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中國對一九六二年科倫坡六國會議的因應

2018-02-07 02:14:36
中共黨史研究 2018年8期
關鍵詞:印度建議

陳 力

現有研究指出,1962年中印邊界沖突發生后,中國在外交上陷入了極其被動的局面:作為當時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兩個國家,美國與蘇聯均采取偏袒乃至拉攏印度的做法[注]蔡佳禾:《肯尼迪政府與1962年的中印邊界沖突》,《中國社會科學》2001年第6期;戴超武:《中印邊界沖突與蘇聯的反應和政策》,《歷史研究》2003年第3期。;英國不但表態支持印度,而且還向其提供軍事援助,甚至還考慮過派遣軍事使團相助[注]孟慶龍:《中印邊界沖突中的英國因素》,《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6期。。中印邊界沖突“嚴重地影響了中國對美國遏制政策所作出的反應和中國在亞非國家中的地位”[注]〔加〕羅納德·C.基思著,封長虹譯:《周恩來的外交生涯》,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2年,第130頁。。

針對這種情勢,中國在錫蘭總理班達拉奈克夫人提議召開六國會議后,旋即積極響應,試圖借此打破困局。然而,學術界對于中國的應變卻有著兩極化的評價:國外學者大多認為中國在六國會議上完全受制于印度,結果印度得到國際上的普遍同情,而中國則顯得進退維谷。如有學者指出:“一般印象總認為印度似乎是千方百計地探索和平解決的渠道,而中國卻加以阻撓”[注]〔澳〕內維爾·馬克斯韋爾著,陸仁譯:《印度對華戰爭》,世界知識出版社,1981年,第487頁。。國內學者則普遍認為中國的處置可圈可點。如有學者指出:“既表達了中國和平解決邊界問題的一貫立場,又堅持了自己民族利益不受侵害的原則,也沒有傷參加科倫坡會議國家的面子”[注]曲星:《中國外交50年》,江蘇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239頁。,“團結絕大多數友好國家,求得最大程度上的國際諒解與輿論同情,這是處理邊界爭端和國際斗爭的高超藝術”[注]李向前:《從領土主權之爭看一九六二年中印邊界反擊戰決策》,《中共黨史研究》2012年第5期。,“為自己贏得了更多的朋友,其中包括一些過去對中國持有偏見和懷疑態度的國家,中國的國際地位得到提高”[注]廖心文:《處理中印邊界問題的對策方法——老一輩革命家與邊界問題研究之三》,《黨的文獻》2013年第6期。。雙方長期各執一詞,儼然成了一樁難解的公案。

近年來,隨著相關檔案文獻的公布,不少過去鮮為人知的內幕浮出水面。通過這些新材料,結合當時媒體的報道,有理由相信,與目前學術界的認知不同的是,中國對于中印沖突后所面臨的外交壓力,其實早已有所預計,并為此作出針對性的部署,更主動引入第三方進行調解。換言之,六國會議的召開其實是中國精心干預、樂見其成的結果。不過,事態的發展卻出乎中國的意料,六國會議達成的“科倫坡建議”不但沒有緩解中印之間的緊張關系,反而令局面更加復雜化,中國為此不得不與各方展開一場艱苦的外交博弈。

一、中國促成六國會議

早在1959年10月中印邊界發生軍事沖突時,國際輿論便已普遍對印度采取偏袒的態度,甚至連中國當時的盟友蘇聯也表達了對中國的不滿[注]沈志華:《難以彌合的裂痕——蘇聯對中印沖突的立場及中蘇分歧公開化》,《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6期。。從那時起,毛澤東就已經意識到,一旦中印邊界再次發生沖突,中國將極有可能陷入外交上的孤立,因此必須爭取一部分國際社會的同情。他指出:“一九五九年,西藏事件,中印邊界事件,這實際上是一個問題的兩方面。中印邊界事件,他們發表塔斯社聲明,全世界資產階級看了都高興。全世界反華反共運動,除印度以外,還加上印尼反華。反華大合唱,調子不同。蘇聯射了好多箭。反華大合唱還會唱。我們準備被孤立,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們能得到許多國家、許多人民的擁護,許多共產黨的擁護。我們從來相信廣大群眾。我們不會孤立。”[注]《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4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第246頁。三個多月后,毛澤東再次表示:中印邊界糾紛有著外交上的復雜性,極容易成為反華的口實,“各國壞人半壞人反華,不是每天都反,而是有間歇性的,有題目可借,例如西藏問題和中印邊界問題,他們就反一陣。”[注]《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3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113頁。

因此,在1962年中印邊界因印軍實行“前進政策”而再度吃緊之際,毛澤東于7月11日聽取周恩來的匯報后,謹慎地表示:在動武之前,應充分爭取國際社會的支持,以免淪為眾矢之的。他說:“印度在我境內設點,我們完全有理由打,但是現在還要克制,不能急于打。一要進一步揭露尼赫魯的真面目;二要爭取國際上正確認識中印邊境斗爭的是非問題。有些國家想利用我們國內存在暫時困難的機會,推我們上陣,整我們一下,但我們不上他們的圈套。”[注]《毛澤東傳》(五),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第2189頁。雖然毛澤東此時已汲取1959年的經驗,并不急于以武力回應對方,而是考慮到一旦發生軍事沖突后,如何爭取外交上的主動權,避免再次陷入孤立的窘境。毛澤東在事后坦承,在作出自衛反擊的決定前,自己有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他說:“印軍可以攻到我這里來,我不能去呀?這里頭還有一點怕鬼的味道,包括我這個人的思想。開頭你們是要打的,我是死也不要打的……總理、少奇同志、小平同志、羅瑞卿同志,實在要打,說不得了,欺負得我們厲害呀!我說,就讓他欺負,無論如何不要打。后頭怎么搞的,我也看到不打不行了,打就打嘛,你整了我們三年嘛。”[注]《建國以來毛澤東軍事文稿》下卷,軍事科學出版社、中央文獻出版社,2010年,第161頁。

據當時主管對印度工作的外交部第一亞洲司副司長張彤透露:盡管毛澤東最終拍板反擊,但考慮到印度當時擁有的外交優勢,中國決定刻意控制作戰的規模,僅作有限度的反擊,而非收復失地,以此杜絕別有用心者的攻訐,從而減輕外交壓力。張彤說:“毛主席、周總理、陳毅副總理等英明善斷的突出表現,是在下決心對印度反擊時,就周密思考好:在軍事上把印度入侵者打回去后,在政治上如何處理?當時印度標榜是不結盟的國家,美國、蘇聯都在爭取它、吹捧它……它又是第三世界不結盟運動的領袖,萬隆會議的發起人;跟中國共同倡導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尼赫魯被譽為反對殖民主義、反對帝國主義的代表人物等。打了它怎么辦?不僅當時美國、蘇聯要在這個問題上大肆叫嚷,而且也可能造成一些亞非國家的誤解和疑慮。為此,中央領導經過深思熟慮,給這次自衛反擊規定了幾條原則:第一,我們的部隊只打到喜馬拉雅山腳下,到鷹窠山口,比里山口,莫吉山口就停下來;第二,主動撤退到實際控制線以北;第三,主動交還俘虜;第四,主動交還槍支等。”[注]張彤:《對印自衛反擊戰前后的回憶》,《新中國外交風云》,世界知識出版社,1991年,第73、74頁。

