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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七年至一九三七年馬克思主義在高校傳播的多維透析*
——以北京大學為個案

2018-09-13 07:25:20
中共黨史研究 2018年8期
關鍵詞:課程

裴 植

在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史上,高校是一個重要陣地,進步師生是一支重要力量。俄國十月革命以后,全國各地多所高校競相開設馬克思主義課程、舉辦講座和講演,推動著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傳播的不斷擴展。當時,北京大學和上海大學堪稱北方和南方高校中的典型代表。在北大,因為李大釗、陳獨秀、鄧中夏,以及“馬克斯學說研究會”等人物和團體的推動,同時有賴其“兼容并包”的學術氛圍,馬克思主義“在北大的講壇上、出版物中、社團活動中,處處都能聞到它的氣息,感到它的存在”①蕭超然等:《北京大學校史(1898—1949)》,上海教育出版社,1981年,第72頁。。在上大,瞿秋白、蔡和森、安體誠、張太雷、施存統、李季、蕭樸生等通過開設課程和發表講演,使馬克思主義學說在廣大青年學生中產生了廣泛的影響[注]李向勇:《論民主革命時期中共高校黨建與馬克思主義傳播》,《黨史研究與教學》2009年第2期。。然而,大革命失敗后,國民黨當局以“整頓學風”為由展開意識形態高壓,并強力推行黨化教育和三民主義進高校,致令馬克思主義在高校傳播所面臨的形勢更復雜,遭遇的困難更多。盡管如此,基于興趣、學養和信念而進行馬克思主義傳播,仍是諸多高校師生的不二選擇。到20世紀30年代,全國各地高校馬克思主義傳播的具體形式多種多樣,而以講授課程最為普遍。其中,北平師范大學歷史系開設有“唯物史觀”課程,講授內容包括“(一)唯物論在馬克思學說中之地位(二)生產力與生產關系(三)各社會形態之發展與唯物論(四)唯心論與唯物論之異點”等[注]參見《國立北平師范大學一覽》,張研、孫燕京主編:《民國史料叢刊》第1067冊,大象出版社,2009年,第165頁。。北平大學法商學院開設有“社會科學方法論”課程,講授內容包括“唯物辯證法之理論及應用”等[注]《國立北平大學法商學院一覽(1934年度)》,張研、孫燕京主編:《民國史料叢刊》第1065冊,第177頁。。安徽大學教育系開設有“西洋哲學史”課程,講授內容包括“新唯物論時期,敘述現代辯證法的唯物論之現勢”[注]《安徽大學一覽》,張研、孫燕京主編:《民國史料叢刊》第1088冊,第179頁。。北平大學法商學院開設有“經濟學原理”課程,講授內容包括“生產論、貨幣論、剩余價值論、工資論、利潤及生產價格論、商業資本與商業利潤”等[注]《國立北平大學法商學院一覽(1934年度)》,張研、孫燕京主編:《民國史料叢刊》第1065冊,第222頁。。中央大學法學院開設有“經濟學名著——馬克思資本論”課程,講授內容包括“馬克思之著作、馬克思思想之歷史背景及其個性”和“資本論中之重要問題”等[注]《國立中央大學法學院一覽》,張研、孫燕京主編:《民國史料叢刊》第1082冊,第415—416頁。。此外,中央大學、北平大學、北平民國學院、廣東國民大學等開設的“社會主義史”課程,暨南大學、嶺南大學、四川大學、復旦大學等開設的“社會主義”課程,清華大學、私立中國學院等開設的“西洋政治思想史”課程,四川大學開設的“歐洲政治思想史”課程,北平中法大學開設的“經濟學原理”和“社會經濟學”課程,私立中國學院開設的“經濟學”和“經濟思想史”課程,中央大學開設的“勞動經濟”課程,北平大學開設的“政治學”和“社會進化史”課程,中央大學開設的“政治史”和“現代政治學說”課程,青島大學開設的“社會學”課程,暨南大學開設的“社會思想史”課程,中山大學、四川大學開設的“社會政策”課程等,也都以馬克思主義的思想學說為重要講授內容[注]陳峰、孫順順:《20世紀30年代大學課程中的馬克思主義》,《青島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3期。。不過相比較而言,北京大學無論是開設課程之多,還是講授內容之全,在國內高校中均可謂翹楚。然而截至目前,學界對于這一時期包括北京大學在內的高校馬克思主義傳播,重視程度相對不足,不但全面、系統的成果尚付闕如,而且以具體人物、著述、事件為對象的專論也不太多見。有鑒于此,筆者擬在搜集、梳理相關檔案和文獻資料的基礎上,以北京大學為個案,對1927年至1937年的馬克思主義在國內高校中的傳播作較為細致的考察,不當之處敬祈方家教正。

一、馬克思主義在北大傳播遭遇的困難和挑戰

南京國民黨政府成立后,開始全面加強對全國的政治和思想控制,遂使馬克思主義在包括北大在內的各高校的傳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和挑戰。

1930年12月11日,國民黨政府教育部頒布《整頓學風令》,強硬表示:“學生惟當一意力學,涵養身心,凜古人思不出位之訓誡,奉總理三民主義為依歸,不得干涉教育行政,致荒學業。如再有甘受反動派之利用,仍前囂張恣行越軌者,政府為愛護青年,貫澈(徹)整飭學風計,惟有執法嚴繩,以治反動派者治之,決不稍事姑息。”[注]王學珍、張萬倉編:《北京高等教育文獻資料選編(1861—1948)》,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第631頁。作為五四運動和數次學生運動的策源地,北京大學自然成為國民黨當局整飭的重點,因而對其校內傳播馬克思主義的期刊和學生的查禁和抓捕不遺余力。1929年1月,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頒布《宣傳品審查條例》,明確將“宣傳共產主義及階級斗爭者”[注]《中華民國史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文化”,鳳凰出版社,2010年,第75頁。視作“反動”宣傳品。據此條例及后續法令,1930年,國民黨當局出臺關于查禁刊物的訓令,指責北大“圖書部收藏雜志刊物中內有屬于中央查禁之刊物多種”,并稱“由該部中攜出《青年半月刊》第二十六期一本書面上有‘國立北京大學圖書部’紫色圖章。經查此書皮面雖標題為《青年半月刊》,而內容實即奉令查禁之《列寧青年》。類此刊物在貴校圖書部中尚復不少”。據此,國民黨當局責令北大對照《查禁刊物一覽表》,“自行檢查,悉數送局”。[注]《教育部、公安局關于查禁進步刊物的訓令》,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0013。除類似此種告知、訓誡外,查禁紅色期刊、解散進步社團、抓捕革命青年是國民黨當局阻遏馬克思主義傳播和實行思想鉗制最常用的手段。而在這些方面,北京大學亦受影響最深。

