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公共借閱權制度研究

陳明利（福建師范大學圖書館）

公共借閱權（Public Lending Right，PLR），又稱公共借出權（亦稱“公共出借權”），它是指版權人（亦稱“著作權人”）或鄰接權人因其版權作品或版權制品在圖書館被免費出借或以其他方式被利用而獲得報酬的權利。［1］公共借閱權又稱為著者的出借權（Author’s Lending Right）、圖書館補償金（Library Compensation）、公共出借權［2］（Public Lending Right）、公共使用報酬（Payment for Public Use）、圖書館利用費（Library Royalties）等。據統計，目前全世界已有30多個國家確立了PLR制度，50多個國家將PLR條款寫入其法律體系中。迄今為止，加拿大是美洲大陸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確立PLR制度的國家，其PLR制度相較于歐盟國家有著明顯的差異。

1 加拿大PLR制度遞嬗脈絡

20世紀40年代初期，受北歐多個國家建立PLR制度的影響，加拿大作家協會成立之初就呼吁建立PLR制度以維護他們的合法權益。［3］加拿大PLR制度最早起源于公共使用金計劃（The Payment for Public Use，PPU），該計劃旨在增加本國作家收入，改善其經濟狀況，同時讓社會公眾認識到作家在保護加拿大本國文化領域所做的貢獻。20世紀60年代早期，加拿大藝術理事會、作家協會、通信部、圖書館協會等團體和機構定期討論PPU計劃；1973年成立的加拿大作家聯盟發起PLR運動，集體向議會游說PLR計劃。［4］1976年，加拿大國會成立由作家代表、圖書館館長和圖書出版商等三方組成的PLR委員會，計劃用4年時間施行基于圖書館界支持的PLR計劃。由此，加拿大理事會于1977年成立公共使用補償金咨詢委員會。1976-1980年，加拿大作家協會、劇作家協會及詩人協會等社會團體持續向議會爭取聯邦基金藉以施行PLR計劃。1982年，加拿大聯邦文化政策稽核委員會向聯邦政府提議為圖書館公共使用補償金單列預算。哈利法斯地方聯邦議會于1985年9月通過了PLR計劃。聯邦政府于1986年3月同意從財政部撥付300萬加元保障PLR計劃的有效施行，加拿大是全世界第13個確立PLR制度的國家。隨后的20余年間，加拿大PLR制度得到不斷發展和完善，在保護與促進加拿大本國文化發展、影響與推動國際PLR立法實踐兩個方面發揮了重要且積極的作用。PLR委員會章程及相關制度于1988年獲得通過與確立。1992年生效的《藝術家地位法案》以“對藝術家重要的是使用他們的作品必須得到補償，包括他們的PLR”為立法原則。加拿大聯邦文化遺產部于1999年10月1-3日在美國華盛頓舉行主題為“文化所享有的權利和文化所有權”的第三屆國際公共借閱權交流會，共有來自全球17個國家的90余名代表參會。加拿大PLR委員會基于“詩歌可以使社會公眾認識到詩人在保護加拿大文化身份認同感方面所做出的重要貢獻”認知，2005年起將詩歌作品納入PLR補償范疇，一致贊同自2008年起預采用增長管理策略等級計算法計算PLR補償金。加拿大PLR委員會和藝術理事會于2009年簽訂新的管理協議，厘清二者間的主體關系。2010年（含）起，正式采用等級法計算PLR補償金的金額。2019年（含）起，有聲讀物將被納入PLR計劃中。［5］

2 加拿大PLR制度確立的“文化政策”模式解析

加拿大將PPU計劃和PLR制度視作本國的一項文化保護與促進政策，不是采取對其單獨立法或者將其納入版權法體系的方式，而是以“文化政策”的形式加以確立和施行。此種PLR制度確立模式強調對本國著作權人的支持，旨在改善其收入與經濟狀況，鼓勵和褒獎文化創意活動，傳播與保護本國文化。此種PLR制度確立模式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文化保護，即保護本國文化不因受到外來文化的沖擊與激蕩影響而陷入衰退之態勢；二是文化褒獎，即以支付補償金的形式鼓勵以本國、本民族語言創作的具有本土風格、本土風情、本土特色的文化創意作品，以維系本民族文化的傳承與傳播。加拿大的PLR制度是典型的“文化政策”模式，［6］盡管是政府推行的施政“政策”，①不是對PLR制度的正規“立法”，加拿大的PPU計劃和PLR制度卻仍然擁有高效、完善的管理運作機制及與“立法”效力同等的影響力、社會知曉度。

