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FoEI信用評價的郵輪公司環境行為及其差異性研究

孫瑞紅 葉欣梁,2 徐 虹 豐 羽

（1．上海工程技術大學管理學院 上海 201620；2．上海吳淞口國際郵輪港 上海 201999；3．南開大學旅游與服務學院 天津 300350；4．阿德萊德大學 澳大利亞 SA5000）

引言

作為交通工具和旅游目的地的復合型載體，郵輪不僅需要消耗龐大資源維持日常運營，還會產生大量的廢棄物。郵輪廢棄物包括廢水（黑水、灰水、含油艙底水、壓艙水）、固體廢棄物（污泥、一般固體廢棄物、危險廢棄物）、廢氣（二氧化碳、一氧化碳、氮氧化物、二氧化硫等）。郵輪廢水和固體廢棄物未被處理而直接傾倒進海洋，就會對海水水質和生態環境造成破壞，嚴重時導致海洋生物死亡甚至滅絕；郵輪廢氣排放會降低港口地區空氣質量，危害周邊居民健康。郵輪環境污染問題在20世紀80年代第一次提出，隨著郵輪旅游活動的增加，郵輪帶來的環境污染問題日益加劇。為保護海洋環境，國際海事組織和各國及地區陸續出臺相應的海洋保護法律政策，來規劃和約束郵輪等船舶的無組織排放廢棄物行為。但出于降低成本的考慮，有些郵輪公司仍會非法排放油污水（即含油艙底水）、垃圾和危險廢棄物。

郵輪公司宣稱，郵輪排放廢棄物帶來的環境污染相比數量眾多的其他遠洋船舶造成的污染來說微不足道這種說法，顯然不足為憑。因為，這需要根據廢棄物的類型來具體討論。就含油艙底水和燃油廢氣來說，郵輪排放的污染總量較小，但因郵輪擁有大量的游客和船員，會產生大量廢棄物，如灰水、污水、固體廢棄物和來自焚化爐的氣體排放等，由此導致的污染相比其他遠洋船舶更加嚴重。并且由于郵輪航線趨向于集中在同一地理區域并行駛相同的航線，所以對局部的累積影響是極其顯著的。當郵輪廢棄物的排放超出環境吸納能力時，就會變成污染源，對海洋環境產生負面影響。

出于外界壓力和企業社會責任，郵輪公司逐漸改變其環境行為模式，從環境污染轉為環境保護，從隨意排放廢棄物過渡到廢棄物污染處理。現在郵輪公司通過采取污水凈化、垃圾焚化、廢氣過濾等技術來處理自身產生的廢棄物，以期盡量減少對生態環境的負面影響。從具體實踐來說，并非所有郵輪公司都切實履行并承擔社會責任改變自身的環境行為，郵輪公司之間環境保護行為表現出很大的差異性。為了更深入地分析郵輪公司的環境行為，本文試圖從企業環境行為理論角度，通過對郵輪公司環境行為的信用等級評價分析，探討不同郵輪公司之間的環境行為表現，以及郵輪公司在不同地區的環境行為表現。

一、研究綜述與研究方法

企業環境行為的提出源自于企業倫理或企業社會責任，是企業為減少環境問題或避免出現環境污染而在責任感及價值觀的驅使下的一種有意識的活動。企業環境行為具有這些特征：動力是來自外界的壓力和企業的社會責任感；目的是減少或避免環境污染；結果上追求環境和經濟效益的平衡；行動上采取比較積極的管理手段。企業環境行為現已逐漸成為一個獨立的研究范疇，主要內容包括環保承諾、原材料和能源的清潔管理、利益相關者的有效參與以及完全公開企業信息并為其負責。從國內外相關研究來看，企業環境行為現有的研究多集中在探討導致企業環境行為變化的影響變量上，對企業環境行為的評價則多是國際組織、政府部門和行業協會所進行的應用方法探討。企業環境行為評價通過運用特定的指標體系來進行，評價結果可以用來確定企業的環境信用等級，供政府進行環境決策時參考以及方便社會公眾監督。

