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桓,陳媛媛,2△
(1.黑龍江大學信息管理學院;2.南開大學商學院)
在多學科高度融合的學術背景下,學科不再局限于單一方向的研究,而是越來越多地將本學科知識應用于其他相關領域。互聯網的快速普及也給人文研究帶來了巨大變革,人文研究基礎由印刷文本向超文本全面轉變,[1]如何運用數字化手段解決人文社科問題成為諸多學者關注的焦點。有關歷史、文學、藝術等領域的數字化探索成果如雨后春筍般涌現,方志的數字化探究也取得了一定進展。劉京臣指出,數字方志已在文本識別、數據庫建設等方面取得較大發展,未來應注重在與其他數據庫實現數據交流的基礎上,擴大文獻范圍、建立文獻關聯、發現隱含信息;[2]李娜和包平以《方志物產》山西分卷為研究語料,抽取其中蘊含的物產名與別名的關聯關系為數據對象,借助社會網絡分析技術可視化地展示物產名與別名之間的網絡關系;[3]胡以濤和宋葉介紹了南京農業大學抄寫本地方志古籍數字化整理過程,并通過實踐摸索提出了“圖文對照+文檔附件”的整理模式。[4]方志作為地區的“百科全書”,是政府決策的科學依據,也是了解地情的重要資料來源,其數字化開發對方志的長久保存、深入挖掘以及整個社會的發展都具有重大意義。特色方志作為一方特色的傳播者,其數字化開發不僅能夠豐富方志內容,還可彌補地方特色文化傳播方式的缺陷與不足。本文選取《中國風物志》叢書之一的《云南風物志》為研究對象,從其本身特色出發,探討可行的數字化開發途徑及方法,為特色方志的數字化開發提供新思路。
《云南風物志》是《中國風物志》叢書之一,由以余嘉華為首的史學家及其他相關學者于1982-1984年編寫,1997年出版發行。該書以云南名勝古跡、山川風物為重點,兼及地方文化精華、多民族的獨特風情、豐富的名特物產和古今交通。全書四十余萬字,內容豐富,資料翔實,是一部具有較高的文獻資料價值和鮮明地方特色的新型志書,[5]其涉及范圍廣泛,為歷史、地理、生物、旅游等學科的發展提供了翔實資料,具有一定的研究和參考價值。該書除了對家喻戶曉的云南特色名勝、地區文化、物產、節日、飲食等的資料記述,亦著筆墨對鮮為人知的優秀地區特色文化遺產做了生動描述,如深入人心的傣族舞、象腳鼓舞、東巴舞、白鷴舞和東巴舞等,戲劇包括地方戲滇劇、花燈劇、民族戲白劇、傣劇等,傣族潑水節、白族三月街、納西族七月會、苗族踩花山等傳統節日更是獨放異彩。有些文化遺產由于缺乏傳承人,迫切需要數字化技術的保護與傳播。
20世紀80年代出版的《云南風物志》由于出版年代較早,沒能趕上數字化時代的列車,網上資源極少,公眾難以便捷有效地通過《云南風物志》全面了解云南地方特色文化。且紙質文獻會隨時間的流逝而遭受不同程度的損壞,不利于長期的保存與流傳,因此,《云南風物志》及其他特色方志應利用現代先進的圖文掃描、采集、拍攝等方式將方志內容數字化并存儲,通過網絡為大眾提供在線閱覽服務,以保證特色方志的長久貯存和特色文化的源遠流長。
3.2.1 二維基礎建設
(1)建設特色方志主題網絡數據庫。特色方志數據庫的建設是當前特色方志數字化建設的首要目標。目前,仍有許多新型特色方志還未入中國數字方志庫。在筆者看來,特色方志不僅需要匯入數字方志庫,還須建成特色方志主題網絡數據庫,并具備開放共享的特性。在數據庫內容的設計上,尋求多樣和創新,使用戶擺脫被動接受的桎梏,如在搜索引擎的設計上,將搜索欄置于醒目位置,配置分類檢索、主題檢索、著者檢索等多種檢索方式,使檢索結果盡量精確;添加特有檢索方式以符合特色方志的內容并滿足用戶的特定需求,如設置數字地圖搜索,用戶可通過搜尋點擊具體地理位置了解所需區域或地點的景點、特產、碑銘、動植物及文化遺產等詳細情況;內容要圖文并茂,根據主題添加個性化模塊,以《云南風物志》為例,在供用戶瀏覽其內容的基礎上,添加“云南藝術”“云南影像”“滇南寶藏”等欄目,以多種多樣的形式豐富數據庫內容,同時滿足用戶的個性化需求;善用多媒體進行內容展示,如《云南風物志》中所描繪的景物、文獻和藝術,皆可運用圖片、動畫、音像等媒體進行內容拓展,帶給用戶交互式體驗。