后來的事實表明,中國確實按照這一計劃行事。中國于10月20日展開自衛反擊后,盡管前線捷報頻傳,但還是率先于24日發表聲明,要求印度在中印邊界問題和平解決前,尊重1959年11月7日存在于中印雙方之間的實際控制線,雙方武裝部隊從這條線各自后撤20公里,脫離接觸,并且表示“在印度政府同意前項建議的情況下,中國政府愿意通過雙方協商,把邊界東段的中國邊防部隊撤回到實際控制線以北”[注]《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關系文件集》第9集,世界知識出版社,1962年,第111頁。。中國主張的1959年11月7日線,“在東段,大體上就是非法的麥克馬洪線的位置;在西段和中段,大體上就是傳統習慣線”[注]《公平合理的建議》,《人民日報》1962年10月27日。。

但印度卻要求中國軍隊退回到1962年9月8日的控制線,否則將拒絕任何形式的談判,甚至稱中國后撤20公里的建議是“騙局”[注]《印度政府1962年10月24日的聲明》,《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關系文件集》第9集,第463、464頁。。中國“如果同意印度政府提出的恢復9月8日以前的邊界狀態,就等于承認自從1959年以來印軍侵占大片中國領土的合法性”[注]《公平合理的建議》,《人民日報》1962年10月27日。。對于印度的強硬表態,中國其實并不感到意外,畢竟早在1959年邊界沖突時,印度已拒絕過類似的提議。

在中國的設想中,當時最大的外交壓力無疑來自蘇聯,但近年解密的檔案顯示,蘇聯此時的立場不但并未偏向印度,反而贊成中國所提出的解決辦法,并不尋求中國再作出讓步。10月18日,蘇共中央主席團向駐印大使下達指示,要求其與尼赫魯會談時,應表明“早在1959年中國政府便已提出了在我們看來是建設性的建議,即印中雙方均撤離邊境線20公里,換言之,中國軍隊將從當時他們所占領的地區撤退20公里。然而遺憾的是,當時中國的這一建議并沒有被接受,用以解決印中之間的爭端。而如今,新的撤軍要求則可能被中國認定為污辱性的,會損害自己的聲望。”[注]沈志華主編:《俄羅斯解密檔案選編:中蘇關系》第9卷,東方出版中心,2015年,第407頁。

正如事前所料,中國的大規模反擊迅速引起亞非國家尤其是不結盟陣營的強烈關注。10月26日,阿拉伯聯合共和國總統納賽爾向中國提出四點建議:中印雙方恢復到10月20日沖突發生以前的狀態;立即停火;在雙方之間可以設一個無人地帶;然后雙方進行和談。周恩來于兩日后答復稱,這個建議默認了印度自1959年以來侵占的中國領土,“不能構成一個合理的和解基礎”。在遭到拒絕后,阿聯仍不肯罷休,于10月31日再次發表聲明,建議“中印雙方撤退到10月20日以前的陣地,即撤退到9月8日所據守的一條線的后面”。阿聯此舉“清楚地把納賽爾總統原來提出的建議和印度政府堅持的要求等同起來”。[注]《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關系文件集》第9集,第133—134頁。

11月6日,坦桑尼亞政府向中國提出建議,其中包括組織一個“三國委員會”對中印邊界糾紛進行調查,作為雙方談判的基礎,即“由一個三國委員會,一國由印度指定,另一國由中國指定,第三國由雙方商定,對有關傳統習慣線和麥克馬洪線的歷史事實進行研究并提出報告……印度和中國(如果雙方都愿意,另加一第三國)以上述報告作為解決爭端的談判的基礎。”這一主張的實質是由第三方對中印邊界糾紛作出仲裁,因此周恩來在答復坦桑尼亞總理卡瓦瓦的時候,含蓄地指出此舉違反中國的原則:“對雙方都友好的第三方所能起的積極作用,不在于直接介入雙方的糾紛,而在于推動雙方進行直接談判。”[注]參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關系文件集》第9集,第132、133頁。

鑒于亞非國家連番向中國施壓,為了釋除其疑慮,周恩來于11月15日主動向25個亞非國家領導人發出公開信,將中印邊界沖突的緣起、經過以及中國的主張詳盡告知各國,并呼吁:“中印邊界問題只有通過中印雙方直接談判才能取得雙方都滿意的解決。中國政府熱烈歡迎并且衷心感謝友好的亞非國家的領導人推動中印雙方直接談判而不介入糾紛的公正努力。我誠摯地希望閣下主持公道,繼續運用自己的崇高影響,促進中印邊界問題在公平合理的基礎上得到和平解決。”[注]《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關系文件集》第9集,第151頁。這一表態反映出中國此時外交應對的取向:一方面盡力爭取亞非國家的支持,呼吁各國積極進行斡旋;另一方面則小心翼翼地限制第三方干預的程度,確保其扮演的是調解者而非仲裁者的角色。

11月18日,在外界要求中印談判的呼聲下,此前始終保持強硬態度的尼赫魯在發表國內講話時,忽然一改口風,聲稱希望通過和平談判解決中印分歧。毛澤東很快留意到這種轉變,認為印度“突然大談和平解決”[注]《建國以來毛澤東軍事文稿》下卷,第157頁。,意在爭取國際社會的同情,遂決定先發制人。19日晚21時40分,周恩來緊急接見印尼駐華大使蘇卡尼,希望正在日本訪問的印尼總統蘇加諾“回國途中能來北京一趟,商談中印邊界問題”。蘇卡尼進一步探詢中國“是否有解決邊界問題的最高與最低方案”?周恩來直言:“想進一步采取積極步驟,至于采取什么步驟,將同蘇加諾商量。”[注]《周恩來外交活動大事記(1949—1975)》,世界知識出版社,1993年,第341頁。

此時中國的“積極步驟”,其實是貫徹反擊前訂下的“主動撤退至1959年11月7日實際控制線后20公里”的預案。毛澤東預計到此舉有損中國的實際利益,必然激起國內民意的反彈,遂于11月20日深夜批示:立即向全國干部和群眾發出《緊急通知》,解釋中央之所以在“我軍對印自衛反擊已經取得重大勝利”的情況下,毅然作出單方面全線停火并撤軍決定的原因,是“為了更高舉起和平談判旗幟,鞏固和擴大我們在政治方面所取得的成果……我們這次主動采取的措施,將使全世界人民看得更清楚,誰愛好和平,誰要戰爭”[注]《建國以來毛澤東軍事文稿》下卷,第159頁。。中國處理中印邊界沖突的重點此時已轉移至外交博弈的層面,甚至不惜放棄軍事上取得的勝果,來換取外交上的主動。

11月21日凌晨1時25分,周恩來再度約見蘇卡尼,向其透露中國政府的決定,并稱中國此舉已順應外界的要求,希望印尼方面能夠抓住這一良機進行斡旋。周恩來說:“我們希望印度尼西亞推動印度作友好的響應。蘇加諾總統也曾向我們的代辦表示,希望能看到在中印邊界停火。其他亞非國家也希望停火……我們先采取這一主動積極步驟,便于蘇加諾總統講話,可以推動印度政府采取相應措施”。與此同時,錫蘭總理班達拉奈克夫人致電周恩來,提出由幾個與中印兩國均保持友好關系的亞非國家領導人舉行會議,磋商促進中印和解的辦法。周恩來表示:“支持錫蘭總理建設性倡議。”[注]《周恩來外交活動大事記(1949—1975)》,第342頁。