3 加拿大PLR制度實施的政治架構安排與設置

加拿大PLR制度是國家的一項重要文化保護政策，由聯邦文化遺產部社團局所轄的藝術理事會授權PLR委員會具體管理PLR事務。②PLR委員會由19名委員組成，其中圖書館館長代表2名、著作權人代表11名（3名由委員會推選，8名由作家協會薦舉）、圖書出版商代表2名（由出版協會薦舉），其余4名由加拿大聯邦文化遺產部、藝術理事會、國家圖書館和魁北克國立圖書館各薦舉1名不具有表決權的代表委員。［7］PLR委員會是PLR制度運作與政策施行的直接責任人，由文化遺產部下轄的常務委員會對其展開不定期檢查、評估與提供支持。PLR委員會辦公室設于地處渥太華市的藝術理事會委員會辦公室內，其職責是向著作權人支付對等的補償金來彌補其因所屬版權作品在公共圖書館被借閱而導致在圖書銷售市場銷量下降所引起的經濟損失，并以此種方式認可、獎勵對本國及本土文化保護與傳播作出貢獻的加拿大作家。PLR委員會負責制定有關PLR計劃的一般性政策，并組建執行委員會作為具體執行機構實體。PLR委員會中的8名成員擔任執行委員會委員，委員會主席任命委員會和執行委員會各委員，委員會負責制訂、更改PLR計劃及計算、管理、分配、發放PLR補償金，執行委員會負責處理日常PLR事務。PLR委員會每年定期向藝術理事會呈交PLR計劃報告，同聯邦文化遺產部商討PLR計劃發展、提出補償金預算要求。PLR委員會每年2月15日-5月1日接受著作權人的注冊登記申請，著作權人通過登錄PLR委員會網站下載、填錄PLR補償金申請表，再以Email形式發送至委員會專用郵箱，委員會對其進行權利資格審核，并于第二年2月中旬向通過資格審核的作品權利人發放PLR補償金。PLR委員會的運行與辦公費用亦來源于PLR補償金專項經費，經過多年實踐、接收反饋及改進，委員會在降低管理成本、確保著作權人合法權益和提升PLR社會知曉度與申請率等領域取得變革性突破，使得管理運行成本逐年下降，從最初的8%降至4%-5%之間，且基本穩定控制在此幅度范圍內，極大地減少了PLR補償金管理的事務性行政支出。

4 加拿大公共借閱權制度涉及要點辨析

4.1 權利主體

歐盟EC92/100指令于1992年頒布，許多歐洲國家據此指令對PLR制度實施“國民待遇”原則。加拿大PLR制度的確立系“文化政策”模式，不同于部分歐洲國家采用的“版權立法”模式，故加拿大對公共借閱權的權利主體實行“國籍原則”，規定只有加拿大國民或者是在加拿大境內置有長期住所的居民才能享有PLR權利。

具體限定條件如下［8］：擁有加拿大國籍的公民或者是被加拿大聯邦移民局認定為擁有永久居民身份的人；著作權人包括作品的著者、編輯者、翻譯者、插圖畫家、攝影師等；著作權人的名字必須出現在作品的版權頁或題名頁內；除編輯者和翻譯者之外，包括插圖畫家和攝影師，權利人總人數不得超過6人；編輯者的名字必須出現在作品的目錄頁內，其創作的篇幅不得少于作品總量的10%，版權頁或題名頁內標注的合作著者總人數不得超過2人；文集的合作著者人數不得超過6人等。2005年后又增加了四個限定條件：權利人須在PLR委員會注冊；作品須符合PLR設定的合格標準；作品被一家（含）以上公共圖書館收藏；PLR補償金不得由權利人之子嗣所繼承，獲得PLR補償金的權利人須按有關規定繳納一定金額的個人所得稅。

4.2 權利客體

加拿大公共借閱權的權利客體僅為滿足如下三個條件的印本圖書作品，［9］即：有國際標準書號（ISBN號）；頁數大于24頁的兒童讀物及頁數大于48頁的普通成人圖書；業已出版的戲劇、學術專著、小說、兒童讀物、詩歌和非小說類圖書。

