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當代音樂教育的發(fā)展愿景

陳 蕓

(浙江理工大學 藝術與設計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

當前，以強化學生的文化主體意識和文化創(chuàng)新意識為重心的創(chuàng)造性的審美實踐活動已成為音樂教育界十分關注的話題。一方面，這與我們所處的知識經(jīng)濟時代關于人才的培養(yǎng)模式的新要求息息相關。現(xiàn)當代教育賦予人才以新的社會涵義和素質要求，注重培養(yǎng)不斷解決問題的創(chuàng)新型人才。另一方面，從音樂教育的發(fā)展歷史來看，傳統(tǒng)音樂教育由于過度重視知識與技能傳授而脫離了具體的音樂情境，忽略學生個體的創(chuàng)造、表演、體驗和分享的主觀能動性，顯露出阻滯個體的創(chuàng)造力和想象力發(fā)展的“非藝術”甚或是“反藝術”的種種弊端，最終導致文化主體意識和文化創(chuàng)新意識的嚴重缺失。筆者試圖提出以培養(yǎng)民主精神與主體意識為音樂教育活動的起撬點和助推力，強調建立人人參與、體驗、創(chuàng)造、共享的音樂生活方式和審美實踐活動是當代音樂教育的重要目標。

一、以審美實踐為核心的當代音樂教育

音樂審美活動的實踐品性越來越多地影響著人類的生存和生活方式。如今，以審美實踐為核心的音樂教育理念受到音樂教育界的普遍關注。當代音樂教育的專家和學者們紛紛提出了具有革新性的價值觀和培養(yǎng)目標，如：美國音樂教育家貝內特·雷默(Bennett Reimer)在《音樂教育的哲學——推進愿景》中指出：“音樂體驗是我提出的這個哲學的核心價值，也是音樂學習的核心決定因素，我認為，音樂教育應該集中在這方面。”[1]195他所謂的音樂體驗即“要求學生通過所有能夠和音樂相交、理解和欣賞音樂的重要途徑，積極投入到音樂中”[1]378，也正是他所說的每一個體參與音樂活動中時所體驗到的心理活動的整個過程。可以說，主體音樂體驗的終極目標就是對于每一個體生命的領悟和感懷。相較于雷默所強調的“音樂體驗”這一“知”的認知性層面而言，美國音樂教育哲學家戴維·埃里奧特(David J. Elliott)則更注重將“知”細化為具體音樂情境下的“行”的實踐性層面，他認為，“教導學生如何音樂性地演奏和即興創(chuàng)作融入了他們當前的和未來的音樂聆聽能力”[2]98，“音樂通過表演和即興表演將學習者帶入了音樂實踐的心臟”[2]162。如果說音樂體驗注重對“知”的意義的探索、理解以及豐富情感的感知教育，那么，音樂表演則是產生“行”的成就和享受的實踐教育。音樂體驗拓展了音樂表演，音樂表演則深化了音樂體驗。在音樂教育中，強化主體“知行統(tǒng)一”的審美實踐活動促使當前世界音樂教育領域達成普遍共識。

