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依米
姜超和金怡在一起挺不容易的。
姜超7歲時得了血小板減少綜合癥,從此,家里開始帶著他奔波在求醫的路上。所有親屬都勸他媽媽放棄,他媽媽不聽,依然帶著他往醫院跑?;蛟S是母愛感動了蒼天,姜超18歲的時候痊愈了。當醫生宣布姜超各項指標正常時,母子倆相擁而泣。那一刻姜超發誓,將來找老婆一定要找個能對媽媽好的女孩。
因治病耽誤了學業,姜超只考上一所職高。在那里,他認識了金怡。金怡跟所有同學都相處得很融洽。姜超覺得這個女孩是能對媽媽好的那種。他剛剛向金怡發起了攻勢,金怡就投降了。其實她早就喜歡上了他。
他倆的事在兩家鬧翻了天。姜超父母覺得家里有廠子,條件優越,怎么也得找個更好的女孩。金怡家里的意思是,姜超自小就有病,誰知道這病究竟有沒有痊愈。
家里越抗拒,兩人越堅定。兩家鬧得很僵的時候,姜超的媽媽突然腦出血去世了。媽媽剛去世3個月,父親就娶了新人。姜超和父親吵了一架就去了沈陽小姨家。金怡的父母知道女兒對姜超癡心一片,又看姜超可憐,也就默許了金怡跟著姜超去沈陽。
在外的日子很苦,兩人租了一間不足20平方米的小屋。姜超去做夜班司機。金怡在一個商場當售貨員。
夏天的一天,姜超買了一個西瓜,金怡開心地把西瓜一分為二,兩人啃得很仔細,西瓜皮上一點紅瓤都沒剩。姜超鼻子一酸,摟著金怡說:“等以后咱有錢了,買一車西瓜,吃一半,扔一半?!?/p>
夜班司機的工作充滿危險,有一次,姜超拉了兩個乘客,那一晚,姜超開車沒有掙到錢。到地方了,乘客掏出的不是錢,是把水果刀。他不怕死,但是他死了,金怡怎么辦?
第二天,姜超就跟小姨父說他不想再開夜班出租了。碰巧,小姨父的朋友吳經理正在招司機。吳經理見過姜超后,當場就錄取了。
姜超兢兢業業地跟著吳經理,說是司機,也兼職“保姆”。兩年后,吳經理升為整個大東北地區的負責人,他是重情重義的人,榮升后沒忘提拔姜超,給了姜超一個辦公室主任的位置。
不久,他們房子有了,車子有了,孩子也有了。隨著應酬的增多,姜超越來越忙,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偶爾回到家,看一眼孩子,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金怡很懷念從前的生活,那時候雖然窮,但是兩個人卻有說不完的話。而現在簡單的對話都難說上一句,只剩下冷漠和心不在焉。對于金怡,姜超由原來的細心叮嚀,變成了極不耐煩的敷衍。最開始金怡體諒他不容易,但后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姜超外面有人了。果然,不久,就讓她抓到了證據。
姜超覺得家里越來越沒溫暖。有一次,跟吳總去會所認識了一個叫文萍的女孩,她溫柔、體貼、百依百順,對姜超不斷采取攻勢。有了外面這個小火苗,燒得他更是在家坐不住了??伤冀K不敢越雷池一步,他有自己的底線。
晚上,姜超歪在沙發上睡覺,金怡上洗手間,聽到他手機響了一下,下意識地拿來看,是一個女孩給他發的曖昧信息。金怡把手機往他身上一扔,姜超一看信息傻眼了。他沒想到這個文萍這么膽大,他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他承認跟小姑娘曖昧過,但那只限于心理活動。接下來,他怎么解釋金怡都聽不進去了。
那之后的兩年時間里,金怡都忙著捉奸,似乎坐實不了姜超的婚外情就誓不罷休。姜超更不愿回家了。金怡也是身心疲憊,想了很久,給他打過去電話,說離婚吧。姜超想了想說,再給彼此一個月的時間。
很多時候,姜超就在大街上發呆,他想不明白婚姻為什么變成了這樣,他感到特別孤獨。他沒有想過要離開家。
又是夏季,路邊的西瓜攤上,姜超買了個西瓜,將車開到金怡工作的商場門口。姜超把西瓜放到柜臺上,然后輕輕地拉了金怡的手一下,金怡沒有反抗。他說:“當年我說過,等我有錢了,我要給你買一車西瓜,吃一半,扔一半。我不想失去跟我一起吃西瓜的人。這婚姻你還愿意和我繼續嗎?”
金怡望著那個西瓜,滿眼都是淚。她點了點頭,他攬她入懷。金怡想,只要他還在乎她,這婚姻就值得繼續經營下去。12年的感情了,為什么不再努力一下,一起走到終點呢?
(摘自《分憂》2017年11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