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閱讀通史》是我國閱讀史研究的重要成果。筆者讀后深有所感,尤其關注書籍制作技術的變遷對人類閱讀行為的影響。書籍的起源與閱讀問題本質上是對人類所創造的精神文化財富進行探尋和學習的過程,而厘清精神文化從何而來有助于進一步明晰閱讀的相關界定以及書籍的起源問題。
“文化”是指人類在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過程中所創造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即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的總和,一般意義上的文化(或稱狹義文化),是專指精神文化[1]。從概念上來看,文化的本質是人化,即人類的出現伴隨著文化的出現,而人類進入文明社會的標志之一則是文字的發明和使用。關于文字的發明,有“倉頡造字說”,也有研究者從歷史唯物主義角度出發,認為文字是古代勞動人民共同創造的。殷商時期的甲骨文字已經具備了后世的造字六法(象形、會意、形聲、轉注、指事、假借)。結合國家的出現和金屬工具的使用等特征,“文明”一詞所代指的時間以及內容上的范疇明顯是包含于“文化”一詞之內的,當然也是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總和。一般意義上的文明,或從狹義的角度來看,特指精神文明。國家的出現是人類進入文明社會的標志之一,從這個層面來說,中國進入文明社會,是從公元前21世紀建立的夏朝開始的。
從基本字義看,“閱”有“看、察看”之意,與“讀”(看、念)近義,但有“審核”之意。“閱讀”一般指運用語言文字來獲取信息、認識世界、發展思維并獲取審美體驗的活動。以閱讀時是否發出聲音為標準,可分為朗讀、默讀和視讀(也稱速讀);以閱讀速度的快慢為標準,可分為速讀和慢讀;以閱讀效率的高低為標準,可分為精讀、速讀、略讀和泛讀;以閱讀的功能與作用為標準,可分為理解性閱讀、記憶性閱讀、評價性閱讀、創新型閱讀、消遣性閱讀等[2]。
不管閱讀的方式有多少種,從“閱讀”一詞的定義看,不難界定閱讀的主體是人,閱讀的結果因人而異,但閱讀的客體即閱讀對象的問題,需要結合上述“文化”與“文明”二詞的區別來進行分析。從廣義的角度講,人類自誕生之日起,文化即伴隨產生,遠古先民們的口耳相傳、結繩刻木、摩崖巖畫等用來交流和傳承文化的方式,甚至夜觀星象這種對宇宙的初步觀察與探索都屬于廣義的閱讀范疇。自人類進入文明社會,文字的使用使得閱讀的對象進一步趨向記錄有知識的一切載體(即文獻),包括甲骨文獻、青銅文獻、石刻碑帖、簡策帛書、紙質文獻以及現在的網絡文獻等等。現實生活中與“文獻”一詞相對應的比較通俗的名稱即書籍,或稱圖書。
研究書籍的起源問題,首先需要辨析典籍、文獻與書籍(或稱圖書)這三者之間的關系。典籍是一個發展的概念,在我國早期文明發展中,可稱之為文獻的物件,有時稱之為檔案,有時也稱之為典籍。從現代文獻學的角度出發,文獻是指記錄有知識的一切載體,因此文獻與典籍在概念的內涵和外延上基本可以等同。圖書的概念包括廣義和狹義兩種,廣義的圖書可以等同于文獻或典籍,而狹義的圖書,尤其從現代圖書的冊頁制度來看,應該大于等于49頁。因此,典籍、文獻、圖書這三種概念在內涵和外延上具有緊密的聯系。具體分析中,不能不考慮廣義和狹義的角度,從廣義的角度來講,三者概念基本一致,但從狹義的角度來講,尤其是圖書的概念,與前兩者不能完全等同。從書籍的形制和內容來看,書籍的起源可以追溯到簡帛書時期。因此,本文是以“閱讀的客體是書籍”這一論斷為研究基點,從閱讀的時間范圍來看,主要是人類進入文明社會后,尤其當書籍已經具備了后世冊頁制度雛形的簡帛書時期開始,直至當下。
