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內戰時期國際縱隊志愿兵參戰目的研究

陸思佳

(寧波大學，浙江 寧波 315211)

在人類戰爭史上，有一場戰爭極為特殊，那就是西班牙內戰。它發生于1936年至1939年，名為內戰，但國際色彩濃厚，常常被稱為二戰的開端，故又被稱為“小二戰”。由于當時社會主義國家與資本主義國家兩個陣營意識形態的對立，西班牙內戰成為兩派隱形的國際戰爭。一方是受到法西斯國家支持的“右派”軍佛朗哥叛軍，而另一方是蘇聯支持的共和政府“左派”以及由各國共產主義者和社會主義者組成了的國際縱隊。

一、內戰時期的世界環境

這一時期，世界正處于一個非常敏感的關鍵時期。世界三大主流勢力：資本主義、社會主義、法西斯主義初步形成對峙的局面，1929開始的經濟危機波及整個歐洲，經濟的大蕭條使歐洲人看到了資本主義的矛盾，看到了人民的失業、貧困，傳統的自由主義價值觀破產，人們對資本主義制度大失所望，共產主義成為當時最先進、最受歡迎的思想，于是歐洲知識分子紛紛轉向偏向共產主義的“左派”。左派知識分子認為，西班牙戰爭不僅是國民軍與共和派的內戰，更是法西斯主義與自由民的對決，打敗佛朗哥，挫敗希特勒，有助于阻止歐洲大戰的爆發。但與知識分子不同的是，保守黨與上層階級偏向“右派”，當時西班牙是繼蘇聯之后世界上第二個社會主義國家，他們認為西班牙共和國政府如果勝利，國際共產組織的力量便會增強，這將會對資本主義國家造成極大壓力。

于是西班牙內戰形成了法西斯國家支持的佛朗哥勢力，英法等資本主義國家采取名義上的中立政策，蘇聯支持西班牙共和政府的局面，但英法到后期是支持佛朗哥的，因為佛朗哥反叛打著“反共”旗號，這迎合了英法的反共心理。德意等法西斯國家為了支持佛朗哥，輸送大量武器和軍隊前往西班牙，在這種情況下，各國的左派人士在蘇聯的號召下組成了聞名世界的國際縱隊，前往西班牙支援西班牙反抗法西斯。

二、關于國際縱隊參戰目的的幾種看法

關于國際縱隊中志愿兵的參戰目的目前仍有爭議。國際志愿兵為什么而去？傳統的說法認為他們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與世界的正義，為了打擊法西斯，阻止即將爆發的歐洲大戰。而反對的聲音也很多，特別是在一些右派思想影響下，支持佛朗哥的也不在少數。反對的說法主要有三種，一種說法認為，他們是一伙冒險家，為了尋求刺激而參戰；另一種說法是，他們被蘇聯欺騙前往，成為被共產國際愚弄的對象，可憐的應聲蟲；第三種說法是，他們大多為失業人員。①這實際上在暗示，他們之所以做出這種生死抉擇，是因為生活不順意無著落，與他們的政治理想并無關系。當年《每日郵報》和《郵政早報》等右翼報紙就編造過這類謠言，筆者通過查閱相關資料，傾向第一種“理想與公義”的看法，下面筆者將通過國際縱隊中的中國志愿者事跡探究志愿者加入西班牙內戰的原因。

三、根據中國志愿者的參戰經歷考證

四萬三千偉大的國際主義戰士，來自53個國家，其中包括中國，但在國際縱隊中究竟有多少中國戰士，他們分別是誰，長時間以來并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學術界大多把研究目光投向了海明威、聶魯達等知名人士。后來旅居美國的華裔學者鄒寧遠、倪慧如夫婦出版了《當世界年輕的時候：參加西班牙內戰的中國人》一書，里面找到了12位參加國際縱隊的中國人的身份，12名是兩位學者真正確定身份的中國志愿者的人數，因歲月流逝和戰亂顛沛無法確定身份的中國志愿者仍有很多。據巴黎的華文報紙《救國時報》1939年的一篇通訊錄顯示，在西班牙內戰中趕去西班牙支援的中國人達到了三位數，中國同胞在西班牙參戰者，總計在國際義勇軍和共和國軍中共百余人，他們很多是旅居國外的中國人和一戰時被派往歐洲的勞工。

