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敏治療痛風性關節炎經驗

★ 劉忠林 邱全福 蔣小敏（.江西中醫藥大學岐黃國醫書院 南昌 330006 ；.江西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 南昌 330006）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提高，臨床上高尿酸血癥導致的痛風性關節炎病越來越多。本病發病急驟，好發于青壯年，男性多于女性，臨床常見關節紅腫熱痛或脹痛，夜間加重，活動時疼痛加劇，可伴隨發熱惡寒，口干，失眠，大便秘結，小便不利，舌紅苔膩，脈滑數等癥狀。實驗室檢查提示血尿酸明顯升高（≥428umol/L）。痛風一詞，首見于元代名醫朱丹溪《丹溪心法》，書中記載“痛風者，四肢百節走痛，方書謂之白虎歷節風證是也”。后世醫家對痛風也有諸多的論述，如國醫大師路志正首先提出，將西醫的痛風性關節炎稱為“痛風痹”，并提出本病具有“源之中焦，流阻下焦，病于下肢”“起于脾胃，終于肝腎”的病機特點［1］。本文從以下幾方面介紹蔣老師治療痛風性關節炎的臨床經驗。

1 病因病機

蔣小敏教授認為，痛風性關節炎的病因為飲食不當、勞倦所傷，基本病機為脾腎虧虛，濕熱濁毒及瘀血內阻，病位在脾腎。生理狀態下，脾氣健運，則脾運化水谷精微和津液的功能正常；腎氣充足，則尿液的生成和排泄正常。而痛風患者平素偏嗜膏粱厚味、辛辣刺激之品，影響脾的運化功能。脾失健運，水谷精微和津液的輸布失司，導致水液停聚體內而產生濕濁，患者可見形體偏胖，脘腹脹滿。脾氣虧虛，津不上承，則口干；濕為陰邪，易傷陽氣，脾之陽氣受損，進一步加劇濕濁的產生，形成惡性循環；濕濁內蘊，病久濕郁化熱；勞倦過度，耗傷腎氣，腎氣虧虛，腎的排濁功能障礙，則尿酸排泄異常，檢查可見血尿酸升高；代謝產物不能及時排出體外，可蘊蓄成毒；濕熱濁毒流注經絡關節，阻滯局部氣機，不通則痛，故局部關節灼熱疼痛；濕性趨下，易襲陰位，而人的下部屬陰，同類相求，故臨床多見下肢關節尤其是足大趾關節劇烈紅腫熱痛；濕阻氣機，氣血運行不暢，日久形成瘀血，瘀血阻滯，則夜間疼痛加重；舌質紅苔膩，脈滑數或濡均為濕熱濁毒內蘊之象；若舌體有瘀斑、點或舌下絡脈曲張，則為血瘀之象。

2 分期治療

2.1 急性發作期 痛風在急性發作期以關節紅腫熱痛，高尿酸血癥，舌紅苔膩，脈滑數為主要臨床表現；以脾腎虧虛，濕熱濁毒及瘀血內阻為主，屬于本虛標實。蔣小敏教授認為，急性發作期應當遵循急則治其標的原則。治療以清熱利濕，化濁解毒，活血化瘀為主，兼以補脾腎。自擬痛風清消飲（白豆蔻6g后下，百合10g，金錢草10g，蒼術10g，關黃柏10g，川牛膝10g，薏苡仁10g，土茯苓20g，重樓10g，車前草 10g，桃仁 10g，當歸 10g，白術 10g，蒲公英10g）標本兼治，療效確切。方中重樓、車前草、土茯苓、金錢草、蒲公英清熱利濕，解毒消腫止痛，通利小便，導濕熱濁毒從小便出；白豆蔻、蒼術、黃柏、薏苡仁、白術、百合清熱燥濕，健脾除痹，使中焦濕熱得解，脾氣得運；當歸、桃仁活血化瘀，補血止痛；川牛膝引藥下行，直達病所，又可補益肝腎。其中，蔣老師善用重樓、土茯苓降尿酸，有實驗研究表明重樓具有抗菌、抗病毒、腎臟保護的作用［2］，土茯苓可以促進尿酸的排泄［3］。若關節屈伸不利，加伸筋草舒經活絡；氣虛明顯者，加太子參益氣健脾；若痛風新發，脾虛不甚，瘀血不顯，以濕熱濁毒為主者，選用甘露消毒丹利濕化濁，清熱解毒。

2.2 緩解期 緩解期患者關節疼痛緩解，局部無明顯灼熱紅腫，尿酸下降，甚至達到正常范圍。蔣老師指出痛風屬于本虛標實之病，脾腎虧虛在前，正氣為邪毒所傷在后。她認為緩解期的治療應以扶正祛邪為原則，以補腎健脾，調和氣血為主，可選用金匱腎氣丸或知柏地黃丸加大劑量山藥、黃精。若形成痛風石者，加夏枯草、腫節風化痰散結；若有骨質明星破壞者，加補骨脂、骨碎補、杜仲、續斷補肝腎，強筋骨；若關節夜間疼痛明顯，舌質暗淡或有瘀斑瘀點，辨證為氣虛血瘀證者，可選用補陽還五湯補氣活血通絡。在緩解期的防治方面，不宜攝入高嘌呤、高脂肪的食物，如豆制品、魚蝦海鮮、動物內臟等食物。禁止飲酒，平時可食用薏米仁、山藥、百合等健脾利濕之品。提倡多飲水或飲用蘇打水、檸檬汁等堿性水。注意強身健體，調暢情志，緩解壓力，避免過度勞累。

