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亮(大連外國語大學體育教研部 遼寧 大連 116044)
理論進入了空間研究的領域,其不僅提供了一個新的研究視角,更契合了時代發展的背景和理論整合的要求,有可能為中國復雜的社會—空間現象與問題提供一個解釋思路。
1974年列斐伏爾(Lefebvre)在《空間生產》一書中正式提出了空間生產的概念,“(社會)空間是(社會的)產物和生產過程”,其核心觀點強調對生產的分析應由“空間中事物的生產”轉向“空間本身的生產”;最后建構了展現這個空間生產過程的“三元一體”理論框架:(1)空間實踐(spatial practice);社會生產與再生產以及日常生活;(2)空間的表征(representations of spaced):概念化的空間,科學家、規劃者等意識形態所支配的空間;(3)表征的空間(spaces of representations):居民和使用者的空間,是被支配和消極地體驗空間;大衛·哈維的“資本三循環”理論明晰了空間生產的內涵本質、邏輯體系以及發展過程,即資本在生產領域的第一循環,在建成環境的第二循環以及在社會公共事業的第三循環。
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轉型確立的背景下,全球性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因素都逐一出現在中國市場經濟高速增長和城市化大潮之中。體育場館是城市的一部分,也是承擔社會經濟轉型升級的重要空間載體,因此,體育場館運營與城市政策、經濟、人口、體育文化市場等因素有著密切相關的聯系。當前,我國體育場館運營面臨著機制創新、模式轉變、多元化運營、文化資源利用等難題恰好與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空間生產理論研究范疇形成耦合,從而觸發了體育場館運營的思維辨析創新。體育場館的空間生產,是指體育場館在權力、資本、文化和社會關系等因素的影響下所進行的規劃布局、設計建造、運營管理的實踐交往活動。
從歷史視角的標志性事件作為觀測點。我國體育場館發展可劃分為新中國成立前、改革開放前、改革開放初期、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時期四個發展階段。從新中國成立到改革開放初期,體育場館在國家的整體規劃中得以發展,這僅僅是中國體育事業,根本不具備體育產業的特征。因此,對育場館空間生產的研究主要是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時期后一階段為基本背景。
我國60多年的體育場館發展在供給定位、特點和方式方面在不同時期各不相同,這恰好體現了體育場館其特殊的空間社會化實踐過程,其發展的最后方向是由政府主導,與市場化相適應的,統籌利用社會各類資源,凸顯體育場館的社會、經濟、文化等功能,推行場館設計、建設、運營管理一體化模式。其目的是繁榮體育場館發展,為我國體育產業發展貢獻一份力量,實現“努力將體育建設成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標志性事業”宏偉目標。
2.2.1、體育場館空間實踐的社會建構
空間生產是社會發展的重要方式和基本途徑,運用空間生產的內涵和理論范式來審視社會、審視體育產業、審視體育場館是一種新的思維。國務院[2014]46號文件頒布后,為了加快發展體育產業,重點提出了“創新體育場館運營”的目標,當前對體育場館建設和發展的理解已經不能局限于從規劃布局、使用價值、形象文化等特定空間的生產,以及顯性的技術建構所帶來的直接效應。推進體育場館管理體制改革和運營機制創新、完善政府購買公益性服務的機制和標準、實現規模化和專業化運營、打造城市體育服務綜合體則成為體育場館空間實踐的關鍵。因此,在體育場館空間實踐活動中就要去挖掘隱藏的復雜的社會關系,創新體育場館運營不僅僅是促進體育產業發展、經濟建設的主要途徑,更重要的是社會關系網絡的建構。
2.2.2、體育場館空間的差序結構
差序機構是費孝通先生最早提出的旨在描述中國社會特有的人際格局。體育場館是一個具有認知性的空間,在資本的作用下則會產生相應的差序格局;原先的體育場館空間在歷經多次修繕和功能改造后,將形成不同的“社會(關系)——空間”的復合結構。從體育場館建構的主導力量來看是 “空間的表征”者,規劃師、工程師和技術人員規劃和建造的所謂科學理性依然脆弱。在權力影響下體育場館空間的每一次功能改變,區域劃分都蘊藏著社會生產的變遷,社會關系、政治關系、經濟關系都會建立在空間關系之上的;在資本的影響下體育場館空間關系發生改變的同時,資源配置也會形成動態變化。
2.2.3、體育場館空間的資本泡沫
體育場館最開始是由固定投資的資本規劃建造而成的,如果從資本運行的規律說,資本如不能及時通過運營管理創新重回實體經濟部門,就會造成空間的資本泡沫。而運營管理創新上的投資存在著很大的不確定性,這也是體育場館與房地產泡沫同樣具有的共性。從資本三級循環分類特點中可以看出,體育場館固定資本投資屬于資本的第三級循環,也是一種公益性投資,必然要面臨著空間的資本泡沫危機。
2.2.4、體育場館的空間消費問題
