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曉愚
按照民間的說法,打噴嚏說明有人在想念你,打噴嚏的次數越多,想念的程度就越深。這個說法的歷史相當悠久,可以追溯到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詩經》里有一首名為《終風》的詩,說的是一個女子嫁了個暴虐無常的丈夫,丈夫離家而去,妻子“寤言不寐,愿言則嚏”。漫漫長夜無心睡眠,一邊數綿羊,一邊癡癡地想:那冤家最好現在不停地打噴嚏,這樣便知道我在想著他了。女子抓不住那個風一般的男子,只能祈禱,愿自己無窮無盡的思念化作他的連連噴嚏,讓兩顆隔閡已久的心能有一點感應。
打噴嚏原本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舉動,偏偏出現在了被尊為“經”的儒家典籍中,于是文人騷客便也堂而皇之地把它寫進了詩詞里。比如蘇東坡。有一年的正月初一,東坡在外地出差,路過丹陽時想家、想朋友了,就寫了首詩,最后一句很可愛:“白發蒼顏誰肯記,曉來頻嚏為何人。”我這糟老頭子還有誰惦記啊?可要是真無人惦記,我今兒早上怎么噴嚏打個不停呢?!還有黃庭堅。他的朋友即將離去,在告別晚宴上,黃庭堅提筆寫詩為友人踐行,其中有這么一句:“舉觴遙酌我,發嚏知見頌。”以后你喝酒的時候別忘了舉個杯,就當遠遠地給我敬酒了,而我只要一打噴嚏,就曉得正被老兄你念叨著呢。
還有人因為不打噴嚏而埋怨別人不想自個兒的。辛棄疾在與友人唱和的詞作《謁金門》中就說:“因甚無個阿鵲地,沒工夫說里。”——“阿鵲”不是鳥兒,而是打噴嚏的擬聲詞——我一個噴嚏也沒打,難道是你不想我?沒料到“醉里挑燈看劍”的辛棄疾也有如此溫柔嬌憨的一面。
除了朋友之外,男人最希望被心愛的女人牽掛。一般男人喜歡幻想女人“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總之是想自己想得茶飯不思、粉淚盈盈。宋朝詩人梅堯臣卻是個例外:“我今齋寢泰壇外,侘傺愿嚏朱顏妻。”他出差的時候,希望年輕貌美的夫人在家大打噴嚏,這樣便能感知自己的思念——多么貼心的暖男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