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背景下法治宣傳教育工作實效性的思考
——以四川省崇州市為例

趙 爽（四川省崇州市司法局）

法治宣傳教育是提升民族法治素養、推進全面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重要基礎性工作。黨的十九大提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已經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在新時代歷史背景下，全面依法治國已經被推向新的戰略高度，這也賦予了法治宣傳教育工作新的時代內涵和目標要求。因此，分析法治宣傳教育工作的現狀，探索研究法治宣傳教育工作創新發展的新途徑，特別是針對新形勢下如何切實增強法治宣傳教育針對性和實效性問題，對助推全面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具有現實意義。

一、崇州市法治宣傳教育工作的現狀及原因分析

近年來，四川省崇州市嚴格落實“七五”普法實施規劃，在人員、經費有限的情況下，積極探索創新舉措，法治宣傳教育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效，但較發達地區而言還存在較大差距。

（一）主要舉措及成效

1.法治宣傳教育工作機制基本形成。崇州市在上級黨委政府的領導下，成立了崇州市依法治市領導小組，辦公室設在市委辦公室法制科，下設依法行政、學法用法、公正司法等8個工作組。崇州市依法治市領導小組學法用法工作組主要負責牽頭組織全市的法治宣傳教育工作，包括司法局在內的司法、行政執法部門為學法用法工作組成員單位的有16個。辦公室設在崇州市司法局，具體承擔工作的科室為法治宣傳教育科。在牽頭組織法治宣傳教育工作中，各鄉鎮（街道）、市級部門、群團組織基本上能夠積極配合開展工作。

2.“互聯網+”普法模式取得突破。以公共法律服務體系建設為目標，積極探索“互聯網+”普法模式，開通了崇州智慧法網、法治崇州微信、崇州司法微博等新媒體普法載體，定期推送普法動態、法治熱點信息，群眾可以通過法治崇州微信公眾號24小時在線進行智能法律咨詢、留言互動，充分發揮了“互聯網+”普法模式在法治宣傳教育中的作用。

3.“誰執法誰普法”機制穩步推進。一是制定下發了《崇州市貫徹落實國家機關“誰執法誰普法”責任制實施意見》，明確了市級相關部門的普法主體責任和重點內容。二是創設了法治大講堂崇州講堂，定期組織全市司法、行政執法部門針對執法主體、管理和服務對象開展法治教育、法治訓練活動。三是建立案例庫，及時收集各部門報送的典型案例，組織編寫“以案說法”讀本，向公眾進行公開發布。

4.公民法治意識不斷增強。據統計，截止2017年，崇州市總人口約67萬人，2017年崇州市法律援助案件為201件，同比增長16%；法律咨詢人數約為4352人，同比增長116%；公證案件約為6950件，案件量基本持平。總體看來，崇州市城鄉居民依法維權的法治意識在不斷增強，但就人口總數比較而言，法治意識的全面提升還需不斷加強。

（二）存在不足及原因分析

1.普法工作機制不夠健全。法治宣傳教育工作雖納入了黨政目標工作考核，但考核的分值明顯低于其他任務指標。還有在普法的激勵機制上較為缺乏，在經費保障上難以傾斜。在全面依法治國的背景下，各級各部門雖對法治宣傳工作引起了充分重視，但是大都停留在發文和活動次數等量化上，對是否真正符合需求，是否真正取得實效并未引起高度重視和深入思考。長期以來，普法工作一直以司法行政部門組織實施為主，這種態勢經過長期的積淀在一定程度上已形成一種思維定勢。因此，盡管下發了《關于實行國家機關“誰執法誰普法”普法責任制的意見》，但相關部門的思維習慣還未真正扭轉，“大普法”的工作機制尚未形成。對于普法成效的考評機制還不夠科學和健全。不同群體的法律素養在一個階段一個時期應當達到一個什么樣的標準，尚未確立科學化、動態化、明細化的考評機制。

2.普法工作針對性不強。（1）普法方式未適度把握。在普法形式上未激發群眾的興趣、未充分考慮其接受習慣和能力，難以產生共鳴和互動。一是沿用陳舊的普法方式。諸如通過設點傳單式、條文說教式等普法形式開展普法活動，受眾接受度不高，普法實效不佳。二是新媒體作用未充分發揮。一方面，過分依賴新媒體，然而每個年齡階層、每個人的接受習慣和能力有所不同。并不是所有人關注和學習法律的方式都是使用新媒體。另一方面，新媒體的形式和內容若單一枯燥、只是簡單的條文羅列，也難以激發受眾關注興趣和雙向互動。因此，普法形式應當分層次、分群體進行豐富和調整。（2）普法內容未結合內在需求。普法工作部門和人員在思想上還未真正實現從“法制”向“法治”的徹底轉變。在開展法治宣傳教育工作理念上未著眼于人民群眾法治意識的培育，未在充分調研的基礎上結合老百姓實際需求，未充分注重公民的法治實踐和法治情感，普法工作缺乏理論支撐和客觀效果。