簡策是指寫在竹木上的文字記錄,帛書是指寫在縑帛上的文字記錄。簡策與帛書這兩種文獻形態具備后世書籍冊頁制度的雛形,因此可視為最早的書籍形式。《尚書·多士》稱“惟殷先人,有冊有典”,“冊”“典”二字皆是象形文字,據文獻記載,簡策在殷商時期就應已出現,但是從現代考古發現的實物來看,只限于戰國和戰國以后。帛書起源一般認為晚于簡書,但據文獻記載至遲在春秋時代已經出現,如《周禮·夏官·小司馬》記有“凡有功者,銘書于王之大常”,這里的“大常”即“大旗”,用絲織品所制。
夏商周(西周)三代文獻以甲骨、青銅為主要載體,文獻內容大部分是生活記錄型文獻,即檔案,且“學在官守”,閱讀只是少數奴隸主貴族階級的特權,不具有普遍的意義。到了東周,即春秋戰國時期,“士”這一階層的崛起,打破了“學在官守”的局面,形成了“百家爭鳴”的思想盛世,簡策與帛書也是在這一時期開始廣泛應用和流行,推動了閱讀的相對發展。孔子即是這一時期做出卓越貢獻的代表,他帶領弟子整理出影響后世的六部文獻,即《詩》《書》《禮》《易》《樂》《春秋》,及至西漢武帝采用董仲舒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后,這六部經書成為儒家經典,儒學也一躍成為官學,在當時人們的閱讀內容上起著重要指引作用,
孔子說:“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這句話很好體現了從春秋戰國到兩漢時期儒家思想對當時人們閱讀行為影響的漸變發展。除了秦始皇“焚書坑儒”這一極端“書厄”事件之外,這一時期在哲學、文學、史學、文字學、天文學等方面也出現了很多著述。這些著述屬于思維創造型的文獻,與夏商西周時期的生活記錄型文獻大大不同,進一步豐富了當時人們的閱讀內容。
簡策的取材與加工相對容易,帛書輕柔,可以根據書寫內容的長短隨意裁剪,二者皆可容納較多記錄內容。但是,“縑貴而簡重,并不便于人”,所以促使人們去尋找一種既方便書寫又廉價易得的材料,于是造紙術應運而生。
據《后漢書·蔡倫傳》記載:“自古書契多編以竹簡,其用縑帛者謂之為紙。縑貴而簡重,并不便于人。倫乃造意,用樹膚、麻頭及敝布、魚網以為紙。元興元年(105)奏上之,帝善其能,自是莫不從用焉。”[3]這是關于我國植物纖維紙的最早確切記載,縑帛曰紙屬于動物纖維的范疇,因此國內外普遍認為我國的造紙術由蔡倫發明于東漢時期。雖然近年來的考古發現引起關于造紙術發明時間的爭論,但是目前學界趨向于同一共識即承認蔡倫作為發明人的貢獻。自東漢蔡倫發明造紙術后,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約三四百年),呈現出簡策、帛書、紙三者并行的局面。直到東晉末年(公元404年),桓玄帝下令“以紙代簡”,簡策作為早期的書籍形式歷經千余年終于退出了歷史舞臺,帛書的應用也逐漸減少,紙張作為書寫載體普遍流行開來,我國的書籍進入寫本時期。
試驗地點位于廣東省廣州市白云區人和鎮砂糖橘園,砂糖橘種植1年,試驗時間是2017年4—5月。供試橘園的闊葉類雜草以白花鬼針草(Bidens alba)、紅花酢漿草(Oxalis corymbosa)、草龍(Ludwigia hyssopifolia)、勝紅薊(Ageratum conyzoides)、龍葵(Solanum nigrum)、牛繁縷(Myosoton aquaticum)等占優勢,禾本科雜草以牛筋草(Eleusine indica)、馬唐(Digitaria sanguinalis)等為主。雜草處于旺盛生長期,株高20~50 cm,部分植株進入開花期和結實期。
自三國以后,特別是東晉以后至隋唐,是我國寫本書的主要發展時期。當時寫本書的主要裝幀形式包括卷軸裝、經折裝和旋風裝三種。其中,卷軸裝與簡策或帛書的舒卷情況基本一致,可以說由此演化而來,只是載體不同;而經折裝和旋風裝既節省了舒卷的空間,同時也提高了記錄內容的存儲量。
