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網約車違約責任的法律研究

袁翠清

(山西大同大學政法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近年來，“互聯網＋”模式的發展正在改變著我們的經濟和生活，我國出租車行業受“互聯網＋”模式的影響和作用，互聯網約車行業快速興起。[1]網約車平臺以其科學合理的大數據分析匹配離乘客最便捷的專車資源，有效提高了空置資源的利用率。這種互利共享的自發經濟行為，以提升網上約車體驗和降低汽車空載率的理念為指導，迅速迎合市場的需求，在全國范圍內興起。在當前“打車難”問題懸而不決的情況下，網約車提供的快捷招車服務與市場需求不謀而合。

但網約車市場發展的同時也存在一些問題，由于國民對于“網絡約車、軟件打車”這一行為的性質認識不清，加上該交易本身具有間接性、違約成本低等原因，互聯網約車中違約現象屢見不鮮。面對這些問題，要進行規制并使之健康發展。

一、網約車及其特征

網約車是近幾年才興起的新型行業，它打著“共享經濟”的旗號發展起來，現已初具規模。目前市場上存在著滴滴出行、神州專車、易到用車、U－ber、AA專車、叮咚出行、叮叮專車、UU專車、首汽約車、大眾出行等近十余家網絡約車平臺，行業競爭十分激烈。

基于“共享經濟”的理念，乘客通過手機終端在互聯網約車平臺預約最便捷的閑置車輛，從而實現了社會資源的高效配置。[2]當下互聯網約車行業一路高歌猛進，在2013年顛覆了傳統的出租車行業。由于我國網約車正處于探索起步階段，商業模式尚未成熟，打破了原有市場秩序，導致目前市場監管處于混亂狀態。[3]但網約車發展方向符合政府鼓勵倡導的創新創業的政策，又實現了“共享經濟”互惠互利的原則，所以引起了各級政府的重視。

(一)網約車的概念 1998年《英國私人租賃汽車法案》將網約車定義為Private Hire Vehicles，即私人租賃車輛，指非常規性出租車或公共服務性車輛，以搭載乘客為目的的私人車輛；維基百科將網約車解釋為 Personal，non－commercial vehicles，即非商業性私人汽車，指通過交通網絡公司在線平臺撮合乘客和非運營性私家車輛的司機，使其提供客運服務的非盈利性私家車輛。[4]在我國，網約車也被稱為互聯網專車，指為某個特定的人行駛或者某件特定的事物所使用的車輛。依據我國交通部發布的《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營服務規范》，網約車是指符合法律規定條件、資格的車輛駕駛員，通過以互聯網技術為依托構建的服務平臺，接收、整合預約信息，并提供非巡游性預約出租汽車服務的車輛。

綜上，我們認為網約車是指交通網絡公司通過以互聯網技術作為依托構建起的網絡約車服務平臺，通過該網絡約車服務平臺接收約車人的預約信息，將預約信息及時轉達給符合法定條件、資格的車輛駕駛員，符合法定條件、資格的車輛駕駛員通過對相關預約信息的整合，提供非巡游性攬客、站點式候車等出租汽車服務性經營活動的車輛。

(二)網約車的特征 與其它提供公共服務的車輛相比，網約車有如下特征:

1．非在場的線上交易。網約車的交易模式是利用互聯網技術平臺提供線上訂單服務，不提供巡游面對面服務。

2．提供高效率運營服務。由于乘客是通過互聯網平臺發出預約出租服務的要約，而互聯網平臺則是以實時撮合交易為其主要經營模式，所以網約車就提供了更加高效的運營服務。

3．供求信息撮合匹配。互聯網平臺將原本分散的供求信息進行高效聚合并撮合匹配，這在很大程度上節約了社會資源，降低了乘客和巡游出租車駕駛員的時間成本和交易成本。

4．服務信息可提前見。乘客可以通過手機終端提前了解周邊的實時網約車數量信息、駕駛員評級、出行最短線路和價格預估等情況，乘坐結束后還可以根據駕駛員實際表現進行公開評價、打分。

二、網約車違約責任表現形式

在“互聯網＋”時代的新思維下，網上約車不同于傳統的面對面發出要約，做出承諾而達成的客運合同，而是乘客利用互聯網技術發出預約車輛的信息，這種行為是以電子數據形式訂立的客運合同，合同的要約和承諾都通過電子數據的方式發出，乘客和司機借助中間約車平臺互相交換信息，通過這種方式訂立客運合同。乘客可以通過相關打車軟件發出預約打車信息，這是電文形式的合同要約。而司機收到該要約信息并確認接單，則構成承諾。[5]此合同將在乘客看到司機接單信息時成立。那么在現實生活中，互聯網約車的違約現象分為兩種，一種是乘客違約，另一種是司機違約。

(一)乘客違約的表現形式 隨著各地區相關新政的出臺，網約車運營服務更加規范，這在很大程度上保障了乘客的合法權益。在互聯網約車中，乘客與司機并沒有當面訂立客運合同，但卻通過網約車平臺以電文數據的形式訂立了客運合同。根據《合同法》的要求，合同的雙方當事人都有義務履行合同，在實踐中乘客違約的表現形式主要有如下幾種:

1．乘客拒絕履行指的是乘客在訂立客運合同之后，其主觀上不想履行或者不愿意去履行合同約定的義務。如:乘客在互聯網上成功下單后在等待網約車司機過程中，選擇剛好經過該路段的出租車或者其他交通工具而單方面取消訂單，導致司機“空駛”。這種行為即為乘客違約。特別是在上下班高峰期乘客由于時間緊迫，此種現象比較多見。

2．乘客延遲履行指的是乘客沒有按照當初合同約定的時間期限來履行該種義務的行為。[6]主要表現為乘客沒有按時到達乘車地點而是讓司機拖延等待時間或者在司機載客到達目的地后拖延支付客運費用等情形，導致司機時間成本和機會成本損失較大。

3．乘客履行不能指乘客在發出預約信息后因為某些客觀原因而不能履行義務的行為。這種現象在實踐中比較少見，例如:乘客在網約車平臺訂立客運合同后由于不能預料的原因而不再需要約車服務，未經雙方協商后單方面取消訂單，構成違約。

(二)司機違約的表現形式 互聯網約車合同是一種客運合同，乘客在約車平臺發出預約信息，司機通過終端看到后要約，當乘客收到司機搶單成功的信息后則構成承諾。只要具備上述兩個要件合同就成立。司機違約指的是司機在互聯網平臺與乘客訂立客運合同后，司機沒有按照合同要求去完全履行合同義務的行為。實踐中司機違約常常有以下幾種情形:

1．司機拒絕履行指的是司機在網約車平臺上確認接單后客觀上能夠履行合同義務，但主觀上卻在沒有任何抗辯事由的情形下明確表示不履行合同義務的行為。例如:司機在接單后由于路途較遠或較偏僻，或者在去接客途中承載路邊招手的乘客，或因其主觀原因不再履行義務，從而造成拒絕履行的情形。

2．司機延遲履行指的是司機在缺乏正當理由的情形下在履行義務期間屆滿時還沒有履行該義務，造成義務履行在時間上的拖延。例如:司機沒有在約定時間內到達乘車地點，使得乘客長時間等車，造成時間損失。當然這種情況下因不可抗力因素而造成的延遲履行則不屬于違約。

3．司機履行不能指的是司機在確認接單后因客觀原因而不具備履行承運能力和條件的，已經不可能再履行合同義務的情形。在實踐中，司機履行不能與乘客履行不能相比，后者不能的情形會更多。例如:司機在確認接單后，由于車輛故障的原因而不再具備承運條件，在未協商一致的情況下司機單方面取消訂單則構成違約。

4．司機履行不當，也叫瑕疵履行，指的是司機在履行義務過程中沒有完全按照客運合同約定的內容要求去履行的情形。例如:司機在載客過程中對乘客進行騷擾、語言攻擊，或者因對路況不熟悉造成繞路，增加車費或拖延時間等情形，均屬于履行不當，在實踐中這種違約形式最為常見。

三、我國網約車違約責任原因分析

網約車這個新型產業以其高效、快捷、經濟的特點，快速贏得了國人的追捧，通過短短幾年的發展，就形成了相當大的規模，成為“互聯網＋”模式新型經濟的典范。但由于網約車還處于發展初期，一些問題尤為突出。

(一)網約車軟件設計存在弊端 隨著網約車在國內各大城市迅速興起，必不可少的約車軟件也就問世了，目前市面上有叮叮專車、首汽約車、AA專車、大眾出行、UU專車等近十余種約車軟件，但幾乎每個軟件都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一些問題。網約車軟件設計存在弊端而引起的違約問題、安全問題引發了國人的擔憂。人們在實際使用中所遇到的問題就是因為約車軟件設計不合理導致違約后無法得到有效的維權。根據國內某互聯網媒體公布的數據顯示，在過去近一年時間中，該媒體一共報道了179件與網約車軟件有關的消息，涉事網約車企業達9家，滴滴打車等行業領軍企業赫然在列。[7]某軟件公司分析員指出，實踐中網約車軟件設計存在漏洞，導致近年來網約車違約現象頻發，更有甚者利用軟件漏洞從事違法犯罪活動，給廣大用戶造成巨大安全隱患。

(二)相關政策法規不完善存在監管漏洞 雖然我國相關部門于2015年發布了社會各界人士廣泛參與的《網絡預約出租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但網約車作為一個新型行業在我國問世后，對于這個新事物的監管問題，是目前政府需要解決的一個棘手問題。這種新領域的監管空缺、體系不完善、相關法律法規不健全等問題，政府必須發揮其作用進行調控，目前我國網約車市場依舊處于監管空缺的狀態。如何使網約車更好地為大眾出行服務，政府監管問題是重中之重。

(三)入職門檻低，乘客安全存在隱患 事物的發展總存在兩面性，網約車也不例外。網約車平臺對入職司機個人信息審查不夠全面，一般只要求司機有私家七萬元以上的汽車即可申請成為網約車司機，而對其駕駛資格、駕齡以及病史等情況均無正規審核。[8]由于低門檻入職，所以在從事道路客運服務時就對乘客的人身和財產安全造成一定的隱患，這是行業中普遍存在的問題。