根據檔案記載,1931年和1932年,北京大學第一院編輯出版的《低潮》和《戰旗》雜志,相繼被國民黨當局以“一則抨擊本黨領袖,肆行搖惑觀聽;一則極力詆毀本黨并宣傳共產主義”[注]《教育部密令準中央宣傳部密函該大學出版品有反動份子主持令仰從嚴取締具報》,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1019。和“內容多系詆毀中央之言論”等為由,嚴令停止出版,“以杜反動宣傳”[注]《教育部查禁進步刊物的密令及有關函件》,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2014。。1932年,僅在教育部轉發行政院、軍政部等關于防范共產黨活動給北京大學、北平大學的訓令中,北京大學就有《自決》《聯友》《深光》《蘇友》《新戰線》共5種期刊被扣上“鼓吹階級斗爭”的帽子而遭查抄,被查抄期刊的數量為全國高校之最[注]北京大學歷史系《北京大學學生運動史》編寫組:《北京大學學生運動史》,北京出版社,1979年,第108頁。。同年,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宣傳委員會第3361號密函還稱:“茲查獲《理論與現實》刊物一種,詆毀政府并鼓吹階級斗爭,似屬共匪發行。”因該刊載有“北平沙灘北京大學第一院號房轉”等字樣,第3361號密函即要求教育部“密飭北京大學當局嚴厲查究該刊物編輯人”[注]《教育部轉發行政院、軍政部等關于防范共產黨活動給北京大學、北平大學的訓令及學校的函件》,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2018。。到1933年,北京大學又有《先鋒》和《社會研究》兩種刊物因被定性為“確系赤匪反動宣傳品”而遭查禁[注]《教育部關于密查“先鋒”“社會研究”兩刊物通訊人與北京大學的來往公函》,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3018。。總之,在國民黨當局異常嚴酷的查禁下,“當時許多刊物不得不數次更名,或在版面上出現大塊‘天窗’”[注]《北京大學學生運動史》,第108頁。。

在查禁紅色期刊的同時,解散進步社團也是國民黨當局“甚為重視”的事情。1930年12月4日,北大社會科學研究會成立,其“大綱”聲言要“以辯證法的唯物論來研究:1.社會科學的理論及實際問題;2.國際的及國內一切政治經濟狀況”[注]《北大社會科學研究會第一次執行委員會記錄》,《北大日刊》1930年12月8日。,并且出版《社會科學季刊》作為代表刊物。然而,該研究會的學術活動卻被國民黨當局視為宣傳赤化的“反革命行為”。1931年,國民黨北平黨務整理委員會致函北大,宣稱“貴校社會科學研究社系少數左傾份子假借研究社會科學之名義而陰施其赤化之宣傳思想”,要求“學校當局勒令解散并懲辦主動份子”,同時還請北平公安局“嚴密注意其活動”,甚至附上該研究會主要成員名單以便“從嚴取締以遏亂萌”[注]《國民黨北平黨務整理委員會關于解散社會科學研究社給北大的來往函件》,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1013。。此外,1932年國民黨當局在查禁《戰旗》雜志時,鑒于該刊系由“北京大學第一院戰旗社所發行”,遂在“通飭各省市黨部及各郵件檢查廳嚴予查禁扣押”的同時,“密令北京大學取締該校第一院戰旗社之活動”[注]《教育部查禁進步刊物的密令及有關函件》,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2014。。

與查禁紅色期刊、解散進步社團相比,抓捕革命學生無疑是更嚴重、更蠻橫的處理方式。在這方面,國民黨當局“任性”十足。1932年,國民黨當局僅以北大經濟系四年級學生劉文衡翻譯“《伊里基主義》英譯本序及其人言及論文頗有為共產黨宣傳反動之嫌”[注]《教育部轉發行政院、軍政部等關于防范共產黨活動給北京大學、北平大學的訓令及學校的函件》,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2018。,就將其抓捕。到1935年,由于國民黨當局抓捕學生過多,北大校方不得不在期末考試前致函北平公安局,表示“查該生范銘盤、李之璉、尹景湖等,平日在校,頗知用功,操行尚優,近已學期考試在即,深恐久羈囹圄,荒棄學業,相應函請鈞座查照,迅予向黨部疏通,并設法保釋,俾得同參加考試,以維學業”,“相同情況還有北京大學函請釋放白家駒、呂翕聲、馬飛鵬、王舉恩、吳瀾濱、王德眙等”[注]《北京大學、北平大學關于釋放被捕學生給北平市公安局的函》,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5021。。

為了阻止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國民黨當局還采取拙劣手段羅織罪名,借以“敲打”積極分子。例如,1931年,自稱是北平大學法學院學生的吳月笙、陳碧庵、袁加松聯名“控告”北京大學教授許德珩、陶希圣和北平大學法學院政治系主任陳啟修、教授劉侃元等“宣傳共產”。“控告信”寫道:“現在最屬可憂者厥惟共產黨。僅在共產黨之活躍,本黨尚能鎮壓之而有余,其可憂復可罹者則其思想言論之彌漫是也。為其思想言論之有力傳布者,則為本期北京大學所聘之教授許德珩、陶希圣,北平大學法學院政治系主任陳啟修及教授劉侃元等……考其言論則無不隨時宣傳共產黨主義,而于本黨之主義及總理言論加以輕描淡寫……又查以上諸人,除講課外常聚集學生在私宅中研究馬克思主義,推尊列寧為近代唯一之人物。”[注]《教育部密令:學生陳碧庵等三人控告許德珩宣傳共產案》,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1011。根據這封“控告信”,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秘書處第22492號公函要求教育部徹查北京大學教授許德珩等宣傳共產一案,隨之教育部密字第182號令“密令”北京大學和北平大學兩校校長等“會查具復”。雖然因北京大學表示“具呈者并非本校法學院學生,以致所控告即無從辦理”,北平大學亦表示“查屬院學生名冊,并無其人”[注]《北平大學法學院學生陳碧庵等控告北京大學教授許德珩等宣傳共產一案的有關函件》,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2006。,此事不了了之,但國民黨當局冒用學生名義編造“控告信”向高校施壓,企圖通過“敲打”積極分子以遏制馬克思主義傳播的用心,卻是十分明顯。

顯然,作為新文化運動和五四運動的策源地,北京大學在1927年至1937年間受到國民黨當局的諸多“關照”。國民黨當局制造的意識形態高壓和白色恐怖,使得這一時期包括北大在內的各高校馬克思主義傳播的環境相當惡劣,遭遇的困難和挑戰也相當巨大。