以下15種類型的圖書不具備獲取PLR資格：非書資料；職務作品；展覽目錄；期刊、報紙和雜志；主要為實現教育目的而出版的圖書；調查、工作評估或研究報告；未經出版的作品，如手稿、碩士論文和博士論文；小測驗、問卷、游戲、議程、日歷、色譜書等；圖書的全部、大部分或主要部分為樂譜；輔導書、練習冊，有關旅游、烹飪、自然的手冊、指南、科普讀物，與學科相關的自學輔助讀物；政府或類似政府機構、社會團體、學會、協會等出版的圖書；因研討會、座談會、會議而形成的文獻合集；以少量信息、單一格式編纂而形成的百科全書、書目、詞典、地圖冊、索引、匯編、家譜等；2版或者2版以上的圖書，修訂部分超過原書50%的除外（可視為有不同內容的新書）；醫療、教育、理財、會計、法律、科研、工業技術等領域的專業入門讀物。PLR委員會保留有對已登記注冊圖書重新審查的權利。

4.3 PLR補償金的來源

同實際上已實行PLR制度的絕大多數國家一樣，為避免增加圖書館方和社會公眾讀者的額外經濟負擔，加拿大PLR補償金的來源于國家財政預算支出，即由加拿大聯邦議會每年按期撥款給藝術理事會。法國等國的補償金來源于圖書出版商的銷售收入和政府的財政預算撥款。拉脫維亞、捷克等國的補償金則全部從政府每年撥付給公共圖書館的購書經費中提取或者部分來自于對圖書館經費的按固定比例提取。

4.4 PLR補償金的計算

PLR補償金的計算涉及計算方法和抽樣圖書館的核準兩個方面。加拿大PLR補償金的計算方法較為特殊，它不是采用館藏復本數和圖書借出次數（如瑞典PLR補償金的計算方法是基于圖書借閱次數和其國內具體國情等兩方面因素綜合考量而確定的）［10］這兩種通行的計算方法，而是統計出被圖書館收藏的符合PLR資格認定標準版權作品的種數。其計算流程如下：先統計出本年度抽樣圖書館中具備PLR資格圖書的總種數，再用已經扣除了行政管理成本的PLR經費除以前述的圖書總種數，得出每種版權作品的平均報酬金額，即所謂的“PLR單位報酬金”（PLRHit Rate）。加拿大自1986年起實行PLR制度以來的30余年間，每個年度的單位報酬金都有變化，從29.35至43.70加元不等，1986年的單位報酬金為40加元。以2001-2002年度為例，該年度的PLR單位報酬金為36.75加元，假如一位PLR權利人有6部作品被9個抽樣圖書館所收藏，則其本年度獲得的PLR補償金為1984.5（36.75×6×9）加元。每位權利人符合PLR資格認定標準版權作品種數的上限值為100，則其所能獲得的PLR補償金上限值為100×當年度PLRHit Rate。

在抽樣圖書館的核準方面，鑒于早期被納入統計范疇公共圖書館（可選類）的數量較有限，故PLR委員會也把大學圖書館列為抽樣可選對象。2004年（含）以前，PLR委員會每個年度選取15-24所家公共圖書館及大學圖書館作為抽樣標本館，并于每年的7-8月間替換其中五分之一的樣本館，以最大限度確保入選備核圖書館的科學性和版權作品數據的有效性與及時更新。PLR委員會經由聯機電腦終端輸入、比對作品的ISBN號，每種作品被搜索到一次即可獲得一份PLRHit Rate。因歷史原因，加拿大國內備核抽樣的英文圖書館是法文圖書館的兩倍，致使英語類作品的PLR Hit Rate只相當于法語類作品的50%，這對英法不同語種作家獲取PLR補償金而言是明顯有失公允的。為此，伴隨公共圖書館數量的不斷增加，從2005年（含）起，PLR委員會變革了樣本圖書館的抽取方法，英文圖書館與法文圖書館各選取7所，以這14所公共圖書館作為備核的樣本館，同時對法語類作品的PLR補償金不再予以雙倍計算，對從蒙特利爾及多倫多這兩個全加拿大人口密度最高城市所屬公共圖書館搜索出的符合PLR權利客體標準版權作品的PLR Hit Rate予以翻倍計算。此外，為使詩歌作品在所選取的樣本中易于被發覺，PLR委員會調整了一個額外附加的PLR單位報酬金。2004-2005年，加拿大PLR補償金的總數額為8,962,741美元。

