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喬松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北京 100191)
《共產黨宣言》是馬克思和恩格斯為共產主義者同盟起草的綱領,是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第一個綱領性文獻,也是馬克思主義誕生的重要標志。作為《共產黨宣言》第二部分中所說的共產黨的理論即消滅私有制這一論斷,在馬克思與資產階級的論辯中逐漸明晰。
在《共產黨宣言》的第二部分中,資產階級對共產黨人的第一次責難來自對私有財產的保護。“要消滅個人掙得的、自己勞動得來的財產,要消滅構成個人的一切自由、活動和獨立的基礎的財產。”[1]資產階級在這里所謂的“個人掙得的、自己勞動得來的財產”已經和被早期資產階級所代替的小農不同,在資本主義迅速發展的當時,資產階級所有的私有財產是無產階級的勞動所進行的創造,是對勞動者剩余價值的剝削。資產階級的私有財產以資本的形式存在,資本來源于所生產的商品的價值,而商品則是社會勞動所創造出的財富,“資本不是一種個人力量,而是一種社會力量”[2],可見共產黨人不是要消滅私有財產,而是要消滅資產階級的私有財產,是要消滅這本來不屬于他的、靠剝削得來的私有財產,要消滅的是財產的階級性質。
第二次的責難則來自對個性和自由的保護。資產階級把私有財產和個人等同起來,然后把私有財產同人的個性等同起來,并得出結論:共產主義消滅私有財產就是消滅人的個性。在上部分對消滅私有財產的敘述中可知,其不是對私有財產的消滅,而是對資產階級私有財產的消滅。資本主義時代下,資本家的個性和自由表現為對雇傭勞動的自由占有和支配。在《共產黨宣言》中的第一部分已經明確指出,今天工廠里的工人群眾被組織和監視,不僅成為資產階級的奴隸,并且隨著工業的發展受著機器和資產者本人的奴役。因此,資產階級所說的自由和個性不是對一切人來講的,而是“資本具有的獨立性和個性,作為活動著的個人(無產階級)卻沒有獨立性和個性”。[3]對于這種建立在私有制和剝削基礎上的個性和自由也理應被共產黨人的奮斗所消滅。
最無理的責難來自對公妻制的反對,整個資產階級異口同聲的說是共產黨人要實行公妻制的。這樣的責難對共產黨人來講毫無道理,但資產階級卻相信公妻制是消滅私有財產所帶來的必然后果,這是因為在資產階級眼中,妻子兒女無非是他們的私有財產。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說的更為真實和殘酷:“資產者是把自己的妻子看作單純的生產工具的。”[4]可見,即使共產黨人真正提出了公妻制,資產者對它的反對也僅限于保護自己的私有財產,而非對妻子個人產生任何擔心或不舍,而無產階級的家庭則由于資產者的剝削而分崩離析,勞動婦女被迫成為商品,甚至是最不具有人的地位的一部分。相比于現存的公妻制,共產黨人所提出來的無非是想讓婦女回到應有的地位。共產黨人的主張不過是想讓婦女脫離開這種作為男人的附屬物的位置,更不要成為商品,即婦女應該獲得真正的解放,婚姻關系也不再是以金錢為基礎。可見,無產階級不是要在社會中消滅家庭,實施公妻制,與之相反,無產階級是為了消滅這種由私有制帶來的對婦女的剝削和不合理的家庭關系。
資產階級還責備共產黨人要消滅祖國、消滅民族,這其實完全是對堅持國際共產主義的誤讀,資產者把“工人是沒有祖國的”理解為無產階級社會是要消滅祖國和民族的,其實這并不正確。在當時的資本主義社會中,民族解放運動已經過去,資產階級作為統治階級對無產階級進行專政壓迫,這樣的國家是屬于資產階級的,屬于有產者的,其并不是工人的祖國,而工人階級沒有祖國則是在階級對立和階級統治結束之后,當所有的國家都由無產階級統治,而世界上的無產階級又都有著共同利益的時候,國家的界限逐漸模糊,國家也就自然消亡。當然,這里的“國家消亡”是指國家以統治階級的身份實行暴力的階級統治工具的消亡,而絕非以進行社會管理、提供社會公共服務的政府機關的消亡。
通過上述的所有責難可以看出,馬克思所代表的共產黨人提出的種種消滅與消滅資產階級的私有制是分不開的,同時也只有實現了對資產階級私有制的消滅,共產黨人才能真正能夠實現無產階級的解放、婦女的解放及建立在消除階級對立上的全社會的解放。
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提到一切歷史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而階級斗爭的歷史又都離不開所有制關系的變革,因此,“廢除先前存在的所有制關系,并不是共產主義所獨具的特征”。[5]由于共產黨人提出的種種消滅都是針對資產階級私有制的,因此無產階級所進行的階級斗爭矛頭也就完全指向了資產階級。無產階級革命與歷史中其他形式革命的不同之處乃是“共產主義的特征并不是要廢除一般所有制,而是要廢除資產階級的所有制”。[6]