音樂教育重在審美實踐。關于藝術審美實踐的原理和意義，席勒曾在《美育書簡》中提出他的基本觀點，即美就是“活的形象”，它是凝聚著生命和情感的形式表征，是實現(xiàn)自由的必由之路。我國當代美學家蔣孔陽認為：“人類的審美實踐是作為審美主體的人在客觀現(xiàn)實中的自由創(chuàng)造。”[3]如果說自由創(chuàng)造正是人之所以為人的最高目標，那么，人按照美的規(guī)律所進行的自由創(chuàng)造不正是音樂美育的培養(yǎng)目標么？然而，埃里奧特認為：“傳統(tǒng)的音樂課程總是按照音樂要素及其合成的活動的語言概念去組織教學。……盡管傳統(tǒng)課程可能有一種表面的合理性，他們在本質上卻是非藝術的和沒有語境的。”[2]166傳統(tǒng)的音樂課程對于人才培養(yǎng)究竟缺乏何種語境呢？那就是“我們的傳統(tǒng)音樂教育和音樂表演并沒有為學生提供足夠的‘創(chuàng)造與眾不同’的機會，特別是沒有滿足彼此分享和創(chuàng)造的需要”[4]3，傳統(tǒng)音樂教育由于過度重視傳授知識的“合理性”而脫離了活潑生動的音樂情境，忽略學生個體的創(chuàng)造、體驗和分享，其固有的教學模式捆綁了個體的創(chuàng)造力和想象力，顯露出“非藝術”甚或是“反藝術”的種種弊端。這一反藝術的所謂“合理性”的教育現(xiàn)象同樣發(fā)生在我國的音樂教育活動中，我們可以通過貝內特·雷默分別于1986年和1998年兩次到訪中國，觀察當時中國音樂教育的狀況后得出如下結論：“中國傳統(tǒng)的學校音樂教學幾乎完全重在培養(yǎng)一套狹隘的表演、聽力和記譜技能。結果，教學方法主要靠死記硬背、練習、模仿、重復和按部就班的習慣養(yǎng)成。”[1]6雷默的結論道破當代中國音樂教育的主要弊端在于對技能的單純模仿。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深層原因是什么呢？“我們以往的教育觀念深受唯智主義的影響，在培育人才方面往往偏重于知識教育而忽視審美教育，結果所造就的只是一種沒有自由意志和獨立人格的工具而不是整全的人。這就充分說明審美在培育整全人格上的地位和作用。”[5]傳統(tǒng)音樂教學過度重視表演技巧以及音樂技能訓練的“異化”操練，過度專注于音樂文本中的旋律、節(jié)奏、時值、音色的精確性，這種過度注重“技”的觀念造成了音樂教育中的審美營養(yǎng)的大量流失，審美趣味的日益匱乏，音樂情境中的藝術性體驗嚴重缺失。尤其是在音樂會樂隊、合唱隊、室內樂合奏等團隊性的合作中，過于機械的表演技巧訓練和刻板的排練形式導致學生的音樂審美感知力的鈍化，導致音樂表演的創(chuàng)造力與協(xié)調合作能力的欠缺，導致個體喪失了對于音樂藝術美的精神享受。如此一來，嚴重阻滯了學生感受整體音樂的審美評判、分析與綜合能力以及面對各種音樂情境所必備的應變能力的能動性發(fā)展。顯然，以一味地追求技能為指揮棒，最終只會使學生淪為馬爾庫塞所說的“單面人”的危機，淪為喪失自由意志和完整人格的僵化的工具。當然，團隊各成員之間的互助與合作更是無從談起。因此，在音樂教育活動中，這種僅僅注重單純的技巧訓練而忽視審美功能的反藝術的教育現(xiàn)象令人感到何等的悲哀與無奈！

那么，當代音樂教育如何避免落入傳統(tǒng)技能集訓的窠臼，轉而實現(xiàn)平等、自由、開放的音樂教育理念？如何營造個體、社團或共同體之間彼此的尊重、互助、友愛、共享的教育氛圍？如何發(fā)揚傳統(tǒng)的音樂價值和審美原則并將其適用于當前新的社會生活和文化情境？一言以蔽之，如何確立以審美實踐為核心的當代音樂教育理念？筆者以為，強化大學生的文化主體意識和文化創(chuàng)新意識，把握教育的民主精神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確立教育中的民主理想和民主精神應當成為研究當代音樂教育的新課題。

二、音樂教育中的主體意識

如何強化音樂教育中的主體意識？美國著名的哲學家、教育家杜威(Dewey)將其落實到民主教育中，他認為“民主并不只是一種政治形態(tài)；主要乃是一種共同生活的模式，一種協(xié)同溝通的經(jīng)驗。”[6]杜威強調把教育體制的政策與管理具體體現(xiàn)為一種共同生活的管理模式與經(jīng)驗分享。他所謂的“共同生活模式”在教育實踐中就體現(xiàn)為教學活動的具體情境或課堂情境。自古以來，不論是亞里士多德所強調的“平民性質”還是科恩所闡述的“社團參與”，民主精神的突出特征都在某一種共同體生活中呈現(xiàn)出來的主體意識。同樣地，在教學活動中，參與及共享成為當代教育的核心因素。從當代音樂教育的語境來看，我們不僅要倡導“以審美為核心”的傳統(tǒng)音樂教育理念，更需要秉持民主精神這個思想利器，不斷地拓展和深化音樂教育理念，真正理解音樂作為社會生活共同體的一種經(jīng)驗模式對于人們的思想觀念、社會生活、文化功能等諸方面所產生的深刻影響，充分認識到音樂是人人都可以參與、享有的社會生活和文化傳播的重要組成部分。唯其如此，音樂教育才能培養(yǎng)具有完善人格和獨立精神的人的審美情趣，才能在其審美實踐中呈現(xiàn)每一個自由奔放的個體的生命情態(tài)。

