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丹
(東北林業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哈爾濱 150040)
百余年來,中國傳統文化曾可謂“四面楚歌”“山窮水盡”,逐步被邊緣化,在21世紀卻“一陽來復”“柳暗花明”,迎來了其發展的春天。這一轉機得益于黨和政府的高度重視,人民群眾的普遍關切。2017年,習近平同志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沒有文化的繁榮興盛,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1]40-41“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就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堅守中華文化立場,立足當代中國現實,結合當今時代條件,發展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社會主義文化,推動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協調發展”,應當“堅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堅持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不斷鑄就中華文化新輝煌”。[1]41我們要“深入挖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蘊含的思想觀念、人文精神、道德規范,結合時代要求繼承創新,讓中華文化展現出永久魅力和時代風采”。[1]42中國共產黨“既是中國先進文化的積極引領者和踐行者,又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忠實傳承者和弘揚者”。[1]44十九大修訂的黨章也提出“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繼承革命文化,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2]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兩創”不僅再次被提及,而且寫進了黨章,令人十分振奮。尤其是,十九大報告確立了中國共產黨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忠實傳承者和弘揚者”的文化身份,讓我們重新找到了文化的民族之根。因此,探討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者的傳統文化觀,能為我們今天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建設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文化提供重要啟示。
中國現代馬克思主義者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基本態度是辯證的,即主張既批判又繼承,在繼承中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在繼承中創新,在創新中繼承。
李大釗在《東西文明根本之異點》中比較了東西文化的特點,主張二者融合。他指出,兩種文明“實為世界進步之二大機軸,正如車之兩輪、鳥之雙翼,缺一不可。而此二大精神之自身,又必須時時調和、時時融會,以創造新生命,而演進于無疆”。[3]43這里他肯定了中國傳統文化存在的合理性。
陳獨秀在《孔子與中國》中,以辯證的態度,既肯定了孔子的價值,也指出了負面的歷史影響。他說:“在現代知識的評定之下,孔子有沒有價值?我敢肯定的說有。”[4]524“孔子的第一價值是非宗教迷信的態度”[4]524,因為科學與民主是人類社會進步之兩大主要動力,孔子不言神怪是近于科學的。“孔子的第二價值是建立君、父、夫三權一體的禮教。這一價值,在二千年后的今天固然一文不值,并且在歷史上造過無窮的罪惡,然而在孔子立教的當時,也有它相當的價值。”[4]526可惜的是,孔子身后的中國人沒有接受不談神怪的近于科學的孔子,而是接受了建立禮教的反民主的孔子,所以才貽害無窮。顯然,陳獨秀在這里把孔子說成兩個,一個是反對迷信、接近科學的孔子,一個是建立禮教、反對民主的孔子。陳獨秀自然是肯定前一個,反對后一個。從這個個案中可以看出,陳獨秀在肯定中國傳統文化歷史價值和現代價值的同時,也指出了其錯誤和消極影響。