隨著符合PLR資格認定標準權利主客體數量的持續增加，PLR委員會面臨的資金壓力也不斷增大。為確保PLR計劃的順利及有效運作，從2010年（含）起，PLR委員會在補償金的計算上增加了等級計算法，即通過降低PLR Hit Rate的金額以實現財政收支預決算的良性平衡。等級計算法規則如下：版權作品申請登記時限介于0-5年之間者，其權利人享有PLR Hit Rate的100%；作品申請登記時限介于6-10年之間者，其權利人享有PLR Hit Rate的80%；作品申請登記時限介于11-15年之間者，其權利人享有PLR Hit Rate的70%；作品申請登記時限介于16-25年之間者，其權利人享有PLR Hit Rate的50%。PLR補償金等級計算法的核心原則是作品申請登記的時限愈長則其權利人所享有的PLR Hit Rate百分比愈低，計算時比照作品申請時限的依次增加而逐級遞減。

4.5 PLR補償金的分配

補償金的分配是PLR制度最重要的內容，全球已實行PLR制度的國家的分配方法存在較大差異，加拿大PLR補償金的分配亦有自己的特點。①加拿大PLR權利主體的范圍比較窄，僅限于版權作品的著者、編輯者、翻譯者、插圖畫家、攝影師等。②權利人獲得PLR補償金的多寡取決于以下幾個因素：聯邦議會當年度撥付給藝術理事會的補償金總額；權利人可享有的補償金計算所屬的等級；抽樣圖書館中權利人符合PLR客體認定標準作品的種數；收藏權利人作品的抽樣圖書館的數量。③對作品權利人各自可享有補償金的比例作了明確的規定：獨撰著者享有補償金的100%；翻譯作品的編輯者和翻譯者各自享有補償金的50%；兒童讀物及繪本作品的著者、翻譯者和插圖畫家各自享有補償金的33%；有多位著者的則依據自身在作品中的貢獻份額享有對等的補償金。④權利人獲得的補償金金額大于500加元（含）時會收到稅務部門送達的稅費繳納通知單，須繳交一定數額的個人所得稅。以2001-2002年度為例，著者享有PLR補償金總量的86%，非主要參與著者享有的比重為6%，翻譯者和插圖畫家享有的比重為3%，編輯者、攝影師和文集的贊助者共同享有補償金總量的2%。

1986-1987年，加拿大PLR補償金的總量為300萬加元，符合客體標準的作品有15,000種，可享有補償金的權利人為4,377位，人均享有的PLR補償金為628加元；2011-2012年，PLR補償金的總量為9,921萬加元，符合客體標準的作品有72,870種，可享有補償金的權利人為17,885位，人均享有的補償金為555加元。［11］比較這兩組數據可知加拿大PLR計劃25年來的大致衍變情狀，盡管PLR權利人人均享有補償金的金額有所下降，但平均每個年度新增了2,315種符合PLR權利客體認定標準的作品及540位具有PLR補償金獲取權的權利人。

5 加拿大PLR制度實施的后時代意義及影響

WME咨詢機構于2003年2月份向加拿大聯邦文化遺產部提交了題為“PLR計劃評估”的報告，此報告采用面對面訪談、焦點小組圓桌會和問卷調查分析等研究方法全面評估了加拿大PLR制度自1986年確立以來16年間的運行效能，對PLR計劃的成本效益與替代性、設計與運行、相關程度和成功等4個指標作出科學研判。③

5.1 成本效益與替代性

WME的評估報告認為，加拿大PLR制度的實施產生了很好的社會效益，其“文化政策”確立模式是符合加拿大本國國情的，版權作品權利人對PLR委員會的運作與管理是滿意的。作家布萊思強調，加拿大PLR計劃所提供的補償金對全體PLR權利人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亦是公平的，因為作家創作的作品滿足了時代及未來社會的需求。［12］

5.2 設計與運行

評估報告認為，PLR委員會的管理是卓有成效的，委員會和藝術理事會二者之間的特殊關系和緊密聯系能有效地降低行政支出成本。PLR計劃規定的主客體資格認定條件是清晰的，申報過程中亦嚴格地予以遵行，施行效果良好，但委員會對作品權利人的支持程度已超出其自身職責范圍。

