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王，越少女

李愛玲

數年前，我還是一位職場小白，甄姐所在的公司是我們密切的合作單位。由于工作需要，我經常往她的辦公室跑。甄姐雖然不是大領導，但身居要位，公司60%的業務要從她手里過。我每次去她那，總看到她穿著灰色套裝坐在辦公桌前，一堆文件等著她簽字。

甄姐長得端莊，大臉盤、大眼睛，只是線條硬朗，不夠秀美，就跟她的性格做派一樣。她辦事干練爽利，說話擲地有聲，走路虎虎生風。

我見過她訓斥下屬毫不留情：“不要告訴我怎么不行，我想知道的是怎么能行。”

也見過她在酒場迂回周旋：“女人天生胃小，您就別跟我計較這一杯了。男人的酒量就是胸懷，您胸懷寬廣，這點酒不在話下。”

我崇拜、敬重她，但在她面前也有些打怵、畏懼。

后來我們一起到東北出差，去見我們共同的一個供方單位。由于酒店預定出了疏漏，我倆臨時改住一間標準間。公事談完后，對方安排我們在周邊景點玩兩天。

女神與丑小鴨、精英與小白的差距在游山玩水的放松中被快速消除。回到酒店后，她從行李中掏出緞帶蝴蝶結發圈、田園碎花風的純棉睡衣、印滿甜美櫻桃圖案的收納袋和被女兒貼上卡通貼畫的小巧水杯。如果不看她的阿瑪尼套裝，我簡直無法相信這是我心中的那個女王。

她竟然還有一個和我一樣的化妝包，粉色緞面，深褐色蕾絲花邊。唯一的區別是，她的是從日本買的，我的是在外貿小店淘的。

她看著我驚訝的樣子笑了：“怎么了？”

“完全看不出來啊，甄姐，你內心竟然這么少女。”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那晚我倆敷著面膜聊到半夜。甄姐說：“職場上女人要和男人一樣拼，但內心里，女人就是女人。我們要享受自己的天性，不必非要鐵骨錚錚誓不低頭。女人真正的強是有彈性，有韌勁，是你在外面拼完之后仍然能做回女人。”

我看著桌上兩個一模一樣的粉色化妝包，心悅誠服地點著頭。

（司志政摘自《越女王，越少女》

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