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數字化單一市場版權指令》解讀

肖燕珠，傅文奇

0 引言

2016年9月14日，歐盟委員會正式發布《數字化單一市場版權指令》(Directive on Copyright in the Digital Single Market)的草案(以下簡稱《版權指令》)?！栋鏅嘀噶睢肥窃跀底旨夹g的發展給版權制度帶來巨大挑戰的背景下應運而生的，其歷史性的意義在于促進數字技術環境下數字作品和其他版權客體的傳播和利用，是歐盟近些年來版權制度上的一次重大改革。

2001年5月，歐洲議會和歐盟理事會發布了《關于在信息化社會中統一版權及相關權利某些方面的2001/29/E C號指令》[1]，該指令在數字信息時代的開端就強調要通過作品使用的例外和限制來促進文化交流，保障社會公眾應有的公共權益。但近20年來數字技術和網絡的快速發展使得作品的創作、傳播和使用的方式都較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現有的相關法律制度和傳統原則與時代的發展已經不相適應。歐盟《版權指令》的出臺促使歐盟成員國加快修訂本國版權法律制度的進程，有力地促進了歐盟內部市場的可持續發展。為了應對數字技術的發展給著作權制度帶來的巨大挑戰，促進我國作品在數字環境下更好地傳播和利用，研究和解讀《版權指令》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

1 歐盟《版權指令》出臺背景

1.1 維持歐盟內部市場可持續發展的要求

1991年12月，歐共體12個國家聯合簽署《歐洲聯盟條約》(The Treaty on European Union)，旨在密切協調各成員國的政策和法律以實現歐洲內部的統一市場[2]。在歐盟內部，主要通過歐盟規章(EU Regulation)和歐盟指令(EU Directive)兩種方式來約束各成員國的活動。其中，歐盟規章要求在立法后立即成為各成員國法律的一部分，各成員國必須無條件遵行。而歐盟指令允許各成員國按照本國的實際情況通過立法或修法的形式來表現其精神，傳達其宗旨。由于指令性文件在法律效力上具有更大的彈性，通過歐盟指令來協調各成員國的法律和政策成為了維持歐盟內部市場可持續發展的有效途徑。《版權指令》草案提出增加版權制度中的“例外”和“限制”規定，改進版權許可以擴大作品的合理使用范圍以及促進版權市場的平穩運行三個核心議題，將有效減少歐盟各成員國之間版權制度的差異，擴大用戶獲取和使用作品的機會，維持歐盟內部版權市場的可持續發展。

1.2 相關政策指令的發布

2015年5月，歐盟委員會通過《數字化單一市場戰略》(Digital Single Market Strategy)(以下簡稱“《戰略》”)，提出建立歐洲的數字單一市場[3]。其主要內容是無論公民的國籍和居住地點如何，都要確保個人、企業等主體能在人員、服務和資本自由流動的地方和公平競爭的條件下實現無縫的在線訪問活動。同年12月，歐盟委員會發布《面向現代歐洲的版權框架》(Towards a Modern European Copyright Framework)(以下簡稱“《版權框架》”)，再次提出數字環境下歐盟對歐洲版權制度所持的基本立場和改革目標[4]。版權是歐洲文化和創意產業的基礎，歐盟委員會希望能通過網絡來豐富公眾所獲取的文化資源，促進各成員國之間文化多樣性的形成。但目前，在歐盟內部跨境使用數字作品的行為往往會因版權問題而使他們在該國應當獲得的服務被禁止?；诖?，《戰略》和《版權框架》明確提出要構建更加完善的法律框架，減少國家之間版權制度的差異，使在線訪問歐盟數字作品的廣泛性、普遍性成為可能。這兩份公告的基本立場和核心思想共同成為了《版權指令》出臺的法律基礎。

2 歐盟《版權指令》的核心議題解讀

2.1 增加數字環境下版權的“例外”“限制”

歐盟《版權指令》關于增加版權“例外”“限制”條款的基本內涵主要包括以下三個方面：(1)科研機構以科學研究為目的而對作品進行大數據分析、復制或提取作品的行為，屬于版權侵權的例外。(2)以教學為目的而以數字形式使用作品，屬于版權侵權的例外。該使用行為需符合的前提是發生于教育機構的經營場所，或由教育機構的教職人員和學生通過安全的網絡獲取，并且在使用作品時必須附加作品的來源信息，以保護作品創作者的基本權利。(3)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和音像遺產機構等以保護文化遺產為目的的機構，在必要的時候以任何格式或媒介制作永久館藏的作品復制件屬于版權侵權的例外。

