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登?溫納對現代技術的批判與反思

赫相瑋

摘要：現代技術是人類面臨的難題之一，近些年來已經引起了學術界的關注，并成為討論的重要領域。人類對技術實踐正處于實踐工具到抽象理論的階段，從社會批判到生態批判的具體化過程。蘭登·溫納（Langdon Winner）是美國當代著名技術哲學家，科學技術研究領域的主要創始人之一。因其開山著作《自主性技術》在學術界備受關注，成為技術哲學領域的先鋒人物。蘭登溫納曾多次提及在其的著作中技術實踐問題。本文就他的這部分內容進行解讀。包括近年來他對技術實踐的批判的觀點和對技術實踐的若干反思。

關鍵詞：技術實踐；現代技術批判；生活方式；民主控制

一、作者的介紹

蘭登·溫納是美國當代著名的政治家和技術哲學家，也是世界著名技術哲學家、科學與技術研究領域主要創始人之一。其早年的開山著作《自主的技術 》[1]在學術界影響力非凡。蘭登·溫納教授1944年生于美國加州，1973年獲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博士學位。現任美國倫斯勒理工學院講席教授。1990-1992年任美國技術哲學學會主席。主要研究領域為科技與社會（STS）、技術哲學、政治理論。1997年華爾街日報稱他為“技術政治領域的學術領袖”。溫納的代表著作主要有《自主的技術—技術失控成為政治思潮的一個主題》（1977）和《鯨與反應堆》（1986）。他將西方政治思想的經典問題—秩序、公正、自由、權力、權威等等—引人技術設備和技術系統的應用與發展的框架研究中，又被稱為“技術政治學的學術帶頭人”。

二、問題的提出

蘭登·溫納對技術實踐的批判與反思的問題提出要從歷史背景和理論背景雙重環境下考量。從歷史背景來看，溫納生活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當時的技術自工業革命以來，持續的技術進步一直在證明理性主義者關于人支配自然的神話和啟蒙時代的樂觀主義。20世紀，在取得極大成功、給人類帶來巨大繁榮的同時，現代技術暴露出的問題也越來越不容忽視。技術產生的后果與技術實現的目標背離得越來越遠，個人、社會、環境三個層次展現出的持續不斷的動蕩不安，已引起許多關注人類命運的人文學者甚至科學技術專家本人的深深憂慮。“當前，人類面臨的人與自然之間的生態危機、人與社會的文明危機、人與人的道德危機、人心靈的精神危機、文明沖突的價值危機，都在技術上尋求自己的病理根源，技術問題從邊緣走向中心并日益呈現在我們面前，成了一個未來發展中繞不過的重要問題。”[2]

從理論背景來看，溫納正是這一時期的技術哲學家，他的思想主張主要是對現代技術問題的批判和反思。溫納在《自主性技術》一書中提到馬克思的技術批判思想對于他有重大的影響作用，書中多次引用馬克思技術批判理論作為研究現代技術問題的理論基礎。

三、蘭登·溫納對現代技術的批判

溫納說“我認為：在很大程度上被界定為現代技術社會正在展開的戲劇、在很大程度上界定著我們的角色和行動的大敘事出現了危機。”[3]溫納認為現代主義帶來了最普遍的確信，即人類福祉依賴于持續不斷的技術進步。對于現代技術的發展現狀，溫納對若干領域的現代技術存在問題進行批判。

（一）對現代技術的一般性批判

溫納對于現代技術的批判使他解開了現代技術的神秘面紗，溫納認為現在技術正處在一個高速發展的快速道上，風險與發展是并存的。這種模式需要一種與時俱進的批判與自我反思。反映了他的技術哲學思想的本質。

他曾說“我時常也稱頌那些體現人類民主、正義、生態可持續和尊重的技術實踐，不幸的是，大多數的技術設施和系統不是按照上述的原則設計和制造的當今的技術社會沿襲了過去的許多不良習慣，造成了災難性的后果。這些不良的習慣包括：浪費自然資源；破壞生物物種和生態系統；剝削工人；作為社會控制的審查工具；消除文化差異；武力解決分歧和沖突等。”[4]技術實踐是人類社會為了維持生活需要而被迫使用的一種技術手段。溫納認同那些體現人民、正義以及可持續的技術實踐論。他所提到的這些不良習慣可以說是當今社會普遍的難題。也是現代社會發展帶來的詬病。“如果你反對技術系統表現的這些壞習慣，并試圖改進它們時，你可能得到一個大帽子“反技術”。我們習慣于沉浸在歡呼一次又一次的技術創新的奇跡，而全然不顧它們的瘋狂行動和災難性后果。”在溫納看來，技術實踐確實出了問題，但是整個社會全然被籠罩在技術的發展帶來的技術成果的迷霧中。人類以自身出中心的觀念是可怕的，如果有人試圖去質疑或者改變。將會被認為是反技術，甚至是反人類。

第一次工業革命，是技術以強勢力量登上人類歷史舞臺的標志。技術一直以實踐的方式參與人類的生產和生活。它不斷改善人類社會的生活條件。因此，技術實踐也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人類的技術決定論的思想，尤其是16世紀開始，在歐美國家，在不斷追求知識的同時，也在追求技術的發展。技術實踐給人類帶來社會的繁榮，也給人類自身帶來了利益。從價值論來看，新技術和新機器推動了生產，解放了人類的雙手，提高了生產效率。技術決定論幾乎是一定時期的主旋律。