二、北大課堂教學中的馬克思主義傳播

1929年9月,國民政府教育部長蔣夢麟曾在一次談話中強硬表示:“刻下北平學風,壞到極點,以后方針,決取嚴厲手段,學生只準念書,不準干涉校政。”[注]《蔣夢麟談北方教育 對八院要求復大事 謂將不惜以停辦為最后之應付》,《世界日報》1929年9月28日。而自其執掌北大后,他也自認為“一度曾是革命活動和學生運動漩渦”的北大“已經逐漸轉變為學術中心了”[注]《蔣夢麟自傳:西潮與新潮》,團結出版社,2004年,第276頁。。但是,他未曾想到的是,其“謹守蔡校長余緒”的努力和“為學問而學問的精神”[注]盧毅:《后五四時代部分北大師生的政治傾向》,《安徽史學》2010年第1期。,也為馬克思主義在北大的傳播打開了另一扇大門。畢竟,“學生惟當一意力學”本身即預設了師生之間從知識傳授的角度圍繞馬克思主義展開探討和交流的前提。而且,當時也有北大學人明確表示:“無論我們信仰馬克思的議論與否,我們若留心現今社會問題,總應該加以深切的研究。”[注]鄧秉鈞:《馬克思生平及其著作》,《北大學生》創刊號,1930年。因此在這一時期,馬克思主義的傳播不僅未在北大消歇,反而繼續以多種方式存在和發展,而開設課程進行課堂傳播便是其中之一。

檔案資料和文獻記載顯示:從1929年到1936年,多位北大教師開設了多門以馬克思主義為主體或重要講授內容的課程,并且幾乎每年都有新的課程推出。

在北大復校運動成功不久、當局管控正緊的1929年,北大課堂上的馬克思主義傳播便已開始。1929年11月27日,《北大日刊》[注]據查,《北京大學日刊》在1929年4月13日至1931年9月5日期間,改名為《北大日刊》,1931年9月9日,重新恢復《北京大學日刊》的名稱。刊登的“課程介紹”,就對北大教育系教師邱椿所開設的“唯物主義與教育”一課作了推介和說明:“本學科的出發點有二:(1)教育哲學的唯物史觀;(2)唯物主義的教育哲學。內容分三部:(1)根本原則:討論唯物的宇宙觀、人生觀、知識論,教育哲學等;(2)唯物的教育價值論;(3)比較與批評:即將唯物的教育哲學與唯心的,人文的,自然的,唯用的教育哲學比較其異同,并批評其得失。”無獨有偶,據資料顯示:1929年冬,北大社會科學院也曾開設“社會主義之理想及其統系”“社會主義與社會運動”等課程[注]《社會主義及蘇聯文獻展覽說明》,參見《國立北京大學五十周年紀念特刊》,國立北京大學出版部,1948年,第3頁。。顧名思義,它們對科學社會主義的理論與實踐應有一定的闡述和討論。

作為一名曾積極參加五四運動、隨后留學美國并在哥倫比亞大學取得哲學博士學位、繼而前往德國慕尼黑大學從事教育學研究的青年學者,邱椿無疑對當時在西方思想界影響力日增的馬克思主義學說懷有學習和研究的興趣,而“課程介紹”本身也確證了他對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和唯物辯證法的認同。而他將馬克思主義引入教育學領域從而建構的“唯物主義的教育哲學”,也可以被看作是否定“唯心的,人文的,自然的,唯用的教育哲學”的一種創造性嘗試。毋庸置疑,唯物史觀原則及其運用是“唯物主義與教育”這門課的主導思想和重點內容。到1935年,已獲聘為北大教授的邱椿又開設了“近代教育思潮”這門課,基本內容是“敘述近代六大派教育思潮”。其中,“社會主義與民族主義”和“機械論與唯物主義”被列為第二和第三大思潮[注]《國立北京大學一覽(1935年度)》,張研、孫燕京主編:《民國史料叢刊》第1063冊,第173頁。。由此可見,唯物主義、社會主義是邱椿這位教育學教授在北大課堂上樂此不疲的講授內容。

到30年代初,北大經濟系開設了“《資本論》研究”和“馬克思經濟學批判”[注]《馬克思經濟學批判》這門課的名稱,千家駒在《我在北大》一文中寫作“馬克思主義批判”。參見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文史資料選輯》第95輯,中國文史出版社,1984年,第45頁。兩門課程。它們之所以被開設,是因為此前“北大經濟系教的都是資產階級庸俗經濟學”,學生們聽得都耳朵起了繭。千家駒曾回憶說:“我在經濟系讀了四年,對經濟系的課程卻一門也沒有好好聽過。什么‘邊際效用說’,什么凱恩斯的‘充分就業論’,都不屑我的一顧。我自己整天關在宿舍里死啃馬克思、恩格斯的經濟理論。凡是當時北京可以買得到的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均為英譯本,中譯本極為少見),如《資本論》、《反杜林論》、《哲學的貧困》、《政治經濟學批判》等等,我都仔細地閱讀。”[注]千家駒:《我在北大》,《文史資料選輯》第95輯,第47頁。既然學生對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說有著濃厚的興趣,于是北大經濟系嘗試添了兩門選修課,一門是“資本論研究”,一門是“馬克思經濟學批判”,講師為同一人。千家駒回憶說:“我當時喜出望外,就去聽他的《資本論研究》。那(哪)知這位講師對《資本論》竟一竅不通,他手里拿著一本英譯《資本論》第一卷,書還是新的,大概買回來不久,照本宣讀,把英文譯為漢語。《資本論》第一章是商品,小標題是使用價值與價值(價值實體與價值量),我就站起來問他,括弧里的價值實體與價值量是指‘使用價值’與‘價值’呢,還是指價值中又分價值實體與價值量呢?那(哪)知道他一解釋便完全錯了,他被我問得面紅耳赤下不了臺。下課之后,我給這位老師寫了一封信,內容是說:‘……對你講《資本論研究》,我卻不能同意,因為我發現你對《資本論》一無所知,所以希望你把這門課停掉’。”[注]千家駒:《從追求到幻滅:一個中國經濟學家的自傳》,時報文化出版企業有限公司(香港),1993年,第56—57頁。從千家駒的回憶看,盡管由于任課老師知識積累不足,現學現賣,從而導致課堂講授效果不佳,但是這兩門課的開設卻是不爭的事實。附帶一提,“《資本論》研究”課程的開設與蔣夢麟的態度也有著直接的關系。近來,也有人撰文指出:蔣夢麟主張實行學術民主,曾“親自規定馬克思的《資本論》是經濟系的必修課”[注]李忠、葉向忠等:《繼承北大“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的遺產》,《炎黃春秋》2008年第6期。。

