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明朝王瓊撰《北虜事跡》版本源流及其研究價值

胡玉冰，付明易

（寧夏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

一 、文獻(xiàn)著錄情況

《北虜事跡》在傳世明代相關(guān)目錄提要類書籍中未見著錄，其較多著錄于清代及近現(xiàn)代目錄題解類書籍或工具書中。基本信息著錄類主要有清代所編的《四庫全書總目》，在《子部·兵家類存目》中對其有較為詳細(xì)的記載：“《北邊事跡》一卷，戶部尚書王際華家藏本。明王瓊撰。瓊有《晉溪奏議》，已著錄。瓊在嘉靖初總督三邊軍務(wù)，因集歷代守邊得失，及所條畫奏疏，合為一書。大旨主于花馬池一路三百里，及環(huán)縣至蘭州八百里，皆筑墻掘塹，以為臨邊設(shè)險之計。又欲仿趙充國故策，于甘肅屯田，以備戰(zhàn)守。蓋當(dāng)時兵力，不能及遠(yuǎn)，故其所設(shè)施，止于如此。后附設(shè)險守邊圖，則所起邊墻及鏟削崖谷之道里尺寸也。”［1］843因清代四庫著錄時的特殊要求所限，故將“北虜”改為“北邊”。一些當(dāng)代文獻(xiàn)中也對《北虜事跡》有提要式著錄，如《中國邊疆古籍題解》《山西文獻(xiàn)總目提要》《古代蒙古及北方民族史史料概述》《西北史籍要目提要》《百年蒙古學(xué)綜目》等。就具體版本著錄而言，杜澤遜《四庫存目標(biāo)注》對《北虜事跡》各版本均有簡單陳述；王重民《中國善本書提要》對《北虜事跡》《金聲玉振集》本和嘉靖間淡泉書屋藍(lán)格鈔本有記載；《中國古籍總目》著錄了《北虜事跡》之《金聲玉振集》本和《豫恕堂叢書》本兩個版本；沈增植《海日樓書目》、黃裳《天一閣被劫書目》、駱兆平《新編天一閣書目》等對于《北虜事跡》明鈔本有記載；《國立北平圖書館善本書目》、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史部》對《北虜事跡》嘉靖間淡泉書屋藍(lán)格鈔本有記載；《續(xù)修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稿本）對《金聲玉振集》本《北虜事跡》有較為詳細(xì)的提要式著錄，對是書的編者和內(nèi)容進(jìn)行了闡釋和分析。

二、整理與研究成果

因《北虜事跡》只有一卷內(nèi)容，篇幅較小，故常被輯于叢書之中。其整理成果主要有影印類和點校類兩種類型，且都未單行傳世，而是附于叢書或別集中傳世、出版。

從影印類成果看，大多以明朝嘉靖年間袁氏嘉趣堂《金聲玉振集》叢書刻本為底本影印。最早的影印成果是中國書店1959年版《金聲玉振集》刻本，《北虜事跡》在其第11冊。此后，蘭州古籍書店1990年版《中國西北文獻(xiàn)叢書》第三輯《西北史地文獻(xiàn)》第28卷、上海書店出版社1994年版《叢書集成續(xù)編》第23冊、齊魯書社1995年版《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子部第31冊、巴蜀書社2000年版《中國野史集成》第23冊、線裝書局2005年版《明代基本史料叢刊·邊疆卷》第39冊、學(xué)苑出版社2009年版《唐宋元明清藏事史料匯編》第七輯《蒙藏及青藏關(guān)系史料》、中央編譯出版社2011年版《邊疆史地文獻(xiàn)初編·北部邊疆》第一輯等，都影印出版了《金聲玉振集》本《北虜事跡》。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3年版《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第197冊影印了明淡泉書屋本《北虜事跡》。

點校類成果主要有兩種。第一種為山西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單錦珩輯校《王瓊集》，是書對王瓊的《雙溪雜記》《西番事跡》《北虜事跡》等三部著作和散見詩文進(jìn)行輯校，另附史籍所載王瓊傳記和張友椿編《王恭襄公年譜》，為研究王瓊提供了較為詳備的材料，但校勘和注釋較為簡單。第二種點校類成果是內(nèi)蒙古大學(xué)出版社1993年版《明代蒙古漢籍史料匯編》，其第一輯節(jié)錄了《北虜事跡》有關(guān)明代蒙古的部分，所據(jù)底本為《金聲玉振集》本，此本僅對輯錄的史料做了簡單的標(biāo)點和斷句，沒有校勘和注釋。

