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航》創(chuàng)作之心路歷程

龔天鵬

交響合唱《啟航》是由中國上海國際藝術(shù)節(jié)中心委約青年作曲家龔天鵬創(chuàng)作的大型交響音樂作品，也是這位極有才華的青年作曲家的第九交響曲（作品54號）。在創(chuàng)作中，作者先后去全國各地深入生活，收集素材，汲取靈感。《青春詠嘆》歌詞選自先烈李大釗遺作。《勞工歌謠》《曙色初度》《走向未來》歌詞由中國文藝家評論協(xié)會副主席、作家毛時安創(chuàng)作。

作品以“啟航”為主題，共五個樂章。頭三個樂章從歷史的角度描寫了二十世紀初，中國先進分子不堪祖國被列強瓜分的恥辱而踏上的那條艱難坎坷的救國之路；后兩個樂章則從當代愛國青年的角度，赤誠而富于激情地回顧歷史，暢想未來。

正如合唱中唱道：“自強不息，蒼天在上。中國新的啟航，駛向復興理想。厚德載物，大地蒼茫。中國新的啟航，旗幟迎風飄揚。……星光燦爛，和平永唱。天下大同，光榮夢想。”

遼闊的心胸和美好的夢想應精心呵護與滋潤，茁壯于根基，昌盛于雨露，走過風和雨，而后才有十年之樹、百年之一代人才。

就在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盛大開幕的同時，由上海國際藝術(shù)節(jié)中心向我委約的大型音樂作品——交響合唱《啟航》正在上海大劇院進行著最后的排練。這部以黨的誕生地為背景的古典浪漫主義交響曲于10月20日作為第十九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shù)節(jié)的開幕演出亮相，也是《啟航》的世界首演。許多人不解，為何我一個非黨員海歸會主動接任如此龐大的紅色題材作品，還創(chuàng)作得如此發(fā)自肺腑和熱情澎湃？因為我極其希望能通過這部作品實現(xiàn)黨內(nèi)與黨外的團結(jié)一心、政府與人民的互相理解、互相聆聽、攜手并肩的美好景象。習近平總書記曾對全國文藝工作者說：“廣大文藝工作者要始終把人民的冷暖和幸福放在心中，把人民的喜怒哀樂傾注在自己的筆端，謳歌奮斗人生，刻畫最美人物；廣大文藝工作者要對生活素材進行判斷，弘揚正能量，用文藝的力量溫暖人、鼓舞人、啟迪人，引導人們提升思想認識、文化修養(yǎng)、審美水準、道德水平，激勵人們永葆積極向上的樂觀心態(tài)和進取精神。” 這是一種了不起的視角和風度，大大增強了全國文藝工作者的使命感和責任感。

作為我人生的第九號交響曲，《啟航》 從當代愛國主義的視角探索了1921年中國共產(chǎn)黨在上海誕生的偉大意義。全曲以浪漫主義交響大合唱的形式寫成，并在音樂中融入了大量包括上海港碼頭號子、江南民歌、弄堂小調(diào)等在內(nèi)的老上海元素，使其在從國際角度敘述一個至關(guān)全民族命運的故事同時又散發(fā)著濃厚的“本幫氣息”。《啟航》于2017年3月擬定主題內(nèi)容并以2017年10月20日第十九屆上海國際藝術(shù)節(jié)開幕式的世界首演為最終完成節(jié)點。

經(jīng)組委會與專家多次研討與論證，作品于8月29日在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舉行了內(nèi)部預演；再經(jīng)研討后，于9月28日在上海大劇院舉行了終審。作品分五大樂章，其中包括一首莊嚴的管弦樂序曲、男中音領(lǐng)唱的《青春詠嘆》、男高音領(lǐng)唱的《勞工歌謠》、女高音領(lǐng)唱的《曙色初度》和全體奏唱的磅礴終曲《走向未來》。 頭三個樂章從歷史的角度描寫了20世紀初我國先進分子不堪祖國被外敵瓜分的恥辱而踏上坎坷救國之路。后兩個樂章則從當代愛國青年的角度赤誠地暢想并激勵全民思考國家在21世紀中當如何立足并團結(jié)于世界 。除《詠青春》歌詞選自李大釗之外，其余歌詞均由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副主席毛時安先生執(zhí)筆。首演由指揮家湯沐海、男中音歌唱家廖昌永、男高音歌唱家韓蓬、女高音歌唱家許蕾，以及上海愛樂樂團、上海歌劇院合唱團和中國福利會少年宮小伙伴合唱團聯(lián)合出演。