這一時期,北大經濟系學生對馬克思主義學說的熱情普遍很高,因而該系開設的相關課程也較多。1931年,該系教授陳啟修就為四年級學生開設了必修課“馬克思經濟學說及其評判”[注]參見《法學院院長布告》,《北京大學日刊》1931年9月22日。。1932年和1933年,他又相繼開設了選修課“馬克思經濟學說及其批評”和四年級必修課“馬克思經濟學說”等課程[注]蕭超然等著:《北京大學校史(1898—1949)》,第202頁。檢諸蕭超然等人的《北京大學政治學系與行政管理學系系史》一書所載政治系1933年度和1934年度課程表,陳啟修開設的課程為《馬克思學說研究》,是為經濟系、政治系四年級學生合開的一門課。。他精通多國語言,且思想敏銳,能講善寫,堪稱當時北大馬克思主義傳播者中的一位佼佼者。他一方面善于把馬克思主義哲學和經濟學的最新知識,通過課堂講授給學生,另一方面又善于聯系各種學術思潮和社會實際,作出自己的分析判斷和概括總結,從而結撰出若干重要成果。其中,1931年出版的《經濟學原理十講》上冊、1932年出版的《社會科學研究方法論》、1933年出版的《經濟學講話》和《經濟學原理十講》下冊,都是他在北大等高校授課講義和聽講者筆記的基礎上“大加補削而成”[注]陳豹隱:《經濟學講話》自序一,好望書店,1933年。。千家駒回憶說:陳啟修“是北大的名教授”,“是講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非常叫座”[注]千家駒:《我在北大》,《文史資料選輯》第95輯,第45頁。。由于學生們對于聽陳啟修的課充滿興趣,因而后來當他們聽說“陳啟修下學年有離開北大消息”之后,就“向學校及陳啟修詢問真象(相)”,并“設法挽留”[注]《中華民國史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政治”(四),江蘇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96頁。。

除了陳啟修之外,秦瓚、趙乃摶兩位教授也在北大經濟系分別開設了講授馬克思主義學說的課程。秦瓚早年留學于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取得經濟學碩士學位后回國,自1928年起擔任北大經濟系教授,到30年代初開課講授“馬克思學說研究”。據資料顯示,此后秦瓚教授還多次開設過這門課。[注]北京大學校史館:《1929—1936年北京大學開設的有關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學說的課程》。“馬克思學說研究”的講授內容包括:“(一)馬克思的哲學;(二)馬克思的經濟學說;(三)馬克思的批評者。”[注]《國立北京大學一覽(1935年度)》,張研、孫燕京主編:《民國史料叢刊》第1063冊,第255—256頁。可見,秦瓚這門課所講的內容,除了馬克思主義經濟學之外,還涵蓋了馬克思主義哲學。值得一提的是,一些站在馬克思的對立面、作為馬克思學說批評者的學者,其批評意見也被秦瓚納入課程的內容中,這是十分可貴的,體現了其學術氣度和對于馬克思主義真理屬性的確信。趙乃摶于1922年畢業于北京大學經濟系,1923年赴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攻讀經濟理論,1929年在哥倫比亞大學取得哲學博士學位,1930年回國,1931年被聘為北大經濟系教授。從這年開始,他為經濟系一到四年級學生開設了“經濟學原理”“英文經濟學選讀”“經濟理論”等課程。1933年,他又新開了“社會主義”一課[注]北京大學校史館:《1929—1936年北京大學開設的有關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學說的課程》。。對于這門課的內容,有資料顯示:“內容分空想社會主義、科學社會主義、其他社會主義等”[注]《社會主義及蘇聯文獻展覽說明》,參見《國立北京大學五十周年紀念特刊》,第3頁。。可見,科學社會主義理論肯定是“社會主義”這門課程的重點講授內容。此外,他在1935年主講“經濟學史”,其內容“從重商主義及重農主義之經濟政策和經濟思想進而研究經濟科學之發展;由英國古典學派之學說推求美國學派,法國學派,德國學派,奧國學派之特征(此推求與社會主義史及現代經濟理論相銜接)”[注]《國立北京大學一覽(1935年度)》,張研、孫燕京主編:《民國史料叢刊》第1063冊,第245頁。。顯然,社會主義在講授內容中也占有一定的比重。

政治系教授許德珩這時也開設了同類課程。他曾在五四運動中擔任北大學生領袖,后來赴法國勤工儉學,回國后幾經輾轉,于1931年被北大聘為教授。當年,他就為經濟系、法律系的二年級和政治系的三年級合開了必修課“社會學”,還為經濟系、政治系的二年級合開了選修課“社會進化史”[注]參見《法學院院長布告》,《北京大學日刊》1931年9月22日。“社會學”這門課,到1935年幾乎每年都要開設。。1932年,他繼續開設“社會進化史”。1933年至1934年,他又開設了“社會制度研究”等課程[注]蕭超然等編:《北京大學政治學系與行政管理學系系史》,內部資料,1998年,第24—25頁。。“社會制度研究”這門課,“內容分封建制度、近代資本主義制度和社會主義制度三部分”[注]蕭超然等:《北京大學校史(1898—1949)》,第203頁。,“一般地講述社會制度之起源、發展和變革的總過程。其中特別注意的有三點:(a)歐洲中世紀社會所經過的Feudalism封建制度——從研究封建制度之經濟的、法律的、政治的以及思想和形態來觀察中國歷史上封建制度之性質及其經過的程序。(b)近代資本主義制度——研究近代資本主義之發展及其特質;資本主義發展于中國社會之影響。(c)社會主義制度——社會主義之經濟的建設,及其政治的法律的趨向”。在課程介紹所附的參考書中,明確列有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著作和日本學者關于唯物史觀的教材[注]蕭超然等編:《北京大學政治學系與行政管理學系系史》,第31—32頁。。據1935年的《國立北京大學政治學系課程一覽》顯示,他還為政治系三年級“政治制度組”和“國際關系組”的學生開設了“社會學本論”一課。1936年,他又出版《社會學講話》上卷,并在自序中講道:“這本書是幾年以來在各大學擔任社會學課程的一種講義。”后來,他回憶說:《社會學講話》上卷乃是“把歷年教書的講義重新加以整理”[注]《為了民主與科學——許德珩回憶錄》,中國青年出版社,1987年,第205頁。而成。檢視該書內容可知,“歷史的唯物論”“唯物辯證法”是其最基礎、最核心,同時也是篇幅最大的部分,并且對一切政治、經濟和社會問題,以及對一切人物思想學說的分析評價,無不是以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為指導的。既然如此,那么在其課堂講授中,馬克思主義理論無疑就是主體性的一個部分和貫穿其中的一根紅線。