3.普法主體專業性不強。按照“誰執法誰普法”的原則，司法、行政執法部門、群團組織等都應當根據自身職能職責開展法治宣傳教育。但實踐證明，法律專業素養最強的集中在司法部門，如法院和檢察院。這是由于其入職門檻較高，對專業素養要求嚴格。而其他部門相對較為薄弱，在執法和服務方面專業化素養有待進一步提高。

4.社會化參與程度不夠。英國的普法工作主要由政府機構和民間社會組織共同承擔，社會參與度高。從社會團體組織來看，參加法治宣傳教育的有法律行動組織、公民法律基金會、法律中心聯合會及遍布全國的分支機構。他們根據社會需要，通過不同方式，向公民提供法律知識①劉振宇：《英國法制建設的幾點啟示與借鑒》，《當代法學》，2002年第2期。。 而在我國國內，社會共同參與普法的格局尚未形成。一是人民群眾的主動性不強。一方面，“六五”普法以前，在普法理念和格局上局限于政府主導型的法律制度規范的普及，普法工作目標以“知法”“守法”為主。另一方面，受熟人社會、人情社會等歷史性因素影響，人民群眾遇事找法、解決問題用法的依法維權意識還不夠強，尊法學法守法用法的法治信仰尚未形成。因此，公民欠缺儲備法律知識的主動性、積極性，只有遇到和自己切身利益相關的問題時，才會臨時關注和學習法律知識。這也是導致法治宣傳教育缺乏活力和互動的因素之一。二是社會團體組織參與度低。在國內自上而下尚未形成健全的諸如普法志愿者協會、公益普法基金等社會組織機構，普法的主力軍仍然是黨委政府，普法工作的社會化程度還遠遠不夠。

5.經費保障不足。崇州市共計約67萬人，目前法治宣傳經費為0.6元/人，年度普法經費約為40.2萬。基于目前的經費水平，只能基本完成常規性普法任務，在舉措創新和開展大型活動方面無法得到更多的經費支持。地方經濟差異導致經費保障不足，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普法工作的開展。

二、增強普法教育針對性和實效性的機制探索

（一）轉變普法理念，健全工作機制

一是要認清目標。十八屆四中全會將“法制宣傳教育”改為“法治宣傳教育”，這標志著普法工作目標從普及法律知識向培育法治意識、法治信仰邁進，即不僅要向民眾宣傳法律體系和法律知識，還要宣傳立法、執法、司法、守法等法治教育實踐活動，更強調對民眾法治理念和法治精神的培育，更注重培養民眾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解決問題的能力。因此，在普法工作中，一是要堅持普治并舉，既要大力宣傳法治的公平正義，又要著力營造一個“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的法治環境，讓人民群眾所聞所見所感保持一致；二是要堅持法治與德治相結合，切實以公平正義和倫理道德去感染和引導公眾從內心尊從法治、信仰法治、運用法治，在全社會逐步形成法律至上的法治信仰。只有在這樣的基礎上，法治宣傳才有其根基脈絡，才能入腦入心。二是要循序漸進。法治宣傳教育工作兼具長期性、系統性、復雜性等特點，不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因此，不能因急于求成而盲目地在形式上大作手腳，應當兼顧科學性和針對性，既注重形式又注重內容，堅持傳統媒體與新媒體有機融合，線上線下各種普法形式共同推進、全面滲透。要營造輕松愉快、形式新穎的法治文化氛圍，杜絕呆板式、強制灌輸式的普法模式，讓人民群眾在不經意間就能感知和觸摸法律，在潛移默化中提升法律素養和法治意識。三是要健全機制。要站在全面普法依法治理的高度，從目標考核的地位和權重著手，將法治宣傳教育工作納入經濟發展規劃和政績考核，將其與其他業務工作同部署、同落實、同保障，逐步建立健全領導、實施、督促、考核等機制，努力形成黨政領導、部門牽頭、全民參與、系統推進、協調發展的工作理念和普法格局。