版權例外和限制是版權立法中的重要內容。在著作權法律制度中，版權人往往以創作者的身份享有作品的專有權，這與信息資源的公共獲取之間形成了矛盾。在著作權的制度設計中，應當要在考慮版權人享有自身作品專有權的同時，明確規定這些專有權利的例外，即不受版權人獨占權的限制而能夠自由使用數字作品的權利。歐盟《版權指令》關于增加數字環境下版權“例外”和“限制”的規定，以法律規范的形式明確了版權人作品專有權的例外和限制，有利于維系版權人與社會公眾之間長久的利益平衡和推動人類社會文明的進程。

2.2 改進版權許可的實踐

歐盟《版權指令》關于改進版權許可的條款主要包括擴大脫銷作品的許可和擴大視聽作品的許可兩個方面，其核心在于擴大版權的許可范圍，使數字作品得到公眾更廣泛的使用。擴大脫銷作品的許可是指文化遺產機構出于非商業性目的，對永久館藏的已脫銷作品進行數字化或者復制、發行的行為應納入版權許可的范圍。這是由于文化遺產機構運營的終極目標是將文化產品提供給社會公眾使用，從而帶來社會效益。擴大視聽作品的許可機制是基于在版權許可的限制下，歐盟視頻點播平臺上現有的視聽作品與全部視聽作品在數量上的巨大偏差而提出來的。作為開放的視頻點播平臺，其直接受眾理應是廣大的社會公眾，而版權的限制阻礙了平臺上視聽作品的自由獲取，影響了作品傳播的效果。因此，《版權指令》提出擴大視聽作品的許可機制以實現用戶對視聽作品的自由使用。歐盟還提出一項具體的舉措來保障視聽作品的許可，即當用戶在使用視聽作品時遇到版權許可方面的問題，可以交由專門的中介機構來進行協商處理，從而間接獲取視聽作品使用的版權許可。

各國版權法律制度一般明確規定了版權人享有人身權和財產權，前者不允許他人使用，而后者允許通過版權許可的方式提供給他人使用。所謂版權許可，是指版權持有者將自己擁有的權利許可他人在一定條件的限制下使用的一種方式。版權許可使用是公眾最主要的版權利用方式，也是實現作品進入市場的必要方式[5]。歐盟《版權指令》鼓勵版權人擴大版權財產權的許可范圍，使數字作品能夠在更加寬松的版權許可環境下傳播和利用，科技知識得以更好的推廣利用，文化遺產得以長期保存。

2.3 促進數字技術環境下版權市場的運行

數字技術的發展加強了網絡在傳播作品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在新型的商業模式下，資源整合平臺的出現給作品創作者的權益帶來了巨大的損害。《版權指令》賦予了新聞出版者對其新聞出版的作品進行數字化使用的鄰接權，權利期限為20年。鄰接權是指作品傳播者在傳播作品的活動中，對其為傳播作品而創作的創造性勞動成果依法所享有的專有權利。新規定是基于新聞出版者的數字作品在被新聞聚合平臺獲取和加工過程中，相關內容往往只在新聞的標題或者片段內容等淺顯的層面上被體現出來，對于更深層次的核心內容需要采取技術加工手段進行鏈接獲取，這使新聞出版者無法通過授權和許可獲取，也無法在巨大的投資中獲取相應的回報。《版權指令》同時對數字作品的創作者、表演者和網絡服務商作出了規定：數字作品的創作者和表演者在進行版權轉讓和版權許可活動的過程中，各成員國都要在一定的透明機制下保證作品的創作者和參與者獲取相應合理的報酬。這是由于近些年來復制技術和傳播技術的發展使作品的表演者在多數情況下失去了再次表演獲取報酬的機會，導致他們作為作品鄰接權人的利益受到損害。網絡服務商也應在版權人的權利保護方面承擔相應的責任和義務，在技術層面上給予版權人更多的權利保障，以使數字環境下整個版權市場得以平穩有序運行。