盧郁文也是講授同類課程的人物之一。他于1929年至1931年間留學英國,從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取得經濟學碩士學位后回國,獲聘北大經濟系講師。1931年至1934年,他主講“經濟學概論”。1933年,又開設“勞動運動及社會主義史”。1935年,課程名稱微調為“勞工運動及社會主義史”。這門課包括兩大方面的內容:一是社會主義的歷史發展,“首述烏托邦社會主義,次述科學社會主義,末述其他社會主義,如費賓主義,社會民主主義,工團主義,基爾特主義等”;二是勞工運動,“首述勞工組合之起源及機構,次述勞工運動之三個途徑(政治的,經濟的,合作的),末述勞工運動之國際的發展(第一,二,三國際)”[注]《國立北京大學一覽(1935年度)》,張研、孫燕京主編:《民國史料叢刊》第1063冊,第247頁。。據此可知,科學社會主義和世界工人運動發展史是這門課的重要內容。

除了上述諸人之外,這一時期,北大還有若干教師主講的某些課程對馬克思主義相關內容有較多涉及。例如,張奚若于1931年至1935年間連續開設的必修課“西洋政治思想史”(其中1934年由蕭公權主講),其內容“講述歐洲自上古至現代各重要政治思想家之政治學說,及其在歷史上之影響。尤注重希臘及近代著名思想家,如柏拉圖、亞里士多德、浩布斯(即霍布斯)、洛克、盧梭、赫格爾(即黑格爾),及馬克斯(即馬克思)等”[注]參見蕭超然等編:《北京大學政治學系與行政管理學系系史》,第24—31頁。。馬克思既然被張奚若推崇為近代著名思想家,那么后者在課堂上關于前者政治思想的講授,自然不會單薄。再如,陶希圣在1931年秋被聘為北大教授后的數年間,是時人公認的國內“第一批用社會學的眼光來研究古史的人”。“所謂‘社會學的眼光’,實際便是歷史唯物論的別樣講法。”[注]李紅巖:《20世紀30年代馬克思主義思潮興起之原因探析》,《文史哲》2008年第6期。當時的學術新銳郭湛波曾評價說:“中國近日用新的科學方法——唯物史觀,來研究中國社會史,成績最著,影響最大,就算陶希圣先生了。”[注]郭湛波:《近五十年中國思想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163頁。該書于1935年由北平人文書店以《近三十年中國思想史》為題首次出版,1936年增補后改名為《近五十年中國思想史》再度刊印。而1931年進入北大讀書、與陶希圣有師生關系的何茲全后來也“不持偏見、公平”地回憶說:“主編《食貨》半月刊和在北京大學教書時代的陶希圣,他的歷史理論和方法正是辯證唯物史觀。使陶希圣高明超出他的同輩史學家的正是他的辯證唯物史觀。”[注]何茲全:《我所經歷的20世紀中國社會史研究》,《史學理論研究》2003年第2期。何茲全還在回憶時坦承:“在北大四年,對我影響最大的是陶希圣。他開‘中國社會史’和‘中國政治思想史’兩個課程,在課堂里他講‘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法’,引了不少人聽他的課。我走上研究中國經濟史和社會史的路,不能說不是受了他的影響。”[注]鄒兆辰:《我的人生與治學之路——訪何茲全教授》,《變革時代的學問人生——對話當代歷史學家》,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第5頁。陶希圣也曾明言:“民國20年至26年(1931—1937年),我在北京大學講課及演說,又往天津、濟南、太原、南京、武昌講課及演說,全是以社會史觀為研究古來歷史及考察現代問題之論點與方法……我所持社會史觀可以說是社會觀點、歷史觀點與唯物觀點之合體。”[注]陶晉生:《陶希圣論中國社會史》,《古今論衡》1999年第2期。可見,陶希圣任教北大期間,在講授“中國社會史”等課程時,馬克思主義的唯物史觀和辯證法是被作為考察分析中國社會等問題的方法論指導來使用的,而他的課之所以受到普遍歡迎,正與他對唯物史觀和辯證法的融會貫通及熟練運用密切相關。

綜上所述,1929年至1936年,北大開設的馬克思主義課程至少有21門。這些課程大致可分為三類:第一類以馬克思主義為主體內容,包括“馬克思經濟學說及其評判”(陳啟修)、“馬克思經濟學說及其批評”(陳啟修)、“馬克思經濟學說”(陳啟修)、“馬克思學說研究”(秦瓚)、“《資本論》研究”(佚名)、“馬克思經濟學批判”(佚名)等,凡6門;第二類以馬克思主義為重要內容,包括“唯物主義與教育”(邱椿)、“社會主義之理想及其統系”(佚名)、“社會主義與社會運動”(佚名)、“社會主義”(趙乃摶)、“社會學”(許德珩)、“社會進化史”(許德珩)、“社會制度研究”(許德珩)、“社會學本論”(許德珩)、“勞動運動及社會主義史(勞工運動及社會主義史)”(盧郁文)等,凡9門;第三類以馬克思主義為內容之一,包括“西洋政治思想史”(張奚若)、“中國社會史”(陶希圣)、“中國政治思想史”(陶希圣)、“經濟學史”(趙乃摶)、“近代教育思潮”(邱椿)等,凡5門。當然,這樣的一種劃分只具有相對的意義。

三、北大學術講演中的馬克思主義傳播

學術是高校賴以立足的根本。在蔡元培打下的堅實基礎上和蔣夢麟的大力倡導下,1927年至1937年之間,北大的學術氣氛空前濃厚,其一個重要標志,就是學術講演的熱烈開展。對于這一時期馬克思主義在北大的傳播來說,學術講演是一種重要的形式和平臺。