毛澤東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基本態度是有批判地吸收,去其糟粕,取其精華。他肯定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部分內容的合理性,并主張在批判的基礎上進行總結和繼承。如他在《新民主主義論》中說:“新文化也是從古代的舊文化發展而來,因此,我們必須尊重自己的歷史,決不能割斷歷史。”[5]708此前,他在《中國共產黨在民族戰爭中的地位》中就說:“我們這個民族有數千年的歷史,有它的特點,有它的許多珍貴品”,“今天的中國是歷史的中國的一個發展”,“我們不應當割斷歷史。從孔夫子到孫中山,我們應當給以總結,承繼這一份珍貴的遺產”。[5]533-534毛澤東這種反對割斷歷史、繼承中華文化珍貴遺產的思想,是中國共產黨人對待本民族文化的基本立場。
由于早期中國共產黨人把中國傳統文化定義為封建文化,即一種比資本主義文化更早的文化,所以他們站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上,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反省和批判。
其一,總體批判。陳獨秀在《蔡孑民先生逝世后感言》中談到了民族文化和世界文化的關系,他認為,不能脫離世界文化孤立看待民族文化,不能脫離世界學術孤立看待“國粹”,否則就是抱殘守缺,“拒絕域外學術之輸入,甚至拒絕用外國科學方法來做整理本國學問的工具,一切學術失了比較研究的機會,便不會擇精語詳,只有抱著國‘粹’甚至于高喊讀經的人,自己于經書的訓詁義理毫無所知,這樣的國粹家實在太糟了”。[4]641在此,陳獨秀批評了那些拒絕外國學術、只是高喊讀經的人,透露出以外國學術為參照系統來整理國學的觀點,與胡適在新文化運動時期提倡的“整理國故”是一個意思,即運用西方的科學方法來整理中國傳統學術,因為中國傳統學術沒有條理,只有對它進行整理,才能真正理解和把握中國傳統學術,分清國粹和“國渣”。在《太戈爾與東方文化》一文中,陳獨秀通過對泰戈爾有關東方文化觀點的批判,闡明了自己對中國傳統文化的一些看法。在陳獨秀看來,“知足常樂,能忍自安”是東方文化的一大特色。在泰戈爾的眼中,這種特色很“高妙”,勝過西方文化;而陳獨秀認為,這種特色實際上是一種“奴隸的和平思想”,造成中國人長期生活在“兵匪交迫中”。[6]456陳獨秀認為,“愛”是個好東西,是人類的福音,但脫離現實卻毫無意義,比如孔子宣傳仁義,泰戈爾有用愛調和人類的愿望,都毫無用處:“此時太戈爾又來叫‘愛’,我要問問你這‘愛’之叫聲,能夠感動歐美資產階級使他們實行人類相愛,……不去掠奪勞動階級不去侵略弱小民族嗎?”[6]472-473李達在《中國社會發展遲滯的原因》中揭露了儒學的負面因素和消極影響,認為其是中國科學不發達、社會發展遲滯的重要原因。在儒學統治的時代,知識分子都在四書五經里討生活,注重內心“存、養、省、查”,對客觀世界熟視無睹,當然就不能發明科學知識了;而且他們看不起生產勞動,看不起對客觀世界知識的研究,認為那不是君子所為而是小人之事。[7]701-702李達的結論是:“儒家學說,既然是鞏固封建秩序的精神支柱,我們就可以知道中國科學未發達以及社會進步遲滯的原因了。”[7]702李大釗也認為,孔門學說是看不起勞工的,總是把他們當作統治階級的犧牲品,所謂“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君子”“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就是其典型表現,現在不同了,隨著社會的變化,出現了“勞工神圣”的新倫理。[3]440