由此可見，歐盟《版權指令》關于促進數字環境下版權市場運行的條款一定程度上側重于強調保護版權人的利益。這里所說的保護版權人的利益不是絕對的、無條件的，而是相對意義上的，有條件的。數字信息環境下，各種資源整合平臺依托網絡在作品傳播的市場中占據著重要的地位，同時由于資源獲取的便捷性、復制技術的成熟和發展，侵權行為頻頻發生，出現了網絡的發展與著作權保護之間天平的失衡。著作權人是數字作品的生產者和創造者，當創作者的利益得不到保證時，居于利益鏈條上游的創作者就會失去創作熱情，最終使社會公眾的整體利益受到損害。歐盟《版權指令》通過明確數字作品創作者鄰接權人的利益，緩解了數字技術環境給版權市場帶來的沖擊，強化了創作者利益的保護力度。

3 歐盟《版權指令》對我國的啟示

3.1 我國對《版權指令》應持的基本立場

新世紀以來，我國的版權制度建設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現有的版權制度下仍然存在著一些不足，表現為我國現行的版權制度未能及時反映國際立法動態，對版權例外條款的規定有限，不利于公眾在正當的情況下獲取信息資源和科學研究的發展。用戶、資源整合平臺乃至網絡服務商在爭取獲得更多數字資源版權許可未果的情況下往往會跨過版權限制的邊界，作品創作者在合法權益屢屢受損的情況下創作熱情大減，造成整個作品市場的萎靡不振。這也反映了我國現行的版權法律制度、管理體制還無法完全適應我國建設版權強國和創新型國家的要求。

中國作為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在不斷縮小與發達國家之間知識鴻溝的進程中，要以發達國家的知識產權立法經驗和成果為借鑒，但也不應簡單重復它們的道路，要立足于本國的現實情況，建立一個以可持續發展為導向的知識產權機制。一方面要充分借鑒歐盟《版權指令》中成熟的制度設計；另一方面要結合我國的實際情況和數字環境的發展變化，構建有中國特色的符合我國知識產權保護實際需要的著作權法律制度。

就歐盟委員會《版權指令》的核心議題而言，我國也應當引起高度的重視。圖書館、檔案館和博物館等文化遺產機構的數字保存活動對弘揚我國歷史文化有著重要的推動作用，但在當前我國的法律體系中，關于信息資源的數字化保存僅有《電子出版物出版管理規定》這一行政法規來提供支撐[6]。在這樣的現實情況下，我國版權法律制度的“軟肋”盡顯。為了最大程度地彌合我國立法缺失的現狀，在我國版權法律制度的立法實踐中，要將歐盟《版權指令》提出的合理使用引入到我國的立法實踐中來，合理地拓展“例外”和“限制”條款，使教學、科研和文化遺產機構合理使用受保護的數字作品的活動能夠在豁免條款的依據下更好地開展，使我國的著作權法律制度朝著更加包容和普惠的方向變革。

3.2 完善符合我國知識產權保護實際需要的著作權法律制度

3.2.1 合理增加“例外”“限制”規定

倘若法律能夠在保證版權人合法權益的前提下賦予作品使用更多的“例外”情況，那么作品合理使用的范圍將得以擴大，個人、集體和非商業機構將作品進行數字化使用的活動更加容易得到授權，版權侵權行為也將有效減少。如何衡量和判定著作權例外的合理性和合法性理應成為著作權立法、修法的前提。我國的立法界要在充分了解我國現實情況的基礎上，研究和借鑒國際上最新的立法動態，將國外的先進立法作為參考法理依據，嵌入到我國的立法實踐中來?！叭綔y試法”是目前國際法領域被廣泛承認和援引的判定著作權例外合法性的通用法則[7]，該法則在歐共體訴美國版權法110(5)節違反《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TRIPS協定)的WTO爭端中得到應用和確認[8]。其內涵包括以下三點：(1)“例外”和“限制”應限定于特定的特殊情形(certain specialcases)；(2)所規定的“例外”和“限制”應符合作品正常使用(norm alexp loitation)的要求；(3)“例外”和“限制”條款不應損害權利人的正當權益。上述條件對合理增加我國著作權法律制度中的“例外”規定提供了一定的理論依據。

我國于2013年進行修訂和發布的最新《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的第21條規定借鑒了“三步測試法”的后兩步要求，但遺憾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沒有對“三步測試法”作出明確規定，使得“三步測試法”沒有在我國得到足夠的重視和廣泛的應用。我國應當通過深入研究和充分借鑒國際著作權法的可取之處來完善我國著作權法的“例外”和“限制”規定，合理增加符合“三步測試法”具體要求的“例外”和“限制”條款，擴大合理使用的范圍，不僅能保護版權人的正當權益，同時兼顧了個人、集體和非商業機構等合理使用的權利。