正如本文前述,中國對于外界的調停其實存在著既歡迎又防范的復雜心態,因此對于各方的介入保持著一種謹慎的態度。那么,中國此時為何卻樂見印尼、錫蘭等國的介入?周恩來在11月24日的第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會議上,對此作過詳細的解釋。第一,依據中國的研判,當時的外交形勢已呈現有利的趨勢:“從亞非范圍、西歐范圍(美、澳也是西方國家范圍)來說,有三十三個國家是支持中國或者同情中國或者守中立的,公開支持印度的有五十個國家。三十三對五十,包含西方世界。所以并不孤立!這還是我們沒有發布主動停火、主動后撤前的情況。發布以后,情況更有變化。現在的形勢是一天一天地在發展。”第二,中國認為,撤軍之舉有著以退為進的妙用,令中國占據道義上的制高點,從而利用國際社會的支持,迫使此前一直拒絕談判的印度回到談判桌前。正如周恩來所說:“我們后撤,它不后撤,在全世界面前,它就更輸理了,我們就更有理了……如果我們提議談判,它不談,怎么樣?那是我們意料中的最大可能,它要跟我們磨蹭一個時期。因為它現在來談,盡管我們說,我們這樣做照顧你的自尊,照顧你的尊嚴,照顧了你的體面,但是它總覺得還是不體面。這是一個客觀事實。所以,它可能在某一個時期根本不談。好,你不談就輸理了。現在亞洲、非洲的輿論,已經多數主張中印直接談判,又有一部分主張開會。它如果拒絕談判,又前進,它就更被動了。”[注]《周恩來軍事文選》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470、476頁。

盡管中國對于外交形勢頗為樂觀,但在實踐上并未掉以輕心。針對班達拉奈克夫人召集印尼、阿聯、加納、柬埔寨、緬甸組成的六國會議,中國實際上作出兩手準備:一方面積極推動會議的順利召開;另一方面則試圖事先對與會各國施加影響,管控會議的進程與走向,不至于令中印邊界糾紛國際化。12月3日,周恩來接見即將前往科倫坡參加六國會議的蘇卡尼,表示:“現在形勢已經緩和了,目前是打不起來的,是友好國家做工作的時候。”但在同時,他也點明:六國會議的最終任務在于呼吁印度回到談判桌前,“科倫坡會議有很多工作可做,可以呼吁印度正式停火,雙方設立隔離地帶,可以促成中印直接談判。”[注]《周恩來外交活動大事記(1949—1975)》,第343頁。

為了在即將召開的六國會議上占得先機,周恩來更親自點將,任命主管亞非事務的外交部副部長黃鎮為特使,趕在會議開幕之前,前往與會各國進行游說。臨行前,周恩來囑咐黃鎮一定要搶在印度特使之前,將其親筆信交給六國領導人。黃鎮在出訪期間分別與五位總統、四位總理、七位外長和大使進行了會談,“爭取六國在了解事實真相的基礎上,把會議開好,推動印度走向和談”。[注]孟英、王宏瑜:《黃鎮主管西亞非洲司的時候》,姚仲明等主編:《將軍·外交家·藝術家:黃鎮紀念文集》,解放軍出版社,1992年,第412—413頁。黃鎮此行十分順利,緬甸領導人奈溫將軍、印尼總統蘇加諾和外長蘇班德里約、柬埔寨西哈努克親王均表示:“理解中國的立場”。而據班達拉奈克夫人自言:在黃鎮作情況介紹之前,“我還不知道麥克馬洪線在東段還是在西段呢”。返國之前,黃鎮委派張彤以及駐錫蘭大使謝克西作為會外觀察員,留在科倫坡密切關注事態發展,保持與各個代表團的聯絡。鑒于中國對六國會議籌備工作的大力支持,東道主錫蘭的輿論甚至稱:“在科倫坡會議的準備工作正在進行時,毫無疑問周恩來具有有利條件。”[注]《錫蘭〈觀察家報〉評六國會議》,《參考消息》1962年12月6日。

二、中印暗中較量與六國反制

相較而言,印度對六國會議的態度則消極得多。11月19日,負責外交事務的國務部長梅農夫人在議會接受質詢時坦承:印度認為目前并無召開六國會議的必要,“我們曾提出,此刻舉行會議是沒有幫助的,會議可以延到更為適宜的時刻舉行。”11月25日,印度外交部發言人再度聲稱:“印度并不認為這種建議適合時宜,也不希望屬于這種性質的第三方卷入印中沖突。”[注]《印外交部發言人表示:印認為錫蘭建議開六國會議不合時宜》,《參考消息》1962年11月26日。在得知六國會議勢在必行后,印度亦決定派出特使對與會國家進行游說:一路以梅農夫人為首,負責柬埔寨、印尼、緬甸、錫蘭;另一路以司法部長庫馬爾·森和外交部秘書長拉·庫·尼赫魯掛帥,負責阿聯、加納。但正如《印度時報》指出,此舉的效果極為有限:“印度官員到開羅或其他地方去解釋各種線,并不會在一夜之間帶來新德里迄今未能謀得的同情的支持和諒解。在西亞國家是如此,在東南亞也是如此,而這正是新德里的政策中需要非常徹底地重新估價的一個方面。”[注]《〈印度時報〉承認:印兩路特使出國游說未獲預期結果》,《參考消息》1962年12月5日。因此,梅農夫人在回國之前總結稱:“在仰光、雅加達和金邊關于中印沖突存在很多誤會”,“西方國家對印度在同中國的邊界爭端中的立場似乎比亞洲國家了解得更清楚”[注]《錫蘭總理與梅農夫人會談》,《參考消息》1962年12月5日。。

正因對六國會議缺乏信心,印度不但沒有派觀察員參加會議,甚至強調會議不應對中印沖突作出具體的決議,更聲稱一旦會議作出不利于印度的決定,印度將不予承認:“新德里的具體任務必須是勸說它們不要提出具體的建議,把它們的活動局限于作出希望和平解決的一般性決議。但是,如果科倫坡集團作出了別的決定,新德里必須準備按照它所認為的它自己的壓倒一切的利益來走自己的路。不結盟集團的友誼和諒解是值得想望的,但是不能以把新德里的政策從屬于這種考慮為代價。”[注]《印度宣布將不派觀察員參加六國會議》,《參考消息》1962年12月7日。輿論注意到,印度對六國會議的態度可謂冷淡至極,甚至連旁聽會議的使節都沒有現身[注]《路透社報道:亞非六國代表在科倫坡會議開幕式上的發言》,《參考消息》1962年12月11日。。

大會開幕前一天,阿聯代表薩布里突然公開聲稱:阿聯的立場傾向于同屬不結盟陣營的印度,“印度提出的要中國人撤退到9月8日線的要求是有根據的……阿聯政府和人民對尼赫魯總理和印度人民的態度是眾所周知的,不需要作任何強調……阿聯重視和了解印度的觀點……印度今天同這個地區的其他國家在一起,代表了一種被廣泛說成是不結盟的特別思想和力量……這種趨向的任何削弱都會影響廣大的人類。”[注]《薩布里說阿聯將提出一項解決辦法》,《參考消息》1962年12月10日。果不其然,在12月10日正式開幕的六國會議中,阿聯率先提出一個與印度要求相差無幾的提議:在中印邊界西段,中國軍隊退回到1962年9月8日線,而印度軍隊則仍然留在尼赫魯主張的所謂“1959年11月7日線”[注]《錫蘭〈每日新聞〉報道:薩布里提出的建議內容》,《參考消息》1962年12月12日。尼赫魯主張的“1959年11月7日線”,是與中國主張的1959年11月7日線不同的一條線,在西段以中國軍隊1959年11月時的哨所位置為實際控制線,事實上比1962年9月8日線更為變本加厲,“也就是要中國再讓出五、六千平方英里即一萬三千到一萬五千平方公里的領土”。參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關系文件集》第9集,第172、155頁。。