3 病案舉例

案例1：李某，男，26歲因反復發作髂關節脹痛4月余，加重伴腰痛1周，于2016年8月13日就診。刻下：雙側髂關節脹痛，腰脹痛，惡寒，怕冷，偶有胸痛、胃脘嘈雜，納可，難入睡，睡眠較淺、易醒，大便時干時稀，每日2次，小便平，舌質紅、苔白膩，脈弦緩。7月6日查實驗室檢查示：血尿酸581umol/L。中醫診斷為痛風病；西醫診斷為痛風性關節炎。治療予痛風清消飲加減。處方：重樓10g，茵陳15g，金錢草15g，車前草15g，土茯苓10g，澤蘭10g，太子參 10g，百合 20g，甘草 6g，虎杖10g，杜仲10g，川續斷10g，伸筋草10g。10劑。水煎服，日1劑，分2次服。

二診：服上方10劑后，自訴雙側髂關節脹痛好轉，仍有腰酸脹痛，晨起握拳時手僵硬，汗出多，口唇紅，納可，大便稀，日1次，小便量不多。舌質紅、苔黃膩，脈弦細。查血尿酸：450umol/L。以原方去虎杖，土茯苓改為20g，加川牛膝10g，薏苡仁15g，繼服10劑。

三診：服上方10劑后，雙側髂關節脹痛消失，復查血尿酸已轉正常。

按：患者為業務員，平時應酬比較多，導致脾虛濕聚，濕郁生熱，熱擾心神，則難入睡，睡眠較淺，易醒、甚至胸悶；濕熱留滯于胃脘，則胃脘嘈雜；脾胃氣虛，則大便時干時稀；脾失健運，化生的衛氣不足，衛氣虧虛，肌表不固，則惡寒，汗自出；病久傷及衛陽，則怕冷；工作繁忙，勞倦過度，耗傷腎氣，腎氣虧虛，則腰酸痛，小便不利；腎氣虛，代謝產物排泄不暢，蘊蓄成毒；濕熱濁毒流注于腰椎及髂關節，阻滯氣機，則髂關節及腰部脹痛；舌脈均為濕熱濁毒內阻，脾腎虧虛之征象。故治療以痛風清消飲加減清熱利濕，化濁解毒。加用太子參，杜仲，續斷等補脾益腎。

案例2：柯某，男，34歲，因反復發作大拇指灼熱疼痛1年余，于2016年9月22日就診。每因進食肥甘厚膩、勞累后出現大拇指灼熱疼痛。刻下：大拇指灼熱疼痛，下肢不痛，口唇紅，時有口干，大便日1～3次，小便多，夜寐易醒，白天神疲嗜睡，舌紅、苔黃膩，脈濡。實驗室檢查示：血尿酸：472umol/L。中醫診斷為痛風病，西醫診斷為痛風性關節炎。治療予痛風清消飲加夜交藤15g，伸筋草10g。7劑。水煎服，日1劑，分2次服。

二診：服上方7劑后，拇指灼熱疼痛消失。刻下：口渴，便秘2～3天，夜寐仍早醒，納可，小便多，舌紅、苔白滑，脈滑。給予痛風清消飲加夜交藤15g，百合改為20g。14劑。

三診：服上方14劑后復查血尿酸已轉正常。刻下：左手拇指關節酸痛，手足自汗出，口唇紅，納可，二便平，腰痛，有腰椎鍵盤突出病史，夜寐仍欠佳，早醒，舌淡、苔白膩，脈弦細。給予痛風清消飲加減。處方：重樓10g，土茯苓10g，車前草15g，茵陳 10g，丹參 10g，百合 20g，徐長卿 15g，杜仲10g，桑寄生10g，澤蘭10g，夜交藤15g，瞿麥10g，甘草6g。7劑。

四診：服上方7劑后左手拇指關節酸痛好轉，夜寐仍欠佳，繼續治療不寐。

按：患者平素偏嗜肥甘厚膩，導致脾虛濕聚，清陽不升，則神疲嗜睡。病久濕郁生熱，熱擾心神，則夜寐易醒。脾氣虛，津不上承，則口干。勞累過度，耗傷腎氣，腎氣虧虛，則腰痛，小便多。腎氣虛，代謝產物排泄不暢，蘊蓄成毒，濕熱濁毒流注于拇指關節，阻滯氣機，則拇指關節灼熱疼痛。舌脈均為濕熱濁毒內阻，脾脾腎虧虛之征象。故治療以痛風清消飲加減清熱利濕，化濁解毒，活血化瘀。加夜交藤、杜仲，桑寄生等養心安神，補益脾腎。

［1］石瑞舫.路志正治療痛風痹經驗[J].河北中醫, 2011, 33(7):965．

［2］黃谷香,劉瑞洪.重樓對膜性腎病大鼠腎臟的保護作用[J].廣東醫學, 2007, 28(4):527-529．

［3］孫紅,王少明,莊捷，等.土茯苓等中藥抑制URAT1表達及降尿酸作用篩選研究[J].中國臨床藥理學及臨床學, 2012, 17(4):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