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接觸假設淺析中國在英留學生對東道文化的采納

趙 靜

(山西大同大學外國語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出國留學已經越來越成為中國學生尋求理想教育機會和改善未來職業前景的常見做法。根據美國國際教育研究所(IIE)發布的《ProjectAtlas，2016》，在英國留學的中國學生人數繼續攀升，2015－2016學年達到94995人。報告還顯示，中國學生占英國所有國際學生的19．1%，成為第一大國際學生來源國。盡管如此，對文獻的廣泛回顧告訴我們，對英國的中國學生的社會文化體驗的研究甚是缺乏。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英國留學的中國學生，并探討哪些因素可能會對他們的社會關聯感、社會支持感和主流社會中的偏見有所貢獻。在這項研究中，作者選擇它們作為因變量，因為它們是重要的社會現象和正面社會關系的衡量標準(Bertram，Poulakis，Elsasser，＆ Kumar，2014；Caricati，Mancini，＆ Marletta，2016；Lee ＆ Robbins，1995)。調查這些變量對于在集體主義社會長大的中國留學生來說非常重要，因為他們非常重視在社會環境中追求和保持和諧的人際關系(Wheeler，Reis＆ Bond，1989)。

一、接觸假設

接觸假設(Allport，1954；Pettigrew，2008)提出，在追求共同目標、平等地位和合作態度等一些先決條件下，群際接觸可以減輕對文化“其他”的偏見。這一重要理論的基本理由是:偏見主要來源于關于一個群體的不完整或錯誤的信息，并且隨著人們通過群體間接觸獲得更多關于該群體特征的規范、傳統和行為習慣的知識，可以減少偏見(Anastasio，Rust，Dovidio，＆ Bachman，1994)。大量文獻一般支持各種樣本間的接觸假設(例如:Dhont＆Van Hiel， 2011； Pettigrew＆Tropp， 2008； Pettigrew，Tropp，Wagner，＆Christ，2011)。然而，應該指出的是，雖然有關于直接面對面接觸的廣泛研究(例如:Cao，Zhu，＆Meng，2017；Dhont＆Van Hiel，2011；Vezzali，Hewstone，Capozza，Tri fi letti，＆Bernardo，2017)，但很少有研究調查在線接觸對移民或寄居者社會文化體驗的影響。隨著互聯網的廣泛使用和社交媒體的普及(如Facebook，Twitter，Snapchat，LinkedIn和微信)，在線聯系可能成為一種重要的交流渠道，為個人提供更多的學術支持，值得更多的學術關注。因此，目前的研究旨在考察影響中國學生在英國主流社會關系，社會支持和減少偏見的兩種與東道主接觸(即面對面接觸和在線接觸)的運作機制社會。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假設 本研究調查了東道文化采納的潛在調解效應以及在線聯系與面對面接觸宿主成員之間的潛在互動效應。具體而言，面對面的與東道主的聯系，在線與東道主的聯系以及他們的互動效應可能通過東道文化采納的中介變量影響中國學生在主流社會中的社交關系，感知到的社會支持和來自東道國成員的偏見。因此，作者提出以下三個假設:

假設1:東道文化的采用將調解與東道主面對面接觸和社會關聯性，社會支持以及主流社會中的偏見之間的關系；

假設2:東道文化的采用將調解與東道主在線接觸和社會關聯性，社會支持以及主流社會中的偏見之間的關系；

假設3:關于與東道主面對面接觸的調節作用，通過東道文化的采納，與東道主的在線聯系將與更高水平的社會聯系，社會支持和主流社會中的偏見相關聯，但僅限于那些不與東道主面對面接觸或者接觸甚少的中國學生。

(二)研究過程 本研究的參與者包括目前在英國不同大學學習的185名中國大陸學生(107名男性，78名女性)，他們完成了在線調查問卷。在這個樣本中，近一半(47．4%)主修物理和計算機工程專業，其次是社會科學和人文科學(28．9%)以及生命科學專業(23．7%)。參與人數最多的是碩士生(53．4%)，其次是博士生 (27．5%) 和學士學生(19．1%)。他們的年齡在 20至 36歲之間(M ＝26．45； SD ＝ 3．29)，他們在英國的居住時間為 2－70 個月(M ＝ 17．17；SD ＝ 12．11)。