其二,對傳統道德的批判。李大釗指出,孔門倫理支配了中國人二千余年來的精神生活,其綱常名教、道德禮義的本質是“損卑下以奉尊長”“犧牲被治者的個性以事治者”。[3]434在君臣關系上用“忠”約束臣,在父子關系上用“孝”約束子,在夫婦關系上用“順”“從”“貞節”約束妻,所以,“孔門的倫理,是使子弟完全犧牲他自己以奉其尊上的倫理;孔門的道德,是與治者以絕對的權力責被治者以片面的義務的道德”。[3]435陳獨秀在尚未轉變為馬克思主義者時,就對以“三綱五常”為核心的傳統價值理念作過尖銳批判,認為其造成一種“以己屬人”的奴隸人格,構成整個君主專制制度的政治基礎和倫理基礎。在對傳統道德的批判中,對建立在男女不平等基礎上的女性倫理的批判是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者用墨較濃的一筆。李大釗認為,過去的夫妻關系是一種完全不平等的兩性關系:“女子要守貞操,而男子可以多妻蓄妾;女子要從一而終,而男子可以細故出妻;女子要為已死的丈夫守節,而男子可以再娶。……女德重‘三從’,‘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3]435在《婦女解放與Democracy》中,李大釗認為男人對婦女的專制使得“生活的內容,冷酷無情,干燥無味,那些平和、優美、博愛的精神,都沒有機會可以表見”。[3]348-349轉變為馬克思主義者之后的陳獨秀對不平等的兩性關系進行了批判。他在《如何才是正當的人生——在廣東省立女子師范學校講演會演詞》中指出,女子在古代要嚴格遵守三從,“因在家從父,……做父親的,可以將女兒賣給人、送給人,并且他父親要恭維人,巴結人,隨便把他送人做妻做妾。……至于出嫁從夫,……做夫的不單可以命令女子,并且也可以賣,也可以送”。[6]105除此之外,“女子階級之中,還有些同類上的壓迫。好象中國的家庭,家姑壓迫媳婦,小姑壓迫嫂嫂等事情,非常之多。還有做奴婢的人,被主婦壓迫,也是十分慘痛的”。[6]103李達在《女子解放論》中指出:貞潔二字對女子來說是很殘忍的,“連累那未字的女子,也強使他遵守,許嫁之夫死了的時候,許嫁之女就要盡那為妻的道理,服喪的虛文都算罷了,還要他替那人守節”。[7]14至于婚姻,可謂“殘忍無人道”;而且,受過苦的夫婦后來都忘了痛苦,對自己的子女依然照樣畫葫蘆,致使一誤再誤。[7]18
其三,對傳統倫理根源的揭露。對中國傳統倫理根源的揭露是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者的一大理論特色。李大釗在《鄉愿與大盜》《圣人與皇帝》等文中把皇帝說成大盜的代表,把圣人說成鄉愿的代表,并認為二者常常結合在一起,“我總覺得中國的圣人與皇帝有些關系”[3]338。李大釗的觀點,不論準確與否,在這里確實揭露出儒家的理想人格“圣人”與作為權力峰巔的皇帝的關聯,透露出儒學的政治基礎。李大釗還深刻分析了中國傳統倫理乃至整個傳統文化存在和變動的基礎。他認為:中國古代社會的基礎構造是農業經濟組織,也就是大家族制度;這是中國古代一切上層建筑部門得以存在的深厚基礎,也是孔門倫理存在的基礎;并不是孔子配作“萬世師表”,孔子的思想也不是永恒真理,而只是農業經濟、大家族制度的必然產物。[3]435現在時代變了,農業經濟、大家族制度逐步走向崩潰,所有的上層建筑包括孔門倫理也必然走向崩潰。[3]438李大釗的結論是:以孔門倫理為代表的綱常名教之所以“能在中國行了二千余年,全是因為中國的農業經濟沒有很大的變動,他的學說適宜于那樣經濟狀況的原故。現在經濟上生了變動,他的學說,就根本動搖,因為他不能適應中國現代的生活、現代的社會”。[3]441陳獨秀也說:“有中國的社會才產生孔子的學說,決不是有孔子的學說才產生中國的社會。”[6]76在《〈科學與人生觀〉序》中,陳獨秀指出,各種不同的觀念和制度都是由不同的社會造成的,比如:“男女尊卑及婚姻制度,也是由于農業宗法社會親與夫都把子女及妻當作生產工具,當作一種財產,到了工業社會,家庭手工已不適用,有了雇工制度,也用不著拿家族當生產工具,于是女權運動自然會興旺起來。”[6]352在《女子問題與社會主義——在廣東女界聯合會演詞》中,陳獨秀談到婦女問題的根源,認為婦女問題“就是經濟不獨立……遂生出人格的不獨立……女子喪失人格,完全是經濟的問題”。[6]105這是用經濟原因揭示婦女問題,具有歷史唯物論的底蘊。艾思奇則明確指出:“一切道德規律的具體內容,都是當時社會經濟狀況的反映”,“沒有永久的道德的教條”。[8]412
近代以來,中國傳統文化遭遇到西學的猛烈沖擊,不少思想家嘗試結合西學而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者運用馬克思主義學說,也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了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其中,瞿秋白、艾思奇、劉少奇、毛澤東先后發表了各自的代表性觀點。
瞿秋白在《“我”》一文中提出光復中華文化,他說:“我自是小卒,我卻編入世界的文化運動先鋒隊里,他將開全人類文化的新道路亦即此足以光復……中國文化。”[9]
