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述元代名臣余闕之文化成就

繆張賢

內容摘要：余闕是元代著名的詩人、文學家、書法家和政治家。其生平戰功卓著，在文化上也很有建樹。他注解《易經》，平生所作詩文被門生整理匯編為《青陽集》，書法作品也頗有名氣，有著很高的文化成就。

關鍵詞：元代名臣 余闕 文化成就

余闕，字廷心，又字天心，唐兀氏人。又因生于廬州，遂為廬州合肥人。《元史類編》評價他：“留意經術，五經皆有傳注，為文有氣魄，能達其所欲言，詩體尚江左，高視鮑、謝，徐、庾以下無論也，篆隸亦古雅可傳”[1]。這里提到了余闕三點文化上的過人之處：經術，詩賦與書法。其中他的詩文集《青陽集》尤為突出，且流傳至今。

一.注解《易經》

余闕曾開館授徒，也在翰林參與過修史，這表明他具有足夠專業的史學功底與文學底蘊。《元史》說他五經皆有傳注，即使是在苦守安慶、戰事不斷的時期也不忘學術，一有空閑“即注《周易》，率諸生會講郡學，立將士門外聽之，俾知尊君親上之認，有古儒將風。”[2]且余闕門生戴良曾無意中找到余闕致好友貢泰父的書信，其中余闕托付貢泰父在閩地物色“易書三五家，以為亂思遺老之計”[3]。余闕為注《易經》可以說是費盡了心血，可惜由于戰亂，他的注書以及許多其他作品都遭到損毀，不復完整。

戴良在《余豳公手帖后題》中有記：“或傳公死之日，神降于私第之前庭曰：‘我有易說，為賊中某小校所得，當取以授吾故人某，使刋之。時公二子已遇害，妻妾亦投井中死，是書之存否皆不可知。公在浙東時有所著易說五十卷，良嘗請以卒業，公曰：‘天假數年，所見當不止此，他日相示未晚。意謂即此書也。”[4]如此嘔心瀝血之作最終毀于戰火，是余闕的不幸，也是后人的遺憾。

二.《青陽集》

《青陽集》，亦稱《青陽先生文集》，是余闕詩文匯編。之所以叫《青陽集》，是因為余闕在青陽讀書授徒，被稱為青陽先生。余闕死后，其門生郭奎通過搜羅輯佚最后整理出了余闕作品數十篇，李祁在《青陽先生文集序》中對此也表達了極大的遺憾：“惜其稿煨燼無遺，獨賴門人郭奎掇拾于學者記錄之余，得數十篇以傳，而或者猶以不見全稿為恨”[5]。現存的《青陽集》內容以詩歌和散文為主，“計有詩九十六，文六十八，厘為九卷，別本或析作六卷”[6]。事實上，《青陽集》分別有四卷、六卷以及九卷三種版本，本文參考的是四部叢刊續編景明本這一九卷本《青陽集》，這九卷分別是：卷一詩，卷二碑，卷三記，卷四序，卷五書，卷六銘，卷七墓表，卷八雜著，卷九詩。門類清晰，且卷帙較全。李祁評價余闕的詩文：“廷心詩尚古雅，文溫厚有典則，出入經傳疏議，援引百家，旨趣精深而論議宏達，固可使家傳而人誦之。”[7]

《青陽集》中以詩的成就較高，“余闕之詩有漢魏之慷慨，卻少了幾分蒼涼；有六朝之清新，卻多了幾分平易；取法多家又融化創造，形成了自己較為獨特的風貌”[8]，因此自元以來廣受贊譽。“《四庫提要》稱其詩以漢魏為宗，優游沈涵，于元人中別為一格。胡應麟《詩藪外編》六云‘元人制作，大概諸家如一，惟余廷心古詩近體，咸規仿六朝，清新明麗，頗自足賞。惜中厄王事，使成就當有可觀。泰兼善絕句溫靚和平，殊得唐調，二人皆才藻氣節兼者云。”[9]余闕曾在任浙東僉憲時于中秋之夜作詩一首，名為《八月十五日處州分司對月》，詩曰：“玄武夕始正，華月升秋旻。徘徊出西陸，照耀此甌閩。金波何穆穆，綠枝滿中輪。余波洞軒房，紫蘭含微津。皇天降豐歲，王政亦已陳。樂哉一杯酒，允矣同庶人。”[10]《草木子》盛贊此詩：“清婉藹然，有與民同樂之意。”[11]