前往西班牙的中國人來自世界各地，有從中國出發的，也有從法國、荷蘭出發的，還有從美國出發的。他們以國際主義戰士的身份，滿懷理想的激情來到西班牙，被分配在不同的國際縱隊，與來自50多個國家的志愿者并肩戰斗，這場打著內戰旗號的國際戰爭吸引力全世界的目光，在世界的東方，毛澤東在延安發出致西班牙人民的公開信，信中寫道：“中國紅軍中許多同志愿意到西班牙來參加你們的斗爭，沒有一天不是在討論著你們的斗爭和整個西班牙的時局。如果不是我們眼前有著日本敵人，我們一定要參加到你們的隊伍中去的。②

這其中較為典型的就是陳阿根，陳阿根于1913年1月11日生于上海，他認識了一些共產黨人，一起參加組織工會，受到國民黨的追捕，情急之下，他就跳到一艘叫“格托·莫拉”的法國汽輪上當廚師助手。在駛向歐洲的旅途中，陳阿根慢慢跟船山的一位廚師熟絡起來。這位廚師來自越南，會講法語和五種中國方言，陳阿根與廚師關系親密，喜歡聽他縱談天下大事，還跟他學法文。當輪船航行

到歐洲沿岸時，廚子告訴他現在西班牙正在內戰，德意法西斯國家正以大批軍火兵援叛將佛朗哥，而西方國家卻堅持中立政策，見死不救。如果法斯在西班牙得逞，法西斯勢力將會增強，一場世界大戰近在眼前。陳阿根當即決定去西班牙北方的阿斯圖里亞斯省，和當地的老百姓一起抵抗法西斯。當船駛入西班牙西北角的海港拉科魯尼亞，陳阿根便踏上西班牙的土地，前往尋找國際縱隊。當陳阿根登上駛向歐洲的輪船時，他心中并沒有想到援戰，甚至不知道西班牙發生了內戰，但當他了解到西班牙內戰的局面，知道世界正處于一個危險的時刻時，便沒有猶豫，毅然決然踏上了西班牙的土地，去幫助完全不相識的西班牙人對抗侵略。

在法國的中國人謝唯進，乘夜色躲避法國哨兵的巡查，冒險翻越法西邊界比利牛斯山脈到達西班牙，支援國際縱隊③；在法華工張瑞書、劉景田放棄穩定的工作，前往西班牙戰場當后勤兵，救下了數不清的傷員；在美國的高學歷土木工程師張紀，放棄美國的生活，在報名參加志愿兵運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和經驗來幫助這場戰爭。百余名中國支援者奮戰在西班牙內戰一線，他們加入國際縱隊對抗法西斯都是完全出自自我意志的一種選擇，是沒有組織與勸說的，很多人犧牲在了西班牙戰場上，也有很多人在西班牙內戰后繼續前往中國抗日戰場，接著為世界的正義而戰斗。我們現在可能很難理解有這樣一群人，會這樣浴血奮戰去保衛別人的國家，為了理想中的信念，會有這么多人以大無畏的革命英雄主義和國際主義精神前往相助，但正如那本鄒寧遠、倪慧如的書名所說，當世界年輕的時候，我們可以為了世界的正義犧牲。他們用行動向我們證明，雖然國際縱隊受到蘇聯較大影響，但它絕不是共產國際可以任意操縱的工具④，參戰的志愿兵中共產黨員只是一小部分，由各國共產黨直接派遣去西班牙的，更是稀少，大多數志愿者都是憤慨于德意法西斯的強權，前往戰場支持正義，大多人對于這次參戰都充滿自豪之感。

正如海明威所說：“沒有人比在西班牙陣亡的人還要光榮地入土，這些光榮入土的人士，已經完成了人類的不朽。”或許這些為理想而戰的志愿兵，就是世界的良心。

注 釋：

①趙國新.英國志愿軍與西班牙內戰[J].國際論壇，2014(1)：21-25，79.

②倪慧如，鄒寧遠，著.當世界年輕的時候 參加西班牙內戰的中國人 1936-1939[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

③聞一.謝唯進：西班牙內戰中的中共密使[J].工會信息，2016(17)：31.

④季慧.簡論蘇聯對西班牙內戰政策的轉變[J].西伯利亞研究，2007(4)：83-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