在馬克思的視野中空間生產活動與空間消費活動既不是相互對立的關系,也不是相互統一的關系,而是對立統一的關系。“在空間消費中,產品、物人化,客體主體化”是體育場館空間生產的必經之路。具體來說,場地、設施、綜合服務體等是體育場館空間生產的產品,更是空間消費的對象、方式和動力,通過空間消費會創造出體育場館空間生產更新的資源。所以說,空間消費是體育場館空間生產的內在動力。“空間消費是空間資本一次完整運動過程的終點,也是下一次空間資本運動起點”。由此可見,體育場館空間資本必然要經歷空間生產、空間流通、空間交換這三個主要環節,最終達到資本增值為目的的空間消費,并為下一次的空間生產活動提供更優的配置。
在市場經濟體制背景下,我國體育場館空間實踐是契合于特定時期體育產業的發展。“體育與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將產生更加積極全面的互動”。運用“空間的生產”理論對體育場館空間實踐進行哲學思辨:權力對體育場館空間實踐中的職能作用發生轉變;主要推動體育場館空間的生產是資本;社會關系和文化固化了體育場館空間的形態。
權力對體育場館空間生產的影響主要表現在體育產業的發展及其體育場館空間實踐是一個國家的政治導向。從新中國成立到改革開發初期,我國經濟經歷了資本主義工商業改造、實行計劃經濟、非公有制經濟,這一階段體育場館的建設主要取決于政府對體育場館建設的重視程度和地方發展的規劃。1992年底十四大的召開確立了市場經濟體制,促使經濟發展的職能發生了轉變,國家體委提倡體育社會化;國發[2014]46號提倡進一步轉變政府職能;《體育發展“十三五”規劃》提出“堅持以改革促發展,破除體制機制障礙,充分發揮市場在體育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和更好地發揮政府作用,積極培育社會力量參與體育發展,不斷完善中國特色體育發展道路”。體育場館空間規劃、設計、開發等實踐活動由“政府主導”向“政府調控、依托社會”轉變,體育場館性質定位也同體育產業相一致“為經濟服務”,更是突出了政府的種種痕跡。
體育場館資源具有資本的屬性,其主要原因在于體育場館對資本具有吸引力,也得益于資本對空間的投資。體育場館的資本主要表現在可供使用的土地資本,體育訓練比賽的物化用品資本,體育的紀念品及衍生品等人文資本,體育文化宣傳廣告的文化資本等,體育場館這些自身擁有的價值屬性具有交換功能——商品。資本更是可以通過對體育場館空間的開發去實現體育場館資源的生產和再生產(優化配置),達到體育場館空間成為資本增值的工具。如:體育旅游業、體育傳媒、體育廣告、體育影視等相關業態的發展,即“以體育設施為載體,打造城市體育服務綜合體。” 目前,我國體育場館普遍存在著功能單一的特點,往往脫離了社會,脫離了人們實際的體育需求。沒有真正的挖掘出體育場館的商品的使用價值的屬性,體育場館的實踐活動不僅僅是帶來了“人流”,更重要的是吸引來更多的“物流”、“文化流”、“資金流”,并促進體育場館實踐活動的再生產。
體育場館的空間實踐過程主要是為了滿足人們對體育健身、賽事欣賞、休閑娛樂等功能的需求,體育場館作為空間,也體現出“頑強進取、勇于競爭、挑戰極限、超越現實的理想主義色彩,以及通過體育活動獲得心理釋放感和自我能力實現的快樂感。”人文特征。體育場館色彩、雕塑、標志物的藝術形式體現都是體育精神和體育思想的物質文化的詮釋,更是文化藝術與體育精神交融的整體文化空間。如:北京奧運村中軸線的整體規劃布局,“水立方”、“鳥巢”等奧運場館,就是競技賽場與奧運精神的完美融合。隨著國民經濟收入的普遍增長,民眾在體育場館的空間消費表現也包含了文化消費行為,民眾由“空間中的消費”擴大到“空間的消費”。
體育場館空間實踐是社會關系網絡互動的結果。在我國目前所處的背景下,政府、各投資商是體育場館空間的支配者,是體育需求目的的“空間的表征”,是由他們所構想和規劃而成的。社會民眾則屬于“表征空間”的使用者,處于被支配和消極體驗地位,一定權力下在某些地方民眾的權益會被動的讓位。市場經濟體制下的體育場館主體多元化,由于“權力”差異會導致相互之間空間實踐(社會)關系的固化,形成“體育場館空間的再現”現象。體育場館空間通過資源配置、規劃布局、經營管理等一系列實踐活動而成為商品,且形成目前語境下體育場館“生產——消費”體系,對于體育場館實踐活動中出現的空間占有、空間消費和空間權益分享等形式各就需要政府、投資商、規劃師、經營管理者、社會民眾等之間形成特殊的社會關系網絡互動去實現。
我國在加快發展體育產業促進體育消費的大形勢下,在經濟市場化背景下,體育場館實踐推行場館設計、建設、運營管理一體化模式,此過程耦合于當前社會的空間實踐的過程,具有鮮明的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的空間生產特性。因此,本文借鑒西方社會哲學的“空間的生產”以及其延伸理論的研究成果,針對我國體育場館從新中國成立以來歷經的60多年的發展,在我國體育場館發展喜迎的大好形勢和機遇的時候,在一定程度上也將面臨著體育場館空間生產的社會建構、差異結構、空間泡沫、空間消費等諸多問題。國務院46號文件頒布后,對體育場館空間實踐研究產生了思維轉向,為體育場館的發展發展開辟新的路徑:政治權力對體育場館生產進行規制;借助資本的力量,吸納和利用資本發展體育場館;推廣和弘揚體育文化和體育精神,借助體育場館促進人文消費;形成體育場館特定的生產關系和社會關系網絡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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