□郗瑞峰 山東藝術學院
現實主義繁盛于19世紀中期,以庫爾貝為主要代表。他們以平實的視角捕捉現實生活中的場景,以對當代生活、現實世界做出真實、客觀的評價為己任,在平凡、真實中彰顯永恒的人性。
現實主義是一個極其復雜的詞匯,絕不是我們所理解的寫實藝術那么簡單。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即求真、求實是現實主義藝術不變的宗旨。19世紀,現實主義在西方的藝術發展旅程中扮演著轉折點的角色。這時文藝復興時期所形成的藝術傳統出現中斷,統一的藝術審美標準開始走向瓦解,藝術的題材范圍不斷擴大,藝術個性開始彰顯,藝術與時代的聯系也更加密切。甚至藝術家開始尋問自己為何出現,質疑自己做什么樣的藝術才更有價值。也正是這種安全感的喪失,給19世紀的藝術家打開了無邊無際的選擇范圍。社會底層的人民群眾開始成為現實主義的藝術主體。
對“時代性”的強調,即使不是19世紀現實主義的最大特點,也毫無疑問是極為重要的幾個話題之一。“唯當代者方可如畫”最早是由杜米埃提出的,馬奈隨之呼應,后來在19世紀六七十年代被巴迪諾爾畫家群所進行的繪畫創新運動帶動,在歐美等多個國家中迅速傳播開來。即便是大文學家福樓拜、莫泊桑都奉該口號為現實主義的基本路徑。
當然,“藝術家應忠于他的時代”這句口號并不是由現實主義者提出來的。在19世紀之前,“與時代同步”只被視為一種可能性的目標而被追逐,直到19世紀浪漫主義到來,“與時代同步”才進一步被視作一種絕對的優勢。對浪漫主義者而言,“與時代同步”暗示著一種價值,即對傳統正確性的權威挑戰;對回歸大自然,直接與大自然接觸的尊崇。但是,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有所區別,時代性在現實主義中的含義更加狹窄,但是意義卻更加具體。人間世俗的工商業、貧苦勞工的命運、中產階級的日常生活,以及流浪漢、咖啡館統統代替了古老的神話傳說及傳統的圣經故事。這無疑是現實主義藝術家給自己所處時代制定了為自己服務的藝術宗旨(抑或是藝術準則)。
“縱使在現實主義藝術中,藝術家通常會避免英雄主義語匯,他們還是很難避免有他們自己的英雄。而且縱使在某些例子里,這些英雄不過只是平凡的現代人或一個無產階級,如工人、農民或是尋常的中產階級市民之類的,除此之外,在某些例子里則是一些團體——犯罪分子、妓女等的再現。但還是有一些情況,現實主義的英雄還是那些代表文化的體面人物,如政治家、哲學家、藝術家及作家。如果說現實主義者將工人及其下層階級提升到了王侯將相、英雄美人所獨占的嚴肅、重要的層次,那么,在對偉人的再現里,他們也是同時傾向于為人的貶低,并將他們置于一個平常的環境之中,通常是工作的環境之中,仿佛就連模特也是全憑自然而不愿做出戲劇化的姿態或傳統的莊嚴姿勢。”因為現實主義是一種求真、求實的藝術,畫家對畫面中的人物既不做過分的修飾,也不做尖酸的批評,只是客觀地再現真實的生活。判現實主義也在19世紀出現,但是它更多的是在俄羅斯的現實主義中顯現。例如,庫爾貝的《石工》是一個在19世紀真實發生的日常工作中的一幕。在炎熱的太陽之下,兩個男人正在開采石頭,我們看不見他們的臉,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只能看見他們衣著破舊,正在辛勞地工作。庫爾貝曾經指出過,他繪制這幅畫并不是在諷刺什么,揭露什么,只是單純地描繪采石工的真實工作環境。這就是當代生活,這就是現實生活中的英雄,這就是現實主義。
我認為現實主義是一種追求真實時代精神的藝術,它不由表現手法定義,也不由所處時代定義,“真”與“實”才是它永恒不變的價值,也是現實主義的主旨。由此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基弗的藝術也是現實主義,基弗的藝術表現手法多種多樣,如裝置、拼貼、油畫等。但是不管藝術家如何變換其藝術形式,其中永恒不變的是藝術家對于時代精神的追求。所以說基弗的藝術也是現實主義的。
中國畫論大家鄧椿曾經說過:“畫者,文之極也。”即繪畫是文化的最高層次,作為油畫專業的學生,我們應該反思自己,到底我們該追求什么樣的藝術標準,該創作什么樣的藝術作品。民族的自信來自于文化的自信,做一個善于發現美的人,做一個熱愛生活的人,活在當下,繪制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