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赟康
(齊齊哈爾大學,黑龍江 齊齊哈爾 161000)
在航海尚不發達的古代,遠程貿易主要是靠長途跋涉來進行的。這種跋涉常常長達數月或數年,絲綢之路便正是這樣一條漫長的跋涉之路。橫貫歐亞大陸的絲綢之路的開通,給東西方的經商活動注入了強大的活力,使遠程貿易變得異常活躍起來。運載貨物主要靠駱駝、馬匹、毛驢、騾子等,其中尤以駱駝為主,一支大型的商隊擁有數十頭至數百頭駱駝。在漢代與唐代最強盛與繁榮的時期,往來于東方與西方的商旅絡繹不絕,大型的駝隊和馬隊相踵于道。這種空前活躍的遠程貿易,也為絲綢之路沿線的文明古國和城邦要鎮帶來了興旺和繁榮。
通過絲綢之路,中國的商隊向西方運銷的主要是絲綢,在所有貨物中,絲綢可謂是最受中亞、西亞、南亞、歐洲人歡迎的[1]。這也促使一些西域國家積極參與絲綢的販運,并隨著絲綢貿易的日益興盛而逐漸成為絲綢貨物交流的中轉站。
絲綢足跡遍布中亞、西亞、南亞[2],如絲路南道與北道交匯處的疏勒,就是商隊逾蔥嶺之前的重要集散地。位于地中海東岸地區的大秦,是中國絲綢的最大消費國,為了打破安息對絲綢中轉貿易的壟斷,曾同安息發生過戰爭。西出長安前往西域的中國商隊,也是販運輸出絲綢的主力。漢朝派出的使節,實際上就是官辦的貿易隊伍,往往攜帶著大量的繒帛、黃金和牛羊,以及龐大的駝隊。每年都有成批的使團,沿著絲路,經過長途跋涉和遠方的塞人、大月氏人、波斯人、希臘人、印度人打交道,交換商貨,溝通關系。中國的商隊在漢代已到達中亞、西亞、南亞的許多國家,在阿姆河流域、里海北部、伊朗高原、北印度、美索不達米亞、敘利亞、地中海沿岸及羅馬帝國,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
此外,通過絲綢之路傳到中亞、西亞和歐洲的,還有蠶桑和繅絲技術。據考證,蠶桑和繅絲技術約4世紀先后傳到中亞、西亞,然后傳入羅馬。
由絲綢之路西傳的,還有紙張和造紙技術。我國造紙術的西傳,據文獻記載始于8世紀中葉,天寶十年(751)安西節度使高仙芝率軍與阿拉伯大食國交戰,兵敗坦羅斯,被俘的中國士兵中有造紙工匠,被大食國安置在撒馬爾罕建了一個造紙作坊。此后,大食人在巴格達、大馬士革也辦起了造紙作坊。通過阿拉伯人,中國的造紙術后來傳入了埃及和歐洲的希臘、意大利、西班牙等國家。
通過絲綢之路向亞洲各國和西方輸出的貨物,還有中國的漆器、銅器、鐵器、麻織品、釉陶和瓷器等,以及冶鐵和穿井技術。和漢朝往來密切的大宛、康居、安息等中亞諸國,通過漢朝逃亡士兵而學會了中國的鑄鐵技術;烏茲別克境內的費爾干納人也學會了中國的鑄鐵技術,后來又將這種技術傳入了俄國。與此同時,中國的穿井技術也傳到了中亞和印度。公元前103年,漢朝李廣利率領3萬大軍攻打大宛,據《史記·大宛列傳》記載,在這次戰爭中雙方曾利用秦人穿井技術協助攻防,最后簽署了和議。公元前64年,漢宣帝派辛武賢率軍在敦煌和羅布淖爾以東的白龍堆地區穿卑鞮侯井,通渠屯田,這種井就是后來新疆各地廣為使用的坎兒井。這種由中原西傳的井渠技術,還傳入了烏孫、印度,并通過商人向西傳入了更為遙遠的一些地區。技術的傳播發展,對于東西方文化交流甚至世界文明發展進程都十分重要,發揮著積極的推動作用,迄今仍造福于后人。
東西方文化交流是相互的,通過絲綢之路向東傳播的物產也極為豐富。其中,既有作為遠程貿易交換用的商品貨物,也有手工制品和制造技術,還有大量的瓜果菜蔬和產于異域的多種動植物,為當時的社會生活增添了豐富多彩的內容。
來自西方的商隊販運到中國的商貨,主要有毛皮、毛織品、香料、琉璃珠等裝飾物,以及中亞和西亞的許多農牧土特產。很多西域族吸取東方絲綢紡制、西方毛織技術的精華,巧妙地運用絲、毛、棉三種原料編制出更為精美的毛織品,如聞名世界額度“和闐毯子”。這一技術為大月氏、安息、大秦等國家推崇,并以其精湛的毛織技術所為世人熟識,讓人稱道。