在通過學術講演傳播馬克思主義的活動中,教授是一支重要的力量。而發表宣傳馬克思主義的學術講演,對北大教授而言是一個歷史傳統。早在1921年7月,北大政治系教授陳啟修,就曾在礪群學會作了題為《社會主義底發生的考察和實行條件底討論與他在現代中國的感應性及可能性》的講演。1922年5月5日,北大“馬克斯學說研究會”舉行馬克思誕辰104周年紀念大會,他與李大釗、顧孟余、高一涵等都在北河沿法科大禮堂發表了講演。1925年5月5日,在由廣東全省學生聯合會、香港學生聯合會、中華全國總工會等團體共同發起的,于廣東大學禮堂隆重舉行的紀念馬克思誕生107周年大會上,他又以北京大學教授的身份出席并發表了關于馬克思生平及其學說的講演。30年代,他繼續在課堂講授、著書立說和學術講演三大領域齊頭并進,取得不俗的成績。就學術講演而言,1931年6月,正當歐美資本主義世界遭遇嚴重經濟危機而蘇聯社會主義建設卻高速推進之時,他以《產業合理化》為題,系統闡述了資本主義各國和蘇聯因制度不同而在產業合理化方面導致的不同結果,并得出結論,即“資本主義合理化因為目的上的差異,和統制力上的強弱遠不及社會主義合理,其結果也當然不可同日而語。所以前者的結果,好似回光返照,不幾年間就發生大恐慌,而后者前途正方興未艾”[注]陳啟修:《產業合理化(續)》,《北大學生》1931年第5—6期。。這篇講演的價值在于:它除了揭示資本主義難以克服的弊端和社會主義的光明前景外,還在相當程度上填補了中國學術領域的一項空白。據講演的記錄者林伯雅所言:“產業合理化,是現代一個重要的特殊經濟問題,和世界恐慌,有密切的關聯;想明了世界恐慌的現狀和趨勢,不可不先了解它。這個問題在歐美各先進國家,早有普通的研究而且快要變為陳舊了;在中國到現在卻還算是一個新穎的問題;學術界對于它的空氣,依然十分沉寂。雖間有零篇短稿,出現書坊,然而有系統的研究,極其少見”,而陳啟修的這篇講演則“廣博精辟,我們認為有介紹的必要;因此把它筆記下來,付之《北大學生月刊》,藉供社會人士的參看”[注]陳啟修:《產業合理化》,《北大學生》1931年第4期。。事實上,在30年代的北大,陳啟修是頗受學生歡迎的學者之一。郁達夫曾回憶說:“據北平來的人談,在北平的大學教員中,胡適而外,陳啟修可以算是一個紅教授——這個所謂紅,當然不是說他的思想赤化,而是他尚為一般學生所歡迎的意思。”陳啟修之所以受到學生的歡迎,當然與他時常談及社會主義和馬克思主義的相關名詞存在著直接的聯系[注]郁達夫:《陳啟修的黨生活》,《當代史剩》,上海周報社,1933年,第337頁。。

除了陳啟修從經濟學角度對社會主義所作的揭示外,邱椿也從教育學角度作了類似的推進。1929年11月10日,他在北大第二院大講堂,為北大教育學會的師生作了題為《社會主義的教育》的講演。前已述及,邱椿在美國和德國留學多年。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具有系統的西方教育背景的學者,卻對社會主義的教育贊不絕口。例如,他在講演中強調:“社會主義的教育不是資本主義的教育”,“社會主義的教育是養成勤勞知足安分的工人”,“社會主義的教育是和平的,自由的……是世界的,大同的”,“社會主義的教育,是無產階級共有共管共享的教育,這種教育可以說是完全站在無產階級的利益上的教育理論與實施”,等等。在他看來,社會主義的教育比歐美資本主義的教育層次更高,更能代表全人類的意愿。他說:“美國的教育使人合作互助以發展資本家的利益……英美的教育,雖是發展個人的天才養成領袖,但不是為民眾而奮斗的領袖”,而社會主義的教育一個重要特征是“平民勞動階級的教育”,其目標在于“養成互助合作的習慣,以發展無產階級的利益”。在講演的最后,他甚至樂觀地表示:“舊教育已陷于四面楚歌的絕地,不久就要壽終正寢了,只有社會主義的教育足以救國,只有社會主義的教育,足以醫治中國教育之宿病。”[注]邱椿:《社會主義的教育》,《北大日刊》1929年11月26日、1929年11月26日、1929年11月23日、1929年11月26日、1929年12月1日。他的這篇充滿對社會主義期待和向往的講演經人整理后,先是在《北大日刊》1929年11月23日至12月4日連載刊出并引起極大的反響,后又被《山東教育行政周報》和《陜西教育周刊》轉載,從而使他的社會主義教育觀、特別是他所倡導的體現馬克思主義立場和觀點的社會主義教育學說,在全國各地得以傳播開來。

馬克思主義在北大的傳播也少不了學生的身影。如果說他們在課堂講授形式下的馬克思主義傳播中只是被動的接受者,那么在學術講演的平臺上則儼然成為一支不可小覷的生力軍。查考《北大日刊》可知,自1929年5月至1931年5月的短短兩年中,北大學生發表的明顯含有馬克思主義思想元素的講演就有20人次之多,其中又以1930年最為密集,僅在12月就達13人次。具體情況見下表。

表1 1929年至1931年北大學生含有馬克思主義思想元素的講演統計

說明:表中內容系根據《北京大學日刊》第15、16冊(人民出版社,1981年)整理而成。

縱覽表1所列題目,不難發現,北大學生們的講演內容有一個不同于教授們的顯著特點,即關注的問題相對集中且現實感較強,這顯然與青年對時代和社會問題的極度敏感有關。在民族危機深重、時局動蕩不安的30年代,基于“為中國尋找根本出路的殷切政治情懷”[注]程美東:《為尋路而進行的文化批判》,《中國社會科學報》2015年6月17日。,北大學生不約而同地把批判資本主義、探討蘇聯成就、關注革命運動作為講演的焦點和重心。而在上述諸多頗具現實特征的講演題目中,也有楊爾璜的《形式論理學與辯證法》《機械唯物論底缺陷》《舊唯物論底批判》等涉及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學術性講演。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講演活動并非北大學子自娛自樂的小眾行為,而是有著超出北大范圍的廣泛影響。1929年5月15日,《京報》在題為《北大學院演說辯論會昨舉行練習會》的報道中寫道:“聞昨日到會聽講者,除會員外,并有非會員及他校學生云。”[注]《北京大學史料》第2卷下冊,北京大學出版社,1993年,第2693頁。而據《演說辯論會簡章》可知,學生們的每次講演活動均有北大教師出任導師,負責“在本會每次演習時評定演員之優劣,并指導其得失”[注]《北京大學史料》第2卷下冊,第2693頁。。其中,1929年5月14日的演說辯論會,邀請了“導師鮑明鈴、馬裕藻評判”[注]《北大演說辯論會通告五月十三日》,《北大日刊》1929年5月14日。。5月20日舉行的一次練習會,邀請了“導師黃右昌、劉半農出席指導”[注]《北京大學史料》第2卷下冊,第2693頁。。1931年5月15日舉行的北大演說辯論會第35次練習會,邀請了陳啟修、秦瓚作為導師出席指導。另據《北大日刊》記載,1930年11月7日,北大演說辯論會通過了添聘導師的議題,決定“陳大齊、王烈、何基鴻、樊際昌、劉復、黃右昌、秦瓚、王化成、浦薛鳳仍續聘外,茲添聘陳啟修、胡適、楊子馀、嵇文甫諸先生為本會導師”[注]《北大演說辯論會開會員全體大會記事》,《北大日刊》1930年11月10日。。添聘之后的演說辯論會導師名單幾乎涵蓋當時北大最知名的學者群體,其中陳啟修等則是以研究、傳播馬克思主義而著稱的學者。總之,通過北大演說辯論會等相關社團平臺的搭建,以及師生之間的有效互動,北大馬克思主義傳播就具備了較為穩定的受眾群體和比較可靠的渠道保障。

