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水平、媒體關注度與財務績效關系研究

鄒紹輝 張聰瑞

(1.西安科技大學管理學院，陜西省西安市，710054； 2.西安科技大學能源經濟與管理研究中心，陜西省西安市，710054)

隨著綠色經濟和生態經濟的發展，煤炭產業逐漸實現清潔化開發。我國越來越多的煤炭上市公司通過提高環境信息披露水平，加強與利益相關者的溝通，以此獲得更多的支持和理解。根據印象管理理論，媒體傳播的信息能引導公眾輿論和行為。新聞媒介報道信息不僅能加快傳播速度，提高企業透明度，還能顯著作用于公眾的價值判斷和行為模式，從而影響財務績效的增長。將綠色經濟發展理念貫徹到公司經營中，讓企業在高度媒體關注度下完善相關政策，規范披露行為，增強競爭能力。理清煤炭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效應，得出環境信息披露水平對財務績效傳導機制的經驗證據，使煤炭上市公司在綠色發展視角下走可持續發展道路。

研究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與財務績效關系時，一些學者探究出正向相關關系結論，如Hooghiemstra(2010)發現，公司績效會隨著環境信息披露水平的提高而增加，披露水平較高的公司財務績效較高。袁蘊(2009)的研究結果表明，提高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有助于提升公司價值，好的環境信息披露行為能進一步推動公司治理、鼓勵財務績效的增長。但一些學者得出相反結論，劉想(2014)認為企業承擔社會責任雖然能提高企業的長期價值，但不利于短期財務績效。李宏偉(2015)實證結果發現，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能通過投資者信心直接或者間接影響企業價值，但不會影響財務績效。

隨著環境監管規定的出臺、環境事故的發生，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與媒體關注度之間可能存在相關關系。新聞媒體報道煤炭上市公司環保事件，會給企業造成合法經營的壓力，這可能是影響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行為的因素。Aerts和Cormier(2009)證實與環境有關的媒體報道和企業環境信息披露之間存在明顯的正相關關系。沈洪濤(2010)認為政府部門不僅能出臺具體的、操作性強的披露方式，還能借助媒體力量增加企業透明度，從而提高企業財務績效。畢茜(2012)驗證了頒布和實施環境信息披露制度能明顯提高企業環境信息披露水平。

學者們從不同視角出發，研究媒體關注度對財務績效的影響，發現媒體的關注對企業發展有重要作用。陶文杰和金占明(2012)研究證實媒體關注度在企業社會責任與財務業績關系中存在中介效應。許楠(2013)研究發現媒體關注度對財務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利益相關者對環境信息披露的高需求會促使媒體對企業有更多的關注，媒體的高度關注會相應提升財務績效。陶瑩(2013)驗證了媒體關注能通過高管道德自覺性提升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水平。

綜上所述，國內煤炭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的實證研究偏少，大多集中于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的現狀分析、評價體系以及對策研究。總體來看，大多研究的變量單一、數據陳舊，很少使用實證方法披露煤炭上市公司近況。因此，本文以煤炭上市公司為例，實證研究煤炭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水平、媒體關注度與財務績效三者之間的關系以及影響機制，分析如何在有效媒體關注度背景下，制定合理的環境信息披露規則，實現環境與財務績效雙贏的結果。

1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根據社會責任理論，社會責任行為能幫助企業塑造良好的經營環境。從外部環境看，披露企業環境信息能讓企業獲得較好聲譽，贏得政府支持，從而建立行業標準，成為整個行業的開創者。從企業內部資源和能力來看，注重綠色低碳經營的煤炭企業，其管理者擁有高水平的管理能力，通過主動披露詳細的環境信息來保證企業的經濟和政治地位，保證煤炭企業在可持續發展的基礎上改善財務績效，實現多重戰略目標。因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1：煤炭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越高，財務績效越好。

根據信息不對稱理論，經濟市場中的不同人員掌握的信息有差異。煤炭上市公司的環境表現始終是包括媒體在內的利益相關者關注的熱點之一，環境績效好的企業往往會得到新聞媒體密切關注，從而承載更多的媒體關注度，邀請公眾關注和監督企業經營行為。公眾認為新聞媒體關于企業環境信息的報道更具有客觀性，因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2：煤炭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越高，媒體關注度越強。

現代行為金融理論認為，經濟特征會受外界信息、自身態度的影響。信息隨著互聯網的推進而普及，使得企業經營行為更加可視化，不同性質的新聞報道都會進一步加深煤炭企業財務績效的差異。媒體的關注既是信息溝通的橋梁，也是一種無形壓力，媒體關于企業“好消息”和“壞消息”的評價都會對公眾輿論、行為產生巨大影響。因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3：煤炭上市公司媒體關注度越強，財務績效越好。

從以上理論分析可以看出，披露環境信息可以促使媒體高度關注，而高度媒體關注對財務績效的提高有利好作用。由于新聞媒體會密切關注當前社會熱點的環境信息披露情況，從而通過社會輿論對企業形象和經濟效益產生影響。環境信息披露直接影響財務績效的同時，也有可能通過媒體關注度的傳導影響財務績效。因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4：媒體關注度在煤炭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與財務績效之間起傳導作用。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取及數據來源