阿聯的提議有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迅即引起會上各方激辯。緬甸當即表明:“反對會議進入中印沖突的技術方面的任何嘗試”,只同意做一般性的呼吁,更直指阿聯“太顯然是親印的”。這樣,會議頓時“陷于僵持局面”,“各方態度的距離和過去一樣遠”[注]《外電報道:亞非六國會議11日繼續舉行秘密會議》,《參考消息》1962年12月12日。。據張彤透露,緬甸之所以“不同意搞決議”,很大程度上是中國施加影響的結果。早在會議開幕前,周恩來就特意指示張彤,稱中央對六國會議的意見是“不搞什么決議”,因此張彤迅速向緬甸代表奈溫表達了中國的看法。于是,奈溫在會上提出由于中國持有異議,是故他“不同意搞決議”,并提前離開返國。柬埔寨代表西哈努克也響應中國的意見,僅留下宋雙繼續開會。由于“這樣兩個國家不同意,決議就沒搞成”。[注]張彤:《對印自衛反擊戰前后的回憶》,《新中國外交風云》,第77頁。據印尼媒體披露,印尼代表蘇班德里約在薩布里的慫恿下,曾經在會上提出過一個類似阿聯方案的建議,卻被奈溫告知:“薩布里的建議在開羅向中國副外長黃鎮提出時顯然遭到拒絕”。蘇班德里約得知這一內情后,迅速撤回了那份建議。之后,“會議得出結論:會議不能提出已為中國所拒絕的那個建議草案”[注]《印尼通訊社和報紙指責薩布里態度不誠實》,《參考消息》1962年12月13日。。

張彤之所以能夠如此順利地縱橫捭闔,主要由于中國對情報的掌控得宜。早在會議開幕前,中國已經風聞班達拉奈克夫人意圖提出一個“對我國不甚有利”的“科倫坡建議”,因此下令相關使館人員對各方做工作,“避免會議通過不利我國的文件”。據當時派駐科倫坡記者組的穆廣仁透露,由于事先積極通過各種關系搜集情報,中國實際上“在大會開幕之前就取得了幾個重要的與會國家提出的文件”。[注]穆廣仁:《我的“第一次”》,劉洪湖主編:《怎樣做駐外記者》,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4年,第146頁。在對六國的立場與分歧了如指掌的情況下,中國得以利用各國之間的分歧,管控會議之走向。

正因中印雙方對六國會議呈現一冷一熱的態勢,法新社當時甚至斷言:不管“科倫坡建議”最終會否被接受,但中國對于六國會議的積極態度“將證明是中國的一次外交上的勝利及其在亞洲舞臺上的威信的相應提高”[注]《馬居斯評中國同錫蘭和印尼的會談:認為會談結果是中國外交的勝利》,《參考消息》1963年1月11日。。

盡管中國竭力對六國會議施加影響,但事態的后續發展還是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波折。奈溫與西哈努克提前返國后,會議仍在繼續。據張彤回憶,“周總理、陳毅副總理通過外交部發來指示,要我們繼續做工作,請他們不要作什么決議。主要要做印尼的工作”。蘇班德里約從張彤處得知周恩來的意見后,當即表示:“請告訴我的周恩來兄弟,我一定保證不通過任何決議。”然而,翌日的會議上最終通過的一份決議,“恰恰就是蘇班德里約提出的”。[注]張彤:《對印自衛反擊戰前后的回憶》,《新中國外交風云》,第77頁。

這一事實表明,盡管中國竭力對六國會議施加影響,但這種干預實際上是有限度的。與會各國都意識到中印有對會議施加影響的意圖,遂一致決定以保密的方式來抗拒干擾。會議開幕當天,薩布里即表示:會議的過程應嚴格保密,因為會議一旦公開進行,難保各國不會受到外界的左右,“可能使他們離開他們的道路”。奈溫更要求各國代表切勿將會議結果泄露出去,表示:“代表們在向雙方提出之前不要透露任何建議。除非一致同意,否則不應該透露對這種建議的反應”[注]《外電報道:亞非六國會議進行秘密討論》,《參考消息》1962年12月11日。。在與會各國極力抗拒干擾的情況下,一度聽從中國意見消極對待會議的西哈努克最終還是決定在決議中署名。他事后解釋道:此舉是顧及不結盟陣營團結一致的大局,不得不為之,“有些代表團不同意柬埔寨的立場,他們要對中印兩國提出一些計劃,這好像是火上澆油。柬埔寨唯恐決裂,所以在會議的最后決定上簽了字……為了亞非團結而參加了大多數。”[注]《西哈努克重申中印爭端應由中印解決》,《參考消息》1962年12月24日。

正因六國會議具有很大程度的自主性,曾經試圖介入的印度明顯感到力不從心,開始擔憂會議的主張會脫離中印雙方的訴求。12月18日,印度政府新聞處指出,即便六國會議最終達成一致,但印中雙方顯然不可能按照六國會議的意愿行事,“不結盟國家第一次在印度缺席的情況下討論一次大的沖突,而且是涉及印度的沖突。可是科倫坡與會國不能夠作出多大貢獻,它們沒有領袖。它們內部分裂。它們有著一致的目的,可是沒有一致的觀點……科倫坡建議是一種妥協,不僅僅是印度立場和中國立場之間的妥協,而且是科倫坡國家的不同觀點之間的妥協……它們的主要優點在于:它們是一致通過的,可是并非僅僅由于它們是一致通過的,印度或中國就可能接受它們。”[注]《印新處說:印對六國建議將部分接受部分拒絕》,《參考消息》1962年12月22日。12月22日,尼赫魯在接受日本媒體采訪時,亦毫不掩飾地表達對六國會議的猜疑。他說:“那次會議是沒有同我們打招呼而舉行的。有人告訴我們,錫蘭總理安排了那次會議……我們決不可認為,由于科倫坡會議或者由于中國撤退,危險已經過去了。”[注]《尼赫魯又談中印談判問題》,《人民日報》1962年12月25日。1963年1月12日,尼赫魯在接見班達拉奈克夫人時,甚至直言:“我說不上,而我也懷疑你們是否能夠說你們探索和平的努力的結果會是什么。”[注]《錫蘭、阿聯和加納代表同尼赫魯會談》,《人民日報》1963年1月14日。

1962年12月31日,班達拉奈克夫人抵達北京。從她在歡迎宴會上發表的講話中,不難察覺出“科倫坡建議”同樣不符合中國的預期。她一方面承認六國會議并非國際仲裁,另一方面卻聲稱“科倫坡建議”可以構成中印談判的“基礎”,“我們的目的不是企圖解決中印邊界問題。依我看來,我們在會議上的直接任務,就是試圖想出一個平等和公正的基礎,以便能夠在這個基礎上說服雙方接受足以導致和緩緊張局勢的條件”[注]《西麗瑪沃·班達拉奈克總理的講話》,《人民日報》1963年1月1日。。路透社曾指出,班達拉奈克夫人使用“基礎”這樣的字眼,實際上已經多少超越了調解、呼吁的范疇[注]《路透社報道:亞非六國代表在科倫坡會議開幕式上的發言》,《參考消息》1962年12月11日。,這無異于將“科倫坡建議”作為中印談判的先決條件。更重要的是,該建議并未做到她所聲稱的“平等和公正”。

三、“科倫坡建議”及其“澄清”