詩歌之外，《青陽集》里也有很多價值很高的散文作品。“余闕現存散文多為墓表、碑銘、別序、詩文集序及興學、修橋之記和政論、書信等應時文字，直接抒寫性情的不多。”[12]因而相比于文學價值，余闕的散文更多的還具備歷史價值。例如他曾撰寫《合肥修城記》，記述了修城的時間、相關人物、修城緣由、修城用料以及耗時等，并且還敘述了合肥相關的風物人情：“吾合淝之民，布衣蔬食，秀者治詩書，樸者服農賈，昏喪社飲合坐數百人無一顯者，無慍怒不平之色。驅牛秉耒，雞鳴而耕朝而息，日晷而耕莫而息，不合耦而終十畝，負二石之米，日中趨百里而無德容。惟其質直而無二心，故盜不能欺。勤生而無外慕之好，故利不能誘。強悍而無孱弱可乘之氣，故兵不能訹。”[13]如此散文，已經不僅僅是敘事散文，對于今天的歷史研究來說，已然可作為一篇合肥地方歷史文獻來看待。

另外，余闕在守安慶期間，曾有一年遭遇大旱，于是他作《潛岳禱雨文》求雨三日，最后竟然真的天降甘露，災情得到緩解。雖然從科學角度看，求雨成功存在很大可能的巧合，但是光看這篇求雨文，不僅反映作文者較高的文學素養，也體現了余闕關心民生疾苦，憂國憂民的大情懷。文中寫道：“自盜之興，同安之民：農失其耕，工失其業，商失其資。吾吏日夜孜孜，以圖利之，安集之，以思報君食。然自去歲以來，田苗屢旱，雨澤不時，百姓饑死，此則非吏之所能為而神之責也。”余闕認為食君之祿就要擔君之事，然而面對天災，人力無可扭轉，他只能將自己的憂慮、對旱情的焦心，寄托在求雨這種帶有撫慰民心性質的活動中，而最后的喜人結果，如果不是余闕的誠心使然，也只能說是天無絕人之路了。

三.書法作品

除了古詩與散文，余闕的書法也是稍有名氣的。主要傳世的書法作品有《蘇軾樂地帖》題跋，紙本《致太仆內翰先生尺牘》，另外還有今合肥市現存的余闕手書的《廬州城隍廟碑記》和安慶《大節堂》。《書史會要》評余闕書法“工篆隸，字體淳古”[14]，戴良在《余豳公手帖后題》中也稱贊余闕“篆隸真行諸字畫亦往往深到，有漢晉作者之遺風”[15]宋濂《題余闕篆書后》亦云：“公文與詩，皆超逸絕倫，書亦清勁，與人相類。”[16]也有《佩文書畫譜》引《紫桃軒又綴》云：“余忠宣小字似不經意，而豐處有褚遂良，潦倒處有楊景度、林藻，豈漫不留意于墨池者所能符合邪。”[17]

陳垣在《元西域人華化考》評述：“書以人重，美者固美，即不甚美者，即將以景仰之意而美化之。”[18]余闕的作品受譽甚多，其中盛贊者不乏夸張與過譽，然余闕在科舉考試中為右榜第二名進士，可見其才學。不可否認，也與其品質與氣節受到人們的推崇與景仰有關。對此程國儒先生說過：“文者，德之華，行之表，德行之不足而名能文者，亦偽耳。”[19]因此對文化成就的品頭論足某種程度上是要與品德相結合的，正如“腹有詩書氣自華”一說，兩者相輔相成，德才兼備才能得到廣泛認可。

注 釋

[1][清]邵遠平：《元史類編》卷38，清康熙三十八年原刻本.

[2][清]柯劭忞：《新元史》卷218《余闕傳》，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

[3][元]戴良：《九靈山房集》卷22《余豳公手帖后題》，四部叢刊景明正統本.

[4][元]戴良：《九靈山房集》卷22《余豳公手帖后題》，四部叢刊景明正統本.

[5][元]李祁：《云陽集》卷3《青陽先生文集序》，清文淵閣四庫全書補配清文津閣四庫全書本.

[6]王颋：《唐兀人余闕的生平和作品》，《北方民族大學學報》2009年第5期.

[7][元]李祁：《云陽集》卷3《青陽先生文集序》，清文淵閣四庫全書補配清文津閣四庫全書本.

[8]劉嘉偉：《西夏詩人余闕之詩風及成因》，《西夏研究》2014年第4期.

[9]陳垣：《元西域人華化考》，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

[10][元]余闕：《青陽先生文集》卷9詩，四部叢刊續編景明本.

[11][明]葉子奇：《草木子》卷4，清乾隆五十一年刻本.

[12]王發國：《余闕和他的詩文》，《西南民族學院學報》1996年第5期.

[13][元]余闕：《青陽先生文集》卷3，四部叢刊續編景明本.

[14][明]陶宗儀：《書史會要》卷7，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5][元]戴良：《九靈山房集》卷22《余豳公手帖后題》，四部叢刊景明正統本.

[16][明]宋濂：《芝園續集》卷6《題余闕篆書后》，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7][清]倪濤：《六藝之一錄》卷358，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18]陳垣：《元西域人華化考》，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

[19][明]程國儒：《新安文獻志》卷21《青陽先生文集序》，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