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艷玲,朱亞嬌
(1.哈爾濱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哈爾濱 150025;2.黑龍江大學 政府管理學院, 哈爾濱 150080)
冷戰結束后,世界秩序一直處在重建中,世界主題正在從“革命與戰爭”轉向“和平與發展”。隨著世界經濟重心的轉移,國際力量的分化與重組也發生著根本性變化,如何加強全球治理,實踐人類共同發展,已然成為這個時代不爭的歷史任務。習近平總書記審時度勢地提出的“一帶一路”的倡議,正是中國一貫秉持的和平共處、互利共惠的國家對外政策的良好延伸。“一帶一路”的倡議,在共同應對世界經濟增長放緩、世界環境正義困境、世界地緣政治沖突、世界公共治理矛盾等方面將起到積極而有效的作用。
中國的強勢發展必將觸動西方某些人的敏感神經,西方傳統的地緣政治觀鼓噪其間、甚囂塵上,裹挾著“零和博弈”的冷戰思維試圖進行反撲與詆毀。其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西方學者祭起了“修昔底德陷阱”,認為中國將遵循強必爭、權必霸的“修昔底德邏輯”,他們視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為“馬歇爾計劃”的再版,斷然認為其目的就是要挑戰當今美國的霸權地位,其結果就是使得當今世界重陷“修昔底德陷阱”的魔咒。與此同時,西方學者重拾已經過時的麥金德的傳統地緣政治觀牙慧,認為“一帶一路”倡議無外乎麥金德“心臟地帶”“世界島”學說的克隆。其實,無論是“修昔底德陷阱”的思維定式,還是“麥金德世界島”的權力范式,都面臨著理論與現實的雙重困境。
“修昔底德陷阱”這一說法起源于希臘史詩巨作《伯羅奔尼撒戰爭史》,修昔底德在書中寫道“恐懼和國家的安全緊密相連,若競爭對手的實力加強,就會激起己方的恐懼心理和防衛心理,伯羅奔尼撒戰爭的根本起因在于雅典實力的增長和斯巴達人對這一增長的恐懼。”[1]因此,傳統思維認為安全困境的恐懼,只有訴諸武力才能消除。修昔底德就明確指出,只能是“權力”而非“道德”才能拯救國家的命運。“修昔底德陷阱”的邏輯無疑就是強必爭、權必霸的邏輯,如此而來,那些手握權柄的強者可以肆無忌憚,手無寸鐵的弱者卻只能逆來順受。
美國學者格拉漢姆·阿里森進一步重申了現代意義上的“修昔底德陷阱”,“一個新崛起的大國必然要挑戰現存大國,而現存大國也必然會回應這種威脅,這樣的戰爭不可避免”[2]。該理論認為,美國就是保守節制的當代“斯巴達人”,而中國的飛速崛起就是當代的“雅典人”,崛起國和霸權國之間的沖突在所難免,沒有人可以走出這片“霍布斯式叢林”。
中國在歐亞大陸上的崛起,觸動了西方國家的非理性神經,他們開始大行評頭論足之能事。基于“修昔底德陷阱”傳統邏輯,西方國家斷然認為中國必會依仗地緣優勢而稱霸,必會挑戰現存國際秩序,甚至認為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就是馬歇爾計劃的再版。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必將有力地打破中美兩國之間陷入修昔底德陷阱的“咒語”,其原因就在于“修昔底德陷阱”存在著自身先天的理論缺陷:
一方面,“修昔底德陷阱”的缺陷表現為狹隘的國家主義。《伯羅奔尼撒戰爭史》中的密提林辯論中,雅典人表達了對“強權即正義”的崇敬,為了維護城邦的安全而進行殖民擴張在道義上是合理的。由于斯巴達對于雅典的不斷侵擾,“修昔底德陷阱”表明了一種“安全困境”,每一個國際行為者都會擔心被其他行為者侵害、占領或消滅,因此狹隘的國家主義將由于自身的恐懼,而強化對弱小國家的控制,進而拉攏新的勢力,最后可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觸碰戰爭的導火索。
