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
邵靜俞、邵開俞是一對親姐妹,兩人感情深厚。2010年8月的一天,正在熱戀中的邵靜俞突然精神失常。輾轉數家醫(yī)院治療無效后,男友楊進渠悄然離開。他的行為,引起了妹妹邵開俞的義憤,為查明真相,追討責任,她放棄了工作、愛情,在長達4年時間里,輾轉7個城市,如影隨形地死磕楊進渠!但真正的真相是什么?這場恩怨糾纏最后走向如何?
姐姐突然精神失常:扛不住的準姐夫主動失蹤
對邵開俞而言,2010年8月3日,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那天晚上7點半,她突然接到準姐夫楊進渠打來的電話:“開俞,你快和叔叔阿姨過來一趟,靜俞的神智出了問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邵開俞當即拽著父母趕了過去。
時年22歲的邵開俞是安徽省宿州市碭山縣人,有個比她大兩歲的姐姐邵靜俞。父親因車禍受傷喪失了勞動能力,母親一人扛起了養(yǎng)家重任。姐妹倆從小非常懂事,相親相愛。2008年,邵靜俞從安徽幼兒師范學校畢業(yè),在宿州當上一名幼教老師。不久,她和當地私企職員楊進渠相戀同居。楊進渠老家在安徽省滁州市天長縣,是家中獨子,父母都是退休教師。兩人感情穩(wěn)定后,雙方父母見了面,開始籌備結婚事宜。
2010年7月,邵開俞從齊魯工業(yè)大學畢業(yè),和男友黃其一起回到宿州,分別在兩家公司上班。
2010年7月底的一天傍晚,邵靜俞回家,邵開俞發(fā)現她情緒低沉,問她怎么了。邵靜俞說:“我和楊進渠吵架了。”邵開俞有點生氣,嚷道:“還沒結婚呢,就敢這么對你?我打電話說他!”邵靜俞趕忙制止了她。
因忙著去應聘,邵開俞很快就忘了這件事。直到接到楊進渠的電話。8點20分左右,她和父母趕到邵靜俞的出租屋。他們一眼就看到頭發(fā)亂成雞窩、直著眼睛仿佛變了個人似的邵靜俞。
邵開俞沖到姐姐面前哭問:“姐,咋了?你別嚇唬我們好不好!”但任憑邵開俞怎樣呼喚,邵靜俞一直呆滯無語。邵家父母頓時抱著女兒哭了。邵靜俞先是一臉茫然。幾十秒后,她突然間尖叫著站起,用力掙脫了他們,像要躲避什么一樣。
邵開俞見狀,讓父母先守著姐姐,轉而厲聲質問楊進渠:“你到底對我姐做了什么?讓她受了這么大的刺激!”楊進渠幾乎要哭出聲來,說:“我昨天早晨出門還好好的,今天回來后就成了這樣。”邵開俞怒目圓睜,斥責說:“你哄鬼,我想起來了,幾天前你還欺負過我姐,是不是?”楊進渠說:“確實吵過一次,是為將來辦婚宴的事意見不一。不過,她早就不生氣了。”
邵開俞不相信事情這么簡單,不管楊進渠怎么解釋,她毫不猶豫地認定,他就是罪魁禍首。楊進渠不再爭辯,提出趕緊送邵靜俞去醫(yī)院。邵開俞咬牙切齒地說:“我姐真的有問題,我跟你沒完!”
在宿州市人民醫(yī)院,醫(yī)生認為病人癥狀符合應激性精神障礙典型特征,應是受到了某種刺激。邵開俞當場揪住楊進渠的上衣,大叫:“你聽聽,你聽聽!”楊進渠嚇得連連倒退。
一周后,邵靜俞毫無好轉。一家人又帶著她先后前往上海、浙江和北京幾所大醫(yī)院檢查治療,但一圈跑下來,還是無法確定邵靜俞能康復的時間。因邵靜俞和楊進渠即將結婚,所以在誰來照看邵靜俞這個問題上,邵開俞和父母意見一致:楊家人理應負責到底。她和父母則有時間可以過去幫幫忙。楊進渠接受了這個提議。但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簡單。
一天,楊進渠回家發(fā)現,邵靜俞正拿刀準備割手腕,他沖上去趕緊奪下;冷不丁,她又在家撞墻、撞桌子……每天,她滿身淤紫,非常恐怖。最恐怖的是,楊進渠一次晚上睡覺,突然發(fā)現邵靜俞正在掐他的喉嚨……如此情形下,楊進渠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糟,工作上頻頻出錯,于2011年3月初被辭退。他徹底崩潰,給邵開俞發(fā)了一條短信:“對不起,我受不了了。你來接一下你姐吧。”之后,他便扔掉手機卡離開了宿州。
妹妹成了甩不掉的影子:輾轉“討伐”贏得妥協
見楊進渠關機失蹤,邵開俞的肺都要氣炸了,她把姐姐接回了家,在QQ空間寫下簽名:“楊進渠,到死,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為了能找到楊進渠,邵開俞索性辭了工作。她先來到楊進渠老家,但他父母也不知他在哪。他們有心想照顧邵靜俞,卻年老體衰,沒有能力。
邵開俞有些失望,但突然想起,姐姐曾說過楊進渠和堂哥楊進山有家族矛盾,便靈機一動找到了他,說明來意,希望他能想辦法幫幫自己。她又是買東西又是哭求,楊進山夫婦答應一試。
2011年3月13日,楊進山打聽到了楊進渠的下落——他在安徽省宿州市蕭縣一家證券公司。
邵開俞接到告知電話,馬上訂票立即趕往蕭縣。這時,男友急了,說:“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別影響了我們正常的生活啊。”可邵開俞說:“我不去,我會睡不著覺的。”黃其一臉無奈。
第二天早晨8點半,邵開俞堵住了匆匆走來上班的楊進渠,說:“你好絕啊!這樣一走了之,你安心嗎?”楊進渠吃驚不已,臉色由紅轉白,說:“如果你覺得我犯法犯罪,遺棄了你姐,你可以去法院告我,怎么判我都認。請你不要以這種方式影響我的生活。”邵開俞咆哮道:“你改變了我姐和我們一家人的生活,現在居然反過來說我,你好意思嗎?”