(2)提供精準化個性化服務以滿足多樣化的用戶需求。精準化個性化服務基于用戶行為來分析和挖掘用戶的數據特征,進行精準、個性的服務推送。《云南風物志》等特色方志數據庫在設計使用的過程中,須以用戶為中心,從海量的用戶數據中挖取核心數據,從中提取用戶的行為規律,如用戶的來源地區、瀏覽習慣、搜索偏好等,依據用戶行為習慣為其推薦個性化內容,并據此優化數據庫內容設置。例如,中國方志網在搜索頁面右側設置了智能推薦,內容包括新聞、業務、服務和相關書籍等,推送相關搜索內容,使數據庫能夠精準有效地服務用戶,洞察和滿足用戶個性化的需要。相應的,為了更好地提供精準化個性化的用戶服務,《云南風物志》等特色方志數據庫應積極謀求與社交平臺和手機軟件的結合,設立微信公眾號、微博、App等媒體平臺,并利用數據庫平臺進行宣傳。目前,雖已有有關云南風物的微信公眾號和微博帳戶,但是瀏覽量和關注度較低,影響力不強,沒有達到傳播特色方志的效果。日后應重視加強社交平臺的運營和推送,優化推送內容,增添個性服務;并加緊相關App的打造和開發,利用方便而又高效的手機軟件平臺為用戶提供特色服務。
3.2.2 三維拓展建設
(1)利用運動捕捉技術,全方位呈現特色藝術文化。運動捕捉技術是記錄人體運動信息以供分析、回放和重用的技術,可對運動物體的關鍵部位設置跟蹤和獲取動作數據。[6]近年來,運動捕捉技術開始應用于動畫、電影及游戲制作之外的領域,如運動醫學、理療康復、工業生產、虛擬現實等,有關舞蹈和戲曲動作的捕捉技術應用也受到廣泛關注。《云南風物志》中記錄了多種云南獨具特色的少數民族舞蹈和戲劇,僅通過文字無法感受其真正魅力,因此在中國特色方志數據庫的建設中,可利用運動捕捉技術全方位呈現云南特色舞蹈和戲曲的優美動作。用戶在數據庫平臺上閱讀云南風物志舞蹈和戲曲文字部分的同時,跳轉鏈接瀏覽運動捕捉技術下動態立體的云南少數民族特色舞蹈、戲曲動作,既以數字化的形式保存了云南特色舞蹈和戲曲,又使用戶全面感受到了云南的特色藝術文化。少數民族舞蹈捕捉具體路線見下圖。

圖 少數民族舞蹈動作捕捉入庫流程
(2)引入三維實景地圖,全方位展示地理信息。《云南風物志》大篇幅描繪了云南風景名勝的相關信息,在設計數據庫時,引入3D實景地圖,可保障用戶對云南風景名勝有更加直觀和真實的了解,避免了用戶期望與實際體會不匹配的情況,提高了數據庫平臺的用戶滿意度及服務水平。在用戶欣賞風景和感悟文化的同時,為用戶的決策提供可靠信息支撐,對用戶的出行目的地選擇起到指導作用。
實現全面的特色方志數字化還必須進行“數據化”,即按照知識單元的方式來組織領域知識,從而構造模擬領域應用的知識環境。通常的“文本化”是不夠的,雖然文本化能夠支持基于字符匹配的全文檢索,但字符串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數據,必須把子串所表達的人名、事物名、時間、地點等析取出來,賦予獨立的標識符。[7]因此,需建構一整套的特色方志數據化分析構架與系統,通過文本分析、關聯數據、時空分析、社會關系網絡構建等技術方法實現對特色方志縱貫平面與立體的深入挖掘。