另一方面,“修昔底德陷阱”無法避免“滑入戰爭”的危險。該理論認為,新崛起大國(東方雅典)必然會對守城大國(西方斯巴達)造成威脅,守城國必然會增加權力以應對所受的威脅,最終只能訴諸戰爭以解決無法調控的雙方分歧。兩個大國之間由于“戰略空間”相互擠壓而無法共存于世,最終導致兩強相爭、必有一戰,而雙方的競爭將在權力、文明、體制等多方面立體展開。
當然,當代“修昔底德陷阱”的邏輯,還會導致經濟惡性競爭,從而滋生出文化排外主義,造成世界秩序的混亂。最近,美國單方面挑起的貿易戰就是一次“修昔底德陷阱”魅影的再現,特朗普政府的外交模式仍然囿禁于“修昔底德式思維”,意圖通過“貿易戰”封堵中國的經濟發展,此舉無疑將對世界經濟與秩序造成極大的影響。這場因美國狹隘與恐懼所引起的帶有挑釁性質的貿易戰,非但不能實現特朗普所說的“使美國重新強大”的目標,反而會使國家關系復雜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帶一路”倡議從根本上消弭了“修昔底德陷阱”,從而打破了外界關于中美之間必然陷入“修昔底德陷阱”的臆想。
首先,“一帶一路”倡議中的世界主義和共同體思維,消弭了“修昔底德陷阱”的“國家主義”、“單邊主義”的思維。“一帶一路”倡議通過跨國網絡、社會運動、社會關系等渠道,通過貿易、金融、生產等手段,把世界中的家庭、共同體和民族的繁榮與命運聯結了起來,使國家之間呈現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新局面。中國作為“一帶一路”倡議的發起者,自身就擁有“避免修昔底德陷阱”的“和平”血脈,必會消弭外界對于中國崛起必稱霸的猜忌,打破修昔底德陷阱的 “鐵律”。
其次,“一帶一路”倡議中的多元化思維,消弭了“修昔底德陷阱”的一元化、單一的思維定式。“一帶一路”倡議尊重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的多元性,提倡多元共享而非一支獨大,是不同文化之間的互相認知、不同政治事務之間的平等互利、不同經濟發展水平之間的協同共贏,而并非是建立在損壞弱小國家利益基礎之上的霸權。修昔底德式的邊緣化思維正在被“一帶一路”倡議的包容性、多元化思維所消弭。
最后,“一帶一路”倡議中的共享思維,消弭了“修昔底德陷阱”的零和思維。盡管“一帶一路”倡議是由中國率先提出的,但卻符合所有參與主體的心聲,倡議不在于誰提出,而在于誰做了貢獻。“一帶一路”倡議中的參與主體是多元的,參與方式是協商的,參與目的是互利的,參與邏輯是共建的。中國在這方面做出了表率作用,已經專門出資400億美元成立“絲路基金”,為沿線國家基礎設施建設、產業合作提供融資支持,為多個沿線國家共創造近11億美元稅收和18萬個就業崗位。“一帶一路”倡議,正以全球視野、世界胸懷和大國擔當氣魄,積極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它已經跨越了“修昔底德陷阱”的邏輯,并且正在形塑“共商、共建、共享”的邏輯。
另有西方學者重拾麥金德“世界島”牙慧,認為“一帶一路”倡議將是一個國家在唱獨角戲,就是在某種思維定式“掌控”與“征服”下的“心臟地帶”。極盡詆毀與妄誹之方式,試圖證明世界格局無法掙脫西方傳統地緣政治觀的窠臼。麥金德西方傳統霸權理論與“修昔底德陷阱”思維范式不無關系。麥金德對“民主的理想”的理解,充斥著修昔底德式的“務實”史觀,麥金德認為“民主的理想必然開放地球上處于不同地理位置的所有國家產生追求富足的欲望,但是由于自然地理資源并未平等分配,平等的權利訴求必然導致新的世界性沖突”[3]151-154。
麥金德是“將地理與歷史結合起來探索世界觀念的地緣政治學家”[4]。因此,他被視為從全球戰略的視角去探討陸權理論的先驅。就其理論視域而言,中國似乎是麥金德理論首要關注的國家,并且在其著作《歷史的地理樞紐》中,就早已將中國看作是威脅整個世界的“黃禍”了。
國外學者懷疑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倡議的動機,就是麥金德“心臟地帶”“世界島”學說的克隆,為了全面地理解與把握“一帶一路”倡議,需要厘清麥金德地緣思想的內在特質及其局限性。