六國會議通過的“科倫坡建議”主要包括以下內容:在中印邊界西段,會議呼吁中國政府履行其承諾,實施軍事駐地的20公里后撤,同時呼吁印度政府保持現有的軍事駐地,在中國軍隊撤退后所形成的隔離地帶,由雙方商定的民政點進行管理,以待邊界問題的最終解決;在中印邊界中段,會議建議用和平方式解決而不訴諸武力;在中印邊界東段,會議建議以雙方實際控制線(即“麥克馬洪線”)作為停火線。總括而言,該建議以中國停火聲明中主動后撤20公里的決定為借口,要求中國在西段作出實質性的讓步,而印度不但無須撤軍,甚至能夠通過設立民政點的方式,重新占領以前蠶食的中國領土。

毫無疑問,這樣的“調解”必定引起中國的強烈反彈。當班達拉奈克夫人在1963年1月2日將會議的詳細情況告知中國后,周恩來當即指出:“會議對中印沖突真相的認識是有偏差的”,“我坦率地告訴閣下,可能在發生中印沖突以后,我們讓步太多了,引起對方無止境的要求。如果我們當初在沖突發生以后就站在原地不動,也許中立國家斡旋,會要求雙方讓步百分之五十對百分之五十。”[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中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07年,第523頁。

在翌日的會談中,蘇班德里約亦加入其中。其間,周恩來再次抨擊“科倫坡建議”遠未能做到公正,表示尤其在中印邊界西段,印軍不但留在原地不動,仍然留在1959年11月7日實際控制線的中國一側,并且還提出要同中國討論在中國撤出的地區建立雙方的民政點,“這樣做的結果實際上是,中國從兩條線都讓步,印度在兩條線都不讓步”。周恩來進一步指出:“科倫坡建議”明顯帶有偏袒印度的傾向,“建議把解決問題的重點放在西段是因為印度提出了強烈的領土要求。實際上東段和中段都存在問題……不應該對一部分地區有建議,對一部分地區沒有建議”。周恩來憤然說:“這對我們有些難堪。”[注]《周恩來傳》(四),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1510頁。

面對周恩來的指責,蘇班德里約坦承:“的確,我們的這一建議不能滿足中國的要求。我們的確非常欣賞中國主動停火和主動后撤的措施,這使小國感到安心,因為小國就其本性來說,總是害怕大國的。但是中國的行動證明,她是誠實的,她雖在軍事上取得勝利,但仍主動停火和后撤。中國的這一措施對我們是一個很大的幫助。”“從公平的觀點來說,可能會問為什么提出要中國后撤,而不要印度后撤。從我們的觀點來說,我們提出要中國后撤并不是要求中國放棄其領土,而是為了要謀求實現脫離接觸作為談判基礎。這是向軍事上強的一方提出的。”

由此可見,六國會議之所以作出偏向印度的決定,其考慮并非以客觀事實為依據,而是在小國畏懼大國的情緒下,各國傾向于同情與照顧實力處于弱勢的一方。中國主動作出的讓步,則在不經意間為他們的“鋤強扶弱”提供了借口。蘇班德里約進而提出:在顧全亞非國家團結的大局下,希望中國能夠接受這份“科倫坡建議”,并說:“如果我們這次能夠考試及格,幫助兩個大國和平解決邊界糾紛,那么將有助于今后解決亞非國家之間的沖突,希望周總理不要把我們考得太多。”

中國顯然不曾料到,由于在實力對比上占有絕對優勢,六國會議基于對大國的成見,在處理中印邊界沖突時,無視事實的是非曲直,以國家的大小強弱之分作為判斷的依據,要求作為強勢一方的中國一再作出讓步。因此,對于蘇班德里約的請求,周恩來耐心地解釋道:“如果拿這一建議來考試,你們及格了,我們就不及格了。人民會通不過,我這總理得撤職。因為這一建議僅要中國一方面承擔義務,而未要印度承擔任何義務。”[注]《周恩來傳》(四),第1510—1511頁。

然而,周恩來并不打算全盤推翻這份有失偏頗的“科倫坡建議”,這是因為:一來,六國代表曾經反復表明六國會議“是設法調解而不是仲裁”,“會議不能起一個法庭的作用”,[注]《路透社報道:亞非六國代表在科倫坡會議開幕式上的發言》,《參考消息》1962年12月11日。“科倫坡建議”不但無法理上的約束力,恰恰相反,中印雙方均有權對這一建議保留己方的看法;二來,中印談判在短期內無法成事,惟有通過第三方的斡旋打開局面,保留六國會議作為調停渠道仍屬必要。毛澤東于1月5日會見班達拉奈克夫人時即指出:“現在中印邊界問題未解決,出了糾紛,需要朋友們協助解決。如果印度同意談判,那就愈快愈好。過去鬧了四年,問題一直沒有解決。中印邊界問題如果能很快解決,就可以省掉朋友們的奔走。現在看來,朋友們的奔走還省不了。”[注]《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5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第182頁。

基于以上考慮,周恩來于1月4日向班達拉奈克夫人提出的中國關于“科倫坡建議”的“兩點解釋”,寫入了他給班達拉奈克夫人的備忘錄。該備忘錄中聲明,中國將有條件地接受該建議作為中印談判的初步基礎,但前提是印度須就中國提出的“兩點解釋”達成諒解:第一,中國將在中印邊界全線主動后撤20公里,印度亦應在全線保持軍事駐地不動,而非僅僅在西段;第二,在中國軍隊撤退后形成的隔離地帶,在印度軍隊和民政人員不再進入這些地方的情況下,中國不在這些地方設立民政檢查站。班達拉奈克夫人當即表示中國的備忘錄是“公正”和“準確的”[注]《周恩來傳》(四),第1512頁。,并答應將向印度如實反映中國的立場。

然而,班達拉奈克夫人與阿聯代表薩布里、加納代表阿塔在新德里會見尼赫魯后,卻又另外發表了一份對“科倫坡建議”的“澄清”。與此同時,她于1月14日致信周恩來,一改此前的肯定口吻,反而要求中國不要保留“兩點解釋”。短短數天之內,班達拉奈克夫人的立場出現如此驟變,其實事出有因:早在六國會議代表抵達印度前,印度便已放出風聲,聲稱將謀求對“科倫坡建議”作出“澄清”,并且只有在“澄清”令人滿意的情況下,印度才會考慮接受該建議。[注]《印新處報道:印權威人士談印對六國建議的態度》,《參考消息》1963年1月12日。在1月13日六國會議代表與印度會談后發布的聯合公報中,亦明確提到“三個來訪的代表團團長應印度政府的要求,詳盡地澄清了科倫坡會議的建議”[注]《印度同錫蘭、阿聯、加納發表聯合公報》,《參考消息》1963年1月14日。。顯然,來自印度的壓力,令六國會議代表最終改變了對中國“兩點解釋”的看法。

在印度看來,中國極力保留的“兩點解釋”實際上是對“科倫坡建議”的否定。印度認為:“中國總理在班達拉奈克夫人離開北京以前交給她的書面備忘錄實際上拒絕了目前形式的科倫坡建議……北京的最近的備忘錄繼續堅持要求,印度軍隊不僅決不能向中國在拉達克撤出的地區推進,而且在兩國直接談判解決它們在有爭執的地區的地位以前必須呆在他們目前在東北邊境特區所在的地方。因此,在某種意義上,中國的新的補充建議比它原來的、印度已一再拒絕的三點建議更糟糕得多。”[注]《印報報道:尼赫魯將向議會提出六國建議》,《參考消息》1963年1月15日。

