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制約土地信托流轉的部分農民思想狀況與對策

鄧建國

摘 要：近年來，我國農村土地流轉規模日益擴大，方式日趨多樣，然而，土地信托流轉，作為實現農村土地資源的最佳利用方式，一直進展緩慢，原因頗多，近幾年不少專家學者對此問題進行了深入的研究，發表了大量論文，提出了不少真知灼見，但鮮有從農民思想狀況來分析土地信托流轉進展緩慢原因的論文，本文筆者試圖從部分農民對待土地信托流轉的思想狀況，分析原因以及提出具體應對措施。

關鍵詞：信托;意義;農村;土地流轉;思想

中圖分類號：D922.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18）10 — 0064 — 03

一、“信托”概念界定及土地信托流轉的現狀

1.“信托”概念界定

信托是由委托人、受托人以效率為原則而進行的一種雙向市場選擇行為。參考信托法對“信托”含義的界定，結合現行法律關于土地制度的規定，農村土地信托應是在堅持集體所有權和土地承包權不變的前提下，土地信托服務機構接受土地承包者的委托，按照土地使用權市場化需求，通過一定的法律程序，將農戶擁有的土地承包經營權在一定期限內依法、有償轉讓給其他公民、法人或其他組織從事農業經營活動的行為。

2.土地信托流轉的現狀

國內的土地流轉信托大規模始于2009年，湖南、福建、浙江在土地信托流轉方面率先進行了嘗試，雖然沒有成功的經驗可以借鑒，但在摸索及不斷完善的過程中，取得了不少成功的實踐經驗，形成了以市場為主導、政府輔助運作的農村土地信托流轉模式。其中湖南益陽的土地信托流轉“草尾模式”就是比較成功的典型，在全國影響比較大。其主要特點是因地制宜，在借鑒和吸收各地好的做法和經驗的基礎上，引入新的理念，創新土地信托流轉方式，兼顧了農民、政府、企業等土地信托流轉各方的責權利，特別是強化了基層政府的擔當和責任，從而加速了土地經營權流轉進程，為農業農村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因此，土地信托流轉，較其他土地流轉方式，是最符合現階段農村經濟發展實際、實現土地資源的最佳利用、促進農業現代化的根本措施之一，值得借鑒和推廣。

土地流轉信托符合我國農村實際情況，意義重大，但進展一直緩慢。筆者瀏覽了不少有關土地信托流轉方面的論文，內容比較宏觀，微觀研究不夠深入，有些內容指導性、針對性、實踐性不強，主要把土地信托流轉進展緩慢原因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1）土地信托流轉相關制度不完善，（2）政府工作不到位，（3）農民土地信托流轉收入低，（4）農村社會保障體系滯后，但很少有從農民兄弟對待土地信托流轉思想方面來進行具體分析。筆者出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對農村社會非常熟悉，近期在家鄉又對部分鄉親進行了實地走訪和調查，對農民（包含有農村戶籍的在外人士）的所思所想比較了解。本文試圖從部分農民對土地信托流轉的思想狀況來進行剖析，以期拋磚引玉。

二、開展土地信托流轉的重大意義

1.拓寬了融資渠道，實現了金融和土地的優化配置發展農業以及農業產業結構調整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但是資本卻往往流入工業領域和城市而非農業，單純依靠國家財政投入是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的，但信托在農業融資方面具有其他土地流轉方式所無法比擬的優勢。將信托與農村土地承包制度相結合，在資本融通方面信托公司通過財產權信托等結構模式進行土地流轉，最大程度實現土地“化零為整”的規模化經營，推動農村土地集約化、規模化、現代化經營，隨后通過并購重組、股權投資、夾層融資以及資產證券化等多元化的形式，引入資金支持，完成農業產業鏈的轉型升級。