3.2.2 適度擴大版權許可范圍

《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對作品創作者擁有的權利作出詳細的規定，而對作品的版權例外規定相對缺少，這與我國著作權法律制度更多地偏向于保護版權人權利的一貫原則相符合。數字時代下，著作權法律制度的立法和修法要推陳出新，改變注重保護版權人利益一邊倒的固有思想，適度擴大版權的許可范圍，促進作品的公共獲取和傳播利用。

2013年6月，美國、英國、法國等8國政府首腦在北愛爾蘭峰會上簽署《開放數據憲章》，承諾在2013年年底前制定開放數據行動方案，最遲在2015年末按照憲章和技術附件要求來進一步向公眾開放可機讀的政府數據[9]。同年12月，歐洲研究圖書館協會(Association ofEuropean Research Libraries，LIBER)在一份聲明中提出歐洲著作權改革應當優先考慮的三項頂層原則：(1)著作權的宗旨應當是為了促進社會創新而不是起阻礙作用；(2)著作權不應過度限制公共資金支持的科研成果和獲取和使用；(3)文化遺產的保存和獲取需要著作權例外規定的支持[10]。數據資源開放共享日益成為全球范圍內的共識，也給我國帶來警示，我國的圖書館界應當積極響應國際同行的號召，擴大版權的許可范圍以推動版權制度中合理使用實踐的政策制定。

3.2.3 在多方主體利益博弈中尋求平衡點

從本質上來說，著作權問題產生的根源就是作品的創造者、傳播者與利用者三者之間利益的不平衡。著作權法應運而生的使命就是調和多方利益主體之間存在的矛盾。美國經濟學家納爾遜提出：“大量對于新技術的私有化產權制度的安排，使得在私人追求利潤的動機和市場競爭下保持旺盛的創新動力。”[11]著作權立法之初應當考慮到作品創作者利益的保障，給予創作者持續有效的激勵，使整個社會知識作品的創作和提供利用之間形成良性的循環。但過度強調保護版權人的利益會阻礙作品的傳播利用、科學技術的創新和發展，甚至會對社會秩序的穩定產生一定的威脅。

作品利用者的利益反映了社會公眾對科學文化知識的需求，只有充分重視其利益，允許其合理使用作品，才能促進整個人類文明的發展[12]。作品使用者的利益，一定程度上來說是社會公眾利益的縮影。社會公眾有著獲取和利用作品的精神文化需求，他們對作品的傳播和利用體現著作品真正的社會價值。在我國版權法律制度的立法實踐中，要通過法律法規的手段對著作權問題涉及的多方主體間的利益分配進行協調和規范，建立著作權權利分配的法制化博弈機制，尋求作品創造者、傳播者、利用者等多方主體間利益的均衡，促進科學技術的創新和社會秩序的長期穩定。

3.3 為我國圖書館主張版權訴求和開展版權業務工作提供借鑒

3.3.1 為圖書館爭取正版權例外提供依據

我國現行的《著作權法》中關于圖書館例外的條款僅規定了以保存為目的對館藏作品進行復制屬于合理使用，而對于圖書館在業務實踐中的一些常規性服務，例如文獻提供、館際互借等是否屬于版權例外的范圍卻欠缺明確的說明，這使圖書館在開展業務時承擔著一定的版權侵權風險。圖書館作為科學文化知識保存、傳播和提供利用的公益性機構，代表的是社會公眾的整體利益，具有文化傳承的職能，它理應具有版權“例外”的正當性，并且應當在原有館藏復制合理使用的基礎上進一步延伸版權的例外和限制條款，歐盟《版權指令》也為此提供了法理依據。對于圖書館來說，其最終的版權訴求在于獲得《著作權法》更多、更明確的版權例外條款以保障社會公眾公平訪問信息的權利。因此，我國圖書館界要積極參與《著作權法》的修訂工作，提出代表公共利益的圖書館的正當利益訴求，將主張的版權例外訴求落實到著作權立法實踐中。