文本分析是進行文學及史料內容數字化分析的常見手段,主要包括詞頻分析、共現分析和關聯數據分析等,是利用計算機進行數據挖掘的基本方法。《云南風物志》所描繪的云南特色琳瑯滿目,字數近45萬,篇幅較大,利用詞頻與共現分析法能夠直接且快速地提取其中關鍵主題特色詞,對云南風物的關鍵特色和特色與特色之間的關系進行梳理和研判。其次,有關《云南風物志》所記載的少數民族文字之間的相似與聯系、特色物產名及花卉植物名與其別名的關系、地名與人物等關聯信息能否發揮重要作用?利用關聯數據能否得出實質性成果?還有待學者進一步探究。再次,《云南風物志》中提到了大量的歷史人物,他們或對云南的風景名勝題詩贊美、或親臨云南體驗并記載所見所聞、或受邀來到云南游山玩水并廣交好友,這些人物與云南的聯系促成了《云南風物志》以人物為核心的社會關系網絡。《云南風物志》對這些人物生平、履歷等未做詳細介紹,但通過這些人物于云南的活動軌跡可大致構建與云南風物相關的歷史人物社會關系網絡。通過所構建的社會關系網絡可顯示這些人物的地域關聯和內在聯系,以及他們在地緣、親緣、業緣等方面的個人關系網絡格局,探索和還原歷史人物于云南真實而全面的人際關系,體現云南的風物對相關歷史人物社會關系的影響。
地理空間分析是地理信息系統(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GIS)的核心,在計算機的支持下可對地理空間數據進行采集分析。《云南風物志》不僅有對古道、驛站、馬幫路線等古時傳統道路以及現代鐵路、水路、航空等的歷史梳理,還有對名勝古跡、特色物產、花卉林木、珍禽異獸等的生動刻畫。以《云南風物志》為對象對這些內容進行GIS開發,展現云南特色風物及交通的地理分布,可充分揭示《云南風物志》的時空特性,使學者和公眾能直觀地了解云南豐碩且富有特色的文化物產,為科研和文化傳播留下寶貴的參考資料。
4.2.1 云南風景名勝的地域分布分析
《云南風物志》記錄了山水、古剎、碑刻、墓葬、石林、寶塔、公園等多種風景名勝資源,豐富程度令人驚嘆。這些風景名勝分布于云南省的各個角落,利用GIS技術可對風景名勝進行具體定位,以空間視角分析其地域分布規律,揭示其聚類程度,進而尋找歷史上各個風景名勝之間、風景名勝和建地選擇之間的隱約聯系,為進一步探索云南風景名勝分布規律和選址依據提供資料,對地理和歷史研究皆有深遠意義。
4.2.2 云南交通布局及古今變化展現
云南的古道是我國歷史上獨特而重要的一環,尤其是著名的以馬幫為交通工具的茶馬古道,它不僅是商品流通的外貿通道,還是佛教東傳的宗教之路,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GIS的廣泛應用為云南特色交通的數字化開發提供了新思路,云南古道、驛站、水路等的空間分布表達可呈現云南交通運輸的古今分布與變化。值得一提的是,云南偏遠河谷地帶由于橫斷山河谷的水流湍急,雨季河水更是猛漲,船和竹筏無法渡江,[8]溜索就成為了當地居民過江的首選交通工具,使用GIS可對溜索的分布地區、輸送距離、存在數量及使用人群的布局規律和變化趨勢進行空間分析,展現橫斷山脈走勢和湍急河流的分布狀況,揭示溜索的歷史演變趨勢,并可窺見現代交通運輸對溜索的影響。
4.2.3 云南物產與生物的地理布局
云南是各種特色物產的聚集地和稀有動植物的棲息天堂,有享譽世界的普洱茶和云南白藥,也有版納象、孔雀等多種國家重點保護動物。通過GIS技術的數字化展示,可直觀地觀察到云南物產和生物的地理布局,引發對云南地形、氣候等的研究與思考,對于生物學、歷史學、地理學、醫學等多種學科皆有一定的研究價值。