作者使用流行的社交媒體“Facebook”作為與參與者聯系的渠道。該方式可以保證他們都是社交媒體，至少都是Facebook的用戶。Facebook作為主要的社交媒體之一在全球占據領先主導地位(Ellison，Steinfield＆Lampe，2007)。大部分中國留學生抵達東道國會盡快注冊為其用戶。作者首先通過他們在Facebook上的個人資料確定了在英國的潛在中國學生，然后向他們發送了參與邀請，并介紹了研究目標和選擇標準。在獲得潛在參與者的同意后，作者將調查鏈接發送給對方。選拔標準要求所有參與者必須是目前在英國留學的中國大陸學生。

(三)研究結果 數據收集工作始于2018年2月，歷時兩個多月，至5月初。共有193名參與者完成了問卷調查，其中8名受訪者表示自己是博士后或訪問學者，因為他們通常被認為是研究人員而不是學生。

1．與東道主面對面接觸

中國學生與東道主面對面接觸的強度由選擇項1(完全不)到 5(很多)的三項評估(Rosenthal＆Levy，2016；Schmid，Hewstone，Tausch，Cairns，＆Hughes，2009)。這三項適合國際學生的情況，并且專門計算了與英國當地人聊天，參與社交活動以及與英國當地人在現實中而不是在網上成為朋友的中國留學生數量。這個量表的三項平均分可能在1到5之間。分數越高，表示與東道主之間面對面的接觸越頻繁。本階段的研究信度系數為0．90。

2．與東道主在線接觸

與東道主在線接觸指通過Facebook、Twitter、Snapchat、LinkedIn和微信等任何類型的社交媒體與英國當地人進行在線交流，通過在線交流頻率(第1項)和持續時間(第2、3項)進行評估。第一項詢問過去一周中國留學生在網上與英國當地人交流的天數。回答分別為:1(無)，2(1－2天)，3(3－4天)，4(5－6天)和5(每天)。另兩項詢問了與英國當地同齡人在工作日和周末進行在線溝通的平均時間。編號1(小于15分鐘)，2(15分鐘至1小時)，3(1－2小時)，4小時(3－4小時)和5小時(大于4小時)。這個量表的三項被算出平均分，該階段的研究信度系數為 0．82。

3．東道文化的采納

溫哥華適應指數(VIA；Ryder，Alden，＆Paulhus，2000)被用來衡量中國國際學生采用東道文化的程度。VIA是基于Berry的二維文化適應模型(即保持文化傳承和采用東道文化)開發的，每個維度測量10個項目。后一維度用于本研究。選項是“我喜歡當地的英國娛樂(例如電影，音樂)”和“我經常以典型的英國本土方式表現”。回復類別從1(強烈反對)到5(非常同意)。最后計算了十個項目的平均分數。分數越高表明東道文化采用程度越高。本階段的研究信度系數為0．90。

4．主流社會中的社會關系(SCMN)

我們從社交連通性量表(Le＆Robbins，1995)中挑選并調整了四項與國際學生相匹配的項目。這四個項目挖掘了中國留學生在寄宿社區內的主觀感受。典型的選項是“我感到與當地英國同行的親密感”和“我感覺我融入當地社會”。回復類別從1(強烈反對)到5(非常同意)。分數越高表示與當地社區及其人群的聯系程度越高。研究信度系數在該階段為 0．83。

5．感知社會支持

社會支持問卷簡表(SSQSR，Sarason，Sarason，Shearin＆Pierce，1987)從兩個維度概念化社會支持:滿意度和可用性。感知社會支持被概念化為本研究中東道國社區支持的感知水平。為了適應我們的研究目標，管理可用性的后一維度由六項組成，以評估中國國際學生對英國同行的支持水平。其中一個樣本項目是“當我感到非常不安時，我可以指望我的英國朋友安慰我。”回復類別從1(強烈反對)到5(非常同意)。得分越高表明支持感的水平越高。該階段的研究信度系數為0．93。