郵輪公司環境行為信用等級評價是對郵輪的環境污染加以分析和控制的一項有效的環境管理措施。通過郵輪公司環境行為評價可以促使郵輪公司關注自身的社會形象，改變環境污染行為，采取環境保護行動。因國內郵輪發展剛剛起步，我國尚未開展對郵輪公司的環境行為信用等級評價工作。美國對郵輪公司的環境行為評價主要是根據郵輪公司的郵輪在行經美國海域時的環境污染記錄和受處罰記錄進行評價。歐盟也在試圖將環境行為表現納入到企業信用等級評價之中，但在郵輪公司環境信用評價方面尚未展開行動。目前國際上最有影響力的郵輪公司環境行為信用等級評價工作是國際非政府組織“地球之友”（Friends of the Earth International，簡稱FoEI）開展的。

FoEI信用等級評價根據4個環境評價標準——污水處理、空氣污染、水質審查、信息透明度，綜合權衡后對郵輪公司進行環境信用等級評價。FoEI信用等級評價的4方面評級依據具體說明如下：首先，郵輪公司污水處理評價的依據是，郵輪公司旗下郵輪是否已經安裝了先進的污水處理系統以及污水處理設備的數量。其次，郵輪公司空氣污染的評價依據，一是郵輪公司是否使用輕油或低于國際水平的低硫燃料，二是郵輪是否安裝岸電設備并在停靠港口時使用岸電。再次，水質審查的評級依據是2010年到2015年阿拉斯加環保部門發布的郵輪違規通知。如果某郵輪曾前往阿拉斯加，但畏于該州嚴厲的環保法律，而選擇在受保護的水域外排污，則此郵輪公司及郵輪會被授予“N/A”等級。最后，信息透明度的評級依據是郵輪公司是否回應了FoEI網站對其環境行為的信用評價并采取改進措施。郵輪公司環境行為的綜合信用評價根據以上4項分數平均得出。該評價標準不僅每年發布，還會根據上一年度郵輪公司的信用等級對其環境行為作出優化或惡化的評價。

本文采用FoEI對郵輪公司信用等級的評價方法，根據FoEI于2011—2016年發布的郵輪環境行為報告（Cruise Ship Report Card）所提供的郵輪公司環境行為信用等級，對全球不同郵輪公司的環境行為表現以及典型郵輪公司在不同地區的環境行為進行分析。

二、郵輪公司的企業環境行為分析

1．不同郵輪公司的環境行為分析

（1）2016年全球各大郵輪公司的環境信用

表1統計了2016年全球17家郵輪公司的環保評級情況，可以看出郵輪公司之間的環保評級高低差距很大。迪士尼郵輪公司是環保評級最高的公司，在污水處理和水質審查方面表現優異，并于2016年加大了對自身環境行為的披露力度，其環保評級由2014年的B提升至A；冠達、荷美、挪威及公主郵輪在眾多郵輪公司環境行為評級中也較高，這幾家郵輪公司在環保投入和自身環境行為的約束方面力度較大。地中海、P&O、歌詩達和水晶郵輪評價為F，尤其是水晶郵輪公司，因為開展前往南北極生態敏感區的郵輪旅游而被降級。值得一提的是，對于信息透明度一欄評級為“F”的郵輪公司，在這一項上都有提升空間，郵輪公司需要在環保方面有足夠的自信來接受民眾或專業機構的檢驗。

表1 2016年各大郵輪公司環境行為信用等級Tab.1 Cruise lines environment behavior credit rating in 2016

續表

（2）在中國（以上海為例）開展郵輪業務的郵輪公司評級情況

自2007年歌詩達郵輪進入中國，截至2016年已經有9家郵輪公司在中國開展母港郵輪業務。上海已經成為亞洲地區最大的郵輪旅游城市，上海吳淞口國際郵輪港已經成為全球十大郵輪港口之一。郵輪業的發展會帶動地區經濟的發展，但也會帶來環境影響和隱患。

