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盛一時的哈利洋行

王棟

哈利洋行在青島留下的發展軌跡，始終與這塊德國曾經在遠東擁有的租借地的命運緊密聯系在一起：從德國占領膠州灣開始而逐漸興盛，又隨著日本占領青島，永遠地失去這塊土地而衰亡。

始創于煙臺

根據1861年清政府與英法兩國簽訂的《北京條約》增補條約，芝罘（煙臺）成為山東和長江以北最早的通商開埠口岸。1862年，東海關開關，英、法、美、日等國也先后在此設立領事館。煙臺開埠之后不久，一個叫哈利？ 希塔斯的德國商人來此定居，并成立了一家以其名字命名的進出口公司H. Sietas & Co.。因為R這個字母，在中國通常讀作L，因此和他有生意往來的中國人都叫他Hali，而不是Harry；所以哈利？ 希塔斯就把公司的中文名稱改成哈利洋行，這個名字一直保持到1914年。

隨著芝罘港貿易的逐漸發展，哈利？ 希塔斯決定擴大公司的規模。一個來自黑林根港的商人海因里希？ 博拉姆拜克參股了哈利洋行。后來漢斯？ 克里斯蒂安？ 奧古斯特森和于爾根？布洛克也先后成為公司的合伙人。

隨著1898年3月《膠澳租借條約》的簽訂，德國政府宣布將膠州灣辟為自由港。這塊待開發的土地和其所蘊含的商機，也吸引了包括哈利洋行在內的所有德國在華公司的注意。此時，哈利？希塔斯已經在煙臺過世。其他三個合伙人決定分別在青島和俄國占領下的旅順設立分公司。根據討論的結果，于爾根？ 布洛克留在煙臺繼承H. Sietas & Co. Chefoo，海因里希？ 博拉姆拜克去到青島成立Sietas， Plambeck & Co. Tsingtau，而漢斯？ 克里斯蒂安？ 奧古斯特森則前往旅順成立了Sietas，Augstesen & Co. Port Arthur，但這三家公司在當地均使用“哈利洋行”這個中文名稱。

河南路、蘭山路路口西北側曾佇立一座洋行大樓

海因里希？ 博拉姆拜克來到青島，在原總兵衙門后面的中式平房里開設了一家百貨店。在1898年9月2日開始的第一輪土地拍賣中，博拉姆拜克買下了這塊土地，并建造了一幢臨時性質的西式平房，前部用做商店，后部為倉儲和居住使用。在房子竣工的時候，博拉姆拜克還把公司的縮寫“P. S”和分公司成立的年份1898刻在了面東南的山墻上。青島這座最早鐫刻有年份的老房子后來成為一座清真寺，但它最初的用途卻在很長時間里被誤認為是早期臨時郵所的舊址。

隨著臨時港口的開辟和山東鐵路的開工，青島的中心開始轉向了以霍恩佐勒大街（今蘭山路）為中心的棧橋西側海岸。博拉姆拜克又在霍恩佐倫大街與漢堡大街（今河南路）路口的西側購買了土地，用于建造一座正式的商店兼辦公居住的綜合樓。這座洋行大樓于1901年3月1日正式竣工啟用，其平面呈“L”形，建筑師對房子立面，尤其是窗套進行了刻意的裝飾，在面向路口的轉角設計一個四層的六角形塔樓，塔頂的每個面上開有實用與裝飾兼有的拱窗。不過遺憾的是，這座典雅、華麗的洋行大樓并沒有保存到今天，它早在30多年前就被拆毀，取代它的是一座灰色、毫無美感和特色可言的平庸建筑……

從哈利洋行在《青島及其近郊指南》一書所刊登的廣告上看，該公司的經營范圍十分廣泛，除了百貨商店經營的煙酒、服裝、鞋帽，其業務還涉及倉儲、屠宰、冷庫制冰、磚瓦、中國土產等類別。1905 年，一個叫卡爾？ 羅德的新合伙人來到青島，此時，奧古特森也來到青島，博拉姆拜克則去了漢堡。1912 年，第五個合伙人紹德爾加入，他住在省城濟南，并在此成立了哈利洋行的濟南分公司。

興盛之時：支配德國啤酒、壟斷高端旅店業

隨著德國政府對青島在貿易地位上的重視與投入，青島已不再只是其初始設想的軍事基地。青島哈利洋行的各種生意也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公司經營著一家有不少店員的哈利百貨公司，1908年哈利百貨公司的糕點制作師奧托辭去了工作，在弗里德里希大街上開辦了自己的糕點糖果店。公司從德國招募來了一個卡爾·尤海姆年輕糕點師，這個當時只有22歲的年輕人非常勤奮，他潛心研究糕點的制作，獨創了在青島很受歡迎的“年輪蛋糕”。后來，從青島開始自己事業的尤海姆在日本開辦了自己的糕點店“E. Junchheim”。100多年后，Junchheim已經發展為日本最具盛名的糕點公司。

由于是大股東，哈利洋行還可以支配日耳曼尼亞釀造廠出產的啤酒，并把這些德國口味的飲料銷售到遠東各大城市。1911年，他們從青島旅店業股份協會手中收購了海因里希親王飯店和海濱旅館，并在1912年擴大了飯店的規模，在親王飯店的西側增建了客房部。1914年春，公司還購買了帕布斯特的中和飯店，將威廉皇帝海岸的三家飯店全部納入了自己麾下。加上在1912 年購買的膠州旅館，哈利洋行幾乎壟斷了當時青島高檔旅店業。

戰爭中，所有財富灰飛煙滅

但是，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在中國的德國商人們，都不曾料想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會徹底地改變欣欣向榮的一切。1914年8月，戰爭爆發。隨著日本對青島的圍攻和占領，哈利洋行這家非常有前景的公司也沒有維持多久，在十余年間積累的大量財富也隨之灰飛煙滅了。

哈利洋行在青島的合伙人之一羅德成為戰俘，被投入了日本俘虜營。1920年，羅德回到青島，但在三年后前往日本的一次旅行中，死于東京大地震。奧古斯特森（此人即青啤集團近年推出的奧古特啤酒中奧古特的原型）雖然沒有成為戰俘，但也離開在青島的妻子和四個孩子。前往上海避禍。1919年，奧古斯特森和妻兒返回了德國。次年，他重新返回上海做生意。

1926年8月13日，66 歲的奧古斯特森在青島去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