音樂教育的民主思想及其理論早在古希臘時期就已出現(xiàn)萌芽，柏拉圖在《治國篇》(又譯為《理想國》)中將音樂教育作為培養(yǎng)城邦衛(wèi)士的優(yōu)秀品質之一，他說：“教育是什么呢？……這就是鍛煉身體的體育和陶冶靈魂的音樂。”[7]柏拉圖充分肯定了音樂具有陶冶靈魂的教育功能和道德情感作用，而培養(yǎng)高尚的道德情操正是民主教育的重要內容，因為人的道德品性與涵養(yǎng)直接影響他或她參與社會活動的行為表現(xiàn)。同樣地，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中指出：“音樂教育的確適合于少年們的真趣……音樂的曲調和韻律令人怡悅，而且滲透靈魂。”[8]亞里士多德認為音樂有三種功能：教育、凈化、怡情。可見，音樂教育對人們的生存方式、生活實踐、道德情感等都能產生積極的影響，這些影響不僅僅只是作用于音樂專職人員，而是廣大的人民群眾。因為，音樂是人類固有的特質，正如他在《詩學》中所提出的重要論點：“模仿出于我們的天性，而音調感和節(jié)奏感也是出于我們的天性。”[9]事實上，類似的觀點在我國先秦時期的《樂記》中就有十分精辟的論述：“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動于中，故形于聲：聲成文，謂之音”[10]19-21。顯然，這是從心物感應說來闡明音樂是人心所致，是人類情感的表現(xiàn)形式。此觀點在荀子的《樂論》一開篇就被提出來：“夫樂者，樂也，人情之所必不免也。故人不能無樂”[10]70，這就充分肯定了音樂是人的本性使然。

倘若說中西方的古代先哲們立足于情感表現(xiàn)形式來論述人類具有表達音樂的天然稟賦的話，那么，當代美國的科學家和學者們則從認知心理學的角度對人類關于音樂的感知方式作了深入的研究。例如，科學家?guī)於?Robert Lawrence Kuhn)根據(jù)大腦的生理結構和認知方式的研究表明：“人類對音樂的感知方式是普遍的。”[11]62多納德·霍杰斯(Donald.A.Hodges)也說：“人類生來具有音樂認知系統(tǒng)的稟賦，但是每個人操作這個系統(tǒng)的水平存在差異。”[12]552與此相關的事實是，哈佛醫(yī)學院音樂與腦科學的研究專家近來宣稱：“所有的人與生俱來就有理解音樂的情感和意義的能力。”[11]62這與加斯頓(Gaston)從社會人類學的角度提出的一個基本命題非常相似：“所有的人類都具有審美的(音樂的)表現(xiàn)和經(jīng)驗的需求。”[12]14以上這些結論為我們揭示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事實：音樂不僅是人類情感的表達方式，而且還是人類與生俱來的一種認知方式。亦即，音樂是人類的特質，人類生來就具有從事音樂活動的潛能。不論人們持何種價值觀，也不論是在何種文化背景中，音樂教育都不應囿于精英教育的小圈子范圍，更不能僅僅將音樂視為特殊天才的專利。我們應該自信地走出音樂天才論的重重謎團，遵循人類普遍的認知方式和發(fā)展?jié)撃埽瑢崿F(xiàn)人人享有公平、公正、均等的音樂教育機會的大眾化音樂教育理念。真正將音樂教育作為實現(xiàn)全社會的人民共同追求享有一個民主、文明、和諧的音樂生活方式的重要途徑。我們堅信，上述研究結論為當代音樂教育的民主精神與主體意識的合法化提供了充分而有力的話語權。