四、馬克思主義在北大得以傳播的原因分析

由上述可知,雖然這一時期馬克思主義在北大的傳播面臨著非常不利的形勢,但是仍然在課堂教學和學術講演等活動中持續有效地進行著。究其原因,大致包含以下幾方面。

(一)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使然

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是馬克思主義突破重重障礙、在北大得以持續傳播的最根本原因。作為“偉大的認識工具”和“人們觀察世界、分析問題的有力思想武器”[注]習近平:《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5月18日。,馬克思主義自其創立之日起,就是在被敵視和排斥的環境中發展起來并逐漸擴大影響的。特別是到了19世紀后期,隨著資本主義社會階級矛盾和階級斗爭的不斷尖銳與激化,馬克思、恩格斯對資本主義本質的揭露和批判日益深入人心,辯證唯物主義方法和科學社會主義理論被越來越多的人尊重和信仰。事實上,1927年至1937年間,北大學人對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已形成比較清醒的認識。當時,北大哲學系教師鄧秉鈞面對馬克思“一方面受人罵,一方面又受人極端的崇仰”的矛盾現象,充分肯定了馬克思運用辯證法“深觀默察資本主義發展的進程,灼然見得其中含有極大之相反性”,以及因此而作出的“將來必使其自身顛覆”的科學判斷。他明確表示:“無論我們信仰馬克思的議論與否,我們若留心現今社會問題總應該加以深切的研究”,“這是無論何種政治信仰的人所不能否認的”[注]鄧秉鈞:《馬克思生平及其著作》,《北大學生》1930年創刊號。。而在北大求學期間就撰寫了《近五十年中國思想史》一書的郭湛波,在談及其書所使用的方法時說:“本書自有一種觀點和方法,所用的方法是新的科學方法——即唯物辯證法和辯證法唯物論——作者之所以用這種方法,并非有什么成見,和信仰什么主義;只是相信在今日只有這種方法能解決問題,較為妥當,不得不用它”[注]郭湛波:《近五十年中國思想史》再版自序,第5頁。。可見,馬克思主義所具有的科學性是包括北大學人在內的先進分子克服外界造成的障礙,推動馬克思主義在各個領域廣泛傳播的最根本的原因。

(二)北大馬克思主義者的薪火相傳

眾所周知,李大釗、陳獨秀是中國第一代馬克思主義者的代表,是馬克思主義在北大乃至全國傳播的領軍人物。1927年4月,李大釗不幸被奉系軍閥逮捕殺害。而在此前,陳獨秀也因從事革命事業而離開了北大。但是,第一代馬克思主義者播下的種子已經在北大生根發芽。在北大馬克思主義者的成長過程中,李大釗無疑發揮了最重要的作用。郭湛波曾高度評價李大釗在馬克思主義學術史上的重要地位,指出:他“是唯物史觀最徹底最先倡導的人;今日中國辯證法,唯物論,唯物史觀的思潮這樣澎湃,可說都是先生立其基,導其先河;先生可為先知先覺,其思想之影響及重要可以知矣”[注]郭湛波:《近五十年中國思想史》,第103頁。。許德珩也曾親承李大釗對其思想、人格的影響。他在回憶錄中寫道:“大釗同志剛來北大任圖書館主任時,我就結識了他。素仰其人的我,能夠得以親聆教益,十分欣喜。”[注]《為了民主與科學——許德珩回憶錄》,第35頁。在許德珩眼中,李大釗總是“以誠樸謙和的態度,含著微笑熱情地接待向他求教的青年,誠懇而細致地暢談自己的看法”[注]《為了民主與科學——許德珩回憶錄》,第35頁。。更令許德珩欽佩的是李大釗對世界大勢的認知和把握。他認為:“惟有大釗同志不同凡響,他發表了題為《庶民的勝利》的著名講演……揭示了戰爭爆發的真正原因,傳播了關于戰爭的深刻根源是存在于經濟事實之中,是在于資本帝國主義制度。這就從根本上闡述了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注]《為了民主與科學——許德珩回憶錄》,第37頁。如果說許德珩是以李大釗學生的身份接過了北大馬克思主義傳播的接力棒,那么陳啟修則是起初與李大釗一起協力推進北大馬克思主義傳播的同伴。早在留學日本期間,他就參加了李大釗提議的丙辰學社的籌建,“通過丙辰學社的籌建,他和李大釗建立了親密友誼”[注]《陳豹隱——我國早期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光華財稅年刊2005》,西南財經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154頁。。1919年秋,他來到北大法商學院任教,從而與李大釗建立了更加緊密的聯系。1920年,他開設了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概論。同年9月,他與李大釗合作,在北大政治系舉辦“現代政治”講座,講授十月革命后的蘇維埃俄國、世界各國工人運動的情況以及中國勞工狀況等內容。1921年,他在北大馬克思學說研究會的《資本論》研究組擔任導師,指導學生學習《資本論》。在1922年5月5日舉行的馬克思誕辰104周年紀念會上,他又與李大釗、高一涵等作了講演。[注]參見《陳豹隱——我國早期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光華財稅年刊2005》,第155頁。30年代初,他從國外回來后依然在北大的講壇上傳播著馬克思主義的真知灼見。1932年,他在北大經濟系開設“馬克思經濟學說及其批評”課程,作為選修課向全體學生開放。1933年下半年,他把這門課程改名為“馬克思經濟學說”,并使之成為法學院政治系、經濟系四年級學生的必修課。除此之外,他還發表了多篇探討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問題以及運用馬克思主義研究實際問題的文章,從而在北大馬克思主義傳播史上書寫了重要的一頁。

