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區(qū)震澤

張德強

因在網(wǎng)上看了《手繪震澤》，我便對這個古鎮(zhèn)猛然來了興趣。后來又得知，煙波浩渺的三萬六千頃太湖，別稱“震澤”。吳江古鎮(zhèn)震澤借太湖之光，因此得名。柳亞子先生有詩贊道：“太湖湖水連天闊，中有靈區(qū)號震澤。”震澤自古就是好地方。于是，便立馬決定去看看。

震澤是一個擁有2000多年歷史的江南名鎮(zhèn)，也是中國著名的蠶絲之鄉(xiāng)。它位于蘇州吳江市西南部，毗鄰太湖，居吳頭越尾，蘇杭之間，有天堂之美。一來到古鎮(zhèn)，我們便步入了寶塔街，這是一條特色古街。和其他地方的景點不一樣，這里很安靜，沒有人擠人的場面，也沒有嘈雜的叫賣聲，只有簡單古樸的建筑。墻面早已斑駁，屋前掛著兩三個紅紙燈籠，粗糙石板鋪就的道路狹窄地向前延伸。

小鎮(zhèn)千年的文化與歷史，都在這條街上得到了完美的詮釋。街邊一條小河，兩側(cè)是古舊的房、殘缺的墻，一路的滄桑敘述著無盡的過往。

震澤古鎮(zhèn)名勝古跡眾多，古橋、古塔、古寺、古廟、古宅……其中，位于寶塔街上的師儉堂，便是一處集河埠、行棧、店鋪、街道、廳堂、花園、內(nèi)宅于一體的晚清建筑群，是一座反映晚清工商紳士坐行經(jīng)商的時代特點和地方特色的代表性建筑。

它坐北朝南，三面臨水，可前門上轎，后門下船，是典型的江南水鄉(xiāng)大宅門。師儉堂建成于清同治三年（1864年），由徐汝福所創(chuàng)。徐氏在當?shù)厥峭澹喙僖嗌蹋?jīng)營的絲經(jīng)、米糧兩業(yè)在震澤都曾首屈一指。

震澤的建筑風格獨特，兼容與吸收了吳江、浙江和安徽的建筑風格，因而形成了它雖在吳地而不同吳的特色。這在師儉堂，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以往的三面臨水，是水鄉(xiāng)本色的一種體現(xiàn)，而集河埠、行棧、商鋪、街道、廳堂、內(nèi)宅、花園、下房八種“內(nèi)容”于一堂，街中建宅、宅內(nèi)含街，則為江浙皖市鎮(zhèn)中所罕見的江南民居。

午后的陽光美得動人，斜照在師儉堂后鋤經(jīng)園的半亭上，離離疏影。紫藤長得很密實，一派畫中景象，卻又包含了很多詩的成分。就如一首叫《藤花前》的詩里寫道：“紫藤花開了，輕輕地放著香，沒有人知道……樓不管，曲廊不作吉……”

穿行在這座江南的宅院里，亭臺樓閣，花草樹木，樣樣是精致的。順手推開一扇窗，湛藍的天空下，油畫一般的炊煙，在緩緩的流水上空盤旋，盡收眼底。遠方的橋上，步履悠然歸家的男女；河邊，伴著夕陽洗衣的俊俏女子，這樣的精致讓人不由地懷疑它的真實。

最有趣的是，杏花春雨時兩條水簾垂地，在街面石板上跳躍，噴珠濺玉，而行人沿店面作壁虎行反可不濕衣衫，千百年來那堅硬的街面花崗石板經(jīng)行人腳底的打磨，變得光光滑滑，濕而不潴利于行。

震澤時時是驚喜，處處是古跡。

去看看坐落在鎮(zhèn)東慈云禪寺前的禹跡橋吧，那簡直就是一幅水墨畫。該橋是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為紀念大禹治水而建，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重建。橋面呈喇叭形，橋頂面石和拱券龍門石分別鐫刻“輪回”和“云龍”，橋面石級上刻有各類吉祥圖案。那日天氣晴朗無風，行至禹跡橋上，向下望去，白墻青瓦，河似鏡，景如畫。

據(jù)史書記載，舊時震澤鎮(zhèn)區(qū)曾有石橋30余座，形制各異，多具有雄偉、高大、寬廣的特征，體現(xiàn)出震澤集鎮(zhèn)與眾不同的大氣。由于市河寬闊，船只來往如梭。