然而，技術實踐的背后卻是利益與生存的需要。從馬克思的認識論來看，我們一直處在一個感性認識的階段。對于技術發展的美好愿望帶來了社會的無限繁榮。但是隨著技術的發展，人們逐漸發現技術發展的背后藏匿著很多讓人類猝不及防的嚴重性后果。比如，核技術的環境污染、自媒體時代的信息安全以及工業產品廢舊的回收問題等等。對于技術無限發展的質疑也越來越多了。處于感性階段的人類，開始向理性階段過渡。溫納的思想正是在這個時期，以一個全新的技術觀走進了人們的視野。一度成為了備受關注的技術領域的先鋒人物。

溫納的這種技術觀既不是反技術也不是反人類。正是一種體現人類民主、正義、生態可持續的技術觀。與曾經認為維持科學知識的增長和技術的前進能夠帶給人類普遍的利益相區別。溫納認為過去發展技術的觀念已經成為過去時，技術的發展需要從人類的需求和福祉出發。技術不能只為少數人作為工具或者為某一階層謀取利益。技術實踐方向要以關注人類整體的命運為基礎。endprint

（二）對現代技術的具體性批判

1.對現代信息技術的批判

溫納認為，信息在當今社會已處于一種意識形態的東西。這種意識形態是指普遍性的認同和賦予規則的社會工具。因為現在人們的生產生活幾乎完全依賴于現在的計算機化的多媒體。社會化的信息時代正在形成。今天的信息技術既是多種技術發展的集合表現，也是多種技術優化配置的量化表現。溫納認為，首先，今天的人們崇尚的是通過大型的、復雜的組織從事生產的模式，而這些模式組織的活動需要處理大量的數據來進行。現代技術發展已經進入了數字化模式。以速度和效率來征服質量和數量，是現代多媒體技術發展的特點。再者，人們生產生活越來越豐富，需要即時獲取信息，抽象化和虛擬化也是現代多媒體技術發展的特點。例如，手機是接收信息和處理信息的工具，而股票、航班、天氣以及軍情等等則是內容。溫納的技術觀不是反對技術，也不是反對人類追求美好生活的欲望。而是我們能夠對每一個技術都有充分的認知，要進行理性的選擇。

2.對能源技術的批判

當代世界能源供給的巨大戰略危機與威脅，集中在大規模進口煤、天然氣、石油等礦物能源，來發電和驅動億千萬輛各類機動車輛。從二戰開始到至今，石油等能源被大規模的開采，應用在生活和軍事中，開采技術的發展也是達到了一個高峰。從勘探技術、開采技術、提煉技術以及應用技術。溫納曾在世界科學技術論壇上發表自己的觀點，認為能源問題是他比較關注的問題之一，而且警示人們要居安思危。切實從人類的生存和發展的角度去考慮這一問題。面對世界生態危機。各個國家已經意識到了這一問題的嚴重性，開始尋求新的技術和新的可再生能源。比如天燃氣、風能、水能等等清潔能源。

3.對納米技術的批判

納米技術是20世紀后期最備受關注和巨大潛力的新型技術。人們一直陶醉于技術能給我們帶來美好生活的憧憬中。然而納米技術確實也被運用于各個領域。比如醫學、航天以及工業等等方面。但同樣，短時間內引發了眾多的政治、倫理以及環境等領域的爭議。作為一名技術哲學家，2003年4月，在華盛頓第一次國會關于“工業對社會的潛在影響”聽訟中，溫納就納米技術的社會含義發表演講。他說“我懷疑大筆投在納米技術研究的錢是否在一段大需求額時間里面被嚴重的浪費。”[5]他認為納米技術帶來的社會和倫理問題需要我們反思，在大規模使用納米技術之前，應該對它的政治、倫理和文化等等社會意義做好充足的研究。

四、蘭登·溫納對現代技術的反思

（一）作為生活方式的技術

溫納認為，“技術已經成為了一種生活方式，已完全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技術在一定程度上已經支配了我們的思想，成了類似于政治的某種力量。”[6]在溫納看來，“技術對人類活動而言不僅僅是輔助工具，而且是重塑人類行為及其意義的強大力量。”技術是一種構造社會秩序的方式。技術的發明及其應用，帶來了人類活動和人類制度模式的重要更替，帶來了社會角色和社會關系的重構。

（二）技術的民主控制

溫納認為，技術失控可能的解決途徑便是民主化控，而且溫納對此抱有信心。認為在將來的發展歷程中有可能被證實。公眾可以通過關于技術的民主控制的討論過程和合法行為來參與技術設計與規劃。但是這一過程是否可能實現，還需要我們進一步的思考。

五、總結

總而言之，溫納用一種全新的技術觀代替了從前的“進步”技術觀。他將這種技術觀稱為“創新”。近些年來，他通過對技術實踐的批判和反思。提出了自己的技術觀思想。溫納認為技術作為一種生活方式，已經和人們生產生活高度重合。現代技術的發展是沒有終點的。但是我們看待技術的觀念不能被固化。人們需要從“技術漂流”中醒過來，以技術本身為條件。我們需要新的方法來檢驗技術。溫納希望技術能夠更加關注人類的福祉和需求。

參考文獻：

[1]蘭登·溫納.自主性技術[M].楊海燕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

[2]張成崗.論后現代思潮對技術問題的反思與批判[J].科學技術哲學研究，2003.

[3]蘭登·溫納.科學技術的大敘事：危機時代[J].科學技術哲學研究，2010.

[4]LangdonWinner，BriefBiography[EB/OL].http：//www.langdonwinner.org/index.html.

[5]徐越如.技術魔力的揭秘者：溫納道德技術政治哲學研究[J].科學技術與辯證法，2007.

[6]張慧敏，陳凡.從自主的技術到技術的政治——— L.溫納的技術哲學思想及啟示[J].自然辯證法研究，2004.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