(三)北大黨組織的有效推動

中共成立后,北大的基層組織也應運而生。然而,到1930年前后,北大黨組織多次遭到破壞,開展革命活動異常艱難。1932年10月8日,中共河北省委某巡視員在寫給其省委的報告中說:此期北大“黨只有五人,沒有發展,團由五人減到三人,反帝由二十余人減到十五人,社聯只有五人,左聯也只有四五人”[注]中央檔案館、河北省檔案館合編:《河北革命歷史文件匯集》(甲)第10冊,內部資料,1997年,第15頁。。然而,即便是在敵人異常強大、自身實力弱小的情況下,北大黨組織也沒有放棄推動黨員和進步學生學習馬克思主義的工作。1929年劉少奇赴北大巡視指導黨的工作時,北大黨支部文化教育干事傅于琛向他匯報說:“知識分子必須加緊對社會科學的研究……我表示贊同當時出現的趕學日文,鉆研政治學、經濟學、哲學、社會發展史等社會科學的學習熱潮。”劉少奇也明確指示:“我們要認真學習社會科學,學習馬列主義的革命理論……要通過對社會經濟和文化生活的研究,正確地分析階級斗爭和政治形勢。”[注]王效挺、黃文一:《戰斗的足跡——北大地下黨有關史料選編》,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236、237頁。即便在革命遇到暫時挫折時,北大的中共黨員也沒有失去信心,而是通過學習革命理論來堅定理想信念。“北大在校同志一方面因許多同志犧牲而感到悲痛;另一方面由于革命失敗而感到惶惑。為了認清革命的前途,大家都感到有學習革命理論的必要。”[注]王效挺、黃文一:《戰斗的足跡——北大地下黨有關史料選編》,第233頁。事實上,北大的中共黨員對于學習革命理論的訴求,和北大作為高等學府所具備的優勢,是正相契合的。在當時,一方面陳啟修、許德珩在北大講學,為進步青年了解、學習馬克思主義起了積極的作用;另一方面,作為文化故都,北平有較多進步書籍可供閱讀,包括“《資本論》和馬恩全集都有出版”。基于這樣的便利條件,在校黨員“轉向革命理論的探討,而且興趣極高,紛紛成立讀書會之類的社團組織”[注]王效挺、黃文一:《戰斗的足跡——北大地下黨有關史料選編》,第233頁。。以畢業后留校任教進而加入中共的夏次叔為例,他就是在校期間通過認真學習“李大釗系統介紹馬克思主義哲學、政治經濟學和科學社會主義的文章《我的馬克思主義觀》,列寧的《國家與革命》,毛澤東先后在《中國農民》和《向導》上發表的《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和《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逐漸認識到“中國的前途不是‘三民主義’而是‘社會主義’,中國的希望不是蔣介石控制的國民黨,而是中國共產黨,只有中國共產黨才代表中國的勞苦大眾,也只有勞苦大眾的參與中國革命才有光明的前途”[注]蘇良才、蘇明剛:《夏次叔傳》,中共黨史出版社,2010年,第24—25頁。。可見,雖然這一時期北大黨組織對馬克思主義的宣傳多以分散、個體,而非集中、組織的形式進行,但在推動馬克思主義的傳播方面,依然取得顯著的成績。

(四)北大兼容并包校風的保駕護航

自蔡元培擔任北大校長以后,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成為北大最鮮明的校風。30年代初,蔣夢麟在《北大之精神》一文中寫道:“本校具有大度包容的精神……本校自蔡先生長校以來,七八年間這個‘容’字,已在本校的肥土中,根深蒂固了。故本校內各派別均能互相容受”,“本校具有思想自由的精神……本校里面,各種思想能自由發展,不受一種統一思想所壓迫,故各種思想雖平時互相歧義,到了有某種思想受外部壓迫時,就共同來御外辱”[注]杜家貴主編:《北大紅樓:永遠的豐碑(1898—1952)》,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年,第197—198頁。。蔣夢麟對北大精神的概括,既是出自對蔡元培時期北大歷史的回顧,也是他本人掌舵北大期間的理想與追求。

北大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從前述許德珩、陶希圣兩教授遭到“控告”后北大的回應中即可得到印證。國民黨當局因所謂“北平大學法學院學生陳碧庵等呈控北京大學教授許德珩等宣傳共產”,責令北大和北平大學“會查具復”。北大校方在一紙復函中,以“具呈者并非本校法學院學生”為由駁回當局的要求,而對許德珩、陶希圣“宣傳共產”的指控則未置一詞、不予理會。在數次就查禁進步期刊與當局的交涉中,北大的復函也每每以“查本校各學院并無此種團體名稱,顯系有人借名義淆惑社會視聽”[注]《教育部查禁進步刊物的密令及有關函件》,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2014。、“查本校學會名單,并無先鋒社之名,全校學生中又無名劉北新者……嚴詢第一院號房工役,亦堅稱未代該兩刊物傳遞信件,并不知先鋒社在何處,劉北新為何人;似此情形,顯系不肖之徒假借本校名義以利宣傳”[注]《教育部關于密查“先鋒”“社會研究”兩刊物通訊人與北京大學的來往公函》,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號BD1933018。云云,一概應付過去。顯而易見,如果沒有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理念的保駕護航,北大的馬克思主義傳播必將遭遇更多挫折,取得的成績和產生的效果亦勢必大打折扣。畢竟,30年代初,執政根基逐漸鞏固的國民黨當局并不諱言,他們就是要加強對各級學校學生的思想言論和行為的管制,因此在宣傳三民主義和推行黨化教育方面不遺余力,對高校的壓力也顯著增大。1931年,國民黨中央訓練部明文規定:中等以上學校的黨義教師須“時時與學生接近,藉以匡正其思想言論行動”,“隨時調查學生平日所閱刊物及其所發表之言論”,“隨時調查學生平日交友種類及其行動”[注]《中華民國史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教育”,江蘇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1085頁。。并且,國民黨教育主管部門還要求高校在招生時加試“黨義”課程,并且規定考生“必須及格,方可錄取”[注]《北京大學史料》第2卷中冊,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第881頁。。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北大馬克思主義傳播仍然得以持續開展并取得不俗成就,與其校風密不可分。

五、結 語

有學者曾撰文回顧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百年傳播歷程。關于土地革命時期馬克思主義的傳播,他指出:“這一時期,馬克思主義傳播分成兩條戰線,一條是黨內戰線,一條是黨外戰線。”[注]楊金海等:《馬克思主義的傳播與中華民族的百年命運》,《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11年第4期。這一結論無疑非常正確。換個視角來看,民主革命時期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傳播的主力軍,主要就是由兩路人馬組成,即革命根據地的中共黨人和國民黨統治區的高校進步師生。正是因為這兩大主力軍的共同努力,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才得以沖破重重阻力,實現持續發展,造成廣泛和深刻的影響。北大作為中國最早傳播馬克思主義的高等學府,作為早期中共創始人的主要活動基地,它的前途和命運早已同馬克思主義和中共緊密相連。1927年至1937年北大進步師生所從事的諸多途徑的馬克思主義傳播,就是革命年代馬克思主義在高校傳播的一個縮影,也生動地彰顯了其理論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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