正值上班時間,楊進渠的同事都停下腳步,好奇地看著他們。邵開俞激動地指著楊進渠的臉,高聲責罵,楊進渠無法解釋,只得狼狽躲進單位。但她并不罷休,跟了進去。在大廳大鬧一陣后,她徑直來到經理室,向經理講述了楊進渠的“劣跡”,要求對方立即開除他。經理說:“這是他的個人情感問題,我們可以跟他談話,但管不了。”邵開俞認為經理在袒護楊進渠,與其吵了起來,后被保安請出門外。
邵開俞氣瘋了。心里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攪亂楊進渠的生活,于是在蕭縣租房駐扎下來。
每天早晨和晚上,邵開俞都會堵住楊進渠,然后現場大罵一場。一旦有機會混進公司,她就會折騰折騰。110民警也過來調解多次,也無果。2011年6月初,公司不堪其擾,終于解雇了楊進渠。
得知消息,邵開俞對天大笑。她打電話向男友黃其報喜,黃其卻冷冷地提出了分手。邵開俞滿肚子傷感與委屈,心想:“我是在為可憐的姐姐出氣,我又錯在哪里呢?”悲憤之中,她將這筆賬又記在了楊進渠的頭上。不久,楊進渠悄悄來到蕭縣小康路一家理財公司上班。盡管他小心翼翼,還是被邵開俞發(fā)現。
2011年7月中旬,當邵開俞的身影又出現在新公司門口時,楊進渠崩潰了:“我總得賺錢吃飯吧,你就沒完沒了了嗎?你到底想怎么樣?”邵開俞說:“餓死你,也不解我的恨!”
沒有兩個月,楊進渠又被辭掉了。此后,他換一家,她去騷擾一家。看帶來的積蓄不夠花了,她就一邊打工,一邊圍堵楊進渠。
2012年3月,楊進渠突然從蕭縣消失。邵開俞怎么會善罷甘休!她一咬牙,從僅有的4600元積蓄里拿出3000元,送給了楊進山,最后又查到楊進渠在江蘇省南京市六合區(qū)的出租屋。
2012年5月13日,邵開俞一路風塵仆仆趕過去,卻發(fā)現楊進渠和一個女孩有說有笑走來。自然,這樁戀愛硬是被邵開俞給攪黃了。
為了躲開邵開俞,其后3年,楊進渠又先后去過合肥、鞍山等城市。2014年5月,他來到江蘇鎮(zhèn)江的句容市。而邵開俞像個甩不掉的影子。在任何地方,楊進渠都被她攪得像個逃犯一般,無法在任何群體間建立信任,更別提跟誰建立感情。他恨不得掐死這個鬼影子般存在的女孩。但邵開俞卻不在意,只扔給他張紙條,上面寫著她暫住的地址,冷冷的道:“想通了就來找我,跟我回去負你該負的責任!”
2014年7月上旬,兩人一次大吵后,楊進渠想來想去,決定還是跟邵開俞好好談一次。7月16日下午5點,他根據邵開俞給的地址,來到她出租房。她不在,但他透過窗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一間用復合板簡單搭建出來的臨時房,最多8平米。房內除了一張擁擠的小床,黑乎乎的床單被褥,就剩下一張放著剩飯剩菜的小木桌……他的視線落在桌上一張照片上,那是她們姐妹倆以前的合照!那時的邵開俞青春飛揚,他實在沒有辦法把照片上的她和眼前潑婦似的人聯系起來!