通過證監會(2010)行業分類標準，選取煤炭行業為樣本。截至2016年底，在滬深股市上市的煤炭公司達到29家(不含中小企業板)，如表1所示。選取2006-2015年29家煤炭上市公司作為代表性原始樣本，剔除ST類、*ST、數據不全以及所屬年限未上市的公司，最終得到259個觀測樣本量。

財務指標來源于Wind數據庫，環境信息披露水平數據來自公司年報和社會責任報告。媒體關注數據借鑒李培功、沈藝峰(2010)研究公司治理對媒體選擇的方法，選擇報紙媒體作為中介變量。選擇報紙媒體的原因在于：電視和廣播報道不方便查閱，難保存；報紙的公信力更強，影響力更大，使人更加信服，便于深度分析樣本；雜志報道的信息覆蓋不全面，缺少時效性。數據由SPSS和EXCEL處理完成。

表1 煤炭上市公司樣本

2.2 變量的選取及定義

(1)解釋變量。根據煤炭上市公司年報，社會責任報告中披露概率較高的環境信息內容確定賦值條目。同時還借鑒《環境信息公開方法》中國家鼓勵企業需要自愿披露的內容，以及煤炭上市公司披露特點。將賦值條目概括為環境管理、環境費用、環境收入、公眾認可度、環境稅費以及環境投資等15個具體指標，具體的賦值條目如表2所示。根據年報披露的詳細程度，對每項披露內容賦值，定性定量相結合或定量描述內容給2分，只采用定性描述給1分，最優值為30分。

將每條條目得分與最優值30分之比作為因變量，環境會計信息披露指數(簡稱EDI)計算公式為：

(1)

式中：EDIa——某上市公司環境會計信息披露的水平指數；

EDIb——該上市公司實際披露條目的總得分；

EDI——統計上市公司完全披露條目的理想得分。

表2 環境信息披露指數體系

(2)被解釋變量。根據學者們考察企業財務績效時采用不同指標的原理，本文選用反映企業總體獲利能力、具有資產綜合利用效果的核心指標——資產報酬率(ROA)來衡量煤炭上市公司財務績效。

(3)中介變量。媒體關注數據來源中國知網中“重要報紙數據庫”，選取影響力大、覆蓋面廣的政策導向報紙和財經報紙，如：《中國證券報》、《證券日報》、《證券時報》、《上海證券報》、《中國經營報》、《經濟觀察報》、《21世紀經濟報道》和《第一財經日報》，通過手工收集2006-2015年報道篇數錄入數據，進而將報道篇數加1后取自然對數。

(4)控制變量。影響財務績效的影響因素較多，借鑒以往學者的研究方法，本文以盈利水平、財務杠桿、企業價值、獨立董事的比例、股權集中度指標作為控制變量，見表3。

表3 變量的含義及其計算方法

2.3 模型構建

檢驗中介效應是否存在，本文主要借鑒的是逐步檢驗回歸系數法(溫忠麟，2004)。其中X是影響財務績效的控制變量，研究框架如圖1所示。

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與財務績效的計量模型1：ROA=cEDL+αiXi+εi

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與媒體關注度的計量模型2：MEQ=aEDI+αiXi+εi

媒體關注度與財務績效的計量模型3：ROA=bMEQ+αiXi+εi

環境信息披露水平、媒體關注度與財務績效的計量模型4：ROA=c'EDI+dMEQ+αiXi+εi

3 實證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

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4所示。

(1)環境信息披露水平之間差距不明顯，這可能是因為煤炭行業屬于重污染行業，披露行為受到國家政策的強制性約束。

(2)我國煤炭上市公司媒體關注度最大值為5.96，最小值為0，極值相差很大，這意味著不同上市公司受媒體報道的強度差異較大。

(3)財務績效方面，各企業差別較大，呈現不均衡分布，資產報酬率最大值為36.25%，表明有的企業在增加收入、節約資金等方面取得了良好效果；最小值為-14.70%，說明企業資產利用效率低，應加強獲利能力，提高經營管理水平。

(4)煤炭行業上市公司中，股權存在嚴重的不均衡現象，均值明顯大于標準差。這表明有的煤炭上市公司前5名股東持股比例大，控制權掌握集中，擁有表決權，公司行為更多體現的是大股東利益。獨立董事比例中，最高達到71.43%，均值為36.47%，表明公司獨立董事所占比例較高，在公司治理層面能發揮一定監管作用。

表4 相關變量描述性統計

3.2 實證結果分析

根據上述計量模型所做的回歸結果見表5，容忍度都接近1，方差膨脹因子VIF值都不大，因此認為方程中各變量之間沒有出現共線性問題。

表5 實證回歸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10%、5%和1%的水平上顯著，括號內是T值

