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與印度海濱城市

莫未民

10年前，當印度欽奈市的第一批白色IT辦公大樓取代原有的椰林時，領導人都對IT行業所可能帶來的白領工作表示歡迎。9年之后，人們發現當初的城市規劃者沒有完全預見到可能的后果。

事實證明，信息技術在欽奈非常受歡迎，以至于欽奈已經成為印度第二大IT城市中心，僅次于班加羅爾。但是，砍倒具有水土保護作用的椰子樹，并在具有吸水作用的沿海濕地上建造密集的辦公樓和現代住宅，規劃者們將這座城市快速發展的商業置于氣候變化的危險之中。

最近幾年，欽奈的IT走廊一直受洪水、颶風和嚴重干旱的交替侵襲。新的購房者開始在欽奈北部和西部的其他地方定居。緊張的IT經理正在權衡是否要搬遷到其他地方。

美國商業地產服務公司欽奈業務負責人彼特·邁羅說：“生態因素一直是一個煩人的因素，但在過去幾年中，生態因素在價值鏈中的地位一直在上升。” 他還說：“在歷史上，欽奈并沒有什么重大的生態事件，因此人們認為生態問題在欽奈不是什么大問題。現在，每個人都在更加勤勉地投資建設，并采取進一步的預防措施來預測他們的投資方向。”

季節洪水的煩惱

欽奈位于充滿活力的海岸線上，溫暖和容易造成颶風的水汽導致該市極端天氣頻發。但是，這個擁有1000萬人口的大城市，所承受的極端天氣事件，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嚴重。

2015年11月和12月，欽奈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降雨，導致城市內部和郊區的低洼地區被洪水淹沒。這個城市在3個星期內的降雨量超過1700毫米，12月1日12小時內降雨量為272毫米。通常，該市整個12月的平均降雨量為191毫米。

根據州政府的數據，即使是最強大的城市基礎設施，在這種情況下也將面臨洪水淹沒，但欽奈的蓄水和排水設施不足導致了洪水泛濫，市區470人死亡。欽奈的主要水庫之一面臨要潰壩的危險。城市工程師不得不向附近河流緊急泄水來緩解水庫壓力。城市沿河42公里的居民點完全被洪水淹沒了。洶涌的河水涌入已經注滿洪水的湖泊和池塘，淹沒了IT走廊。水漲到一些建筑物的二樓。欽奈及其高科技產業園停工兩周。

2016年12月初，颶風從孟加拉灣沖入，開發商還沒有重新粉刷墻壁和更換被水淹沒的家具，又迎來了一場新的洪水。颶風將欽奈的城市森林連根拔起，該市45萬棵樹木中的10萬多棵樹倒下，破壞了城市電力系統，支持IT走廊的網絡和海底電纜被切斷。恢復正常需要數周時間。此次颶風來襲之前，欽奈處于140年來最嚴重干旱之中。水資源短缺擾亂了飲用水供應，導致食品價格上漲，并且讓人們意識到印度一個新的嚴重生態破壞時代的到來。

并非小題大做

據估計，印度每年洪水和颶風的經濟損失分別為30億美元和10億美元。欽奈的IT行業洪水損失約6000萬美元，颶風造成的損失尚未計算，盡管有關部門預計它與洪水損失保持一致，因為電力和互聯網接入受到了嚴重打擊。

“我們警告人們不要在地面或地勢較低洼的地帶建設辦公室，這樣可以避免大量損壞，”一個當地知名網絡公司的財務總監說，“更大的問題是網絡連接受到影響。我們嚴重依賴語音鏈接，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破壞。當地政府需要專注于排水、道路等公共基礎設施，特別是IT走廊。”

信息產業是印度的一大支柱產業，每年創造大約1500億美元的產值。欽奈的IT走廊為一些在軟件、外包、計算機設計、工程和電信領域國際知名品牌提供辦事處，包括亞馬遜、eBay、微軟、IBM等。這個城市為雇主提供了很多便利，包括受過良好教育和技術熟練的工人、干凈的海灘、溫暖的空氣和陽光明媚的文化氛圍。市場研究公司在2016年報告中稱，欽奈的IT部門產值占印度軟件出口市場1100億美元的15%。

IT走廊項目于2008年正式啟動，現在有超過20萬人受雇，他們在12萬平方米的辦公室辦公。走廊的建設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包括20公里的林蔭大道上，以及與辦公室和住宅相關的基礎設施。第二階段尚未完成，旨在將已建成的設施向外擴展26公里。

項目建設忽略了對該地區各種湖泊和濕地的保護。大型建筑物和廣闊的路面取代了能夠吸水的沼澤。在過去10年中，新的住宅建筑和IT辦公空間已經侵占了230平方公里的淡水沼澤。

“湖泊、池塘和其他水體具有極大的環境經濟價值。”印度環境基金會的阿蘭·克里斯表示，該基金會專門負責清理和修復水體。IT走廊擁有欽奈及其周圍的一些水體，現在已經被大量侵占。“對我來說，IT走廊是不合理發展的典范，”他說，“該地區沒有長期的規劃，人們現在正為此付出代價。”

不正常的供水

地方管理部門對是否為IT走廊建設提供供水和廢物處理系統猶豫不決，向開發商征求意見，結果是一拖再拖沒有結果。大多數人自己想辦法解決飲用水問題，每天有超過850輛送水車向辦公樓和住宅社區送水，每輛車載水約12噸。

為了處理污水，建筑物使用單獨的化糞池系統。一些IT辦公室采取零廢棄物的辦法，所有廢水都在現場回收。然而，大多數人依靠水罐車將廢水運送到附近的處理廠。

在洪水和干旱出現之后，缺乏供水和污水處理系統制約著企業的發展。

2014年10月，卡車司機的罷工幾乎讓欽奈IT走廊業務完全癱瘓，非正式供水網絡的不穩定性首次暴露出來。雖然卡車司機在兩天內取消了罷工，但印度工商聯合會估計，罷工導致每日1600萬美元的損失。

“我一直認為欽奈是一個走廊之城，”艾哈邁達巴德環境規劃與技術中心教授阿斯蘭說， “城市規劃者從沒按照美國硅谷的樣子來設計這座城市，他們希望擴展業務區域，但他們沒有想到要開發綜合交通，也沒有為基礎設施和服務提供便利。”

馬德拉斯發展研究所教授維賈亞·巴斯卡爾表示：“一旦進行大額投資，就會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由于某種原因，供水服務和污水處理一直不被認為是重要的事情，這一直是IT走廊的最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