2.能有效促進農民增收和推廣農業現代化

通過農村土地信托進行承包地流轉，大量農民進入城鎮，或者從事其它生產性和服務性工作，獲得工資收入，同時還獲得來自土地流轉的租金、股息或紅利等，事實已證明農村土地信托是增加農民收入的一種有效方式。湖南益陽沅江市草尾鎮是我國第二個農村土地信托流轉試驗點，土地信托流轉面積占總耕地面積的43%，草尾鎮的農村土地形成規模化經營，其中有8戶經營1000畝以上的土地，19戶經營500畝以上，實施土地信托流轉之后，草尾鎮的農民收入有所提高，比前一年增長了近20.5%，人均純收入為8735元，其中樂園村80%以上的土地都通過信托流轉，村民每年人均純收入由信托流轉之前的5000元提升到1萬元。同時，通過信托將農村閑置和較為分散的土地“化零為整”，由相關企業或種植大戶來進行科學的規劃和管理，從而實現農業產業的最大效益，能有效推進我國農業現代化建設。

3.有利于農村土地集中流轉，提高土地利用效率

我國現在實行的是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農村土地的所有權歸集體所有，經營權由集體中的農戶分別享有，這種“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在客觀上形成了農地的分散經營、分散管理，在改革開放初期是完全適合農村生產力發展需要的，因而極大地促進了農村經濟的發展。但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農民不再束縛在土地上，而是進入其他領域從事各種各樣的行業，現在常說中國有8億農民，但據筆者估計，真正從事農業生產的不到1億人，這其中包括很多老弱病殘和部分留守婦女，筆者出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對農村情況非常熟悉，據近期筆者對原所在的農村進行調查，現有戶籍人口2100人左右，但現在農村居住的不到180人，其中絕大多數是60周歲以上的老人。目前本村土地拋荒不少，就是耕種的土地，也是廣種薄收，收益極其低下。從古到今，土地歷來是中國的一個“核心問題”，現在“三農”的核心問題同樣是土地，而農村土地制度核心問題在于解決產權私有化與經營細碎化之間的矛盾，如何把農村的土地集中利用起來，產出最大的收益，目前是農村改革的重中之重，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把土地集中流轉給種糧大戶或企業，提高單位土地產出，這是發展現代農業，走農業產業化道路的前提條件和基礎。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相比其他土地流轉方式，創新性的土地信托應運而生。通過信托把農民手中零散的土地集中起來，形成規模，促進其節約集約利用和可持續利用，以及規范、公平、高效流轉，可以提升土地的生產能力和經營效益，使可用耕地這種稀缺資源的價值通過市場機制真正體現出來〔1〕。作為專業的金融企業，信托公司在管理經驗、資金運作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信托公司的專業化團隊，處于經濟利益和風險防控角度出發，會對我國土地流轉相關的法規政策、運作模式等方面進行詳盡科學的研究，并探索最有效率的方式實施〔2〕。

三、制約土地信托流轉的部分農民思想問題

1.農戶對土地信托流轉根本不了解及其重要性認識不足。農村土地信托流轉的目的是調整農業產業結構，實現農業現代化和農民增收。但在我國廣大農村地區，絕大多數土地還是處于家庭分散經營的割據狀態，這在很大程度上與農民思想比較落后，對農業現代化的戰略高度認識不足密切相關。很多農戶認為土地流轉與否都差不多，據筆者在家鄉附近幾個村調查得知，有26.5%的農戶感覺務農比較辛苦，不想將自己的土地流轉出去;有14.8%的農戶在自己的土地上耕種，但是除去各種成本，收益極其低下;有21.2%的農戶因缺乏勞動力，土地無法充分利用;有22.5%的農戶長期在外務工，土地任由別人耕種或長期拋荒。這些數據表明，雖然農村改革開放快40年了，但很多農戶思想沒有與時俱進，“小農”思想仍然根深蒂固，對現代農業根本不了解或知之甚少，使得土地信托流轉進展緩慢。傳統的土地流轉方式主要有轉包、出租、入股等方式，農民對這幾種土地流轉方式比較熟悉，但這些土地流轉方式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土地集中經營問題。信托在中國是一個舶來品，發展時間不長，更由于信托服務的對象是“高凈值”人群，所以很多國人對信托不太了解，有些人甚至不知道有這個行業，更別說中國為數眾多的廣大農民兄弟了，他們對信托根本不了解或者知之甚少。現在要以信托方式把他們的土地承包經營權長時間轉讓出去，擔心喪失對土地的承包經營權，更害怕永久性失去祖祖輩輩賴以為生的土地，他們會樂意嗎？難度可想而知。