此外,東傳的瓜果和植物的種類就更多了。最著名的是石榴,還有西域的苜蓿、胡桃、胡麻、胡豆、胡瓜、西瓜、胡蒜、胡荽、綠豆、胡蘿卜、蔥等農作物。漢代以來,傳入中國的重要物產還有原產于印度與非洲的棉花,其在隴西和內地許多地方種植,成為重要的紡織材料,豐富了人們的穿著。
由西域東傳的香料,主要有波斯灣沿岸的乳香、伊朗的安息香、羅馬的蘇合香、索馬里的蘆薈、北非的迷迭香、東非的紫檀等。東運的香料大都經過了加工,制成了香脂、香膏而運銷各地。中國人對西域傳來的香料深為喜歡,稱為奇香,有錢人使用西域奇香成為一種時尚。
東傳的西域物產和手工制品有美玉、寶石、珠璣、珊瑚、琥珀、玳瑁、犀角、象牙、金銀制品等,其大多來自于闐、罽賓、安息、天竺、大秦等國。還有犍陀羅的火齊屏風、羅馬的火浣布、印度的琉璃馬鞍及七寶床、切玉刀等,都是少見的奇珍異物。最具特色的是由中亞和西亞等地傳入的琉璃珠,據考證,早在漢代之前琉璃已作為豪華裝飾品傳入中國;到三國時代,中國人已有關于羅馬出產十色琉璃的記載;大約5世紀時,琉璃的制造方法由大月氏商人傳入中國,此后,琉璃在中國廣為采用,成為重要的建筑裝飾材料。西域商隊帶到中國內地的動植物種類更多,首先是馬匹,有烏孫的“天馬”和大宛的“汗血馬”;其次是駱駝,由西域等地引入,大量飼養,成為絲路上主要的馱運工具;此外還有犀牛、獅子、巨象、安息雀、瘤牛、大狗、沐侯、鸚鵡、鴕鳥、孔雀、黑貂等,大都貢入宮廷,供作觀賞。
西域諸國,自古就以能歌善舞著稱。龜茲樂、疏勒樂、于闐樂,以及中亞、西亞、南亞地區的許多樂曲,都是富有特色、優美動聽的音樂。隨著絲路交通的暢達和東西方文化交流的頻繁,西域音樂便隨之東傳,進入了中原。西域的樂工帶到內地的不僅有歌曲和樂器,還有舞蹈,其對中國古代傳統音樂產生了積極影響,注入了新鮮活力。為內地所吸納的西域樂器中,最為出名的就是琵琶,而箜篌、觱篥、笳、笛、角等也頗受內地人的喜愛。西域樂曲種類很多,隨著時間的發展,有些長久保持了其特有的民族特色,有的則融入到了漢樂之中。
隋唐兩朝,西域樂舞大為盛行,大批從西域來的音樂家居住在長安內,這里面不少是蜚聲國際的琵琶名手。此時,中原的樂曲受到了西域音樂極大的影響,隋代9部宮廷樂曲,有6部是西域音樂,其中最著名的兩部便是龜茲樂與疏勒樂。唐朝有10部著名樂曲,其中7部是西域音樂,名聲最大的是龜茲樂、疏勒樂、高昌樂,尤以龜茲樂影響最大。正是這種吸納與融合,有力地促進了盛唐音樂的發展。
從西漢時期陸續傳入內地的,還有西域的舞蹈和雜技。首先,來自西域諸國的舞蹈,項目很多,具有豐富的域外特色,或與音樂相融,或與雜技結合,令人耳目一新。如漢代的槃鼓舞、輪舞、巾舞、鞞舞,晉代的雜舞,南北朝時期的北歌胡舞,都別具一格。此外,從西域也輸入了一些帶有情節性的舞蹈,并與內地民間創造的舞蹈相融合,演變成情節性的風俗舞蹈,如《蘭陵王》《撥頭》之類,開啟了后代歌舞小戲的先聲。唐朝時西域的樂舞烜赫一時,其中著名的《胡旋舞》《胡騰舞》《柘枝舞》等,深受統治者的喜愛。其次,絲路開通以后,西域的雜技藝人成批進入內地,帶來了許多新奇的西域雜技節目,如吞刀、吞火、種瓜、植樹、屠人、殺馬、跳丸、疊案、自縛自解等。
絲綢之路并不單純是一條古老的通商之道,它更是連接古代東西方文明交流的紐帶,為東西方文化和科學技術交流搭建起了一棟橋梁,使中國和世界有了密切的聯系,并成為縱貫歐亞大陸的文化大動脈。
[1]玄奘.大唐西域記[M].廣西: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13.
[2]東方朔.海內十州記[J].絲路上的文明古國,2002,(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