四、網約車違約責任規制對策研究

(一)改進技術手段 細化責任設計 改進網約車軟件的技術，旨在從源頭避免違約行為。通過軟件更新升級以及提高賬戶安全技術，推廣使用免密支付或自動扣費功能，實際中當司機按照合同的約定將乘客運載到目的地時，系統可以將實際的運載費用從乘客的賬戶中自動扣除。改進網約車軟件技術，設置合理等待時間，合約存續期內雙方均有義務等待對方，超出合理等待期間后設定一個催告期間，催告期間內等待者賦有損害賠償請求權，有權向對方當事人提出賠償，系統也將制定合理的賠償數額標準。超過催告期間依舊未履行的則構成違約，違約方給對方賠償一定的違約金，同時系統也將違約行為記入個人信用系統，以此來增加違約成本。細化責任設計旨在有效追究延遲履行的違約責任。

(二)建立互聯網征信系統和網約車實名制誠信系統 早在2015年就有人提出建立互聯網征信的設想，騰訊征信和芝麻征信就已經開展了個人征信，因此網約車平臺也可以建立網約車個人征信系統，無論是乘客還是司機，在注冊使用約車軟件時，應當將使用者的身份信息與其賬號綁定，并將違約失信的行為記其賬戶中，由此來降低信用評分，并對其以后生活中的信用貸申請帶來影響，以增加其違約成本，從而加強對違約行為的約束。[9]在軟件使用過程中，使用者可以通過信用系統查看對方的個人信用等級，信用等級較低的司機則存有不能繼續使用打車軟件接單的風險，信用等級較低的乘客也將面臨不能使用網約車服務的局面。

(三)建立第三方網絡定金支付平臺并引入“違約險” 在互聯網約車平臺中定金支付模式可有兩種不同的選擇方法。一種是建立網絡支付平臺，應用類似于支付寶的運行模式。乘客與司機訂立客運合同時，乘客應預先向網約車網絡支付平臺支付起步價，司機到達乘車目的地并按約定履行合同時，乘客應依據實際運送路程支付剩余的車費，乘客確認到達目的地后，再由網約車網絡支付平臺向司機轉付車費。如果乘客等待司機超時，則可以向網約車平臺反映信息，網約車平臺再根據乘客等待時間來相應扣除一定的違約金。另一種方式是乘客在使用網約車軟件時，網約車平臺可要求乘客先支付定金。根據《合同法》相關規定，合同雙方可以約定，由合同一方當事人預先向另一方當事人支付一定數額的定金作為履行合同的擔保，當合同一方當事人按照合同約定履行合同后，其預先支付的定金可以返還或抵作價款。當然在合同成立交付定金后，交付定金的一方出現違約時，則就無權要求返還定金。同樣，收受定金的一方如果出現違約情況，則應以定金的雙倍價款作為補償返還給對方。因此，乘客在網絡約車時應預先向網約車支付平臺支付相應額度的定金，如果乘客按約定乘坐網約車，則定金可抵作乘車價款，如果乘客未按照合同約定乘車，則乘客無權要求返還定金，此時乘客的定金作為違約處罰賠償給司機。[10]相反，如果司機接單后沒有按照約定載客并履行合同，違約司機應以雙倍定金額度返還乘客。采取這樣的互相約制措施，可以在實際使用中約束乘客和司機的違約行為。

網約車平臺可以借鑒網購平臺運用網購退貨險的經驗，將違約險引入網約車平臺。使用約車軟件的乘客和司機應當向網約車平臺提交合法有效的電子合同，同時可以選擇向第三方購買相當數額的違約險。乘客、司機違約并侵犯對方相關權益時，依據對違約險的相關法律和規定，由第三方向非違約一方支付相應數額的保險賠償金，這樣合同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就可以得到切實有效的保護。

(四)加強相關法律層面監管并提高行業自律性 網約車平臺作為時下一種新型產物，雖然目前還沒有相應的法律法規出臺來規制這一新領域，但是政府相關部門應當在法律授權限度內對其進行監管。相關部門可以采取“負面清單”的管理模式。在乘客使用網約車平臺與司機訂立客運合同后雙方出現違約行為時，政府相關部門在“負面清單”管理理念的指導下，建立網絡投訴平臺，并以實際情況為準，制定相應的處罰措施，當然現實生活中也應當允許合同雙方的當事人通過協商方式解決爭議，充分尊重合同雙方當事人的意思自治。同時，網約車行業也可以成立網約車監管協會，并制定相關行業服務標準和規則，引導并規范網約車司機的服務行為，使司機明確在出租客運合同中違約行為的性質以及后果。

結語

互聯網約車是傳統出租車在走向信息化過程中的一次創舉，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它符合智能交通發展的要求，網絡約車不僅促進了信息技術與出租車行業的完美融合，而且促進了經濟與資源的高效利用，這是智能交通發展的一大進步。我們應抓住網約車的發展契機，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建立有效監管機制，引導其規范健康發展，推動出租車行業的轉型與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