大型交響合唱《啟航》演出謝幕（左為湯沐海，右為龔天鵬）

我的鋼琴旁貼著《啟航》的首版海報，這是我創(chuàng)作的一大動力：排練那一周，首演日不斷臨近，作品不斷修改，終于到了“啟航”這一天。 我看到毛老師在微信朋友圈貼出幾百張歌詞修改稿。他年紀那么大、資歷又深，依舊那么有朝氣，我更沒有任何理由松懈。從今年3月起，我尋訪了多個革命先烈紀念館，3次赴中共一大會址紀念館搜集資料。革命先賢事跡從網(wǎng)絡、圖書館、書籍中可以找到，但我不想把樂曲當成作業(yè)，人必須站在離那個火熱時代最近的地方，體味96年前同齡人的情懷，讓樂符跟著心走。我與當初聘我回來的好友、愛樂常任指揮家張亮先生在北京采風時，被李大釗的散文《青春》感染，《青春》寫于1916年，在五四運動前夕，李大釗呼吁年輕人要有社會責任感，“我之國家為青春之國家，我之民族為青春之民族”，《啟航》以《青春詠嘆》為契機，展開了當代年輕人與革命先賢的對話。

為什么上海成為了黨的誕生地？我曾向熊月之等歷史學家請教。熊老師說：“任何一個地方的紅色資源，從信息傳播、交通到人口構(gòu)成、組織發(fā)展，都不像上海有那么豐富的內(nèi)涵和多元表現(xiàn)。獨一無二的特殊性造就上海成為黨的誕生地。” 先賢的形象在眼前飄過，豪情壯志在耳邊縈繞，“火候”漸漸到了。我又跟隨上海文聯(lián)赴甘肅天水進行“開天辟地——中華創(chuàng)世神話”采風。去大地灣博物館的路上，坐在大巴上眺望連綿不絕的大山，第五樂章的廣板旋律在那一刻產(chǎn)生了。

我一直想，如果有人在地鐵里哼唱《啟航》，就說明它走向成功了。我很想激發(fā)年輕人跳出自我，思考歷史、思考民族魂，喚起當代人的使命感。在我眼中，音樂及一切藝術(shù)都像一扇門，背后有高深、妙不可言的內(nèi)容。但門本身不能造得奇形怪狀，讓人不敢親近。我希望普通人不用研究《啟航》總譜、復調(diào)、和聲和配器，而是聽到樂聲，就會想到歷史、當下，想到人生和情懷。 技術(shù)是音樂家自己在臺下的責任。我們不要炒作技術(shù)，個人和個性只是成就境界的手段，而絕不是目的。因此，我大膽使用了很多“復古”的傳統(tǒng)創(chuàng)作手法，堅持有調(diào)性音樂創(chuàng)作、把前人留下的那些永恒的美學標準傳承到當代，確保音樂的美、動聽和親民。因為并不是只有烏煙瘴氣的復雜才叫“創(chuàng)新”。音樂是給人聽的，文學是給人讀的，美術(shù)是給人看的。任何文藝作品若沒有基本的美學魅力，再高端的手段也是徒勞。有時候，克制個性本身就是一種個性。有時為了確保音樂能夠被絕大多數(shù)人享受，我們應當甘愿被持有不同理念的同僚誤解為手段陳舊、缺乏個性的“模仿家”。因為很多時候只要人民群眾能夠喜愛，我們寧愿“模仿”得動人，也不愿“原創(chuàng)”得歇斯底里而讓群眾對我們疏遠。我絕不認為這是一種獻媚，而是一種藝術(shù)家應有的風度和教養(yǎng)。

我一直都堅信，浩瀚的歷史題材和個人的情感表現(xiàn)是不沖突的，因為我們有了這個強大的創(chuàng)作平臺，就有千萬個機會去為我們國家的政治、社會、生活與文化的繁榮奉獻一份屬于自己的力量。 樂譜本身并不是音樂，就如文字本身也并不是歷史。而我們這一代卻只能從白紙上讀那一段驚心動魄的歷史，但是我們作為同樣踏在這同一方土地上的人民，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我們?nèi)ネ诰蚰侨魏螘r代之間都互通的共性。再過100年，人們就會如我們現(xiàn)在想象前人那樣想象著我們。 他們雖見不到我們的真容，但我們通過努力和虔誠所留下的精神財富使他們離我們更近了一步。一個偉大民族從弱小走向壯大的坎坷之路，同時也是要飽受他人誤解和偏見的孤獨之路。這個時候，對于創(chuàng)作者來說， 我們必須要知道什么才能從骨子里定義并捍衛(wèi)我們的中華大地、我們的中華文化。因為只有一個人是連我們的對手們都不得不服的，那就是我們每一個中國人心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