在《歷史的地理樞紐》中,麥金德第一次將歐亞大陸中心地區稱為“世界政治的樞紐”,認為任何一個國家只要控制了這個地區,就必然會成為世界權力的中心。“麥金德非常強調‘樞紐地區’對世界權力分配的重要性,他認為任何一個國家或民族能統治這塊地區,便可立即轉變世界權力的均衡。”[5],在《民主的理想與現實》一書中,“樞紐地區”的概念被“心臟地帶”取代,從所具有的重要性來看,“心臟地帶”是一個比“樞紐地區”更廣泛的概念,“心臟地帶”除了在戰略上無懈可擊外,還擁有極大的經濟潛力。麥金德將“心臟地帶”作為權力爭奪的籌碼,“心臟地帶”在每一方面都獲得了強力支撐并且因地理保護而免受侵擾。麥金德用這樣一個公式表述了他對東歐地區的重視,即“誰統治了東歐,誰就主宰了心臟地帶;誰統治了心臟地帶,誰就主宰了世界島;誰統治了世界島,誰就主宰了全世界”[6]。麥金德得出的最后結論是:“心臟地帶”已經具備了成為世界權力中心的潛力。而后,麥金德對其“心臟地帶”理論進行了修正,他不再把“心臟地帶”只看作是一個便于運動的地區,而是以人口、資源和內陸線為基礎的“權力碉堡”。
麥金德的陸權理論,可以說進一步將歐亞大陸的戰略地位凸顯出來,從而超越了早期地緣政治學家“海權獨大”的觀點。“他提出的陸權可以迂回海權,甚至戰勝海權的觀點,在海權理論盛行的背景下使西方地緣戰略家受到震動”。[7]麥金德進一步凸顯了作為心臟地帶的陸地的重要性,“歐洲依靠海上力量為主要手段向外擴張的‘哥倫布時代’已經終結,心臟地區的巨大潛力正在被釋放出來,海陸力量對比優勢正逐漸向陸權一方傾斜,陸權國家將最終成為世界權勢的中心”[5]82,并認為“誰控制世界島,誰就能控制整個世界”。麥金德在《民主的理想與現實》一書中,進一步闡述了著名的“世界島”理論,將亞、歐、非三個大陸合為一體,世界島的東北和東南都以角尖為終點,其沿海地帶則被看作是“世界的海角”。麥金德認為,以“世界島”為起點,以太平洋、印度洋為跳板,就可以到達“世界的海角”,當陸上大國向外圍地帶擴大輻射力時,海上國家會因其勢力不穩,而被陸上大國從邊緣地帶驅逐出去,從而形成一個全球控制體系。
麥金德的理論出發點是為了維護大英帝國的海上霸權,而后其成為很多國家制定對外政策的主要依據,如今更是成為美國“遏制戰略”的理論注腳,但在當今地緣政治的復雜演變中,他的理論包含諸多嚴重缺陷。
麥金德陸權理論為西方國家的霸權主義擴張提供了合理性,更為尋求獲得更大的“生存空間”的地緣爭斗提供了理論支撐。但是,如若從全球視野與和平發展邏輯來審視,“心臟地帶”無法回避權力擴張與權力干涉的缺點。
首先,片面夸大陸權的重要性。一方面,麥金德認為海權與陸權是相互沖突的,稱之為“陸狼”與“海狼”的爭霸,世界歷史基本上是陸上人和海上人反復斗爭的結果,海洋國家幾個世紀以來所具有的海洋航行的機動性優勢,正面臨著由于鐵路發展使陸上機動性增強的挑戰,海上國家已處于守勢,面臨陸權國家進攻的恐懼和憂慮。“而一旦其統治囊括了包括‘心臟地帶’及其陸地外援,它就將同時成為最強大的的海權擁有者,海洋國家將因此喪失海權,從而喪失一切。”[5]82另一方面,麥金德認為海洋只是作為陸權擁有者進軍海洋的一塊腹地,成為其爭霸世界的一個“跳板”,提出了著名的“世界島”理論,他將亞洲大陸、歐洲大陸、北非大陸看成是“世界島”,沿海地帶則構成“世界的海角”。麥金德認為,任何控制陸權的大國相對于海權來說都固若金湯,“海陸力量對比的優勢正逐漸向陸權一方傾斜,陸權國家將最終成為世界權勢的中心”[5]91。
其次,以權力為主導的霸權思維。麥金德的“心臟地帶學說”以軍事力量為依托,以強力取得對戰略要地的控制,由此獲得國家權力地位的提升。但是這卻與他所提倡的“進行中的事業”的民主理想相背離。麥金德說道:“我們每個國家理想是完全一樣的,要維護個人與個人之間的公平,便要動用國家的權力,我們亟須建立能夠制衡全球系統的世界強權,來取代國際法的真空狀態,以維護國家之間所謂的公平。”[3]34然而“作為帝國主義者和自由貿易的鼓吹者”,麥金德卻又認為,從戰略的角度來看各個國家之間是互爭雄長的,“自然界中根本就沒有各民族機會均等這樣的事情,除非他是把地理事實全都弄錯了,否則還要更進一步說,海洋與陸地組合起來,肥沃程度與天然通道組合起來,海、陸上帝國的發展必然會受到影響,易形成一個單極主宰的世界霸權”[8]。以權力為核心的“進行中的事業”非但沒有拯救危難中的民主,反而扼殺了我們正要保衛的民主,背離了自由民主的理想。