盡管如此，但不無遺憾的是，有關音樂天才論的神話至今還未徹底破除，許多人仍然信奉并沉迷于18世紀天才論的傳統(tǒng)觀點而錯誤地以為：音樂才能是天賦所致，不是人人都具備的，音樂教育只能是個別天才的獨享，不能成為公共教育的基礎課程。這些謬論無疑為當代音樂教育的清朗天空布下重重霧霾。對此，埃里奧特強調，音樂才能是一種智能或認知形式，是每一個體音樂素養(yǎng)的體現(xiàn)而非天才所有，他說：“音樂素養(yǎng)不是分娩事件。它不是有些人天生就有而有些人天生就沒有的東西。除了先天缺陷者以外，每個人都有合格地制作和聆聽音樂的必要感知能力。”[2]220-221顯而易見，音樂天才論的觀念無疑是違背音樂教育的民主理想這一事實的，它扼殺了教育中的民主精神和個人的主體意識，是導致音樂教育精英化、邊緣化的罪魁禍首。我們只有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才能明確音樂教育的培養(yǎng)目標不是莫扎特、貝多芬、勛伯格，而是賦予每一個鮮活的生命個體以適合他們的音樂生活方式。因此，我們要堅信教育的民主理想，發(fā)揚教育的民主精神，倡導主觀能動性，發(fā)揮主體的創(chuàng)造性，盡可能地為每一位學生(包括殘疾兒童)提供接受音樂教育的均等、公平的機會，讓每一個生命個體都沐浴在教育的民主精神的光芒之中并獲得茁壯成長，讓每一顆靈魂都能暢享音樂殿堂里豐美的藝術果實。試想，如果每個人都能參與和享受音樂生活方式，并在特定文化的共同體中實現(xiàn)情感表達、精神娛樂、社會交流、文化傳播、人際交往、互助合作等諸多形式的協(xié)作模式和經(jīng)驗分享，那么，這些豐富多彩的音樂文化生活無疑將促發(fā)每一個體對于生命意義的多重維度的感悟、理解和表達。因此，音樂教育既是人文藝術教育的一種普遍有效的形式，也是某種社會文化活動的具體體現(xiàn)；既是一種實現(xiàn)審美的人生理想，又是與政治、倫理、道德訴求緊密關聯(lián)的社會事業(yè)。我們必須把音樂教育的價值和目標與發(fā)展學生個體的自我人格塑造、自身價值的思考能力緊密結合，使音樂教育的主體意識滲透到一個深廣的、有機的、有原則的、統(tǒng)一的社會生活的審美實踐之中，實現(xiàn)音樂教育的民主精神和民主理想。

三、推進“知行統(tǒng)一”的音樂教育愿景

作為音樂教育工作者，我們不僅需認清當代音樂教育所處的歷史情境與發(fā)展現(xiàn)狀，而且還要展望未來的發(fā)展愿景，并為推進這一愿景而作出不懈努力。

首先，認清當前音樂教育的具體情境。當前音樂教育研究逐漸從傳統(tǒng)的重視培養(yǎng)單一技能的模仿能力，轉向強調復合型的創(chuàng)新能力的培養(yǎng)。實踐哲學研究表明，音樂不是單純技巧的刻板模仿，而是一種多元文化的、人文的、歷史的、社會性的、表演性及參與性的整體藝術活動，它不僅體現(xiàn)了高度的主體意識和文化自覺，而且還喚起了具有人類學意義上的集體無意識活動。為了切實推進音樂體驗和音樂表演高度結合的“知與行”的音樂教育愿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蘭德爾·阿爾蘇巴(Randall Everett Allsup)提出，“教師可能面臨著不得不實施新的教學策略和任務：教學方法應強調創(chuàng)造性、即興創(chuàng)作、多元文化、對話或合作學習等等”[4]3。可見，創(chuàng)造性、參與性和社會性已成為當前音樂教育的關鍵詞。此外，當代的音樂教育面對著復雜的歷史情境，多元的社會文化特征、廣泛的教育對象、豐富的音樂文化表征。面對日新月異的新的教育發(fā)展形勢和音樂情境，音樂教育工作者還需重視將本土文化與多元文化融合，培養(yǎng)世界視野和世界情懷。

