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閱讀，右手寫作
——淺談中學語文教學中閱讀與寫作的一點實踐

□海南省海南中學 黃 斌

中學語文教學任務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讓學生主動地去閱讀和寫作。我們先不管一個學生閱讀和寫作的能力如何，只要他自己愿意去做了，那么他肯定會漸漸地培養起相應的興趣來。并且，作為一線教師，我們也常常發現，有些學生平時上課似乎不甚專注于課堂，但是每次測驗的結果卻相當不錯。原因何在？事實上，他肯定在先前已經閱讀了大量的書籍尤其是自己喜歡的經典作品，并且日記也已經寫了幾大本。

當然，我并不是說，學生有了閱讀和寫作的自覺性就可以脫離課堂學習。課堂上語文教師的作用我們絕對不能忽視。閱讀和寫作的指導對學生來說是很重要的。學生們如果只會讀寫，卻不能在閱讀思想和思維認知上對自己有一個大致的了解和定位，那么，無論他們怎么去提升自己，效果都很可能是有限的。更何況，在目前應試教育因素仍然普遍存在的教育環境下，學生的課堂學習任務重、壓力大，想要讓學生的文學素養得到實質的提升，閱讀的選擇和方法是很重要的。

關于閱讀與寫作，有這么一個真實案例。曾經，有個學生在辦公室與我促膝交談。他說：“老師，現在班里有些同學談戀愛，不顧及自己學生的身份，敗壞了學校的風氣，太不像個學生了。”然后他就把自己批判此類校風問題的文章給我閱讀。這個學生的文章語言結構都沒問題，而且很有思想和個性。但是，他還是太鋒芒畢露了，所以我就建議他多讀讀魯迅等一些雜文家的文章，我跟他說三國“虎癡”許褚和馬超大戰的故事。兩人兩百余回合不分勝負，許褚一時興起回陣中脫去盔甲，再回來和馬超大戰。但是最后，雖然贏得對手馬超的一句“真‘虎癡’也”的感嘆，許褚臂上卻也連中兩箭。明末清初的文學批評家金圣嘆讀到這里就橫批道：“誰叫你赤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固然是社會傳統美德，但是，很多時候我們往往還要懂得如何在幫助他人的時候又能保護好自己。回到寫文章上，白居易的說法是“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細細想來，學生寫一些弘揚正氣的文章何嘗不是好事。但是，閱讀經驗告訴我們，好的批判文章不是罵的，不只是火藥味的，不是讓讀者讀了就覺得要被炸死的感覺。好的批判文章應該是嬉笑怒罵的，是平常人讀之痛快淋漓，壞人讀之寢食不安的。那么，如何讓這類有正氣感的學生用文章“匡時濟世”呢？作為老師，就要趁這個機會對學生寫作的指導思想和視覺角度進行行之有效的點撥和引導了。孔子很早就說：“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而在現實的教育情境中，我們的學生不僅戒“色”還要戒“斗”。處在青春期的中學生，人格和思維方式正在逐步形成，我們不能簡單粗糙地告訴學生“戒”什么，而是要細加引導與關愛。正如上文所說的金圣嘆點評，教師向學生傳遞這個閱讀經驗后再加上理性的思考引導，學生的寫作積極性得到保護，甚至還能激發他閱讀探究的意愿和靈感，教學的效果上可謂一舉多得。

上面這個案例告訴我們：在中學階段，學生正在逐漸形成影響自身一輩子的人生觀和價值觀。語文教學的優勢所在就是，能讓學生在日常甚至是個性化的閱讀和寫作過程中清醒理智地去判斷、尋找、舍棄和構建自己的思想價值體系，從一個特定的角度完成人格與學識能力模型的健康搭建。