2.部分從農村走出去的成功人士不愿土地信托流轉。部分在外經商或務工的人士，他們原在家鄉承包了部分土地，現在他們收入較高，有些都是功成名就的企業家，土地信托流轉收入對他們來說，就是在外少吃一頓飯或少抽幾條香煙而已，他們根本不在乎土地流轉這點收入，有些寧愿拋荒也不愿信托流轉土地，如果他們在思想上不配合土地信托流轉，就是把土地信托流轉收入提高好幾倍，土地信托流轉也難以順利進行，這是土地信托流轉的一個難點。

3.不少農民及游子對土地的深厚感情，不言而喻，在情感上不愿把土地承包經營權轉讓出去。就精神層面而言，土地則為農民構筑了一道保障其生存發展的心理防線。中國農耕經濟不僅開始早，而且持續時間長，這使得國人形成了一種濃厚的愛土、親土、敬土，把土地看作自己生命和依靠的情結〔3〕。因此，不少農民尤其是一些年過半百的農民，把土地當作自己的命根子，總舍不得把土地流轉出去，更別說土地信托流轉了。不少在外工作及經商的游子對自己的故鄉念念不忘，對自己曾經灑下汗水和淚水的土地感情極深，無法忘懷，都想在自己晚年，解甲歸田，返璞歸真，過田園生活。現在要把自己的土地長時間信托給信托公司，思想上根本無法接受。

4.個別農民思想狹隘，見不得別人好。土地信托流轉就是通過信托公司要把農民的土地承包經營權轉讓給種田大戶或經營能手，而這些大戶和能手有可能就是一個院子或村里的人，或許平時關系不怎么好，甚至有些磕磕絆絆，要把自己的土地承包經營權轉讓給這些人，讓他們賺錢，自己“失去”土地，既嫉妒又羨慕，心里很難接受。這些人甚至還會動員自己的親朋好友反對土地信托流轉，通過各種途徑對土地信托流轉設置障礙。

5.宗族惡勢力或者地痞流氓阻撓土地信托流轉。在農村部分地區，宗族惡勢力和地痞流氓影響力不可低估，甚至已經影響了基層政府的正常運轉，老百姓敢怒不敢言。他們早就對農村一些優質的地塊和項目垂涎三尺，現在豈容別人插手？傳統土地流轉一般在農戶之間小范圍進行，他們一般不方便阻撓，現在土地大規模、長時間通過信托轉讓出去，當違反他們意愿時，他們就會千方百計進行破壞，明的暗的都來，讓你防不勝防，提心吊膽，甚至會明目張膽的動用武力，對宗族惡勢力和地痞流氓不依法予以嚴懲，部分農村地區土地流轉難以正常進行。

四、開展農村土地信托流轉的對策建議

1.在農村開展信托相關法規和知識培訓及宣傳土地信托流轉對發展農村經濟的重大意義。根據我國農村現狀及發展需要，廣大農戶的土地承包經營權以信托方式大規模進行流轉是發展現代農業的前提條件。因此，首先應盡快向廣大農民宣講相關土地信托流轉知識。縣、鎮（鄉）兩級政府和村支兩委要充分利用廣播、電視、報刊、印發資料、召開座談會、和農民聊天、談心等多種途徑向廣大農民進行宣傳，釋疑解惑，讓他們了解土地流轉信托相關法律法規以及土地信托流轉的意義;其次，加強對土地信托流轉相關干部的專業培訓，通過辦培訓班、網上學習、演講比賽等方式讓他們比較系統的掌握土地信托流轉等方面的法規和知識，用以指導農村土地信托的有序推進;再次，努力打造土地信托流轉樣板，以點帶面，組織村組干部和農民去參觀學習，讓農民群眾看到土地信托流轉將會給他們帶來真正實惠，百聞不如一見，他們就會很快轉變思想，積極主動支持土地流轉信托工作。