造紙術發明之后,紙張作為主要的書寫載體,經歷了“貧不及素,但以紙耳”及至“豪貴之家競相傳寫,洛陽為之紙貴”的發展過程[4]。隨著造紙技術的不斷提高,紙張的廉價易得使得它自身的優越性不斷凸顯。西漢末年出現的書肆以及專門以抄書為職業的“傭書”人在魏晉以后迅速發展,使得寫本時代的文獻數量激增,傳播速度加快,同時傳播范圍也進一步擴大。在這種情況下,當時有志于讀書治學的人,除了師承之外,也有了自學的可能,從而促進了私人著述的發展,推動了文化繁榮。例如,哲學方面闡述老莊的著作很多,文學尤其是詩歌方面,曹氏父子、建安七子、陶淵明、李白、杜甫、白居易等是這一時期的杰出代表,史學方面有陳壽《三國志》和范曄《后漢書》這樣的正史,也有杜佑《通典》這樣的別史,地理學方面有酈道元《水經注》、玄奘《大唐西域記》等,同時還有《搜神記》《世說新語》等志怪小說出現,促進了通俗閱讀的興起。除此之外,還有文藝評論、文學總集、類書等撰著形式問世,各種官私目錄陸續出現,為當時的讀書人起著閱讀指導的作用。
寫本書流傳至今的較少,主要因為當時書籍的生產全靠手工抄寫與流傳,副本量有限,一旦發生“書厄”現象,特別容易散失毀滅。為了解決這一問題,使得閱讀更具普遍性,印刷術應運而生。
中國的印刷術經歷了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兩個階段。關于雕版印刷術的發明時間,曾有多種說法,如東漢、晉代、北齊、隋代、唐代等,其中唐代發明說,尤其是晚唐說,因有考古發現的佐證而比較讓人信服。所謂佐證,即指在敦煌發現的唐咸通九年(公元868年)刻本《金剛經》(全稱《金剛般若波羅密經》,現藏英國圖書館),它是現存世界上最早印有確切日期的印刷品,從文字和圖畫的刻印來看,已經達到了雕版印刷術的較高水平。任何一項發明創造從開始出現到普及流行都要經歷一定的過程,如造紙術的廣泛流行就歷經了三四百年的時間,因此《金剛經》的發現證明我國雕版印刷術的發明時間應該不晚于中唐時期[5]123。但唐朝還不是我國印本書的興盛時期,如宋人沈括在《夢溪筆談》中記載:“板印書籍,唐人尚未盛為之……慶歷中,有布衣畢昇又為活版……”[5]132此處記載即為北宋畢昇發明活字(泥活字)印刷術的過程。因沈括與畢昇是同時代人,因此書中關于活字印刷術的發明時間是比較確信可靠的。自宋以后直到清代,尤其是清前期,我國進入了印本書的極盛發展時期。
采用雕版或活字印刷后,書籍裝幀前首先是一葉一葉的單面印刷,并且每一葉都具有統一的版式,包括天頭、地腳、版心、魚尾、象鼻、黑口、書耳、邊欄等部分,形成影響后世的冊頁制度。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版式,才使得印本書籍的裝幀形式出現了蝴蝶裝、包背裝和線裝三種。蝴蝶裝是沿著印葉的版心向內對折,邊欄向外,便于保護書心中的重要內容,但需連翻兩頁才能繼續閱讀,時間長了難免使讀者心生厭煩。包背裝是沿著版心向外對折,邊欄向內,避免了蝴蝶裝連翻兩頁才能閱讀的麻煩,但是版心向外,不利用保護書心中的重要內容,同時由于包背裝是打紙捻裝訂,時間長了容易造成書籍散葉脫落,于是線裝書通過打孔穿線的方式改進了這個問題,使得書籍的裝幀更加牢固。從使用時間來看,蝴蝶裝盛行于宋;包背裝盛行于元及明前期;線裝盛行于明中葉以后至清代。
宋元明清四朝是印本書發展的主要時期,自宋以后書籍的副本量劇增,大大提高了書籍抵抗散失毀滅命運的能力,導致官私藏書快速發展,閱讀范圍進一步擴大。宋代經學家邢昺感嘆說:“國初不及四千,今十余萬,經、傳、正義皆具……今板本大備,士庶家皆有之,斯乃儒者逢辰之幸也。”[6]印刷術促進了閱讀的普及與泛化,然而也有學者對印本書時期人們閱讀習慣的改變表示了擔憂,甚至不滿。蘇軾就曾說:“余猶及見老儒先生,自言其少時,欲求《史記》、《漢書》而不可得,幸而得之,皆手自書,日夜誦讀,惟恐不及。近歲市人,轉相摹刻諸子百家之書,日傳萬紙。學者之于書,多且易致如此,其文詞學術,當倍蓰于昔人;而后生科舉之士,皆束書不觀,游談無根,此又何也?”[7]南宋理學大師朱熹認為“今人所以讀書茍簡者,緣書皆有印本多了。”[8]