本文選取經停上海的郵輪公司，主要有歌詩達郵輪、皇家加勒比郵輪和公主郵輪，它們2011—2016年的環境行為信用等級情況如表2所示。顯而易見，嘉年華集團旗下的歌詩達郵輪，在環保方面相比于皇家加勒比郵輪和公主郵輪，表現最為失敗，所有的評級分數均為最低。而作為進入中國市場最早的郵輪公司，歌詩達郵輪中的維多利亞號及大西洋號以上海為母港已多年，歌詩達郵輪每年的航次數量都遠遠高于皇家加勒比郵輪和公主郵輪，可想而知歌詩達郵輪在中國區域造成的環境污染的嚴重性。

皇家加勒比是繼歌詩達之后第二家進入中國市場的郵輪公司，其旗下的郵輪以噸位龐大、設施豪華著稱，但其環境行為等級也是屬于中等偏下的。2014年新加入中國市場的公主郵輪的信用評價最高，其在全世界范圍內的環保信用都名列前茅。從2011—2016年的情況看，皇家加勒比和歌詩達郵輪的環境行為表現并未改觀，公主郵輪甚至在2014年出現降級。

表2 2011—2016年郵輪公司環境行為信用等級Tab.2 2011～2016 cruise lines environment behavior credit rating

上海郵輪業從2011年后開始蓬勃發展，現在已經成為中國乃至東亞地區最大的郵輪市場之一。以上海作為母港開設航線的郵輪越來越多，郵輪的體積及載客量越來越大，郵輪所帶來的環保問題也越來越引起大家的關注。表3展示了2016年經停上海的主要郵輪的環保評級情況。與郵輪公司的環保評級類似，歌詩達郵輪公司旗下郵輪是各項評分中得分最低的；皇家加勒比郵輪公司的兩艘郵輪也與其公司的評級類似，污水處理表現優秀，但空氣污染評級很差；公主郵輪的兩艘郵輪在污水處理方面做的不錯，但在空氣污染上表現不佳，部分原因是上海沒有能力為郵輪提供岸電，導致藍寶石公主號該項評分降低。整體上看，在中國經停的郵輪污水處理和空氣污染防治情況都不理想，上海靠近郵輪碼頭地區的空氣質量和水體質量堪憂，需要得到特別重視。

表3 2016年經停上海的郵輪環保評級Tab.3 Environment behavior credit rating of cruises turnaround in Shanghai in 2016

2．世界不同區域郵輪船只的環保評級情況

本文選取皇家加勒比郵輪公司、公主郵輪公司和歌詩達郵輪公司在世界主要郵輪航線航行區域（如阿拉斯加、地中海、加勒比海、南太平洋及亞洲等）的表現來分析郵輪的環境行為信用等級，選擇這幾個郵輪公司的原因是它們在全球都開展了郵輪經營，比較其在不同地區的環境行為具有普遍性的價值。表4、5、6分別列出了皇家加勒比郵輪公司、公主郵輪公司、歌詩達郵輪公司航行于世界5 個不同區域的郵輪船只的環保評級。

表4 皇家加勒比郵輪公司2016年經停不同區域郵輪船只的環境評級Tab.4 Environment behavior credit rating of Royal Caribbean Cruises Ltd. in 2016

皇家加勒比郵輪公司作為世界最大的郵輪公司之一，旗下郵輪的環保評級中規中矩，污水處理方面做得很好，所有船只的評級都是最高的A，但在空氣污染方面，因其旗下年限較長的郵輪尚未安裝空氣過濾、岸電等裝置，所以不同郵輪環境行為表現相差較大。另外，在水質審查方面，皇家加勒比郵輪公司的信息披露力度有待加強。

表5 公主郵輪公司2016年經停不同區域郵輪船只的環保評級Tab.5 Environment behavior credit rating of Princess Cruises Ltd. in 2016

續表

公主郵輪作為整體環保信用等級評價優秀的郵輪公司，其航行于世界范圍內郵輪船只的環保評級良莠不齊，環境行為在世界范圍內的差異性最為明顯。公主郵輪在阿拉斯加和地中海航行的郵輪船只的環境行為評級最高，多為“A”，因為這兩個區域也是環境保護要求較為嚴格的區域，而在南太平洋和加勒比海地區航行的郵輪船只的環保評級則較差，多為“C”，這與這些地區經濟欠發達、缺乏對郵輪環境行為的監管有關。