(1)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與財務績效。根據模型1計算結果，分析得出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財務績效呈現顯著的負相關關系，相關系數為-9.470，t值為-2.719，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與假設1的預測相反，表明環境信息披露水平高并不會改善企業的經營風險，也不會提高企業的盈利能力。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是我國煤炭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項目不一致，披露的內容不完整，披露模式不統一，從而導致信息缺乏可比性。另外，披露內容大都是過去的信息，極少涉及未來可能遇到的不確定信息。再者沒有環境審計，降低了環境信息的可靠性。在環境治理過程中煤炭上市公司會消耗一大筆開支，購買技術、設備以及因污染環境而產生賠償費用，因此會減少收益，降低企業的資產利用效率。

(2)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與媒體關注度。根據模型2計算結果，分析得出環境信息披露水平對媒體關注度有正向影響，但不顯著。媒體關注度越高，企業透明度也就越高，因此會承載更多的公眾期望，給企業增加了無形的壓力。環境信息披露水平的高低體現了企業環保意識的強弱，新聞媒介只是監督企業行為的平臺，因而這二者之間沒有顯著關系。

(3)媒體關注度與財務績效。根據模型3計算結果，分析得出媒體關注度對財務績效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媒體是上市公司與投資者之間溝通的橋梁，能降低外部投資者與公司之間的信息傳遞成本。煤炭上市公司在高度媒體關注下將會提升自身優勢和競爭力，通過外部壓力實現財務目標，從而提高企業價值和資本運作效率，假設3成立。

4 結語

4.1 研究結論

(1)煤炭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與財務績效顯著負相關，與大多數學者研究其他行業的結論相反。如今我國煤炭上市公司仍保留著傳統的環保思想，盡管有實施環境管理措施，但缺少對環保技術的革新、環保文化及綠色品牌的創立，致使履行環境責任產生的支出遠遠大于環境績效所帶來的收益，環境治理的效果沒有達到預期目標。

(2)環境信息披露水平與媒體關注度之間的關系不顯著。當環境信息披露越多，媒體關注度沒有明顯改善時，這就可能是我國煤炭行業特殊體制和制度背景導致，披露環境信息行為受到國家政策要求和行業約束，企業不會主動評估資源的使用、開采和損耗。目前煤炭企業大多披露的是已支出的環境治理費用，涉及到投資環境資產、權益等方面的內容非常少。因此媒體對煤炭企業現有的披露情況習以為常，披露水平對媒體關注度未呈現顯著影響。

(3)財務績效隨著媒體關注度的加強而提高。媒體關注度越強，不僅能提高企業財務績效，加強資金使用效率，還會提高企業的可見度和知名度。媒體迫于各方壓力，傾向于披露更多正面報道，從而產生正面的社會輿論，進而提升企業形象和經濟利益。

(4)媒體關注度在環境信息披露水平對財務績效的影響中不存在中介效應。媒體的報道雖然會使企業經營更可視化，但實際上媒體報道的自由度受到了某些勢力的威脅，阻礙了其監督功能，忽略了許多負面消息，因此社會公眾沒有通過媒體得到真實信息。國家需要建立相關政策法規維護媒體行業的自由，增加媒體報道的準確性、及時性。

4.2 政策建議

(1)建立健全環境信息披露法律法規，統一煤炭行業環境信息披露模式。法律具有強制性，政府應出臺相關法規政策約束企業披露行為，強化環境信息披露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強化大眾壓力，加大宣傳力度，引入環境信息披露指標，激發煤炭企業披露行為的積極主動性。讓環境信息具有可比性，讓政府成為環境信息的指導者和監督者，實現煤炭企業的可持續發展。

(2)加強對披露環境信息的煤炭企業進行鼓勵。煤炭上市公司減少污染和排放時，財務方面沒有得到額外補償，社會效益大于企業收益，這會挫傷企業保護環境的積極性。政府應建立補貼和獎勵政策，增加對煤炭企業的環保補貼費用，減免稅費，正向激勵企業履行環境責任，從而使煤炭上市公司能積極主動開展環境預防管理工作。政府補助行為可以加強企業環保意識，提高企業管理層對環境信息披露的自覺性。

(3)加大環境投資創新。煤炭上市公司要發展低碳綠色經濟，形成與時俱進的環保思路，兼顧安全生產、環境保護等方面，將環境管理措施扎根企業，建立綠色企業文化、企業形象，實現煤炭企業生態化生產，確保環境投資能帶來規模收益，促進煤炭行業長期可持續發展。

(4)強化民眾保護意識，與新聞媒體保持密切聯系。呼吁政府加快對環境會計的研究，促使企業早日建立環境信息披露制度，提高會計人員處理環境會計的業務水平，借助媒體的力量提高煤炭企業透明度。通過媒介減少對企業形象和經濟效益的負面影響，引導公眾有更積極的行為支持。

[1] 陶文杰，金占明. 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媒體關注度與企業財務績效關系研究[J]. 管理學報，2012(8)

[2] 陶瑩，董大勇.媒體關注與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關系研究[J].證券市場導報，20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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