無論是這里的橋，還是這里的河，都是其他江南古鎮(zhèn)無法比肩的：兩條弧形大河穿鎮(zhèn)而過，一條是京杭大運河的支流（說是支流，其實這一段和京杭大運河一樣寬闊），一條是螟塘河。大河的臂彎中，是被許多古意盎然的街巷串起的、多得數(shù)不清的老房子、老宅子，鋪陳在綠色蔥蘢的鎮(zhèn)區(qū)。

禹跡橋畔是巍然屹立的慈云寺塔，塔和橋互成對景、互相映照，“塔橋相映”成為震澤的標志性景觀。上世紀50年代電影《林家鋪子》、80年代的《一盤沒下完的棋》，都將此景納入鏡頭。

“四面湖光繞，中流塔影懸”。慈云寺塔是這座古鎮(zhèn)中最高的建筑，它坐落在慈云禪寺內(nèi)，隨著塔內(nèi)的木梯拾級而上，便可一覽古鎮(zhèn)的全貌。據(jù)《吳江縣志》記載，此塔始建于三國赤烏年間，已有1750多年的歷史，歷經(jīng)滄桑，仍翼角輕舉，玲瓏挺秀。該塔塔身下三層部分構(gòu)件為宋代形制，其他均為明代建筑形式。慈云寺塔為樓閣式塔，平面六角形，磚身外木檐，塔內(nèi)由回廊、塔壁、塔心組成。塔高5層，塔壁外有平座、腰檐，每層二面辟壺，上下門相錯而開。塔內(nèi)第五層中心立楠木剎頂柱直至塔剎，塔剎鐵制，由覆缽、仰蓮、相輪、寶蓋、寶珠、圓光和銅質(zhì)寶瓶組成。

有趣的是，慈云寺塔還有個美好的民間傳說：三國東吳主孫權(quán)使美人計，假將其妹嫁于劉備。弄假成真而后悔莫及，后將其妹騙回東吳，不準回蜀。孫夫人尚香思念丈夫，在震澤建塔，登塔遙望丈夫，因稱“望夫塔”。此塔曾塌毀，直到南宋金兵入?yún)牵兆诨实郾环仍乒髂咸拥絽墙K日郁郁寡歡，在望夫塔舊址上建寺造塔，望北祈禱，盼望父親安全南歸。塔稱“慈云寺塔”，寺稱“慈云禪寺”。人們瞻仰古塔之余，更添一種戀鄉(xiāng)懷人的眷眷情愫。

登上最高層，俯視禹跡橋下的汩汩流水，遠眺阡陌街市，一派錦繡水鄉(xiāng)風光盡收眼底。

拜別寺廟，我們走進當?shù)貥O具特色的“震澤四碗茶樓”。所謂“四碗茶”，即水潽雞蛋、待帝茶、熏青豆茶、清綠茶，有香、咸、甘、澀四種口味。我們一邊品茶，一邊賞景。這里的居民多是依水而居，水是活水，不斷地從上游流往下游，臨河的一扇扇木窗，啟闔之間，納下片片去來的帆影，河邊一叢叢枝葉綠意盎然，船頭掛著的紅燈籠是一抹亮色，偶然出現(xiàn)的老人背影成了畫面中的厚重點。這個古鎮(zhèn)，一切都是那么恬靜悠遠、韻味十足。

其實震澤不只擁有特色的古橋古宅古塔古街，更有令我們仰慕的文化。江南唯一一個與太湖別名同名的鎮(zhèn)，唯一一個曾經(jīng)被稱為縣的鎮(zhèn)，唯一一個夏禹到過的江南古鎮(zhèn)，這里擁有了太多的唯一。

后來才知道，原來震澤還是巨人姚明的故鄉(xiāng)，我一直覺得江南人嬌小玲瓏。姚氏家族世居在震澤打線弄3號，這條弄在古鎮(zhèn)歷史上為絲線作坊所在地，姚家世代居于此處。據(jù)說這里的姚姓家族個個都是高個子，只要在鎮(zhèn)上走來一個大高個，必是姚姓無疑。今天的震澤鎮(zhèn)，很多人都記得姚明小時候的樣子，談起來總是眉開眼笑，語氣里充滿著自豪。

編輯：耿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