另外，關于中學的閱讀和寫作的教學。一直以來，似乎有這么一個誤區，就是無論是教師還是學生，都認為在課本里的文章絕對是好的是經典的是不能去懷疑不能去從多角度閱讀的；寫在試卷上的作文必須是穩妥型的，不能有棱角的，要力求保險更不能去搞什么新花樣的。這么一來，當我們教完好幾批學生，如果讓他們談談他們對中學語文課程的印象，很可能基本都是一個樣子。沒有自己個性化的學識見解，語文學科所秉持的特色和功用在他們的學習體驗中就更談不上了；語文教師和語文教師之間的關系似乎在本質上也是克隆體，沒有鮮明的區別。一上公開課，都是一個模樣。另外，我們在批改學生作文時，往往會發現很多學生裝腔作勢，幾點水龍頭的水抹在眼角充眼淚。虛假做作的作文層出不窮，諸如：媽媽昨天還好好地來學校給他送衣服送飯，一旦老師布置寫母愛的文章，他一開頭就說他媽媽出車禍已經去世五六年了。再如有學生的家長就是公司老板，他一開頭就說他媽媽每天在田里勞作很辛苦，晚上回來還要給他補衣服補襪子。這些文章，不是抄的就是說謊，突顯的是應試教育下學生對閱讀的漠視，對寫作的敷衍。學生的創作動機和反映的思想世界都存在問題了，寫出來的文章讓教師（讀者）哭笑不得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在現實的教育情境中，考試的指揮棒我們是拗不斷的，至少從現在的形勢來看仍然是不可能徹底拗斷的。作為一線教師，我們現在實質上一肩挑的是應試教育，一肩挑的是素質教育。大家知道，這兩種教育形式一直在矛盾中并行，極大地影響著教師的教學實踐。傳統上我們一直用水火不相容的眼光來看這兩種教育理念。就語文科目來說，應試教育的優點在于有利于學生建立起較為嚴密的知識體系；而語文核心素養的優秀可以讓學生的思想和學識不死板有創新。當然，如果我們翻開近幾年的高考卷看看，試題變得更靈活更要求學生的思辨能力，更要求學生的閱讀和寫作要走進社會生活。由此，我們完全需要而且可以把學生的閱讀和寫作從單純的應試教育中抽離出來，進行思想的嫁接，讓相關的教學內容與形式更貼近學生和核心素養的提升的現實需要。

比如，關于課堂上的閱讀教學，我們是否可以這樣做呢？就是我們把文章讀透之后，只是適當參考教學用書，然后在三尺講臺上把自己的看法講出來；同時，也毫不客氣地指出文章的不足之處，然后和學生進行平等交流。因為，既然我們說“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萊特”，那么為什么就不允許學生大膽地發表自己的閱讀感受，在討論甚至在爭論中讓他們的思想盡情碰撞，然后閃光呢？胡適說過：“做學問要于不疑處有疑，交友要于疑人處不疑。”文學是在爭論中發展的，學生的思想培養也就必須在具有思辨性的爭論中完善自我人格上的成熟度。我很同意法國盧梭的名言“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這種民主的思想觀念我們早在歷史課和語文課上講了幾十年。但是，在我們的語文教學課上，我們又真正實踐了多少？我們一直在呼喊和摸索新課改之路。在我看來，新課改最開始的出發點和最后的落腳點都應該體現在學生思想和靈魂的塑造上，體現在教學實踐中激發學生思想，自由碰撞的細節里，體現在以做人為先以成績為后的教學價值評價體系的導向中。我們的閱讀教學，多一點開放，多一點質疑，多一點自由平等的爭論，明天會更美好。

另外，在寫作方面，我的一點嘗試是：很積極地去鼓勵學生參加詩文朗誦比賽，讓他們互相朗誦自己寫的詩歌或文章。我不僅把好的學生作文發到班級博客，還推薦到報刊上發表；并且我還把學生們好的文章讓語文組內其他老師點評，再在班里用多媒體投放給學生看，啟發學生看看自己同學的文章，再互相對比，通過此舉讓學生知道，如此多老師的評語對作者以后的寫作有何等的幫助；同時，我也會注意激勵和鼓動學生，就是只要你認真寫，你的文章也會得到這么多老師的點評——這自然會引起許多學生的重視，因為學生們都有強烈的表現欲。此外，我有時也還會把自己的詩歌念給學生聽，與學生們一起分享創作的靈感、心得與感悟。試想，在常態教學中，語文老師自己如果能動手創作并且發表一些作品，多半會讓學生心里升騰起一種崇拜感。那么，之后的教育引導就水到渠成了。

總的來說，我的體會是，在語文教學中閱讀和寫作的關系是相輔相成的。關于閱讀，如果我們能輔之以恰當方法的引導，那么學生自然會“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反過來，如果我們告訴學生，一個勤于寫作的人，他的思想情感積淀久了，就會選擇更適合自己的作品去閱讀。那么，在潛移默化之中，學生所能得到的改觀很可能是：不會人云亦云，而是學會了甄別，學會了為我所用，學會了獨立思想甚至獨特人格的堅持和經營。

我們可以讓學生在書海里讀出屬于自己的風景。

我們可以讓學生在方格紙上寫出大大的真實的自己。

《四書》有云：“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我們在中學語文的閱讀和寫作中的嘗試何嘗不需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