對王瓊及其《北虜事跡》的研究型成果較少。研究王瓊，主要以其治邊防邊政績?yōu)橹攸c。湖南大學(xué)2015屆碩士生莫德惠的碩士學(xué)位論文《王瓊研究》對于王瓊的家世、生平、著述等有較為詳細(xì)的論證，其中第二章第三節(jié)有王瓊著述提要，對于《北虜事跡》的版本和主要內(nèi)容作了簡要介紹，［2］但也存在版本信息梳理不全等情況。該論文是目前內(nèi)容最豐富、研究最系統(tǒng)的研究成果。張正明《明代重臣王瓊》一文對王瓊一生進(jìn)行了簡要的評介，其中涉及王瓊總制三邊時的相關(guān)政績，對王瓊的防邊之策進(jìn)行了介紹，其史料多引自《北虜事跡》。王仁芳、張瑞芳《王瓊佚文與其寧夏修邊得失》一文對《〔嘉靖〕固原州志》、《〔嘉靖〕寧夏新志》兩部地方志中保存的王瓊在出任陜西三邊總制期間所作的部分詩文進(jìn)行了介紹，包括《寧夏閱邊》《閱視征西將軍周尚文墻塹》《九日登長城關(guān)樓》《渡河過廣武營》《駐兵花馬池》《九日登花馬池城》《偕寇中丞登固原鼓樓》《過預(yù)望城》八首詩作和《設(shè)險守邊大省勞費奏議》《設(shè)重險以固封守奏議》《甘露降固原奏》三篇奏議。據(jù)筆者統(tǒng)計，另有《〔乾隆〕中衛(wèi)縣志》卷十中載王瓊所作《邊城》一詩，此文未見提及。這些詩文在王瓊的傳世著述中沒有被全部收錄，有的僅見記載，因此具有較高的史料價值，可與《北虜事跡》對照參看，補充和豐富了王瓊在寧夏修邊防虜?shù)南嚓P(guān)資料。余焜《王瓊與明中期西北邊事》一文對于明代西北邊患和王瓊經(jīng)略西北的相關(guān)舉措進(jìn)行了分析，對于理解和研究《北虜事跡》有著較大的幫助。有關(guān)明代“三邊總制”的研究成果中，也有涉及王瓊《北虜事跡》的研究。如侯穎《明代陜西“三邊總制”制度研究》一書，著力于闡釋“三邊總制”制度的由來、組織機構(gòu)等相關(guān)問題，對王瓊?cè)稳吙傊破陂g所施行的鹽政、修筑邊墻等相關(guān)措施均有涉及，其史料多取自《北虜事跡》，將王瓊的整個修邊政績置于明代整體的防邊政策下進(jìn)行評價，有助于客觀地評價王瓊的修邊得失。

三、《北虜事跡》成書時間與版本特點

（一）成書時間與刊刻時間

有關(guān)王瓊《北虜事跡》一書的成書時間，著錄有不同之處，主要有嘉靖九年（1530）和嘉靖十一年（1532）兩種說法。“嘉靖九年”說的代表人物為張友椿。張友椿《王恭襄公年譜》記載：“嘉靖九年庚寅（1530），著《北虜事跡》一卷，《西番事跡》一卷。”［3］344“嘉靖十一年”說的代表人物為李文君。李文君《明代西海蒙古史研究》一書認(rèn)為“1532年（嘉靖十一年）壬辰，王瓊《北虜事跡》成書。”［4］筆者認(rèn)為兩說皆值得商榷。

