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翔
摘要:公司高管在公司日常經營中掌握了大量的經營決策權,所以各國公司法對于高管均有設置相應的義務來確保其正確的行駛權利,然而在主張加強高管義務與賠償責任的呼聲下,我們必須審視股東對于高管信義義務的認識,避免其假借高管信義義務來逃避自身責任。
關鍵詞:信義義務;濫用
中圖分類號:D922.291.9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4379-(2018)02-0146-02
一、概述
公司作為市場活動的主要參與者,在國民經濟發展中起到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但投資股東或是因為個人能力限制,或是公司規模限制,抑或是單純為了收益,都很難全面參與公司經營活動。所以公司高管日益成為公司維持日常經營,保障公司正常運轉不可或缺的重要領力量。各國公司法為了保護股東與公司利益,均對高管設置了各類的義務。我國公司法明確規定了公司高管對公司負有忠誠義務與勤勉義務。并且越來越多的人主張要不斷完善細化法律中規定的公司高管的信義義務,以保障中小股東的合法權利。然而事無絕對,在加強公司高管的信義義務的呼聲下,就存在著股東濫用權利,企圖利用公司高管的違反信義義務去使自身逃避投資風險,違背了立法初衷。所以合理地看待公司高管的信義義務十分有必要。
二、案例及分析
此處結合陜西省高級人民法院(2016)陜民終270號民事判決討論股東利用高管信義義務逃避經營風險的情形。
廣某公司(化名 乙方)與陜西某村改造建設發展有限公司(化名 甲方)簽訂了合同,約定甲方將其所屬的國有土地460畝與乙方聯合開發并交由乙方建設。廣某公司將工程委托給浙江某建設有限公司西安分公司建設,但二期商業A樓工程所需的《用地規劃許可證》、《建筑規劃許可證》、《國有土地使用權證》、《施工許可證》均未取得。后浙江某建設有限公司西安分公司將廣某公司分別起訴至西安市雁塔區人民法院及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要求廣某公司支付工程款及違約金上述案件涉及工程款及案件受理費共計25086300元,經法院和解后執行完畢。于是廣某股東惠某基于上述事實向西安中院起訴,在一審中訴稱,廣某公司控股股東承甲公司、高管杜某、羅某的決策行為,違反法律規定。給廣某公司造成了經濟損失25086300元,賠償責任應當由承某公司、杜某、羅某共同承擔。一審法院支持了被上訴人惠某的所有訴訟請求,認為公司高管行為違背了法律規定,給公司造成損失,應當賠償損失。而后一審被告(公司高管)向陜西高院提起上訴,并稱惠某對于公司建設時未取得相關證件完全知情,而且參與決策全過程,后見近年房地產市場出現巨大風險后,急欲轉讓其所持廣某公司的股份,雙方因此產生矛盾,從而濫用股東權利向法院起訴企圖逃避風險。同時上訴人還稱被上訴人違反股東代表訴訟的前置程序,不具有訴訟資格。二審陜西高院經審理對雙方的訴訟請求作出如下認定認為,一,廣某公司依據人民法院生效的民事調解書向浙江某建設有限公司西安分公司支付工程款25086300元構成廣某公司的損失不認定為損失。二,認為被上訴人存在惡意訴訟的事實。三,對于上訴人訴稱的被上訴人違反了股東代表訴訟的前置條件不予認可,認為監事在與股東、董事有利害關系時不能強制要求書面提起監事為股東代表訴訟的前置程序。四,撤銷了一審西安法院的判決并由被上訴人(股東惠某)承擔所有訴訟費用。
在本案中很明顯,廣某公司在進行工程施工時,違背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城鄉規劃法》第四十條的規定,公司高管在決策時沒有盡到注意義務,但是為什么高院二審判決在這里又只字未提,反而對股東權利的行為進行了否定的評價,并由其承擔30余萬的訴訟費用。甚至我們在判決結果明顯可以感知到高院維護公司高管的利益,原因是高院二審時對事實進行了重新認定。
我認為此案的關鍵在于股東對于高管的行為完全知情,而且全程參與決策,為逃避投資風險才以高管違反信義義務為由向法案提起訴訟。這里就涉及到股東對于高管信義義務的濫用,尤其是在有限責任公司里面,公司組織機構決策程序較為自由,公司法沒有進行過度的干預,股東可能經常影響參與高管決策,然而又可能不愿面對接下來投資風險,出現案例中的情況,把責任全甩給高管。加之高管很難舉證股東對此知情而且參與制定政策,就容易出現案例中西安中院的判決結果,認為高管應當賠償公司損失,支持股東訴求,這樣會產生極其不良的社會影響,使得股東之間、股東與高管之間的信任大大降低,不利于公司經營的穩定。在目前我國經濟發展形勢逐漸放緩的時代背景下,加之“一帶一路”、海上絲綢之路政策的倡導下,越來越多的公司開始開拓海外市場,制定全新的經營戰略,其所面臨的風險是前所未有。如果此時股東過分苛責高管的信義義務,企圖將失敗風險歸咎于高管決策不利,使自身逃避責任。這勢必導致高管在決策時過于保守,不敢創新開拓市場,不利于實現公司企業走出去。
但陜西高院對于股東惠某的行為并未進行完全的否定,對于股東未經書面提起監事會的前置程序而直接向法院提起訴訟的資格問題予以確認,認為在監事與高管、其他股東具有相關利益關系的情況下,仍要求股東履行這個前置程序,違背了公司法的初衷。
所以我們看到,高院對于股東權利和高管的信義義務進行了合理配置,在目前高管易于濫用決策權利的背景下,認可股東不書面請求有利害關系的監事會而直接向法院起訴的行為,以達到限制公司高管的權利,促使其履行信義義務。同時對于股東濫用高管信義義務提起訴訟的行為進行否定,以防止不良的社會影響。
三、結語
最后,我想說我在這里并非主張要減輕公司高管的信義義務,畢竟不可否認,在目前高管權利不斷膨脹,股東越來越難以參加日常的經營決策,權利難以保障。公司高管重大經營決策的失誤不僅會給公司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損失,同時也給公司商譽帶來了一定的負面影響,使公司喪失了不少商業機會,如中航油事件,加之現行法律對公司高管在重大經營決策過程中應履行的勤勉義務規定的較為簡單和模糊,無法形成完備的體系。所以總體上,對于細化甚至加重公司信義義務是有必要的。但是我想強調的是法院在判決此類案件時并不能一昧強調高管義務,忽視了相關股東是否有存在權利的濫用,否則極容易存在案例中一審法院的判決,僅僅片面認為高管違背了信義義務,侵犯了公司權利,殊不知股東正濫用權利逃避責任,不承擔風險。而陜西高院很好的平衡了雙方的權利義務,值得借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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