表6 歌詩達郵輪公司2016年經停不同區域郵輪船只的環保評級Tab.6 Environment behavior credit rating of Costa Cruises Ltd. in 2016

續表

歌詩達郵輪在全球各地的郵輪船只的環境行為信用等級也表現出差異性，其公司以及旗下的郵輪的各項環保評級在全世界范圍內一半以上為“F”，其余為“C”或“D”（見表6）。歌詩達郵輪多在環保要求比較低、尚未出臺相關監管條例的地區運營，所以其改善環境行為的動機比較弱。但是從2014年和2016年歌詩達各艘郵輪的環境表現來看，因為歐洲開始在排放控制區限制硫排放，要求郵輪公司使用低硫燃料，所以歌詩達已經在減少空氣污染、降低硫排放方面作出努力，其空氣環境評級也得到了大幅提高。

3．郵輪公司環境行為的差異性表現

首先，從皇家加勒比、公主、歌詩達3家郵輪公司在不同區域環境行為的比較來看，3家公司在阿拉斯加表現出顯著差異性。皇家加勒比郵輪公司作為在北美市場占有率最大的郵輪公司，2014年在阿拉斯加——北極光的郵輪旅游勝地——投入的郵輪船只僅有1艘，遠少于公主郵輪在該區域運營的3艘，歌詩達郵輪在阿拉斯加地區沒有投入任何郵輪船只；2016年皇家加勒比公司旗下郵輪的環境等級大幅提升，該公司也加大了在阿拉斯加及美國西海岸地區的郵輪運營投入。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一個問題，即只有環保評級很高的郵輪才有資格在阿拉斯加開展郵輪旅游，而阿拉斯加的環境污染監管也可作為其他國家和地區防控郵輪污染的范例。

其次，3家郵輪公司在全球不同郵輪業務經營區域的環境表現差異較大，在環境監管嚴格的阿拉斯加和美國西海岸區域，投入的郵輪環境等級相對較高；而在環保等級相對寬松的歐洲及地中海區域，投入的郵輪環境等級相對較低，但近年隨著歐洲排放控制區的劃定及低硫排放政策的出臺，郵輪船只的環境等級也在提升；加勒比海地區政府發展郵輪經濟的需求更強烈，且郵輪公司在該地區的政治影響力較強，所以郵輪環境監管較弱，郵輪環境等級較低；中國等亞洲國家也存在郵輪污染監管不足的情況，經停的郵輪環境等級也處于較低水平。

綜上所述，在世界范圍內，郵輪公司旗下的不同郵輪的環保評級存在很大的差異，并且郵輪公司在全球不同區域表現出來的環境行為也具有差異性。這些差異性有的與郵輪公司有關，有的與港口有關，有的則與區域相關法律和監管有關。這些差異性的深層次原因，需要結合郵輪公司自身和外部環境的特殊性進行深入分析。

三、差異性原因分析

1．郵輪公司環境行為個體之間差異的原因分析

每個郵輪公司對于保護環境的認知不同，看待此問題的態度不同，或出于其他種種原因，造成了不同的郵輪公司的環境行為的差異，也導致了其環境評級的優劣。但從深層次分析，郵輪公司環境行為差異的主要原因如下：

（1）郵輪公司之間企業戰略差異

不同郵輪公司在設立之初，其使命、愿景和目標各有不同，進而決定了它們的經營戰略不同。皇家加勒比和嘉年華郵輪公司采用的都是市場領先戰略，致力于提升市場占有率，實現規模經濟，從而提高自己的市場價格影響力。從市場領先戰略來分析，皇家加勒比和嘉年華公司必然關注的是降低企業運營成本和提升營銷能力，可能會出于降低成本的考慮而削減環保開支，甚至有可能會出現非法排放或偷排廢棄物的行為。