《北虜事跡》文末有王瓊論贊：“嘉靖戊子，詔起總制陜西邊務(wù)，迄今辛卯，四閱歲華。”［3］81“嘉靖辛卯”即嘉靖十年（1531）。是書附錄有馬汝驥所撰《定邊營墻塹碑》，其中記載：“工始于嘉靖十年春三月，越秋七月告成。”［3］97因此，《北虜事跡》一書所記載史實止于嘉靖十年（1531）。且嘉靖十年（1531）十二月王瓊即改任吏部尚書，不再專任三邊總制這一職務(wù)，此后因遭人抵牾，王瓊便陷入紛爭之中，一直到嘉靖十一年（1532）七月辭世。王瓊在任陜西三邊總制時期有著述兩部，分別是《西番事跡》和《北虜事跡》，二書并行流傳于后世，因此其成書時間有著較為緊密的聯(lián)系。《西番事跡》前有王九思于嘉靖九年（1530）所作序文一篇，可以推斷王瓊在嘉靖九年（1530）先行撰寫了《西番事跡》，后又于嘉靖十年（1531）寫成《北虜事跡》。

《〔嘉靖〕固原州志》卷一載：“（王瓊）又自著《西夷事跡》一卷，《北虜事跡》一卷，印板俱在總制府書廚收貯。”［5］《嘉靖州志》編成于嘉靖十一年（1532），而王瓊當(dāng)時也參與了此志的編寫，因此在嘉靖十一年（1532）時，《北虜事跡》已經(jīng)刊刻完成。

（二）版本特點

《北虜事跡》現(xiàn)傳世最早的版本為明嘉靖間吳郡袁氏嘉趣堂所刻《金聲玉振集》本，另有明淡泉書屋藍(lán)格鈔本、明萬歷間《名臣寧攘編》本以及曾見存于天一閣的明代鈔本，清代有光緒間刻《豫恕堂叢書》本。

1．嘉靖間《金聲玉振集》刻本

《金聲玉振集》，明朝袁褧編成于嘉靖二十九至三十年（1550-1551）間。袁褧字尚之，自號謝湖居士，吳縣（今江蘇蘇州吳縣）人，著名藏書家、刻書家，室名“嘉趣堂”。王重民《中國善本書提要》載：“《金聲玉振集》五十八卷，五十二種，二十四冊。”［6］為美國國會圖書館藏本。另國家圖書館、中國科學(xué)院圖書館、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等均有館藏，各家記錄的卷數(shù)和種數(shù)略有不同。國圖藏本《金聲玉振集》五十種，六十一卷，二十冊，其中《北虜事跡》在第十五冊。是書卷首題“北虜事跡金聲玉振集邊防”，版式特點為白口，左右雙邊，單、白魚尾，版心題書名及頁次，每半頁10行，每行20字。內(nèi)容包括：《北虜事跡》《設(shè)險守邊圖說》《修邊凡例》和馬汝驥所撰《定邊營墻塹碑》。就所見國家圖書館藏本（簡稱“國圖本”）和中國科學(xué)院圖書館藏本（簡稱“中科院本”）相較而言，兩本之間略有差異：國圖本《北虜事跡》中“擁秦民十余萬口”的“擁”字，中科院本作“臃”，查《資治通鑒》卷一二二相關(guān)史實，可知此字當(dāng)作“擁”；國圖本“纻絲四表里，蔭子錦衣百戶世襲”中的“子”，中科院本作“等”，據(jù)《明史》卷六九《選舉》可知，“蔭子”為官職繼承制度；國圖本“凡城東南抵大山口”中的“大”，中科院本作“木”，“大山口”為定邊營的一個地名，不存在“木山口”之說。由此觀之，國圖本文字訛誤較少，比中科院本質(zhì)量高且刊刻更為精良。《金聲玉振集》本《北虜事跡》內(nèi)容最全，流傳較廣，為現(xiàn)今最為通行的本子。

《四庫全書總目》將《北虜事跡》和《西番事跡》列為存目之書，注明為“戶部尚書王際華家藏本”。《四庫全書總目》對《西番事跡》有著錄：“前有王九思序，稱關(guān)中士大夫作為詩歌以紀(jì)其盛，題曰《元老靖邊》，屬九思序之，而書中實無詩歌。序與書頗不相應(yīng)，疑刊書者誤取他序以冠此冊也。”［1］843與《豫恕堂叢書》本對比可知，所謂《元老靖邊》一書是實際存在的，但由于種種原因?qū)е律⒇瑑H存詩序兩篇。《〔嘉靖〕固原州志》卷二也收錄了靖邊詩序兩篇，其中王九思所作序名為《元老靖邊詩序》。因此“王際華家藏本”應(yīng)與《金聲玉振集》本同，而四庫館臣應(yīng)未見明淡泉書屋本《北虜事跡》和《西番事跡》。