2.對在外經商或務工不愿土地信托流轉的部分“農民”，通過各種途徑進行宣傳教育。這些人本身具有一定的素質和能力，見多識廣，有些已經是功成名就的企業家，也熱心在家鄉搞公益事業，可能和家鄉一些領導比較熟，在家鄉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和號召力，他們思想通了，對農村土地信托流轉具有極大的推動作用。在重要節假日他們回鄉的時候，鄉（鎮）村干部多走訪，召開座談會，向他們宣傳土地信托流轉的意義，平時電話多聯系，或到他們工作創業的地方多走訪，這些人明事理，思想也很開放，做好他們的思想工作相對比較容易。

3.對“戀土”農民和游子多溝通，多交心，充分做好思想工作。“戀土”農民對祖輩留下來的土地，感情極為深厚，正因為對土地感情深，他們也很懂道理，家國情懷很深，愛家鄉也愛國家，鄉（鎮）、村、組干部多走訪、多溝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對他們多宣傳土地流轉信托會給家鄉帶來巨大的變化，也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實惠，他們會支持這項工作的。對在外的游子，保留他們的宅基地、自留地，免除他們返回家鄉的后顧之憂，也可動員他們的親朋好友幫忙做思想工作，爭取他們的理解和支持并不難。

4.對個別思想狹隘的農民要進行苦口婆心的說服工作，使他們思想轉化過來。我們不能因為土地信托流轉須本著“自愿、有償、依法”的原則，就放棄了對這部分農民的思想教育，進而影響土地信托流轉的順利進行。因為農村田地都是小塊分割，如果一戶或幾戶農民不愿土地流轉，那么一個組或一整片土地真的不好流轉。流轉工作涉及千家萬戶，政府要將土地信托流轉轉變為群眾自愿流轉，工作量大，處理問題多，一定要有“霸得蠻”精神。俗語說得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鄉、村、組干部可以根據他們的思想特點，有針對性的不厭其煩的做他們的思想工作，一般情況下可以做通，還可以動員他們的親朋好友，尤其在外工作的親戚朋友做說服工作，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一句話，土地信托流轉也是改革，改革當然有壓力和阻力，因此一定要千方百計想辦法，動用一切力量，做好這部分農民的思想工作。

5.對阻撓土地信托流轉的宗族惡勢力和地痞流氓要堅決依法予以打擊。在農村個別地區，宗族惡勢力和地痞流氓已經座大，甚至帶有黑社會性質，他們通過各種方式操縱“村支”兩委選舉，危害極大，嚴重影響了黨和政府的威信。他們對不服從的老百姓進行打擊報復、恫嚇，使他們敢怒不敢言，逆來順受，采取各種手段，威脅、打擊競爭對手，壟斷村里各種項目和資源。進行土地信托流轉，如果違反了他們的意愿，那是很難進行的。他們認為，大法不犯、小錯不斷，政府能把我怎樣。宗族惡勢力和地痞流氓，在部分農村地區，已經嚴重影響了當地治安狀況和農民的幸福感、獲得感。對于宗族惡勢力和地痞流氓，首先，黨和政府對他們采取說服教育的方式，可以從內部做工作，進行分化瓦解，效果較好;其次，對于拋頭露面進行禍害的首要分子和骨干力量，堅決依法予以嚴懲、殺一儆百。如果有保護傘，對保護傘更要堅決打掉。再次，基層干部平時通過各種途徑對老百姓多開展宣傳教育，在鄉村形成一種遵紀守法的良好社會氛圍，鏟除宗族勢力和地痞流氓滋生的土壤，防患于未然。

〔參 考 文 獻〕

〔1〕趙選民，王穎.土地流轉信托：農村金融制度的一項創新〔J〕.人民論壇，2014，（07）.

〔2〕王蓉.我國農業持續性發展與金融支持〔D〕.山東大學碩士論文，2014.

〔3〕楊存田.土地情結—中國文化的一個重要原點〔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1，（05）：104-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