耐人尋味的是,對“科倫坡建議”的“澄清”與中國的“兩點解釋”可謂截然不同,針鋒相對的意味甚濃。“澄清”提出:在中印邊界西段,“中國軍事撤退所形成的二十公里非軍事區,將由雙方民政點進行管理。這是科倫坡會議建議的一個實質部分。有待于印中兩國政府達成協議的,是關于駐地的位置、數目和它們的組成問題”[注]《錫蘭、阿聯和加納代表團應印政府要求提出關于科倫坡建議的澄清》,《人民日報》1963年1月23日。。細心比較一下,便不難發現這份“澄清”與印度對“科倫坡建議”提出的“解釋”近乎完全一致[注]《〈印度時報〉報道:印度對六國建議提出附加條件》,《參考消息》1963年1月23日。。據班達拉奈克夫人事后向周恩來透露,這份“澄清”其實“是由印度政府準備好的,用的是印度政府的語言”[注]轉引自〔澳〕內維爾·馬克斯韋爾:《印度對華戰爭》,第486頁。。難怪此前一直對“科倫坡建議”疑慮重重的尼赫魯,在“澄清”公布后,隨即一反常態,公開宣稱“接受科倫坡會議關于中印邊境沖突的建議并沒有什么害處”,還坦承“會議關于邊界東段和西段的建議大體上是同印度的立場一致的”[注]《尼赫魯向國大黨和反對黨議員解釋六國建議》,《參考消息》1963年1月21日。。

如果說“科倫坡建議”只是偏袒印度的話,那么這份“澄清”則無疑變本加厲,成為由印度一手操縱的產物。班達拉奈克夫人一方面承認由印度起草的“澄清”是“科倫坡建議”實質性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卻勸告中國放棄“兩點解釋”,這種做法令原本就有失偏頗的“科倫坡建議”徹底失去公平性。難怪印度此時立場更趨強硬,聲稱“除非中國政府全部接受科倫坡會議建議及關于這些建議的澄清”,否則絕不與中國展開談判[注]《尼赫魯在人民院說科倫坡建議滿足了印度主要要求》,《人民日報》1963年1月24日。。

在收到班達拉奈克夫人的勸告信時,中國尚未得悉“澄清”的詳細內容,故周恩來提出,中國政府可以在原則上接受“科倫坡建議”,但為公平起見,必須保留“兩點解釋”,以“有助于使科倫坡會議的建議貫徹對中印雙方對等的原則和對中印邊界各段一致的原則”。但是鑒于“印度政府對于科倫坡會議的建議也可能有它的解釋”,“中國政府希望中印雙方不同的解釋不致阻礙中印官員迅速會談”。[注]《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關系文件集》第10集,世界知識出版社,1963年,第21—22頁。如此一來,中國實際上再度作出了讓步,只保留“兩點解釋”,但不將“兩點解釋”作為中印談判的先決條件。

不過,當“澄清”公布后,中國很快留意到其內容竟然與印度的主張近乎完全一致,于是意識到,“科倫坡建議”實際上已為印度所騎劫:“科倫坡會議與會國家原來是要把他們的建議作為促進中印直接談判的橋梁,但是,印度政府卻力圖把這些建議變成堵塞談判道路的障礙,這不能不使人感到很大的遺憾”,“中國政府仍然堅持,中印雙方對于科倫坡會議建議的不同解釋,不應該成為雙方官員舉行會談的障礙,而應該在會談中得到解決。”此時,中國已然認識到,有失偏頗的“科倫坡建議”不但無法促成對等的直接談判,甚至還將成為印度迫使中國一再作出讓步的籌碼。因此,中國原本積極配合的態度出現逆轉,明確表示絕無再讓步的空間:“中國政府真誠地希望,中印直接談判能夠早日開始。但是,如果以為可以利用中國政府的這個真誠愿望,向中國政府進行勒索,那肯定是辦不到的。中國政府已經做到仁至義盡”。[注]《歡迎科倫坡會議推動中印直接談判的努力》,《人民日報》1963年1月28日。

至此,中國對局勢有了截然不同的判斷——在不公平的“科倫坡建議”的框架下展開的談判根本無法解決中印邊界糾紛;與其這樣,倒不如擱置談判,靜觀其變。1963年2月4日,周恩來在會見錫蘭駐華大使佩雷拉時說:“如果印度堅持先決條件以至雙方談不起來,也不要緊。我們還是要按既定計劃主動后撤,因此,我們實際上將同對方脫離接觸。只要印度不進行挑釁,不進入我們空出的、在停火安排中有爭執的那四個地方……那就打不起來。”[注]《周恩來傳》(四),第1514頁。2月10日,周恩來在會見西哈努克時稱,在印度缺乏誠意的情況下,即便舉行中印談判亦無法解決邊界沖突的癥結,“如果印度不打算重新挑釁,局勢可以不緊張,停火會穩定一個時期,雙方也可以脫離接觸一個時期。如印度要緊張,即使談判也可以緊張,因為它可以隨便抓住一個問題使局勢緊張起來”[注]《周恩來傳》(四),第1516頁。。2月21日,周恩來致函班達拉奈克夫人,重申:“如果一方缺乏誠意,即使它接受科倫坡建議,也不能保證停火的穩定……中國政府希望中印官員會晤能夠迅速舉行,如果一時不能舉行,中國政府也愿意耐心等待。”[注]《周恩來傳》(四),第1515頁。3月4日,在周恩來致尼赫魯的信中,中國已經不再強調舉行談判的迫切性了。信中說:“如果印度政府由于對內對外政策上的需要,還不準備舉行這種會晤的話,那么,中國政府也愿意耐心等待。”[注]《周恩來傳》(四),第1522頁。3月17日,外交部長陳毅指出,六國會議代表在新德里作出的“澄清”不能作為“科倫坡建議”的一部分[注]《陳毅副總理兼外長在接見瑞典廣播公司記者時就中印邊界問題發表的電視談話》,《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關系文件集》第10集,第54頁。。

上述跡象表明,中國不但無意接受經過“澄清”的“科倫坡建議”,甚至也無意在現階段舉行中印談判,六國會議的成果即將化為泡影。有鑒于此,班達拉奈克夫人和加納總統恩克魯瑪于1963年3月7日和4月1日先后致函周恩來,勸說中國再次作出讓步,不保留“兩點解釋”以促成中印談判。對此,周恩來于4月7日接見加納駐華大使默塞爾時反問道:“如果中國政府不提兩點解釋,印度是否真的會解決邊界問題?”“如果中國政府現在不提兩點解釋而留待談判時解決,這樣中印直接談判是否就能舉行?”“是不是談判開始之后中印關系就會改善,如果談不起來,中印關系就會更加惡化?”周恩來繼而指出:“這三種設想都是不切實際的”。[注]《周恩來傳》(四),第1523頁。4月20日,周恩來致函班達拉奈克夫人,強調目前已無必要急于舉行中印談判。信中說:“如果印度政府繼續堅持它的僵硬無理的立場,那么我們沒有旁的辦法,只能耐心地等待……只要印度方面不再進行挑釁……中印談判一時不能舉行,局勢也不會惡化到危險的程度。”[注]《周恩來傳》(四),第1524頁。