（2）郵輪公司之間股東責任差異

根據公司股東責任范圍的差異，公司有無限責任、有限責任和股份有限公司等類型。目前全球郵輪公司主要是有限責任公司和股份有限公司兩種股東責任形式。相比于股東無限責任及連帶責任等公司形式，有限責任公司和股份有限公司使得股東對公司發展承擔的責任較少，股東更加關注經濟盈利而非公司的社會責任或形象，如果公司經營者不能實現盈利，那么股東就會出售股票對經營者施加壓力。這會促使郵輪公司經營者盡可能獲取更多的利潤，更加關注經濟效益而非社會效益。公主郵輪是家族式企業，經營者更加注重企業的形象，更加注重長期利益和綜合效益，因此其環境行為表現更加出色。

2．郵輪公司環境行為區域之間差異的原因分析

（1）區域的法律要求差異

區域環保法律法規的嚴格性會直接影響郵輪公司的環境行為。阿拉斯加州對于環保的要求最多也最嚴格，關于環保的法律也更完善，在此航行的郵輪環保等級最高。歐洲地中海地區作為郵輪業的搖籃之一，郵輪業發展多年，相應的法律法規也比較健全，所以航行于此的郵輪的環保評級也比較高。加勒比海、南太平洋、亞洲（上海）因郵輪業剛剛起步，對污染問題尚未關注，因此航行在這些地方的郵輪環保評級都比較低。

此外，由于郵輪起源于歐美，所以這些地區的郵輪業發展時間很長，相應的法律法規也隨著時間逐步積累和完善。反觀郵輪業剛起步的地區，相應的法律法規則較少。歐洲地中海區域和上海的情況類似，但略好于上海，不過考慮到該地區的郵輪業比上海起步早很多，相關的環保法律和法規也比上海完善很多，所以這一地區的環保工作有提升的余地。而上海作為郵輪業剛剛起步的城市，要做的環保工作有很多，應以阿拉斯加州為榜樣，以完善的法律法規促使郵輪公司自我約束，避免消極的環境行為。

（2）區域的生態環境敏感性差異

不同區域的生態敏感性不同，前文提到阿拉斯加州嚴格的環保法律和法規使眾郵輪公司“苦不堪言”，究其原因，相對于美國其他州來說，阿拉斯加州地理位置特殊，位于北極附近，郵輪業十分發達，但因地處寒帶，海洋物種稀少，生態系統極為脆弱，生態環境敏感性強。該州政府之所以制定極為嚴格的法律來防治郵輪污染，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保護阿拉斯加脆弱的生態系統。加勒比海地區和南太平洋地區位于熱帶，物種多樣性最豐富，環境敏感性較弱；地中海與上海都位于溫帶環境，生態環境敏感性適中。

（3）區域的經濟發展程度和迫切性差異

區域經濟發展程度會影響其郵輪經濟發展的迫切性。郵輪業可以帶來較高的稅收，也可以拉動國內的消費市場，創造大量的就業機會，對發展中國家或資源貧瘠的島國來說是重要的收入來源。在發展中國家和地區，發展郵輪產業的首要目標或者說前提就是帶動經濟，這種經濟發展的迫切性令政府為發展郵輪業提供優惠政策，優先發展郵輪經濟，而將郵輪污染置于次要地位，在經濟利益面前忽略或回避其帶來的環境污染問題。

此外，區域經濟發展程度會影響該區域環境保護設施的提供、環保理念和知識的推廣，以及環境保護經費的落實。經濟發展程度較低的國家和地區，政府和當地社區無力提供相應的環保設施，如岸電。岸電對靠泊地區的供電量要求巨大，相當于三亞這樣規模的城市1/3的用電量，這對加勒比海和太平洋地區的島國來說難以負荷。

結論與討論

郵輪公司作為郵輪環境污染的行為主體，其環境行為對于減少郵輪產業的負面環境影響作用巨大。出于外界壓力和企業社會責任，郵輪公司都更加注重改進其環境行為，但是從具體實踐來說，并非所有郵輪公司都切實履行并承擔社會責任，改變自身的環境行為，郵輪公司環境保護行為表現出很大的差異性。造成這種差異性的原因主要在于兩個方面：一方面，郵輪公司的戰略目標和股東目標影響了郵輪公司環境保護的主動性和社會責任感，進而影響了郵輪公司自身在環保方面的作為；另一方面，從區域角度來說，不同地區之間環保法律的嚴格性、生態環境的敏感性、經濟發展程度等的差異導致了郵輪公司在不同地區環境行為的差異性。