可視化(Visualization)是利用計算機圖形學和圖像處理技術,將數據轉換成圖形或圖像在屏幕上顯示出來,再進行交互處理的理論、方法和技術。[9]上文提及的依據文本分析、地理空間分析方法最終得出的目標關鍵詞、地理定位與測量等,均需依托可視化技術進行呈現。目前,可視化技術的應用已較為廣泛和普遍,尤其是近年來數字人文的快速發展使人文社科的可視化表達更加為相關研究者所重視和運用。如,北德克薩斯大學與斯坦福大學于2010年合作開展了一個歷史文本可視化項目,從記載美國歷史的舊報紙數據庫中的23萬頁數字化新聞文本的樣本中,抽取了在歷史學研究中出現的相應人名、地名等特定信息,并把這些特定信息以可視化形式呈現,輔助研究人員發現歷史事件隨時間和空間的演變過程及變化規律。[10]《云南風物志》內容中涉及的空間地點、人物、事件、物產等信息豐富,可依托可視化技術進行深度開發。
隨著數字化技術的不斷進步與發展,傳統的單向傳播已無法滿足日益增長的用戶交互體驗需求。而數字展廳通過動畫、音頻等多媒體手段挖掘文物、遺產等對象的深層感官體驗,帶給觀眾多方位的沖擊與震撼,得到了博物館、紀念館、企業等的積極嘗試和應用。《云南風物志》對風景名勝、文物古跡、風俗民情等的生動刻畫極富畫面感和空間感,適宜開發數字展廳供公眾觀賞與互動。風景名勝和交通運輸可通過數字沙盤或幻影成像進行立體演示;對于歷史文物,可利用全息投影技術進行360°展示;古籍、藝術作品及文化遺產的開發思路更為多樣,如虛擬翻書及空中成像:故宮博物院端門數字館向公眾展示了《蘭亭序》的數字書法,利用虛擬書寫技術供大眾臨摹;另外,VR技術在數字展廳中的應用也令人期待。
特色方志的數字化開發具有重要意義。① 豐富了保存和傳播方志資源的途徑。方志的歸類與整理存在數量繁多、工作量繁重的現實問題。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進行了方志數字化的多方嘗試,經過20多年的探索與開發,建成了中國數字方志庫;多地圖書館也開展了數字方志相關項目,大大加快了方志的整理和傳播速度,取得了顯著成果。特色方志作為方志的重要組成部分,特色方志數據庫、數字磁盤等數字化技術改變了傳統的紙質保存方式,有利于特色方法的長期保存和整理。② 提升了公眾對特色文化的興趣和認知度。從文化層面來講,地域文化是地區與周圍環境長期融合形成的獨特文化,每一種地域文化都有其特色之處,是弘揚中華特色文化、推動地區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數字化的發展使公眾更樂于使用手機、電腦等數字設備獲取所需信息,特色方志通過數字化技術將地域獨特的風景、飲食、民俗等特色文化展現于公眾面前,使更多人了解當地風土人情,引起公眾對當地特色文化的興趣,提升公眾認知度,從而達到傳播地域特色文化、弘揚中華優秀文化的目標。③ 促進了地區旅游事業和經濟的發展。近年來,旅游形式的多樣化使得更多的人不再滿足于常規旅游,而傾向于更富有特色的旅游,追求身心真正的滿足和享受。特色方志為特色旅游的需求群體展示了更多樣的選擇,且數字化技術為地區特色旅游資源提供了有效的宣傳渠道,增加游覽人數的同時也提升了地區經濟實力,對我國旅游事業向縱深發展具有舉足輕重的意義。④ 如今的數字化技術已經廣泛應用于文學、歷史、語言、藝術、經濟、旅游等多個社科領域,為跨領域交流與合作架構了堅實的橋梁,特色方志的數字化開發為數字人文提供了新的思路,擴充了數字化技術可應用領域,是數字人文發展進程中的重要力量,有利于數字人文深入、長足的發展。
特色方志的數字化開發目前還沒有得到更多的重視,但特色方志以它特有的方式豐富著人類記憶,傳承著人類文明,對公共服務水平影響不容忽視和小覷。在大力推廣特色方志數字化開發的同時,也要注意文化生態平衡,切不可過度依賴數字化技術而失去其人文的本質,令數據覆蓋掉特色方志本身蘊含的文化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