艾思奇從共產主義者的角度,明確提出繼承和發揚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他說:“中國歷史上許多寶貴的倫理思想,是可以在共產主義者身上獲得發展的”,因為無產階級的新道德并非對舊道德的簡單否定,“而是對它的精華的提高和改造”,譬如忠孝節義都是傳統道德的規范,共產主義者在行動中不是拋棄而是發展了這些規范,但這些發展必須先經過批判改造,剔除其糟粕。共產主義者要拋棄對君主的忠,但要繼承發展和實踐對國家民族的忠;共產主義者為了事業而難做到忠孝兩全,但在事業允許的條件下還是要對父母盡孝;我們要拋棄不講原則的節義,但要有為共產主義奮斗的堅貞卓絕的節操和為民族利益勇于犧牲一切的義氣。總之,“一切民族道德的發揚,雖然不僅僅是共產主義者才能做到,然而它在共產主義者身上有著光輝的表現,卻是沒有人能否認的事”。[8]418-419在此,艾思奇明確指出,共產主義者是中國優秀傳統道德的繼承發揚者,他們還對傳統道德作了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
劉少奇在《論共產黨員的修養》中多次提到中國傳統名言,并對其作了轉化和創新。《論語》中孔子從“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一直列舉到“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劉少奇認為,孔子是說自己并非天生的“圣人”,這里所談的就是其修養過程。[10]5對于孟子的名言“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云云,劉少奇指出:孟子在這里說的是歷史上擔當大任的杰出人物都要經歷一個艱苦的磨煉過程;我們共產黨員擔負著為實現共產主義而奮斗的大任,也需要這樣的磨礪,才能完成改造世界的大任。[10]5對于孟子的另一句名言“人皆可以為堯舜”,劉少奇認為,它是正確的,有助于共產黨員樹立遠大的目標,每個共產黨員都應該“認真修養,盡可能地逐步地提高自己的思想和品質”。[10]10劉少奇認為:《論語》所載曾子名言“吾日三省吾身”是說自我反省問題,《詩經》中的名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是說朋友間應該互相幫助和批評,這些道德格言具有可為共產黨員所用的道德修養內容,即要想進步必須下苦功夫嚴肅認真地進行道德修養;但是,古人的所謂修養也包含糟粕,如唯心、抽象、脫離社會實踐等,因此,我們必須把道德修養跟人民群眾的革命實踐結合起來。[10]14另外,傳統道德還有為統治階級服務而欺騙人民群眾的致命缺點,而共產黨員“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學習我國歷史上的一切優秀遺產,完全不能采取這種態度。我們學到的,就必須做到”。[10]16可見,劉少奇對中國傳統道德采取了挖掘精華剔除糟粕的辯證態度和方法,這也是我們今天對傳統文化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所應堅持的態度和方法。
毛澤東認為,中國傳統文化有封建性糟粕也有民主性精華,我們要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正如徐特立所說,毛澤東1942年提出的古今中外法“就是說我們古代的也要,現代的也要,外國的也要,中國的也要。把古代的變為自己的,和現代的結合起來;把外國的變為自己的,和中國的結合起來”[11]。
中國現代的思想文化領域始終存在著三大思潮,即自由主義西化派思潮、以早期現代新儒家為代表的文化保守主義思潮、中國馬克思主義思潮,三者的中國傳統文化觀同中有異、異中有同。
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反省、批判,是三大思潮的共同點。其中,自由主義西化派是激烈的,文化保守主義是溫和的,中國馬克思主義是辯證的。
以早期陳獨秀和胡適、魯迅、錢玄同、吳虞、吳稚暉、陳序經等人為代表的自由主義西化派對以儒學為核心的中國傳統思想文化進行了全方位、多角度的檢討和批判,具有全面徹底地否定中國傳統文化的激進主義色彩。陳獨秀關于科學民主與孔教的不可調和論,其結論自然是廢除孔教;胡適的中國傳統文化知足論,直指導致中國“百事不如人”的“文化根源”;魯迅的禮教吃人論辛辣而尖刻;錢玄同的廢除漢字論激進得讓人不可理解;吳虞揭露了以儒學為核心的中國傳統思想文化與君主專制制度的密切關聯;吳稚暉對國民性的丑陋之處進行了抨擊;作為正宗“全盤西化論”的代表,陳序經對中國傳統思想文化進行了徹底的否定,從而為其全盤西化的主張開辟道路。