其次，強化大學生的文化主體意識和文化創(chuàng)新意識，明確音樂教育的價值和學生的主體地位。從注重音樂本身轉向發(fā)現(xiàn)學生個體的發(fā)展價值，并且培養(yǎng)他們創(chuàng)造音樂和表現(xiàn)音樂的興趣。郭聲健指出了目前世界音樂教育領域的一個共識：“音樂教育的價值不僅僅囿于音樂本身，更主要的還是體現(xiàn)在個體發(fā)展價值與社會發(fā)展價值兩個方面，它對推動整個人類社會的發(fā)展具有獨特的作用。”[13]這就需要我們思考如何引導學生個體積極參與音樂教學活動，為他們適時提供體驗音樂、創(chuàng)造音樂、表現(xiàn)音樂的機會，培養(yǎng)學生濃厚的音樂學習興趣和愛好，真正確立學生在音樂教學活動中的主體地位，促進學生對于音樂學習和探索能力的可持續(xù)性發(fā)展。唯其如此，才能更好地樹立和增強文化自信的學校美育價值。

再次，確立音樂教師的多重角色。若要使絕大多數(shù)學生參與到我們的音樂教育活動中來，音樂教師所扮演的角色就“不僅必須是音樂家，不僅要熟悉教育學原理，而且還要對各種熟悉或不熟悉的音樂語境表現(xiàn)出極大的興趣”[4]3-4。因此，“理想的教師是鼓勵對音樂以盡可能多的方式進行開放自由的探索的人，以廣泛、深刻、音樂性的理解為首要目標……提供一種音樂性的教育而不是音樂培訓”[1]7。誠然，音樂教育的改革不僅僅是設置適切性的教學課程和教學任務，調整教學策略，改進教學方法，轉換教師角色等實踐層面的教學改革舉措，更重要的還在于教育理念層面的調整、更新與重構。無疑，強調民主精神的教育理念將為當代音樂教育審美實踐的發(fā)展注入新的活力。

音樂教育引導價值觀和人生觀的形成，當代音樂教育不僅是投入到音樂活動中的體驗式的感知教育，更是人人參與、創(chuàng)造、表演及共享的豐富多彩的音樂生活實踐。但是，我們要清醒地意識到，盲目追求純粹性的表演技巧的傳統(tǒng)音樂教育理念不利于推動學生音樂創(chuàng)造力和批判性思維的發(fā)展，不利于促進團隊成員之間的互動、交流、合作與共享，不利于增進對世界各民族文化多元性的理解，不利于培養(yǎng)人文情懷、人生情韻和開放的格局。那么，如何以審美實踐為核心，并以此引領我們走向真正的音樂藝術生活呢？正如埃里奧特所言：“聆聽音樂所固有的價值是生命的中心；自我完善、自知自覺、自尊、創(chuàng)造性成就、人文的和文化的共鳴以及享受是所有人類文化中心的生命目標和價值。”[2]221

至此，我們不禁自問，當代音樂民主教育不正是為了更好地培養(yǎng)未來自由平等的公民嗎？不正是實現(xiàn)席勒在18世紀就倡導的通過審美教育獲得理想個體的全面發(fā)展嗎？不正是傳承中華民族的儒道精神，從而維護我們今天所遵循的社會發(fā)展的共同理想及其核心價值觀嗎？因此，我們堅信，推進“知行統(tǒng)一”的音樂審美實踐是當代音樂教育的美好愿景。為了實現(xiàn)這一愿景，唯有倡導民主理想和民主精神，強化文化的主體意識和創(chuàng)新意識，才能真正建立起人與人之間所保持的恒久的忠誠、正直、信賴、尊重與友愛的人生態(tài)度，實現(xiàn)平等、博愛、自由、美好的人生理想。

[1] 雷默.音樂教育的哲學——推進愿景[M].熊蕾,譯.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13.

[2] 埃里奧特.關注音樂實踐——新音樂教育哲學[M].齊雪,賴達富,譯.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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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金雅,聶振斌.人生論美學與中華美學傳統(tǒng)：“人生論美學與中華美學傳統(tǒng)”全國高層論壇論文選集[C].北京：中國言實出版社,2015:261.

[6] 杜威.民主與教育[M].薛絢,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2:3.

[7] 柏拉圖.柏拉圖對話集[M].王太慶,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42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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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亞里斯多德.詩學[M].羅念生,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12.

[10] 吳釗,伊鴻書,趙寬仁,等.中國古代樂論選輯[G].北京：中央音樂學院中國音樂研究所,1962.

[11] 庫恩.走近真實——科學、意義與未來[M].龔勛,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12] 霍杰斯.音樂心理學手冊[M].劉沛,任愷,譯.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2006.

[13] 郭聲健.音樂教育論[M].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2004: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