雖然印本書時期人們的閱讀呈現“茍簡”的趨勢,但是宋元明清四朝也是我國封建社會的文化由極盛轉為落寞的時期。這一時期的文化同樣豐富多彩,反映在哲學(程朱理學)、史學(司馬光《資治通鑒》等)、文學(宋詞、元曲、明清兩朝的戲曲和小說等)、考古學(趙明誠《金石錄》等)、科技(沈括《夢溪筆談》等)、醫學(李時珍《本草綱目》等)諸領域,體現了私人著述的繁榮,從而也刺激了官府編書與印書的熱情。所謂盛世修典,宋初有四大類書的編纂,明代有《永樂大典》的編纂,清乾隆年間有《四庫全書》的編纂。雖說因當時編纂工程浩大而無暇刻印,最初以寫本的形式在較小的范圍內流傳,但是這樣大部頭著作的誕生,也恰恰說明了印本書時期人們的閱讀更加普及和泛化,閱讀內容的選擇更加豐富,官私藏書、編書與印書都比較興盛。這種局面一直延續到清中葉西方鉛印術傳入我國之后。
我國的印刷術,尤其是活字印刷術傳到西方之后,西方國家結合自身的文字特點和機器工業,進一步改進了印刷術(主要指鉛印術),并于19世紀初期開始傳入我國。尤其在兩次鴉片戰爭之后,我國逐漸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包括印刷術在內的西學東漸的趨勢更為明顯。在近代中西文化的沖突中,中國傳統文化是處于弱勢的。就西方鉛印術的傳入而言,我國本土的印刷出版業遭到了致命的沖擊,席氏掃葉山房的沒落即是代表。在西方的刺激和內在需求的雙重影響下,我國新式出版機構陸續建立起來,如商務印書館、中華書局等,再次帶動了中國圖書出版事業的繁榮。
我國對西方鉛印術的采用以及新式出版機構的建立,使得圖書的裝幀形式發生了明顯變化:由豎排從右至左變為橫排從左至右,由單面印刷變為雙面印刷,由線裝進入現代冊頁形式,主要分精裝和簡裝兩種。這種冊頁形式影響至當代,對于文化的普及和繁榮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在我國的機械印刷時期,即1840年以后至20世紀中葉,國內有多種政治力量登上歷史舞臺,如洋務派、資產階級維新派、資產階級革命派、馬克思主義者等。他們為宣揚自己救亡圖存、國以富強的政治理念,大多借助于新式出版機構,并由此衍生到其他文化領域,帶動了中國近代導讀目錄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開啟民智的目的。同時西書的譯介、報刊與圖書館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拓寬了當時人們的視野,進一步促進了閱讀的普及,提升了文化傳播效率。
世界上第一臺電子計算機(俗稱電腦)自1946年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誕生之后,在世界范圍內,對文獻的生產與人類的閱讀產生了革命性的影響。我國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計算機技術的發展,計算機應用范圍擴大,到20世紀90年代中期,計算機開始進入普通家庭。及至世紀之交,隨著互聯網絡的發展,計算機在中國家庭中的普及率越來越高,直接影響了人們的學習和閱讀習慣。
計算機技術應用于文獻(書籍)的生產,在20世紀下半葉經歷了兩個發展階段,即生產過程的計算機化和最終產品的計算機化。生產過程的計算機化,是指由“熱排”變為“冷排”。“熱排”即鉛印時期的熔鉛、鑄字、澆版等熱操作;“冷排”即電子照排技術,用計算機錄入文稿、設計版面,用激光印字機印刷校樣,用激光照排機拍攝膠片,然后制版膠印,工作環境舒適整潔,工作效率大幅度提高。最終產品的計算機化,即文獻由印刷型變為機讀型(或稱電子出版物)。電子出版物是將著作文本轉換成計算機可讀的信息,記錄在磁性載體(磁盤)或光學載體(光盤)上,并具備相應的全文數據庫軟件,可供讀者利用計算機進行瀏覽與高速準確檢索的出版物[9]。嚴格意義上的電子出版物,不僅生產過程計算機化,最終產品也需計算機化,即人們要借助計算機才能閱讀。我國的電子出版物起源于20世紀90年代初,早期是純文字型的,其后向多媒體方向發展,圖文聲像并茂,并以磁盤、光盤為主要載體。同時,網絡型的電子出版物也暫露頭角,但在20世紀末并未像現在這樣影響人們的閱讀。只有當各種智能終端設備普及開來以后,網絡閱讀的影響才越來越大。