4月21日,阿聯代表薩布里開始訪問中國。其間,他終于坦率地向周恩來透露了六國會議代表之所以采納印度的看法作為“澄清”的原因:“印度在這次沖突中無論在政治、軍事上都打了敗仗,而中國則無論在政治上、軍事上都取得了勝利。因此,我們覺得印度應該比中國得到更多的幫助。”由此可見,在六國會議的決策過程中,始終存在一種“弱勢即公理”的思維慣性:由于印度在實力上處于劣勢,又在軍事沖突中節節敗退,令六國會議傾向于照顧印度的訴求,而不是以中印邊界糾紛的事實作為判斷的依據。換言之,基于對大國的成見,六國會議一再無視是非曲直,對中印兩國實行區別化的對待——同樣是對“科倫坡建議”的保留看法,中國的“兩點解釋”被排斥在外,而印度的“澄清”卻被接納為“科倫坡建議”實質性的一部分。

此時,周恩來亦向薩布里透露了中國的真實看法:“我們對科倫坡會議是支持的,但是科倫坡建議是不公正的。當時的情況是,科倫坡會議的參加者只注意如何使建議被印度接受,至于中國是否接受的問題就不去考慮了。”“六國本來準備呼吁停火,后來看到停火可以實現,所以轉而考慮如何滿足印度的一部分要求的問題。”也就是說,中國認可六國會議的調解機制,但不認可會議所作出的“科倫坡建議”。周恩來在給薩布里的備忘錄中進一步解釋稱,如果印度堅持以中國全盤接受“科倫坡建議”及“澄清”作為中印談判的先決條件,“這就表明印度政府不準備為談判留有余地。在這種情況下,進一步的調解努力將是徒勞的……即使談判能夠舉行,談判的前途也只能是破裂;這樣,反而會使目前和緩下來的局勢重新緊張起來。與其造成這樣的不良后果,中國政府寧愿耐心地等待。”薩布里最終接受了中國的看法,表示:“科倫坡建議只是建議,總不能作為裁決。如果我在同印度的會談中發現談判可能導致破裂,我也同意還不如不談。”[注]參見《周恩來傳》(四),第1525—1527頁。

在尼赫魯看來,就當時而言,阿聯是全世界唯一全力支持印度立場的國家[注]《尼赫魯說:亞非國家中沒有一個像阿聯那樣支持印度》,《參考消息》1963年1月23日。。經過中國的說服后,阿聯的立場隨即出現明顯變化。4月27日,薩布里在被印度媒體問及“直接談判是否要在科倫坡建議的基礎上進行”時,表示:“談判應該在什么基礎上舉行,應該由兩國政府去決定”[注]《薩布里同尼赫魯會談》,《參考消息》1963年4月28日。。可見,連最為親印的阿聯都開始意識到“科倫坡建議”不可能成為中印談判的基礎后,這份建議的最終命運也就可想而知了。

1963年10月9日,中國公開表明拒絕全部接受“科倫坡建議”的條款,同時抨擊所謂的“澄清”并非六國會議的立場,而是印度擅自篡改的產物。中國指出:“即使建議只是部分地被接受,這也是走向彌合中印分歧的一步;中印雙方在走向會議桌子以前,并不需要同意科倫坡會議的全部建議”,“有權威性的材料證明:所謂新德里澄清是印度政府自己起草的,是印度政府用它的語言作為新德里討論的總結而寫出來的……根本不是錫蘭總理和她的同事們的評論,而是印度政府自己的論斷”,“硬把自己的解釋裝扮為對科倫坡建議的澄清,并且企圖在無保留地接受科倫坡建議的名義下,把它強加在中國的身上。這不僅是毫無道理的,而且也是極不老實的。”[注]《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關系文件集》第10集,第123—124頁。

四、余 論

在公開否定“科倫坡建議”及其“澄清”之后,為了安撫六國的失望情緒,中國一再強調六國會議仍有著積極作用,應當保留這一機制,但同時也明確指出六國會議繼續存在的前提條件,是其必須保證不再逾越調解的界限。1963年12月19日,周恩來與納賽爾會談時,還透露了中國對于日后六國會議運作的具體構想:“(1)如果印度只少數武裝侵入我方控制區,而且進來之后又走了的話,則我向對方提出警告,并記上賬,每一季度將情況綜合通知科倫坡會議國家。(2)如印度侵入我方地區后不走,我將向它提出警告,要求撤出,并立即將情況通知科倫坡會議國家,設法將印度勸回去。印度如撤軍,事情就過去了。(3)如印度拒絕撤走,那時我們才實行自衛權利。”“過去只有雙方的照會來往,別國不過問,也不大引起人注意,結果打了起來。現在有了以上三個辦法,科倫坡國家便可以起到重要的調解作用。”[注]《周恩來傳》(四),第1535頁。不難看出,與一年前相比,六國會議的調解機制此時已經被大為虛化——在中印兩國發生爭執之時,其僅有事后被告知的權利,而不能再主動介入。1964年2月29日,周恩來對班達拉奈克夫人重申了這一構想,并稱已經得到六國會議各國的廣泛認可。他說:“這種情況和62年大沖突時完全不一樣。那時沒有調解國,全世界對此也不注意,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六國不僅在過去對和緩中印緊張局勢起過作用,而且今后還將起更大的作用。阿聯、加納和緬甸都很欣賞這一辦法,其他國家,包括埃塞俄比亞、突尼斯,經我解釋后,也都欣賞這個辦法。”[注]《周恩來外交活動大事記(1949—1975)》,第398頁。

這種調解機制雖然化解了“科倫坡建議”所帶來的消極影響,但對中國而言,在某種程度上亦付出了相當的代價。據時任外交部副部長的耿飚回憶,在發動自衛反擊前夕,周恩來考慮到國際觀瞻,決定事先須向印度遞交照會,但如此一來,不免存在暴露意圖的風險。“從外交方面來看,必須使印度外交部在我軍開始反擊前得到這份照會;從軍事方面來看,卻不能讓印軍過早地知道我軍的意圖。”因此,中國選擇在深夜向印度代辦遞交照會,方才既避免不宣而戰,又兼顧到軍事保密。[注]《耿飚回憶錄》(下),解放軍出版社,1991年,第157—158頁。若再增加通知六國會議這一系列環節,無疑將嚴重影響中國行使自衛權利的自主性。

縱觀中國針對六國會議的外交因應,明顯存在一個從主動策劃到被動應變的過程:中國積極推動六國會議的召開,初衷在于利用外界協助調解,卻不曾料到六國會議的進程逐漸失控,最終走向中國主張的對立面。中國對這份性質超出調解的“科倫坡建議”可謂毫無準備。正如周恩來所說:“科倫坡會議作出現在這樣的具體建議,是中國政府始料所不及的。盡管會議的愿望是好的,但是,這樣做的結果實際上使科倫坡會議的工作超出了調解的范圍,使與會國的調解活動增加了困難。”[注]《周恩來傳》(四),第1515頁。

六國會議基于對大國的成見,作出有失偏頗的“科倫坡建議”,使中國認識到,將中印邊界糾紛托付不昧實情的第三方獨立進行所謂的調解,其實存在重大風險。1963年2月10日,周恩來在會見西哈努克時明確指出:“如果科倫坡會議再次開會,我們有一必不可免的要求,即中印雙方必須派出最負責的代表列席會議,說明雙方的立場和意見。”[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中卷,第532頁。由此可見,盡管中國在表態上一再對六國會議和“科倫坡建議”進行區別,往往贊揚前者而指責后者,但對于六國會議這一具體運作機制同樣是不滿的。