瞬間,他突然想到:這個女孩的命運,可能是被自己改變的。這些年,她在追他,侮辱他,而他在躲她。難道這就是各自生活的主打嗎?想想自己當年一走了之,的確對邵靜俞不公平,雖然他并不知道她是怎么瘋的,但如果這樣繼續(xù)下去,不僅姐妹倆都會被毀掉,三個人的生活都亂套了。楊進渠選擇了和解。
錯亂風波愛來定!一起擁抱最大的緣分和幸運
2014年7月17日一早,邵開俞又如往常一樣截住了楊進渠。楊進渠說:“開俞,我是專門來見你的。我想認真地跟你說聲對不起,我愿意去給你姐姐道歉,也愿意把她接過來,照顧她。”邵開俞有點蒙,但感覺到了他話里的誠意,她哭著向著家鄉(xiāng)的方向說:“姐,你等等,我終于可以把這個負心人給你帶回來了!”
17日當天中午,楊進渠再次辭職。之后,兩人一起乘汽車返回碭山縣。
見到女兒和楊進渠一起歸來,邵家父母也滿腹詫異。楊進渠向老人鄭重地道了歉。此時的邵靜俞已很少狂躁,只是不與外界作任何交流。
在邵家待了一周,楊進渠提出將邵靜俞帶回老家住一段時間。邵開俞和父母同意了。走前,楊進渠對邵開俞說:“請放心。另外,你回歸自己的生活吧,我們耗費了多少青春啊……”邵開俞默不作聲,瞬間熱淚盈眶。
姐姐被接走后,邵開俞坐在化妝臺前。淚,瞬間決堤。她一邊擦拭,一邊安慰自己:還好,只是4年……
幾天后,邵開俞重新找工作,在碭山縣光大貿易公司做文員。每隔幾周,她會接回姐姐,陪姐姐住上一陣。她發(fā)現,當兩家人齊心呵護她時,邵靜俞再也沒有狂躁過。看到了希望,楊進渠果斷和邵家人商量,把邵靜俞送到在精神治療方面很有權威的北京天壇醫(yī)院治療,邵家人表示贊成。
2014年10月初,兩家人各出5萬元,讓邵靜俞上京治療。醫(yī)生針對她的情況做出了一套綜合方案。在共同陪護的過程中,邵開俞看著楊進渠跑里跑外,心中那股余恨漸消,卻生出一絲后悔:自己一意孤行,生生地拖延了姐姐治療的時間。
一個月后,邵靜俞明顯好轉,開始和外界有了互動。要吃,她會指著嘴巴;要出門,她會指著腳。有時,還指著外面,示意想回老家。
2015年3月19日早晨7點半,在醫(yī)生深度催眠后醒來的第二天,邵靜俞突然對著母親叫了一聲:“媽。”一家人抱頭痛哭。
恢復記憶后,邵靜俞支吾著說出當初真相——
原來,當年楊進渠的同學劉朋經常來蹭飯吃,看上了邵靜俞,暗中死纏爛打。一來二去,邵靜俞的心也動搖了,并與其發(fā)生了關系。一次楊進渠出差,兩人相約幽會,不想楊進渠提前歸來。
驚慌當中,劉朋不顧一切從四樓跳了下去。邵靜俞以為劉朋必死無疑,當場就嚇昏了過去。醒來后,她因受刺激過深,就開始糊涂了起來。
邵開俞如五雷轟頂,劉朋她也認識。回想起來,的確在姐姐與楊進渠分手后,他再沒出現過。
2015年3月22日,邵開俞打聽到劉朋現住合肥的地址,星夜前往。找到他后,面對她的責問,加上人證邵靜俞已經清醒,劉朋只得承認了事實。當初他緊抱下水管道逃走,受了點輕傷。事后,他怕楊進渠找麻煩,再加上內心有愧,便偷偷地去了外地發(fā)展。
真相終于大白。邵開俞這才知道,原來是他們一家人對不起楊進渠!
面對邵家人遲來的道歉,楊進渠大松了一口氣,說:“不管怎么樣,那種情況下,我做得也不夠好,才導致靜俞又受了次傷害,并連帶改變了開俞的人生。現在我們和解了,靜俞人也康復了,這就是最大的緣分和幸運,往事別提了。”
不久,邵靜俞病愈,雖然楊家人一再挽留,但她不好意思再住在楊家,但兩家人從此來往不斷。
2015年7月,楊進渠籌資在宿州市碭山縣承包了一家梨脯加工廠。他想到了邵氏姐妹,真誠邀請她們共同參與經營。邵氏姐妹欣然同意,帶著感恩的心,她們拼命工作。到2017年6月,碭山富祥梨脯加工廠就已經擁有了六百萬元收益。
邵靜俞有了工作,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好,已經與正常人無異。出于愧疚,她明確表示,余生只愿意與楊進渠當兄妹。2017年10月,在邵開俞的撮合下,楊進渠與同廠會計萬芳戀愛,姐妹倆一同祝福了他們。而邵開俞也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另一半。
經過幾年的恩怨糾纏,兩家人終于憑著寬容和愛,走上了生活的正軌。
(因涉及隱私,文中除楊進渠外,其余皆為化名。)
編輯/陳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