2．嘉靖間淡泉書屋藍(lán)格鈔本

傅增湘《藏園群書經(jīng)眼錄》卷五對《西域行程記》《北虜事跡》《西番事跡》《西域番國志》四種書籍有著錄：“以上四種皆明寫本，藍(lán)格，版心上有‘獨寤園稿’，下有‘淡泉書屋’等字，蓋明海鹽鄭端簡曉家寫本。后有桂生跋。鈐有‘秀水朱氏潛采堂圖書’、‘朱昆田曾觀是書大略’、‘金道登印’、‘云峰’、‘粟巖’諸印。”［7］鄭曉字窒甫，號淡泉，海鹽武原鎮(zhèn)人，嘉靖二年（1523）進(jìn)士，謚號端簡。淡泉書屋、獨寤園皆為鄭曉藏書之處，因此此本也可稱為獨寤園鈔本。鄭曉不僅藏書，且著述頗豐，針對當(dāng)時明朝倭患嚴(yán)重的現(xiàn)實狀況，曾撰寫《皇明北虜考》《九邊圖志》等書。

是書后附桂生跋。桂生，疑為鮑桂生，字小山，道光五年（1825）舉人，喜藏書，其藏書室名為“藏書樓”。據(jù)印文可知，此書曾為朱氏父子家藏。朱彝尊（1629-1709），字錫鬯，號竹垞，清代詞人、學(xué)者、藏書家，浙江秀水（今浙江嘉興）人，藏書甚富，“曝書亭”“潛采堂”皆為其藏書室名，昆田為其子，繼承其曝書亭藏書。此本原藏于北平圖書館，1968年交由臺灣“國家圖書館”代藏，后又移交臺灣“故宮博物院”藏。

3．萬歷間《名臣寧攘編》刻本

《名臣寧攘編》，明項德禎編，項鼎鉉補。此叢書匯輯明人著述三十種，多記載邊防與兵事，在清代被列入《抽毀書目》《違礙書目》之中，卷帙多有損毀。臺灣“國家圖書館”藏《名臣寧攘編》存六卷，其中有《北虜事跡》一卷。據(jù)臺灣書目整合查詢系統(tǒng)可知，是書共四冊，版框為18.9×13.4cm，每半頁9行，每行19字，單欄，版心白口，上方記各集書名，鈐有“國立中央圖書館收藏”朱文方印、“王氏二十八宿研齋祕笈之印”朱文長方印、“恭綽”朱文方印、“遐庵經(jīng)眼”白文方印、“玉父”白文長方印。據(jù)印文可知，《名臣寧攘編》本《北虜事跡》曾為王祖詢、葉恭綽家藏。王祖詢，字次歐，號雨亭、蟫廬，浙江秀水（今浙江嘉興）人，清末藏書家，藏書樓名“二十八宿硯齋”。葉恭綽（1891-1968），字裕甫（又作玉甫、玉虎、玉父），號遐庵，喜收藏古籍，曾斥巨資購買古籍字畫捐獻(xiàn)給公共圖書館。