5.3 相關程度

評估報告認為，加拿大的PLR制度在助力政府實現文化保護與發展戰略和改善作品權利人收入與經濟狀況這兩個方面都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其一，PLR計劃促進了加拿大本國及本土文化作品的創作、保存及傳播；其二，對于作品權利人而言，PLR計劃所給予的經濟支持極大地鼓勵了其創作熱情，亦引導著他們創作出更多的作品。

5.4 成功表征

評估報告認為，加拿大PLR計劃的施行在較大程度上增加了本國作品權利人的經濟收入，提升了社會公眾對作品權利人智力勞動創造活動的認可度。64%的被訪PLR權利人表示，PLR計劃在較大程度上或是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他們的經濟處境；73%的被訪PLR權利人表示，PLR計劃在較大程度上或是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社會公眾對他們的認可度；86%的被訪PLR權利人表示，PLR計劃在較大程度上或是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加拿大本國及本土文化的獨特性。

此外，PLR計劃還提升了加拿大籍作家的海外知名度與影響力。20世紀60年代，加拿大本國作家創作的作品在加國的文化產品流通市場上幾乎是難覓蹤影，更遑論加籍作家在海外的影響力。PLR制度從1986年確立運行至今，此種景象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改觀。以瑪格麗特·艾德伍德為代表的逾30位加籍作家不僅在加拿大本國，而且在英語系國家亦有廣泛的知名度與影響力。［13］

6 加拿大PLR計劃面臨的挑戰

6.1 財政問題

其一，隨著具備資格PLR主客體的數量持續增多，對PLR補償金的年度需求總量亦逐年增大，PLR委員會面臨著愈來愈大的財政壓力。其二，財政撥款波動所引發的風險，如因藝術理事會募款基金會的失誤投資而導致2003-2004年PLR委員會所獲財政撥款的大幅縮水等。除了降低PLR Hit Rate的金額來實現補償金的預決算收支平衡外，到目前為止，PLR委員會在面對嚴峻的財政形勢時似乎別無他法。

6.2 關于公平性問題

相較于世界上其他國家所采用的基于版權作品館藏復本數和借出次數的PLR補償金計算方法，加拿大以館藏作品種數為依據的補償金計算方法能最大范圍、最大限度地惠及絕大多數的PLR權利人，但同時亦缺乏了對公平性的充分考量。

7 加拿大PLR制度在圖書館版權作品電子借閱服務利益平衡機制構建中的新變革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和人類社會的進步，電子圖書借閱應運而生并得到快速發展，這同時亦是圖書館“以人為本”服務理念在信息時代環境下的重要體現。但加拿大公共借閱權的權利客體僅限于紙質印本圖書作品，并未將電子圖書納入PLR補償金的覆蓋范圍。由此，如果公共圖書館開展電子圖書借閱服務，則著者的權益將無法獲得保障。2011年6月，作家Paul Whitney向加拿大PLR委員會遞交了一篇題為《加拿大電子圖書與公共借閱權》的文章，表達了著者、圖書館界和圖書出版商對公共圖書館開展電子圖書借閱服務在公共借閱權領域的擔憂，提議將電子圖書納入PLR的適用范疇。［14］加拿大作家協會于2012年吁請PLR委員會應為著者符合標準的電子圖書提供相應的補償金。隨著公共圖書館電子圖書借閱服務的開展，著者亦開始將目光投向此類電子圖書作品的PLR權益，而加拿大PLR計劃的政策現狀則使得著者對電子圖書借閱服務產生反感和抵觸情緒。為突破這一困局，回應著者的合理關切與訴求、保障其權益、進而確保圖書館電子圖書借閱服務的順利進行，加拿大PLR委員會決定從2014-2015年（含）起，將符合標準的電子圖書作品納入PLR的適用范疇。［15］截至目前，盡管加拿大國會仍未就這一變化予以政策上的明文確認，但此亦不失為加拿大PLR制度設計者在圖書館電子圖書借閱服務諸攸關方利益平衡機制建構中所采取的具有里程碑式意義之重要的新變革。

［注釋］

①截至目前，加拿大仍未就PLR制度實施立法，加國PLR計劃的運作仍由著作權人、圖書館界、圖書出版商、藝術理事會、聯邦文化遺產部等界別代表組成的PLR委員會負責，該委員會在行政上得到加國聯邦政府的有力庇護。

②Administrative Agreement Between the Canada Council and the PLRC．Evaluation of the Public Lending Right Program．February 26，2003。

③WME Consulting Associates．Evaluation of the Public Lending Right Program．February 26，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