對于《共產黨宣言》的理解和體會必須要靈活,切忌死板解釋《共產黨宣言》和對私有制的消滅。正如恩格斯所說:“共產主義不是教義,而是運動。他不是從原則出發,而是從事實出發。”[7]由資本主義之前的歷史表明,當舊的生產關系不適應生產力的發展時就要被新的生產關系所替代,而這樣的替代方式則表現在了資本主義所有制關系代替了封建的所有制關系。結合當時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爆發和資本主義的社會問題,馬克思得出了資產階級的關系已經太狹窄了,容納不了它本身所產生的社會化大生產帶來的財富的判斷。因此,資本主義制度必然會被新的社會制度代替。
恩格斯認為:“社會階級的劃分是以生產的不足為基礎的,它將被現代生產力的充分發展所消滅。”[8]由于共產黨所提出的消滅私有制是與消滅階級對立密切相關的,因此消滅私有制需要建立在社會大生產產生的豐富生產資料的基礎之上。無產階級要想實現真正的解放就必須大力發展社會生產力,為階級斗爭創造現實可行的物質條件。如果沒有這種發展,那就只會導致貧窮的普遍化,而在這種情況下,勢必要重新開始對爭取必需品的斗爭,階級將重新出現,剝削和壓迫將死灰復燃。可見,要想實現消除私有制,必須要先實現生產力的高度發展,而要想實現社會化大生產所創造的財富由無產階級獲得,就必須進行無產階級掌握政權下的社會化大生產。
由于當下的生產資料全部掌握在資產階級手中,因此資產階級成為了統治階級。而無產階級要獲得徹底解放,就一定要“推翻那些使人成為被屈辱、被奴役、被遺棄和被蔑視的東西的一切關系”[9],不滿足于獲得政治地位,而要真正掌握國家機器。在這一奮斗過程中,共產主義的國際聯合也不可或缺,由于無產階級深受資產者的剝削和壓迫,因此無產階級者擁有同樣的利益,而各個國家的生產力發展不盡相同,因此必須聯合起來,共享經驗和物質生產資料,只有這樣,全世界的無產者才能真正改變自己的命運,成為自己的主人。
從資產階級對共產黨人的種種責難和馬克思的反駁可以看出,所有的消滅都是以消滅私有制為核心,與此同時,在《共產黨宣言》中的一切消滅都是建立在階級對立的基礎上,可以說,沒有資產階級對無產階級的剝削就不會有對私有制的消滅。無產階級只有做到自身的聯合并對資產階級進行卓絕的斗爭運動,才能獲得屬于自身的政治權力和對國家機器的掌控。回溯《共產黨宣言》的第一部分不難發現,無產階級擁有這種改變現實不合理秩序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正是資本主義本身所賦予的,即資產階級的發展造就了埋葬自己的掘墓人。
但作為消滅私有制的前提,即社會生產力的高度發展,究竟在何時才能得到實現?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和恩格斯認為當時的主要資本主義國家已經達到了高速的發展水平,并得出了目前的資本主義社會生產資料已經達到了飽和,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已經到了最后階段的論斷,但由以后的歷史進程發現,資本主義并沒有到窮途末路的地步,而是在進行自身的不斷修補,而且也沒有任何證據來論證生產資料已經達到了豐富的地步。由此可見,高度發展的社會化大生產在現代并沒有實現,因此在《共產黨宣言》問世的時期也不可能實現。既然高度發展的社會化大生產不能達到,那馬克思所說的消滅私有制的革命也就缺乏實行的物質基礎,因此,對私有制的消滅將面臨兩條道路的選擇:一是繼續等待高度發展的社會化大生產的實現;二則是來論證消滅私有制的物質基礎并非一定要實現社會化大生產。可見,馬克思當時對消滅私有制的思想并不是十分完善的。
盡管今天消滅私有制缺乏一定的物質基礎,但《共產黨宣言》中所提出的最終實現消滅階級、建立社會主義社會的目標仍是社會發展的前景,作為社會最大多數群眾的無產階級應當充分發揮自己的力量,爭取早日完成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建設。
[1][2][3][4][5][6]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41.42.43.45.41.41.
[7][9]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91.9.
[8]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