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詩意的棲息地

楊瑩

北海并不在北方，它在廣西的最南方，與江南遙遙相對。北海是中國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始發港，是中國西部地區唯一的沿海開放城市，也是中國西部唯一一個具備空港、海港、高速公路和鐵路的城市。

風情萬種的草木

顛簸了12個小時后到達北海，接待我的朋友看我全副武裝，不禁笑出了聲：“你怎么裹得像粽子啊，北海不冷的。”從江南到南國，仿佛在夢中游蕩，一覺醒來，杏花、流水、小橋，都變成了榕樹、椰子和木棉，一股暖意也瞬間就從腳下鉆到了心里。

我們到達的第一站是北部灣廣場，它的北側就是著名的“南珠魂”雕塑。朋友告訴我，這不僅是北海的標志性建筑，還是草木展現萬種風情的場所。大王椰樹身高大，樹干筆直，葉子一簇簇的，像樹冠上高懸著一把把扇子，和在江南園林里見到的景觀造型的椰樹有天壤之別。榕樹看上去要比大王椰滄桑得多，路邊常見的一棵細葉榕，也有著上百年的歷史，枝椏間垂掛下來的須狀氣根，絲絲縷縷，有一種鋪天席地的氣象。細葉榕是北海的市樹，枝蔓能從道路的這一邊延伸到那一邊，漸次形成一條條黃綠色的通道，仿佛是在大地上構建一座神殿。三角梅用叢叢簇簇的鮮紅、玫紫和乳白點綴著廣場上的“南珠魂”。許多中老年婦人在大葉榕的樹蔭下愉快地起舞，自信的笑容讓她們看上去很年輕。

離開北部灣廣場，我們來到金海灣紅樹林。這里的紅樹是南國最典型的樹木。金海灣紅樹林屬于廣西壯族自治區的“國家級山口紅樹林生態自然保護區”。只有來過金海灣的人才會了解其中真相。紅樹并不像我們想象中那樣高大，它的樹身一半淹沒在海水里，一半的綠色枝葉在散發著海腥味的空氣中招搖，大面積的綠色就這么浩蕩地在海中林立，像一片偌大的海上森林。

秋茄和紅海欖是紅樹林中最常見的品種，雖然生長在海水里，根系卻十分發達。特別是秋茄，它的板狀根又寬又厚，像生長在海里的礁石一樣，任憑海浪和暴雨的沖擊，屹然不動。和所有的紅樹一樣，秋茄是木本胎生植物，種子成熟以后并不掉落，而是在母樹上發芽存活，長大后從母樹上脫落，在海灘上繼續長成綠色灌木。

紅樹根內有氣根，從種子成熟到成材，它們繁衍生息，像哺乳動物生養后代一樣，兒女成片，在海中落戶。我看著它們，就像看著無數個母親，帶著柔韌和包容，“喂養”出了陸地與海洋間的奇特景觀。

讓人心安的銀灘

來北海不去銀灘，就像去北京不爬長城一樣，實在太遺憾了。相比夏天熱鬧非凡的銀灘，初冬的銀灘安靜了不少。銀灘上的沙子全是上等的石英砂，在陽光的照射下，潔白、細膩的沙灘會泛出銀光。我和朋友跑到銀灘，已是中午時分，閉上眼躺在沙灘，長期疲于奔命的心一下就寧靜了。

銀灘綿延24公里，有著灘長平、沙細白、水溫凈、浪柔軟、無鯊魚、無污染的特點，空氣中負氧離子的含量是大城市的50到1000倍。據專家考證，北海的海水浴場資源相當于大連、北戴河、煙臺、青島、廈門等地的總和，而且春、夏、秋三季均可游泳。銀灘的沙確實比較細軟，靠近岸邊的沙反而要干凈得多，起伏的條紋非常有層次感，誘得人真想把腳丫深埋進去。朋友是老北海人了，她邊脫去鞋襪在沙上走，邊勸我光腳。她說，不光腳在沙灘上走，真是負了“中國第一灘”的美譽。看著朋友玩得如此盡興，我也脫掉鞋子，跟在她的身后跑起來。本來很怕冷的我，沒想到讓海風這樣一吹，竟然還有了一些暖意。

銀灘的空氣特別干凈，深吸一口，心會慢慢卸下所有鎧甲，在有溫情的陽光下漸漸開出來一朵蓮花，我不由萌生感慨：“這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朋友說，你要是夏天來就可以在水平沙灘上駕駛四輪沙灘摩托了，夏天銀灘上這種四輪沙灘摩托特別多。駕著摩托兜兩個圈子，找點海鮮一吃，那才叫爽。北海的海鮮，肥美生猛，我倆找了一家依灘傍海的海鮮排檔，點了蝦貝，在海邊就餐。老板上菜的速度特別快，一盤海鮮幾乎被我一個人包了，個中滋味，妙不可言。

時光重疊的老街

北海老街是此行的最后一站。在老街上，腳步自然而然慢了下來。

老街在珠海路，街道長1.44公里，寬9米，始建于1883年。朋友告訴我，130多年歷史的老街，就是一串中國地理上的珍珠項鏈。那一粒粒珍珠，就是法、德、意、中散落在這街兩邊的建筑。這些建筑充滿了歷史滄桑，如同北海的建筑博物館。

老街上沒有汽車通行，因而也沒有那些嘈雜的聲音。走在風格迥異的街上，看到斑駁又幽暗的三層樓的外墻上搖曳的三角梅，以及那些散落在街道上的銅人雕塑，時光仿佛在我眼前不斷重疊，回溯到遙遠的年代。

那時節，這臨海小街，舶來品正興。留聲機的大喇叭正吸引著大辮子的男人、穿西裝的洋人、坐在啤酒桶上舉杯暢飲的紳士。疍家漁民趕海歸來，手里還拿著魚，就在教堂門口聽著唱詩般的歌聲。文人雅士集聚在一起觀棋不語。遙相互望的商鋪，叫賣著越南、泰國等海外特產，老外結伴行走在老街上。

如今的基督教徒都是住在老街里的北海人，他們穿著白色外衣在教堂二樓做禮拜。教堂邊，門前、樓窗上擺放出的鮮花，也都一一透露著北海人的生活情趣。

百年老街沒有江南小鎮的水靈，卻有一種鬧市的溫馨。街上散發著海鮮迷人的味道，誘惑我一遍遍四處張望。李阿姨家的蝦餅和墨魚丸味道相當不錯，回來后很久，我依然想重溫這味道。

最讓人興奮的是，一直往里走，街邊上就能看見海。不遠處那一片紅瓦建筑的對面就是大海。北海人憑借著強烈的海洋意識與開放精神，變海水為財富，辟出了新的海上“絲綢之路”。正是因這海岸的通商，才使過去的小漁港變成了一條繁華的老街。

老街住著北海的原住民，也接納著外地來此的新居民。北部灣這座小城，因為地處亞熱帶，三面環海，大氣水質達國家一級標準。年平均氣溫22.6℃，負氧離子每平方厘米為2500-5000個，成為了天然的“氧吧”。國際旅游的三S（sea海、sun陽光、sand沙灘）要素，北海全具備。于是很多北方人為了避寒，如同那些候鳥，在冬天紛紛飛到北海度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