（二）豐富形式內容，增強法治宣傳針對性和實效性

1.提檔升級。堅持傳統媒介與新媒體相結合，全方位開展形式多樣、內容豐富的層級式、分類式精準普法活動。一是對優秀傳統媒介進行同步整合。實踐中仍有部分群體通過報刊、廣播、電視等傳統媒介獲取相關信息，因此可以考慮在轄區內將電視、廣播、報紙有關法治宣傳教育的內容進行同步整合，在內容上保持一致，在受眾群體心中樹立統一的法治媒介形象，逐步形成關注習慣。對媒體的內容應當提升趣味性和吸引力，應當結合生活中的常見案例以圖文并茂的形式加以呈現，使受眾易于理解和接受。二是對新媒體進行升級完善。新媒體發揮作用在于新和快。因此，一定要做到形式和內容新穎，閱讀方便快捷。基于“淘寶”“支付寶”“一直播”等APP在當下如此火爆的原因分析，有以下幾個方面：用戶需求大、快捷易操作、互動性和吸引力強。尤其是“支付寶”的功能在不斷擴充，給予了用戶很大的方便。因此，應當以迎合公眾“遇事才找法學法”的習慣為切入點，著力構建兼具網絡IP形象新穎、使用方便快捷、互動性強、有求必應特點的公共法律服務線上平臺，運用“互聯網+大數據”提供專業化的法治宣傳和法律服務。例如，就門戶網站、微信、普法APP而言，可設置“60秒普法”“普法段子手”“法治微電影”等欄目。

2.突破創新。（1）在普法載體上突破創新。一方面，在“法律進社區”基礎上拓展延伸“法律進小區”。在城市創建普法進小區、法律明白人進業主群制度。目前，在城市已經形成比較集中的商業住宅區，業主規模成百上千，且大多建立了業主群。因此，可將社區普法員或“一村（社區）一法律顧問”加入業主群，提供相應的法律宣傳或咨詢服務。同時，在村（社區）指導下，各小區應結合“1+N”（“1”指“12·4”國家憲法日；“N”指“3·15”國際消費者權益日、“4·15”全民國家安全教育日、“6·26”國際禁毒日等專題普法宣傳日）專題普法內容創建電子屏或展板式法治宣傳欄，供小區業主散步或出行時關注學習。在農村以社會創新治理為載體，創建共建共治交流群，最大限度地吸納轄區居民入群學習交流，駐村法律顧問、基層法律服務工作者積極參與做好服務。另一方面，應充分發揮電視新聞媒體作用，最大限度地將枯燥的法律知識“激活”，采取“影視劇”普法。一是在電視欄目上可將法治宣傳以多種形式融入現有的已經形成收看習慣的欄目。二是在縣（市）級層面單獨開設法治類電視欄目或法治廣播。三是將法治宣傳繼續深化融入電影、電視連續劇。（2）在法治文化上突破創新。將法治文化與本土文化相融合，融入群眾生活的方方面面。例如，英國環保組織為了讓煙民不亂扔煙頭，把放置煙頭的垃圾箱改造成投票箱，讓煙民以煙頭為選票作出選擇；在法院旁邊，有非政府組織貼出的告示：如果你是強奸罪或其他犯罪的受害人，你對出庭作證心存恐懼，我們可以幫助你，愿意陪同你一起出庭，請不要猶豫，讓我們共同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②劉仁文：《英國人是如何“普法的”的》，《學習時報》，2003年8月25日。因此，在各陣地場所的法治文化宣傳形式上應以“標新立異、易于接受”為原則，按照“誰執法、誰主管、誰服務、誰普法”加強法治文化陣地建設，讓法治文化遍地開花，逐步把群眾的法治意識引向深入。

3.切合實際。在開展法治宣傳工作前應堅持以人民為中心，進行充分實地調研，切實掌握不同受眾群體的真實需求。在具體宣傳時應結合“法律七進”，根據不同行業和群體對普法內容進行及時調整。例如，在農村應著眼于土地承包、宅基地、婚姻、繼承、勞動、社會保障等問題；在城市應著眼于不動產買賣、婚姻、繼承、勞動、物業管理等問題。在明確普法內容后，按照“誰執法誰普法”責任制要求，運用多種形式進行法治宣傳教育。各責任部門應加強聯動協作機制，借助新聞宣傳部門“三下鄉”活動，通過展演法治文藝節目、播放法治電影、開展有獎互動等群眾喜聞樂見的形式，激活枯燥生硬的法律知識，切實增強普法的吸引力和實效性。

4.注重實踐。一是創建線上線下法治訓練營，通過強化法治實踐來提升法律素養。線上定期策劃組織互動活動，采用有獎競答、游戲通關等模式，引導公眾積極參與體驗。線下創建固定式青少年法治訓練營和流動式公眾法治訓練營，建立標志性、權威性的法治文化陣地，完善硬件設施，定期開展法治大講堂、法治文化藝術周、普法直通車流動巡演等活動。二是繼續創新深化“庭審觀摩”“人民陪審員”“巡回法庭”“模擬法庭”“法治夏令營”等活動，積極引導廣大群眾參與法治實踐，在實踐中感知和觸摸法律，使法治意識入腦入心。