郵輪公司這種“因人而異”“因地制宜”的環境行為差異雖然有其具體的原因，但在全球化、信息化、綠色化的今天顯得并不合時宜。首先，全球化使得顧客擁有更廣闊的選擇空間，也使得郵輪公司面對全球性競爭對手。郵輪公司的環境信用將作為消費者購買決策的參考之一，消費者可能不會選擇環境行為表現拙劣的郵輪公司。其次，信息化使得公眾更加關注氣候變化帶來的環境挑戰，也更容易獲得郵輪公司環境行為的相關信息，郵輪公司試圖封殺自身負面環境新聞或隱瞞自身環境數據的做法將會更加困難，且要面對更多的外部壓力，因此會促使郵輪公司改善環境行為。再次，綠色化是全球共同面對氣候變化的一致性行為，承擔環境責任不僅是企業的倫理道德使然，更是地球上所有的居民和組織尋求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因此，郵輪公司應該順時而動，趁勢而為，主動承擔社會責任，改善企業環境行為，打造企業綠色品牌，并注意企業環境行為的全球一致性與實施一貫性。

郵輪公司環境行為的改善不僅需要郵輪公司的主觀能動性，還需要政府、郵輪港口、社會組織、公眾共同打造關注和激勵郵輪企業環境行為的產業氛圍。

從政府的角度來看，政府制定郵輪產業發展規劃時要注意與海洋環境保護、產業經濟發展和社會民生發展等規劃的多規合一，要關注郵輪公司發展的多方面影響，不能只關注郵輪經濟增長。政府在歡迎郵輪公司進入中國市場時，不僅要鼓勵其拓展經濟市場，也要鼓勵其引入郵輪環境保護的先進理念。同時，政府在制定郵輪產業激勵政策時，優惠政策可向環境行為優秀的郵輪公司傾斜，將郵輪公司的環境行為信用同政府給予的優惠掛鉤，促進郵輪公司改善環境行為。

從郵輪港口的角度來看，郵輪港口應該積極推進岸電項目，減少郵輪船只在靠泊期間的碳排放和空氣污染。郵輪港口也可以采取環境監控措施對郵輪公司靠泊期間的污水排放、空氣污染進行測量和比較，對環境行為出色的郵輪公司給予港口靠泊停靠費用方面的優惠，或給予優先選擇停靠泊位的權利，或在游客客流的組織和安排上給予最便利的通道等，通過各種方式鼓勵郵輪公司采取積極的環境行為，并與這類公司建立長期合作伙伴關系。

從社會組織的角度來看，中國的社會組織可以學習FoEI的做法，充分利用社會各方面的力量，如行業協會、行業組織、NGO（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s，非政府組織），來管理、監督、引導企業的環境行為。舉例來說，國內行業協會或NGO可以建立更適應本國國情的郵輪公司環境信用評價體系，發布郵輪公司的環境信用等級，引導和監督郵輪公司環境行為。

從公眾的角度看，隨著公眾環境關注度和信息獲取能力的提升，公眾更加注重通過參與自然環境方面的學習教育以提升對環境保護的關注力度，也更加關注自身的環境責任并形成自律性的社會責任消費。公眾會去環境行為表現優秀的企業消費，并且還可以借助點評的力量通過口碑效應將其觀點和看法傳播出去，帶動更多的人群響應。

綜上所述，郵輪公司自身應順應潮流努力改進其環境行為，并使這種環境行為在全球范圍內更具有一致性和持續性。同時，外部力量的介入，如政府的政策激勵、社會組織的廣泛參與、公眾的負責任消費及公正點評等，都會為郵輪公司改善自身環境行為創造良好的氛圍，形成互相促進、環境優化導向的社會治理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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