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閱讀量”是如何炮制出來的？

許民彤

在網絡和自媒體平臺上，有種叫“爆款”的文章，內容涉及明星娛樂八卦、偽情感和偽勵志“雞湯”，它們動輒就“10萬+”的閱讀量、“百萬閱讀量”，這樣的“爆款文”是如何炮制出來的？2017年4月10日《新京報》刊登《自媒體做號產業鏈：文章多抄襲拼湊》的文化調查，4月11日《成都商報》刊登《金錢下的“做號江湖”》社會調查，披露了其中內幕。

第一，采取流水制造的方式。如近期爆款文章《鄧超和楊冪撞衫》，充滿“套路”模式。此文的作者應該是長期關注熱點明星的微博，一旦有娛樂話題性的素材出現，便配上微博圖片或網友評論截圖，再適當加一些該明星的背景內容，就可以馬上成稿。這是一種典型的利用“流水制造”手段寫成的“爆款文”，其基本的路數是，只需要三四百字，配6張圖，開頭引述明星新近的事件，中間交代背景，最后加幾段自己口水化的看法，“想到哪兒寫到哪兒，就是一篇文章。”更有甚者，有的自媒體已經組成團隊機構化運作，打造規模化的產品線，“一個近百名員工的公司，每天可產出數千篇文章。”那些流行的所謂“爆款文”，都是雷同、仿造和復制的產品，充斥著一種浮躁、商業營銷、掙快錢的風氣，甚至催生出越來越多的抄襲行為，這已不能不令人關注。

第二，“爆款文”多以所謂新奇、獵奇和刺激面目出現。有一作者說，他的一篇“爆款文”，寫“一名老漢被城管圍毆，路人無一相救”，他最初看到的這則消息，是一條沒有時間地點的圖說新聞，后在網上找了更多城管圖片，拼湊出一篇四五百字的圖文消息；“有一些自己加的內容和夸張表述”，“我會故意說城管拿著‘三到五米長的棍子，然后說‘持續地毆打，各種語言加工，故意去引導讀者的情緒。”很多爆款文都是這樣，打擦邊球，追求爆款，在內容和標題上大做文章，“故弄玄虛、震驚聳動、挑釁威脅、低俗挑逗等標題黨”是這類“爆款文”常見的類型，其意在刺激感官、訴求欲望、消費至上、娛樂至死。

第三，抄襲泛濫，成為潛規則。有自媒體做號者注冊一個同類賬號，把A平臺的優質內容原封不動地搬去B平臺，以賺取足夠的流量。有的熟練的做號者只改題目，東拼西湊便成為一篇偽原創文章，或者調整一篇文章的段落順序和語序，同一個意思換句話表達，使機器難以查重。據提供第三方版權管理和保護服務的維權騎士平臺工作人員介紹，2016年5月到2017年2月，今日頭條共有2451個活躍的原創賬號，遭到侵權的文章接近15萬篇，最終經過各方確認后的抄襲文章接近9萬篇，以此計算，不到10個月的時間里，每個賬號被抄襲了約37篇，被抄襲次數最多的自媒體，10個月里一共被抄襲了2182次。

這是一種消費流行文化的折射。為什么超過百分之九十的自媒體賬號鮮有思考和普遍意義上的原創，但“爆款文”卻是大行其道？這種消費文化有一種模式化的生產產品的方案，根據它，相同類型的產品就能及時地、暢通無阻地到達相同的接受對象那里，并在長時間內帶來巨大的利潤。“爆款文”能夠炮制出“百萬閱讀量”，遵循的也是這樣的一種“工具理性”方式，即東西不是生產以后才會變得流行的，東西是為了流行才生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