3.3.2 為圖書館承擔數字資源長期保存的職責提供立法參考

歐盟《版權指令》指出，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和音像遺產機構等以文化遺產保護為目的，制作數字作品的復印件作為永久館藏是合法的。數字資源的長期保存有利于社會資源的永久利用。當前很多電子資源提供商只提供給圖書館資源的使用權，而不提供保存權。對于圖書館來說，應當在數字資源長期保存的活動中占據主動權，對電子資源提供商不予提供的資源加以數字化或者復制、發行。資源提供商作為信息資源的提供者，占據著產業鏈上游的位置，往往有著更多的話語權，僅僅以圖書館與資源提供商之間簽訂的資源合同為依據并非圖書館的明智之舉。通過網絡傳播的數字資源已日益成為了全社會的寶貴知識財富，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等公益性機構進行收集和永久保存的活動應當得到普遍的支持。國家級圖書館承擔著文化傳播的職能，應提出文化遺產的保存屬于版權例外情況，使采購的電子資源有權復制和長期保存。

近年來，云計算技術發展迅速，越來越多地被運用于圖書館的館藏資源建設中，對現代圖書館員的信息素養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其中，保護作品的版權就是極為重要的一個方面?！栋鏅嘀噶睢分袑W絡服務商作出的相關規定也是基于此。在圖書館數字資源的長期保存活動中乃至圖書館事業的發展建設中，圖書館員的版權意識應放在信息素養水平考量的突出位置。

3.3.3 為促進圖書館數字資源的傳播和利用提供立法參考

《版權指令》的核心思想在于擴大版權的許可范圍，促進作品的傳播利用。該核心思想與圖書館促進信息廣泛傳播的服務目標是一致的。早在2000年8月，國際圖聯發布的《關于在數字環境下版權問題的立場》就指出：“版權的平衡是為了每一個人。所謂版權的‘平衡’，就是指在對著作人的利益進行有效保護的同時，要為了鼓勵創作、創新、研究、教育和學習而允許合理使用。”[13]然而，現有版權法律制度下，版權的過度保護和濫用嚴重阻礙了信息資源的合理傳播利用。

保存人類文化遺產和促進信息資源的傳播利用是圖書館的社會職能。實現圖書館數字資源最大程度的傳播和利用，應擴大資源使用的許可范圍。具體而言，要求圖書館能為個人學習、教學研究、科研活動等各項活動提供必要的信息資源支撐，開展公益性的文獻服務，并允許通過提供視聽作品的借閱服務向讀者展示館藏影像視頻。以館際互借為例，擴大資源的使用范圍體現為圖書館得到資源提供商的授權許可，將其合法購買、獲取和受版權保護的信息資源向其他圖書館的用戶傳播。對于一些圖書館來說，由于資金的限制，能購買的資源十分有限，館際互借能有效彌補圖書館資源的不足，促進資源的傳播和利用，提高資源的利用率。

4 結語

《版權指令》是歐盟為了維護版權制度的平衡所作出的積極探索，反映了國際視野下著作權法律制度的前沿立法動態。在完善我國著作權法律制度的過程中，可以借鑒其先進的版權法律制度的經驗和成果，使我國的知識產權制度成為國民經濟發展的戰略性支撐點，為實現我國建設創新型國家的目標保駕護航。我國圖書館界也可以借鑒其條款規定，根據我國實際情況將其應對數字環境挑戰的核心議題引至我國著作權法修訂和圖書館立法實踐中，以實現科學進步的成果在社會范圍內最大程度地合理使用為最終目標，建立多方利益平衡的、科學合理的著作權制度體系。

[1]歐洲聯盟.歐洲議會與歐盟委員會指令2001年5月22日第2001/29/EC號，關于在信息化社會中統一版權及相關權利的某些方面[EB/OL].[2017-07-30].http://www.wipo.int/wipolex/zh/details.jsp?id=1453.

[2]European Union.Treaty on European Union and Treaty on the Functioning of the European Union[EB/OL].[2017-07-30].http://www.ecb.europa.eu/ecb/legal/1341/1342/html/index.en.html.

[3]Councilofthe European Union.A Digital Single Market Strategy for Europe[EB/OL].[2017-07-30].http://eur-lex.europa.eu/legal-content/EN/TXT/?qid=1447 773803386&uri=CELEX%3A52015DC0192.

[4]阮開欣.《數字化單一市場版權指令》將完善歐盟版權制度[N].中國知識產權報，2016-09-3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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