最后,狹隘的“國家中心論”。麥金德全球視野未能擺脫“西方中心主義論”的窠臼,片面地夸大了“心臟地帶”的作用,卻忽略了“邊緣地帶”的重要性。雖然麥金德的地緣政治學理論具有全球視野,但其主要注意力仍然是心有所屬,面朝西方國家的,“‘心臟地帶’和阿拉伯及某些戰略要地,一定要看作具有世界重要性;控制這些戰略要地,是促成抑或是阻止世界霸權的利器。但是不能因此推斷,把這些要地交由未經考驗的國際來管理是明智的”[9]151。麥金德認為“進行中的事業”的真相是以擴張和占領為基礎的,“一般看來,共管一向沒有成功過,原因是共同實施保護的各強國的管理人員,對于當地諸民族或政黨幾乎無可避免地要有所偏袒。國際管理最有效的方法,似乎是委托某一強國作為人類的托管國——當然,在不同的要地要委托不同的強國”[9]151。
毋庸諱言,麥金德的地緣政治理論是立足于大英帝國擴張的角度,是以國家為中心,進行的一場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零和博弈。麥金德理論因其基于國家中心論而失之于狹隘,臆測一個過分強大的國家必然會招致其他國家的聯合抗衡,從而會忽略國家之間的“共棲”關系。究其理論根源,無疑是“修昔底德陷阱”邏輯在其中作祟。
必須承認,無論是麥金德的“心臟地帶”理論,還是麥金德的“世界島”理論,都是為適應英國爭霸、主宰世界的政治需要而提出來的,其間充斥著擴張主義、霸權主義、單邊主義,而零和博弈、黑暗森林法則首當其沖,它們共同形塑了對“逆全球化”的一次理論申辯。盡管麥金德在其著作《歷史的地理樞紐》中格外關注中國,但是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既不是中國版的馬歇爾計劃,也不是麥金德“心臟地帶”“世界島”學說的克隆,因為“一帶一路”倡議實質上在諸多方面超越了麥金德理論。
首先,“一帶一路”倡議倡導海權、陸權相結合,超越了麥金德的“海陸對抗沖突”的二分論。麥金德認為,“海陸之間的較量是貫穿歷史的,兩者之間存在著相互間的威脅”。“一帶一路”倡議,其內涵包括“絲綢之路經濟帶” 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超越了麥金德地緣政治思想中“重陸地、輕海洋”的態度,“創造性地將‘海陸’結合在一起,海陸統籌兼顧、協調并舉,是一種全方位的思維,是一種平衡海陸關系的復合型地緣戰略選擇”[9]193。“一帶一路”倡議正在積極地推進亞歐非大陸及附近海洋的一體化,從而構建全方位、多層次、復合型的互聯互通網絡,以實現沿線各國多元、自主、平衡、可持續發展。“一帶一路”就是要以現代高科技、高信息的交通網絡為基礎,實現海陸的全面對接,旨在實現“一帶一路”沿線的資源互補、經濟共榮、文化共生,從而摒棄零和思維與叢林法則的阻撓。
其次,“一帶一路”倡議倡導的“全球化”思維、“共同體 ”視角,超越了麥金德理論中的“國家中心主義”思維。在麥金德看來,“民族國家始終致力于擴展其界限到國際的范圍,圖謀迂回地參與世界競爭,國家中心主義思維是其‘進行中事業’的信仰與靈魂,而作為單一的國家行為體,是地緣政治戰爭的主要施動者”。這種以狹隘的國家中心主義、民族主義為主導的地緣政治思維范式,其結果必將會引起民族主義情緒的反噬,從而激發國家行為主體之間的矛盾與沖突。“一帶一路”倡議,其實質是同時“在場”,集體發揮作用;其目的是謀求不同種族、信仰、文化背景的各個國家協同發展;其主體是“一帶一路”沿線的所有國家、國際機構、區域合作組織、跨國公司、地方政府、商業行會等等;其領域是“一帶一路”的空間場域、時間場域、環境場域。從這個意義上來講,“一帶一路”倡議可以充分調動各個行為體和市場主體的積極性,從全球治理和全球正義的理論視角出發,通過共商、共建、共享方式,形成“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從而超越基于單個國家的狹隘視角以及基于片面利益的單一范式。