4．明鈔本

是書現(xiàn)藏于臺灣“國家圖書館”。卷首題“北虜事跡西番附”，“西番”即王瓊另一著述《西番事跡》。全書19頁，僅有《北虜事跡》一卷，無《設(shè)險守邊圖說》《修邊凡例》和馬汝驥所撰《定邊營墻塹碑》。每半頁10行，行22字至30字不等，四周雙邊，白口，黑魚尾。鈐有“國立中央圖書館考藏”朱文方印、“寐叟日利”朱文方印、“潭月山房書印”白文方印、“沈增植”白文方印。據(jù)印文，此本曾為沈增植家藏。沈增植（1850-1922），字子培，號乙庵，晚號寐叟，浙江嘉興人。光緒六年（1880）進(jìn)士，官至布政使，藏書多善本，其藏書樓名“海日樓”。黃裳《天一閣被劫書目》載：“按：《海日樓書目》有‘《北虜事跡》一卷，《西番》坿。天一閣藏抄本。’一條，即此本。”［8］駱兆平《新編天一閣書目》中的《天一閣明抄本聞見錄》記載：“《套虜事跡》一冊，抄本。見薛目，疑為《北虜事跡》。”［9］薛目，即薛福成所撰《天一閣見存書目》，編于光緒十年（1884），反映了天一閣自鴉片戰(zhàn)爭以來遭遇浩劫之后的藏書情況。因天一閣藏書多次遭遇兵燹之亂，流散甚多，所藏書籍大量損毀，經(jīng)歷了數(shù)次丟失、訪回的過程，所編有關(guān)天一閣的藏書目錄較多，因此無法確定此《北虜事跡》明鈔本具體是何時被收入天一閣中的。此本文字上存在脫訛現(xiàn)象，如《金聲玉振集》本中的“百泉縣”，此本作“北泉縣”，據(jù)《隋書》《新唐書》《舊唐書》等載，“百泉縣”為隋唐時縣名，隸屬原州。“漢哀帝時黃門郎楊雄”，此本作“楊雍”等，據(jù)《漢書·揚雄傳》可知，“雄”當(dāng)為正確寫法，以上應(yīng)為傳抄過程中出現(xiàn)錯誤。

5．清《豫恕堂叢書》本

《豫恕堂叢書》為清光緒年間刊刻的諸書朱印本和寫樣本，清沈善登編，譚獻(xiàn)校，共收書二十一種，五十三卷，《中國古籍善本書目》《中國古籍總目》等均有著錄。該叢書有寫樣本2種，其中一種為《獨寤園叢鈔》，王瓊《北虜事跡》一卷、《西番事跡》一卷被收入其中。“獨寤園”即上文所言明朝鄭曉藏書之處，此寫樣本即據(jù)淡泉書屋藍(lán)格鈔本傳鈔。沈善登（1830-1903），字谷成，亦作谷臣，號未還道人、豫齋，浙江桐鄉(xiāng)人，同治七年（1868）進(jìn)士，授一等翰林院庶吉士，好刻書，其書室名曰“豫恕堂”。

《豫恕堂叢書》寫樣本要經(jīng)過發(fā)寫、校勘、割補等工序，使用紅色套格紙書寫，每半頁10行，行21字，使用眉批或夾簽等形式進(jìn)行校勘。此叢書因種種原因未能刻完，現(xiàn)藏于上海圖書館。此本版心下方鐫“豫恕堂藏版”，有頁碼。卷端題“北虜事跡嘉靖九年總制尚書王恭襄公瓊奏議”，正文部分有校勘之處，所改之字皆與《金聲玉振集》本同。與《金聲玉振集》本相比，不同之處有二。其一，闕文甚多。《豫恕堂叢書》本所錄內(nèi)容僅有明代當(dāng)朝之事，自“國初于夏州立寧夏府”起之前內(nèi)容皆未見著錄。其二，內(nèi)容順序上存在差異。《獨寤園叢鈔》共收錄四種書籍，分別是《西域番國志》《西域行程記》《北虜事跡》《西番事跡》，《北虜事跡》與《西番事跡》皆為王瓊所著，內(nèi)容包括：《北虜事跡》《西番事跡》《設(shè)險守邊圖說》《修邊凡例》《大總制晉溪王公靖邊詩序》《元老靖邊詩序》《論北狄盛衰》《定邊營墻塹碑》，最后附有桂生跋。《設(shè)險守邊圖說》部分附有標(biāo)記，注明圖像待補，但此寫樣本最終未能刊刻完成，因此圖像仍然是缺失的。