正如前文所述,中國早就多少估計到亞非國家對于大國的畏懼心態,遂有后撤至實際控制線后20公里的決策,以讓步來換取國際社會的同情。正如周恩來所言:“我們付了血的代價是為了爭取人心。”然而,周恩來同時指出,中國軍隊的撤退其實又是中國處于強勢的一種表現。他說:“表面上似乎我們是示弱的,實際上不是,而表現我們更強。只有強者才可以這樣做,弱者不能這樣做。你打敗了怎么能退呢?你退人家就跟進來了嘛。”[注]《周恩來軍事文選》第4卷,第475頁。結果,當時中國所作出的一系列讓步,反而更加坐實了中國的強勢形象。在印度看來,中國的寬大“實際上是對印度軍隊的一種侮辱。中國人交還的大量武器只能表明印度遭受了多么慘痛的失敗”[注]孟慶龍:《印度對中印邊界問題態度的變化》,《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5期。。由此一來,中國無論選擇是進是退,都始終無法擺脫作為強者的形象,而在對大國政治存在嚴重懷疑的不結盟陣營的國際關系邏輯中[注]1961年9月,不結盟國家首腦會議第一次會議前夕,時任會議主席的南斯拉夫總統鐵托聲稱:“當前大國力圖在沒有小國和不結盟國家參與下在聯合國之外獨自解決威脅世界和平的重大問題,這是徒勞的”。隨后在大會發言中表示,由大國主導全球事務是一種“幻想”,小國應該扮演重要角色:“我們抱這種幻想也許是錯了。有人認為,小國、特別是不結盟國家沒有資格作出更大努力來解決國際問題,而認為這只是大國的事情,這種看法也許同樣是錯誤的。”楊元恪編著:《鐵托傳奇》,當代世界出版社,2013年,第156—157頁。,這也注定中國不可能得到公正的對待。

事實上,就當時的情勢而言,中國與印度之間絕非僅有國力強弱、幅員大小、人口多寡的直觀差別,兩國在政治體制、社會制度以及意識形態等方面也有著重大差異。因此,六國會議代表以“鋤強扶弱”為由區別對待中印兩國的背后,恐怕并非單一因素在起作用。正如前文所述,中國在醞釀自衛反擊之時,就考慮過印度身為不結盟運動的領頭羊,對亞非國家有著比中國更強的感召力,因而遲遲未敢下定決心。值得注意的是,六國會議各國皆是不結盟運動的成員,其中又無一是社會主義國家,它們之所以選擇傾向照顧印度,理應也是政治上親疏有別的體現。故從表面上看,對大國的成見是“科倫坡建議”及其“澄清”出臺的直接原因,但六國會議幕后是否有著更復雜的動機,仍然有待相關國家檔案文獻的進一步發現。

盡管中國主動作出一系列讓步的原意是打破帝國主義的孤立,消除亞非國家的疑懼,從而爭取外交上的主動;但無論是在公開層面的停火撤軍,抑或是在私下進行的溝通聯絡,都無法實現希望六國會議“不作決議”、促使印度展開直接談判的既定目標,反而為六國會議一再要求中國作出讓步提供了口實。從這種進退失據的因應中,不難得出兩個至關重要的啟示。第一,引入第三方介入雙邊領土糾紛,此舉其實存在巨大風險。因為調解與仲裁之間的界限在實踐上往往極為模糊,稍有不慎,即有可能陷入領土糾紛國際化的困境,“科倫坡建議”原本僅僅只是一個呼吁,后來卻被印度視作尋求國際仲裁的依據。[注]印度以中國拒絕接受“科倫坡建議”及其“澄清”為借口,進而提出將中印邊界糾紛提交海牙國際法庭或者其他國際人士進行仲裁。參見《印度政府外交部一九六三年九月六日的照會》,《人民日報》1963年10月13日。第二,應充分認識到國際關系的復雜性。六國會議各國雖然有反帝國主義的傾向,在這一意義上是中國的朋友[注]毛澤東在1962年9月23日接見蘇加諾時,曾經表示:“在亞洲、非洲、拉丁美洲,我們的朋友很多。目前在世界上反帝的是大多數,特別是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參見黎家松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大事記》第2卷,世界知識出版社,2001年,第243頁。這一表態無疑說明,在當時的毛澤東看來,區別敵友的標準在于是否“反帝”。,但與此同時,他們亦同樣存在對大國根深蒂固的成見,這意味著他們無法以公正客觀的態度看待中印之間的糾紛,讓他們進行調解,事實上無助于糾紛的最終解決。

猜你喜歡
印度建議
今日印度
中外文摘(2021年23期)2021-12-29 03:54:04
五彩繽紛的灑紅節 印度
幼兒100(2021年8期)2021-04-10 05:39:44
接受建議,同時也堅持自己
學生天地(2020年32期)2020-06-09 02:57:54
好建議是用腳走出來的
人大建設(2018年9期)2018-11-18 21:59:16
印度簽訂長單合同 需求或將減弱
我的學習建議
印度式拆遷
海峽姐妹(2015年5期)2015-02-27 15:11:02
印度運載火箭的現在與未來
太空探索(2014年1期)2014-07-10 13:41:47
建議答復應該
浙江人大(2014年4期)2014-03-20 16:20:16
印度大停電
主站蜘蛛池模板: 精品第一国产综合精品Aⅴ| A级毛片高清免费视频就| 国产91线观看| 国产成人综合久久精品下载| 美女高潮全身流白浆福利区| 久久熟女AV| 在线免费观看AV| 国产精品久线在线观看| 91美女视频在线| 亚洲精品自拍区在线观看| 国产精品一区二区国产主播| 人妻丰满熟妇啪啪| 国产麻豆aⅴ精品无码| 国产成人欧美| 国产精品成人不卡在线观看 | 五月天久久综合| 亚洲日韩精品欧美中文字幕| 波多野结衣久久高清免费| 内射人妻无码色AV天堂| 无码网站免费观看| 中文字幕在线免费看| 色欲国产一区二区日韩欧美| 91久久青青草原精品国产| 国产三级精品三级在线观看| 欧美午夜在线观看| 四虎精品免费久久| 久久精品嫩草研究院| 欧美激情视频一区| 毛片一区二区在线看| 欧美伦理一区| 成人国产三级在线播放| 久久黄色毛片| 国产精品无码翘臀在线看纯欲| 手机精品福利在线观看| 国产黑丝一区| 91精品国产自产91精品资源| 日本爱爱精品一区二区| 国产精鲁鲁网在线视频| 免费国产福利| 国产精品私拍99pans大尺度| 精品视频在线观看你懂的一区 | 天堂网国产| 中文字幕1区2区| 97国产精品视频人人做人人爱| 国产亚洲欧美在线专区| 欧美三級片黃色三級片黃色1| 玩两个丰满老熟女久久网| www.youjizz.com久久| 日韩精品少妇无码受不了| 久久久无码人妻精品无码| 99er精品视频| 欧美高清国产| 成人在线综合| 国产白浆视频| 免费观看欧美性一级| a国产精品| 国产亚洲精品91| 国产成人精品视频一区视频二区| 国产1区2区在线观看| 国产欧美网站| 2024av在线无码中文最新| 国产福利拍拍拍| 992Tv视频国产精品| 国产人成在线观看| 久久精品女人天堂aaa| 国产精品无码作爱| 538国产在线| 久久精品视频一| 538国产在线| 国产成人亚洲综合a∨婷婷| 中文字幕乱妇无码AV在线| 亚洲 欧美 日韩综合一区| 亚洲成人播放| 在线观看免费黄色网址| 无码精品一区二区久久久| 666精品国产精品亚洲| 97视频在线精品国自产拍| 亚洲一区二区三区国产精品 | 国产成人8x视频一区二区| 日韩AV无码一区| 欧美色综合网站| 国产在线观看一区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