再次,“一帶一路”倡議倡導的“多元性”,超越了麥金德理論強調的“單一性”。實質上來講,麥金德所倡導的“心臟地帶”理論并沒有能夠概括中亞地緣政治的根本,正如美國陸軍軍事學院編寫的《軍事戰略》一書中指出的:“統治心臟地區并不等于控制了世界島”[10],可以說,麥金德的“心臟地帶”理論言過其實,過分強調地理環境的作用,具有極大的片面性、絕對性,這不過是“地理決定論”的再現而已。麥金德試圖以簡單的絕對化論點,來闡釋復雜的歷史進程,無疑是一種不負責任的形而上學的處理方式。麥金德僅以少數地理位置的事實和一些歷史大事作為理論依據,卻忽視了事物發展與存續的多元性,其理論必然導致強調大國單一主導的霸權思維。與之相對,“一帶一路”倡議倡導“求同存異”,主張多元文化之間的碰撞交流。麥金德的陸權理論完全服務于英國霸權主義,只強調政治范疇,卻忽略了文化等其他范疇。而“一帶一路”倡議要打造的卻是和平發展的道路,是一條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經濟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的道路。這種思想已不再僅僅局限于政治領域,而是著眼于社會經濟領域、文化領域。
最后,“一帶一路”倡議所倡導的“共享發展觀”,超越了麥金德基于零和博弈的“權力主導觀”。一方面,“一帶一路”是一種平等的合作框架,在這個框架里沒有所謂的霸權強權,每個國家都是框架里不可或缺的因子,共同向國際社會提供公共產品(既包括權利訴求,也包括義務履行),強調“共商、共建、共享”原則,目的是讓更多的國家和人民享受到“一帶一路”的紅利,“大同”思想正在通過“一帶一路”實踐范式惠及全世界。另一方面,“一帶一路”從促進國際政治、經濟、文化交流合作的角度,將共享和發展的理念融入國際關系,以發展、實現、維護共同利益來化解國際糾紛,緩和地區沖突和矛盾,所有的經濟文化交流都建立在平等自愿的基礎上,是對傳統地緣政治理論中強權政治和霸權主義的有力回擊。“一帶一路” 倡議,帶給世界的是一個更有活力、更加開放、更加和平的國際社會,其間各個民族、各個國家更加注重國際的共同利益,讓發展的成果普惠萬民。
中國的迅猛發展,已經成為20世紀以降一個不爭的事實,并將因其對世界格局的廣泛而深遠的影響而載入歷史畫卷。“多元文化與全球化打破了民族國家的同質性,……差異性與多樣化成為當然的事實,必須尋找另外的公共領域———共同體。”[11]21世紀“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更是將中國推向一個空間宏偉的歷史舞臺。中國道路、中國風格、中國制造、中國聲音極具沖擊力,既沖擊著原有的國際局勢與地緣政治版圖,又沖擊著傳統的固化思維與片面范式。“一帶一路”倡議不僅改寫著歐亞大陸的整體風貌與未來發展,而且形塑了人類文明發展的新范式,倡導了一種全新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人類發展理念。
以布羅代爾的“長時段”視角來看,中國的和平崛起正在成為劃時代的“歷史事件”,并且正在形成歷史中的“重大局勢”。在此歷史進程中,中國的崛起將扮演著愈來愈重要的歷史角色,承擔著愈來愈有分量的歷史責任。“一帶一路”倡議不是簡單地重現古代陸海絲綢之路,它超越了單純囿于經濟范疇的狹隘版本,而是融合了政治、經濟、文化、社會于一體的新型構想。我們需要清晰地理解“一帶一路”倡議之于這個時代的世界意義,而不僅僅是對于中國。“源自中國,世界共享”,“一帶一路”倡議承載著世界各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夢想,正在快速地轉化成為世界人民的福祉、世界整體發展的紅利。
正如國外學者指出的那樣,“一帶一路倡議已經發展成為全球倡議,為21世紀經濟和政治結構展現中國的智力資源和外交旗幟,為中國與世界的發展都將帶來助益,同時也為全球治理提供了清晰而明確的參考”[12]。如果西方國家不主動放棄其偏狹的視界,那么只會深陷“修昔底德陷阱”泥潭,耽樂于“世界島”迷夢而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