四、研究價值

王瓊所任的三邊總制之職主要負(fù)責(zé)延綏、甘肅、寧夏一帶的軍務(wù)，故其處于抵抗北方少數(shù)民族襲擾的第一條防線，責(zé)任十分重大。王瓊所撰《北虜事跡》從《詩經(jīng)》開始溯源，多引正史文獻(xiàn)，對歷代邊境問題和少數(shù)民族侵?jǐn)_等情況作了較為清晰的闡釋，條分縷析地勾勒出一條北方少數(shù)民族侵?jǐn)_的歷史脈絡(luò)，其中不乏王瓊自己對守邊得失的評價和思考。從研究價值而言，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對于研究王瓊生平及其著述具有重要意義。王瓊生平著述頗豐，在其人生的不同階段，隨著職務(wù)的變遷均有相關(guān)的著述行世。弘治八年（1495），王瓊出治漕河，作《漕河圖志》三卷；正德八年（1513），升任戶部尚書，有《戶部奏議》若干卷；正德九年（1514），任南京戶部侍郎，著成《掾曹名臣錄》一卷、續(xù)集一卷；正德十四年（1519），任兵部尚書，撰《晉溪奏議》十四卷；嘉靖元年（1522），王瓊與楊廷和有隙，后被貶至綏德，著《雙溪雜記》二卷；嘉靖九年至十年（1530-1531），王瓊?cè)稳吙傊疲椒⑵教敼冾H豐，著《西番事跡》與《北虜事跡》各一卷。《北虜事跡》記載了王瓊對于歷代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與中原王朝關(guān)系的分析和見解，在其至固原任三邊總制期間，王瓊制定出一套符合地方實情的抵御政策，即設(shè)險守邊，因地制宜的深挖溝塹，以此來阻擋北方蒙古部族的襲擾。《〔嘉靖〕太原縣志》卷二《王瓊傳》載：“及薦起總制三邊軍事，北虜遠(yuǎn)遁，西夷款關(guān)，羌戎授首，詳見公《環(huán)召新疏》，及公子朝立所輯《三效錄》，并霍文敏公所撰 《神道碑銘》”。［3］176《環(huán)召新疏》 與 《三效錄》今或已散佚，《神道碑銘》敘事簡略，所以《北虜事跡》與《西番事跡》可謂闡述當(dāng)時之事的第一手歷史資料，可與《明實錄》中所載王瓊?cè)稳吙傊茣r所上奏議對照參看，具有較高的文獻(xiàn)價值和史料價值。

第二，為正確評價王瓊的歷史地位提供了文獻(xiàn)資料。史籍中對于王瓊的評價褒貶不一，其中尤以楊廷和所編《明武宗實錄》為甚，孫彩霞所撰《〈明武宗實錄〉所塑王瓊奸佞形象考》一文詳細(xì)的論述了楊廷和采用曲筆、隱功等方式將王瓊塑造為一個佞臣的形象。《四庫全書總目》在評述王瓊《雙溪雜記》時也有相關(guān)言論：“蓋其才干足稱，而心術(shù)則不足道也。”［1］1129王瓊?cè)纹渌俾殨r或與人有嫌隙，遭遇彈劾，但在其出任三邊總制時期，王瓊則充分體現(xiàn)出他的遠(yuǎn)見卓識和才干，擁獲了眾人的信任。明何良俊《四友齋叢說》卷六：“若論晉溪籌邊之才，不知韓魏公、范文正之在西夏，果能過之否也？”［10］關(guān)中士大夫紛紛作詩稱贊王瓊的守邊政績，集結(jié)編為詩集名為《元老靖邊》，此書雖然今已不傳，但王瓊守邊的政績已深入人心。

第三，豐富了寧夏地方文獻(xiàn)著述種類。《北虜事跡》采用編年體的體裁來記述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活動事跡，從先秦至明嘉靖時期，鉤沉史料，對于北方少數(shù)民族與中原王朝政權(quán)的關(guān)系發(fā)展脈絡(luò)有著清晰的體現(xiàn)，而寧夏作為明代防邊的軍事重鎮(zhèn)，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地位。《北虜事跡》多涉及明代寧夏地方，一些有關(guān)防邊舉措的著述和王瓊?cè)蝺?nèi)的散見詩文在寧夏地方舊志中也留存不少，如（嘉靖）《寧夏新志》、（乾隆）《寧夏府志》、（光緒）《花馬池志跡》、（民國）《朔方道志》等志書均有記載，二者可以互相參看，以證得失。是書對于寧夏、固原地區(qū)的風(fēng)土人情、建置沿革多有涉及，其中有王瓊所繪地圖4幅，對于當(dāng)時寧夏東部邊墻的地理位置、沿線建置、河道山脈等都有著清晰的描繪，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