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印度養“僵尸粉”

醬雄

在印度“養”出來的高質量“僵尸粉”很劃算，1萬粉絲每個月的運營成本只有幾千元，再將這些粉絲“刷”回國內的客戶，每個月獲利都在20萬以上。

2017年10月，一則《印度成全球最大“僵尸粉”基地》的文章刷爆朋友圈，甚至傳聞有國外政客借助印度產“僵尸粉”為自己拉升人氣。許多吃瓜群眾對此紛紛評價：這是“赤裸裸地搶生意”。

剛從印度回國探親的黃坤可不這么認為，雖然在全球范圍內很多“僵尸粉”已經不是Made in China，卻還是Made by Chinese。

去年，黃強把他的“僵尸粉”運營中心遷往印度。在印度“養”出來的高質量“僵尸粉”很劃算，1萬粉絲每個月的運營成本只有幾千元，再將這些粉絲“刷”回國內的客戶，每個月獲利都在20萬以上。

“僵尸粉”從“死”到“會說人話”

得益于IT專業出身，黃坤與弟弟黃強利用早期平臺的部分接口漏洞，在電商平臺和聊天群里做起了“僵尸粉”營生。因為具有一定的技術門檻，在最初缺少競爭的“僵尸粉”市場，兄弟倆雖然只是中小規模的玩家，但短短一年內也賺了個盆滿缽滿。

隨著微信公眾號在2014年的興起，黃坤的業務也迎來了“爆發式”的增長。他說，“除了營銷號的巨大需求以外，還有很多企業的新媒體人員，為了完成公眾號運營的KPI考核，每個月都會來買粉充量，畢竟與獎金相比買粉的價格低不少。”

從技術角度來說，通過破解平臺漏洞而生產出來的“僵尸粉”，其投入僅僅只是人工和電腦設備，分攤之后這些成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做的人多了這套路在兩年前不好使了。”黃坤說，隨著入行的人越來越多，這條灰色的產業鏈也漸漸變得不再神秘。許多客戶對“僵尸粉”的質量提出了更高要求：能發文、能點贊、能評論、能轉發。

為了迎合新的市場需求，快速搶占客戶。深得技術要領的黃坤哥倆兒立馬就想出了新的一招：通過編寫程序，讓“僵尸粉”完成一系列的互動動作。

那一年，兄弟倆進行了第一次超大額度的投資。“我們在深圳花了三十多萬采購了一批安卓機，然后全部裝上（自己開發的）程序，讓它們批量運行。”黃坤表示，在專業程序的控制下，這些手機會自動產生一些簡單的內容，諸如天氣、美食的動態，或者發設定好的圖片等。針對主流客戶的需求，可以為微博或者微信點贊并且轉發相關內容，創造一些“虛”的互動數據。

“一開始這種高質量的粉絲，可以要到5毛錢到1塊錢一個。”黃坤說，雖然價格高了，但因為這種“僵尸粉”能夠說“人話”，所以受到很多營銷號青睞。

還有應用廠商提出，希望通過批量操作實現APP用戶注冊與留存，這樣可以在投資方面前展現更多的“價值數據”。過去這一年多來，這批客戶成為了他們真正意義上的金主。

過去幾年，社交化的確為互聯網甚至移動互聯網帶來了一波又一波的紅利。許多企業或商家都希望利用社交媒體降低推廣成本，并擴大自身影響力，而粉絲量成為早期衡量社交平臺價值的依據。在“快”成為互聯網行業創業準則的情況下，“刷粉”作為一種捷徑，造就了巨大的市場需求。而這，恰巧成了黃坤和同行們的巨大“紅利”。

“僵尸粉”登上南亞次大陸

即便如此，黃坤的生意還是越來越難做。“市面上出現了許多群控軟件，而且價格也不貴。”黃坤說，有許多小團隊買了幾百臺安卓手機，再購買一套完整的群控程序外加一臺電腦，就能做起“僵尸粉”生意，和“前輩”們叫板的底氣就是低價。

面對著這一班后生，黃坤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他們一開始的低價策略，簡直是傷人一萬自損八千。他表示，早幾年，5毛錢一個高質量粉兒的價格在行業內就已經算是低價，但這些新玩家叫賣2-3毛錢甚至更低，從他們手中搶走了大量營銷號和網紅經紀公司圈的客戶。