以“東方文化派”“現代新儒家”“學衡派”為代表的文化保守主義者自然是自由主義西化派的對立面,他們在批判自由主義西化派的同時,大力弘揚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粹,并結合時代精神和個人的生存感受,創造了不少植根于中國傳統文化、融會中西的理論體系,如梁漱溟的“新孔學”、張君勱的“新宋學”、熊十力的“新唯識論”、馮友蘭的“新理學”、賀麟的“新心學”等。但這并不是說他們對中國傳統文化沒有反省和批判,只不過是他們的反省和批判相對溫和。如梁漱溟認為,中國文化在科學、民主、個性發展等方面不如西方文化,但西方文化也有很多毛病,并且已經走到盡頭,而重視生命、直覺、道德等的中國傳統文化必然會復興。又如馮友蘭,大力提倡現代化,卻認為中國傳統的一些基本道德具有超越歷史時空的普遍價值,無所謂現代化與否。需要指出的是,文化保守主義者和自由主義西化派的中國傳統文化觀不僅有溫和與激進之別,更為根本的區別在其目的:前者反省和批判中國傳統文化的目的是剔除其糟粕、發揚其精粹,重新建構立足于文化傳統的中華民族新文化;后者反省和批判中國傳統文化的目的則是要把中國傳統文化送進歷史博物館,從而實現西化甚至全盤西化。
在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反省和批判上,中國早期的馬克思主義者較為接近于自由主義西化派,但顯然更為深刻,因為他們用歷史唯物論來看待中國傳統文化,揭示了中國傳統文化產生、存在、發展、變動的經濟根源。當然,他們的某些批判也有激進成分。而在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基本態度以及創造轉化方面,中國早期的馬克思主義者又比較接近于文化保守主義,二者都主張批判繼承,主張去其糟粕取其精華,但馬克思主義者的取舍標準更注重民主性和人民性,凸顯了歷史唯物論的底色。
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者對待中國傳統文化的基本態度是正確的,也是我們今天所要堅持的。中國傳統文化“一體兩面”,其中的精華已經對中國社會和廣大人民群眾的精神生活產生了實實在在的影響:“八榮八恥”之“八榮”,和諧社會與科學發展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的富強、文明、和諧、公正、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等,都透露出中國傳統價值理念的底蘊。我們要按照習近平同志的指示,深入挖掘中國傳統文化的“活水源頭”,為建構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文化不懈努力。
[1] 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2] 中國共產黨章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13.
[3] 李大釗全集(第三卷)[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
[4] 陳獨秀文章選編(下)[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4.
[5] 毛澤東選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6] 陳獨秀文章選編(中)[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4.
[7] 李達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
[8] 艾思奇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9] 瞿秋白.“我”[M]//瞿秋白.赤都心史.上海:商務印書館,1924:113.
[10] 劉少奇.論共產黨員的修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
[11] 方克立.現代新儒學與中國現代化[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7:4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