（三）抓住關鍵少數，突出普法重點

按照“七五”普法規劃的要求，“法治宣傳教育的對象是一切有接受教育能力的公民，重點是領導干部和青少年”。領導干部具有決策、領導、示范等標桿作用，其法治素養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是否依法行政、依法決策和依法辦事。而青少年是祖國的未來和希望，他們能否健康成長，事關國家的前途和命運。因此，強化領導干部和青少年學法用法是帶動和促進全民普法的重要舉措，應當抓細抓實。一是在各單位公務員培訓系統或公共法律服務平臺里研發增設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網上學法用法考法系統，突出學習憲法、行政法、公務員法，實施學時累計和水平測試制度。二是繼續深化會前學法、會后考法、年終述法制度，將領導干部和國家工作人員的依法執政、依法行政和依法辦事能力水平作為提拔任用的重要考察依據，以督促領導干部和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加強法律學習和運用。三是把法治教育納入國民教育體系和精神文明創建內容，切實使法治教育貫穿于義務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的全過程。法國將公民意識教育納入學校教育體系，單獨開設《道德與公民教育》課程，覆蓋基礎義務教育的全階段。通過傳授有關政治和法律的基本知識，培養青少年運用法治思維分析和解決問題的意識和能力，從而實現有效參與社會公共生活的目的③吳笛：《公民意識教育視野下的法治宣傳》，《中國共青團》，2015年第11期。。因此，中小學的法治教育可考慮納入必修課，作為升學的指標之一。在課程設置上分為線上線下教學，在中小學實施學時制，在大學實施學分制。法治教育課程內容應根據青少年身心發展規律，遵循從易到難、循序漸進的原則，小學階段講述法治故事，中學階段注重法律規范學習，大學階段著力探討法學觀點等。小學設置思想品德與法律常識，初中和高中設置思想政治與法律基礎，大學設置道德與法治。同時，教育系統可聯合共青團、婦聯等相關單位編寫制作“小手拉大手”法治故事會、法治小說、法治漫畫等富有趣味性的課外讀物作為青少年法治教育的補充。家長和青少年以法治故事為載體，不斷養成和提升法治意識，起到“小手拉大手，大手主動走”的良好效果。在教育主體上，實施學校理論教育為主、家庭和其他相關部門輔助開展法治實踐的機制，促進青少年法治教育取得實效。

（四）提升普法主體的專業化水平

1.強化社會化力量專業程度。一是培育創建普法類的志愿者協會和社會團體組織；二是推動實施“聚沙計劃”，積極引導律師事務所、企事業單位積極參與和支持公益普法。例如，律師事務所開通微信微博進行公益普法可以實現法治宣傳和自我營銷雙贏效果。三是加強普法志愿者和“法律明白人”隊伍建設，吸納退休檢察官、法官、律師、法律工作者加入普法志愿者隊伍，充分發揮其專業水平優勢。四是將和群眾聯系緊密的網格員納入普法志愿者隊伍，進行專業化培訓，使其具備能夠解答日常基本法律知識問題的能力。

2.加強專職普法主體的業務培訓。按照“誰執法誰普法”的工作原則，各行政執法和主管部門承擔著自己行業領域的普法工作職責。但就這些單位之前的入職條件來說，專業性門檻較低，工作人員入職后大都是靠帶教和自己積累經驗后獨立開展工作。因此，應從提高準入門檻、加強本系統本單位的業務培訓入手，從而在執法和普法中提供更加專業化的服務。

（五）建立科學完善的普法成效考核測評體系

1.考核機制。普法成效考評機制應當從普法主體、受眾主體兩個方面著手進行構建。在普法主體方面應建立日常動態量化考核體系和年終整體考核驗收體系，牽頭主管部門要加強定期督查和分析研判，進行通報反饋并及時整改，年終納入目標考核，作為評先評優的重要依據。受眾主體方面應引入三方測評，既要測評普法主體的服務滿意度，還要測評普法對象的法律素養水平。

2.考核標準。在對普法主體考核標準構建上，既要量化，又要結合實際。在對不同普法對象的考核標準上應有所不同，對不同群體對象應區分側重建立考核標準。筆者認為，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去構建一個通用的合格標準。一是懂得基本法律常識，即知道可為和不可為的基本邊界，同時能夠自覺遵守。二是具備法治意識。一方面是遇到矛盾糾紛、人身或財產風險會主動運用法律武器進行解決；另一方面要具備傳播法治文化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可以引導身邊人樹立尊法學法守法用法的法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