6．感知偏見

我們使用國際學生的語言壓力量表(ASSIS，Sandhu＆Asrabadi，1994)所感知到的偏見來衡量中國國際學生對英國當地人的偏見。這七個項目是根據我們的研究背景進行調整的。樣本項目是“由于我的種族，英國當地人對我進行了不同的對待”，和“我覺得我被剝奪了我在學術或社會生活中應得的東西”。回復類別從1(強烈反對)到5(非常同意)。分數越高表明英國人對偏見的認識程度越高。該階段的研究信度系數為0．92。

三、分析與討論

該研究中提出了一種適度的調解模式，將調節(即與東道主面對面接觸)和調解(即東道文化采納)過程結合在一個設計中。測試這個模型的結果證實，面對面接觸是采用東道文化的一個重要預測因子，反過來又與較高水平的社會連通性，社會支持感和偏見減少有關。相比之下，在線與東道主聯系以及互動術語并沒有明顯地預測東道文化的采用。然而，在線聯系被發現對社會關聯性，社會支持和偏見有直接的影響。這些發現擴展了我們對這兩種群體間接觸體驗是否能夠以及如何加強與大多數成員的積極關系的理解。

與之前的研究一致 (Cao et al．，2017；Kashima＆Loh，2006)，面對面接觸似乎是采納當地主流文化的重要前身，表明中國學生與英國大多數頻繁接觸成員傾向于重視和采納多數成員的文化和行為規范和特征。采用東道文化通常被認為是一種有效的策略，積極影響少數成員的社會文化和心理調整(Berry et al．，1987；Chen，2015)。面對面的接觸可能成為直接傳遞信息的重要渠道，有助于中國學生發現并理解英國當地人的行為、傳統和生活方式，并融入文化規范。中國學生通過特定的文化學習和接受東道主文化的努力傾向于為他們采納東道主文化做出貢獻。

在現有的文獻中，很少有研究明確地表明在線聯系與文化適應之間的關系。這項研究的結果表明，在線接觸對于塑造中國學生的東道文化取向沒有意義。然而，之前的一些研究發現，社交媒體的使用可以正面預測少數成員的文化適應(Li＆Tsai，2015；McKelvy＆Chatterjee，2016)。重要的是，社交媒體的使用包括更多的在線行為，而不僅僅是在線聯系，比如閱讀本地新聞，觀看當地娛樂節目和尋求當地活動的知識，這對于少數成員可以發現、學習和識別當地活動文化規范(Lamoreaux＆Morling，2012)。與東道主單純在線接觸，大部分可能是以文本為基礎的交流形式，可能不會讓中國國際學生獲得主流文化規范和行為特征。

盡管對于東道國文化的采用沒有顯著影響，但在線與東道主聯系對社會連通性，社會支持和偏見有直接的影響。根據之前的研究(Seo et al．，2016；Lin et al．，2012)結果顯示英國的中國學生通過社交媒體與英國當地人接觸的越頻繁，越能建立更加積極的關系。此外，調查結果顯示，在線接觸對預測變量的影響沒有受到直接面對面接觸的調節，這說明無論中國學生與英國本地人進行多少次面對面接觸，在線聯系都可能在人們日常生活中發揮同等作用。

調查國際學生的社會關系變量對促進他們的文化適應過程非常重要。例如，主流社會的社會關聯性和社會支持可以降低國際學生的文化壓力(Yeh＆Inose，2003)，提高他們的主觀幸福感(Yoon et al．，2012)和調整水平(Duru ＆Poyrazli，2011)。本研究的嘗試揭示了一些促進中國留學生與英國大多數成員形成積極社會關系的重要途徑。

四、結論

該研究對現有文獻的貢獻主要有兩方面:首先，本研究同時考察了兩種不同類型的群體間接觸，并在影響主流社會的文化適應性，社會關聯性，社會支持感和減少的偏見方面，分別闡述了它們的功能作用。其次，它擴展了接觸假設，即與東道主面對面接觸通過接受東道文化的中介作用影響社會關聯性，感知社會支持和減少偏見。相比之下，東道國文化的采用并不能作為與東道主在線聯系這些結果變量之間的中介。此外，這項研究的結果有助于東道國大學的管理者，導師和輔導員設計教育干預和服務項目，以促進中國學生與英國本土學生在校園和其他社會主體國家中形成積極的社會關系設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