“隨著場地租金和人工成本的提高，高質量粉的利潤也漸漸落下來了。”為了搶回市場和客戶，無奈黃坤也被迫打起了價格戰，“我和阿強索性把設備從一線城市遷回了老家。”

無論場地租金還是人員薪資，甚至寬帶費用，三線城市都要比一線城市低很多。

“這時候我甚至賣1毛錢一個都有賺頭。”雖然利用低價戰略搶回了部分市場，但讓黃坤沒想到的是，這場“僵尸粉”的價格戰才剛剛開始，“不久后出現了賣800元1500個（高質量僵尸粉）的，我看到后當時就跟阿強說這生意沒法做了。”

近一年，由于主流社交媒體開始要求實名制驗證，所以黃坤之前所“養”的許多號被封禁了。損失了一大半“僵尸粉”之后，黃坤的生意損失慘重：“效率不夠高，量級不夠大，客戶也丟了。”

這樣的情況不僅僅擺在了他們兄弟面前，對于整個行業來說都是一個難題。

滿心郁悶的黃坤在2016年初偶然看到一則報道，內容是中國互聯網巨頭進軍東南亞和印度市場，并快速形成良好格局。他靈機一動，這或許是一個好的方向。在經歷了幾次調研之后，黃坤決定將“僵尸粉”運營中心再次搬遷：搬出國門，遷往印度。

“過去了才發現，已經有新出現的（僵尸粉）團隊搬來印度發展了。雖然這邊電話也要求實名制，但漏洞很多，從黑市上買黑卡比國內便宜多了，而且可以通用。”黃坤又算了一筆賬，除了買電話卡“養粉兒”方便之外，印度的房租也相當便宜。

另外，由于近幾年印度智能手機市場剛剛起步，用戶需求也在快速增長，所以在印度大批量采購低配置的智能手機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

場地租金低、人員成本低、硬件設備成本還是低，登陸南亞次大陸的黃強兄弟倆，終于找回了競爭力。

“僵尸粉”跨國掮客

都說國內的“壕”舍得花錢，從社交平臺上就能看出，企業動輒上百萬的網絡推廣費用，確實讓“老外”同行自嘆不如。

“之前在臉書和推特上做這門生意的很少有老外，外國人估計是缺乏這種經商意識吧。”黃坤說，自從他把業務遷移到印度，發現“僵尸粉”除了國內客戶有需求，近一年來國外用戶的需求也在增長。

原來看到中國的社交網紅拼命賺錢，外國友人們終于坐不住了。黃坤表示，不少歐美社交平臺出現的“網紅”用戶逐漸學著通過推特、臉書，經營化妝品和服裝代購生意，日韓用戶則更多是在全球范圍內銷售本國的“中古貨”（二手）。

黃坤介紹，Facebook、Twitter、Instagram、YouTube、Linkedin、Google+涌現了大量“網紅”和“大號”，其中有一些為了在短時間內獲得更多影響力，也學著中國人購買“僵尸粉”，為產品或者內容點贊和轉發，讓賬號看起來更加可信。

“因為有需求，所以從2016年底我就發現印度當地出現了不少‘僵尸粉代理公司。”黃坤表示，這些代理機構本身不生產“僵尸粉”，而是“僵尸粉”的“搬運工”。而黃坤也開始重點培養起推特和臉書上的優質粉兒，期待把握住這一輪商機。

在收集歐美、日、韓等地區的市場需求之后，這些代理機構會批量將賬號對接給黃坤以及同行，讓他們用“僵尸粉”與目標賬號產生“互動”，代理機構則賺取上下游之間的差價。

“他們給得起好價格。”黃坤坦言，相對于服務國內的客戶，他更喜歡與這些代理機構做生意，因為很快就能吃成個“胖子”。他說，做“養粉”生意的大多以華人為主，而做“代理”生意的大部分是以游走于歐美、日、韓的印度人為主（華人為輔），短短時間內，這些機構有部分已經成長為“跨國”企業了。

從“僵尸粉”的產業變遷，不難看出全球互聯網市場對于社交分享力的重視。但這條產業鏈條的誕生，恰好也暴露了內容運營方、網紅運營方、藝人經紀公司的問題，沒有良好的“內功”和影響力，只好“刷粉”來掩耳盜鈴。

（可樂薦自懂懂的博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