20世紀下半葉,在新中國成立后的50年里,人們在閱讀內容上的選擇自然會受到政治運動和經濟體制轉軌的影響,尤其在20世紀90年代以前,這種影響尤為明顯。在閱讀載體的選擇上,這一時期仍以紙質書籍為主。20世紀90年代以后,隨著聲像、縮微、機讀文獻的興起,磁盤、光盤等大容量存貯介質的廣泛應用,人們的閱讀行為逐漸擺脫了傳統紙本閱讀的模式,開始進入電子閱讀時期。進入21世紀后,隨著網絡的普及和各種智能終端設備的興起,這種電子閱讀或網絡閱讀的模式更加明顯。
數字出版是指利用數字技術進行內容編輯加工,并通過網絡傳播數字內容產品的一種新型出版方式。它是建立在計算機技術、通訊技術、網絡技術、流媒體技術、存儲技術、顯示技術等高新技術基礎上,融合并超越了傳統出版內容而發展起來的新興出版產業。數字出版在我國起步較晚,但發展很快。在“十一五”期間(2006-2010),我國數字出版的產品形態基本顯現,包括電子圖書、數字報紙、數字期刊、網絡原創文學、網絡教育出版物、網絡地圖、數字音樂、網絡動漫、網絡游戲、數據庫出版物、手機出版物等。與20世紀下半葉(尤其是20世紀90年代以后)出現的電子出版物相比較,數字出版的主要特征包括內容生產數字化、管理過程數字化、產品形態數字化和傳播渠道網絡化。其中,傳播渠道網絡化應該是21世紀數字出版的顯著特征,主要包括有線互聯網絡、無線通訊網和衛星網絡等[10]。
所謂“新媒體”,往往是指所有數字化的媒體形式,包括數字化的傳統媒體、網絡媒體、移動端媒體、數字電視、數字報刊雜志等。而“新媒體閱讀”不僅包括網絡環境下利用計算機進行閱讀,更多是指進入21世紀之后,各種手持式電子讀書器的出現和智能手機等終端設備的興起。尤其在2011年前后,我國手持式電子讀書器逐漸沒落,智能手機迅速普及,網絡媒體、移動端媒體逐漸占據人們閱讀生活的主流,呈現出網絡環境下的“泛化”閱讀特征。由于新媒體是以數字技術為基礎、以網絡為載體、以互動傳播為主要特點,迎合了當代社會人們的快節奏生活方式,使得閱讀也不可避免地進入“快餐時代”:碎片化閱讀凸顯,流行閱讀代替了經典閱讀,國民閱讀率并未得到顯著提高,反而引起了學界對于“深閱讀”與“淺閱讀”的辯證思考。
中國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而且是唯一沒有發生文化斷裂的國家,其中記錄中華五千年文明的文獻發揮了文化傳承的重要作用。在特有的文化背景下,我國的閱讀(特指書籍的閱讀)經歷了簡帛書時期、寫本書時期、印本書時期、機械印刷時期、計算機與電子出版物時期、數字出版與新媒體閱讀時期,時間跨度從春秋戰國時期直至當下,有近3000余年的閱讀歷史。在各個歷史時期,人們的閱讀行為不可避免地受到主流意識形態、書籍載體形態、書籍制作與傳播方式等因素的影響和制約,尤其是現在傳統的紙媒閱讀受到了新媒體閱讀的較大沖擊。可以預見,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不斷革新,人類的閱讀還將迎來更多的改變和突破。然而“形式的改變往往與內容無關,無論是青燈黃卷式的閱讀,還是即時的在線瀏覽,文字所承載的文化力量是永恒不變的,即使將來我們無所不能,我們依然離不開人類文明之光的照耀和撫慰,離不開回憶和夢想”[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