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方圓
自人降生于乾坤,就有一支轟轟烈烈,深沉寬廣,悠久綿長的奏鳴曲,它叫歷史。這支蕩氣回腸的曲子,傾訴著幾萬年的愛恨情仇——人民的啜泣與憤恨,統治者的專制與霸權;平等與奴隸,自由與禁錮;盛衰榮辱,丹青濃墨;噴薄的初生驕陽與被云層割得支離破碎的夕陽之余暉;溫暖的畫皮背后現實的殘忍的利益;紅色,還有美麗的白與藍。無論是怎樣的風云,總有一個永駐在人民心里,刻在任何一個國家史冊上的最為真摯、高潔的靈魂——民族氣節。冥冥之中,我總覺得這就是歷史進程中的最強音,這就是純正的歷史聲音。讓我們匍匐在時空的隧道中傾聽歷史的聲音吧。
血染的薔薇,百年的羈絆,歷史的歌聲在宛轉。我看到了那朦朧的藍白紅三色旗,我看到了那法蘭西的圣女——貞德。我想,在那個戰亂紛紛的年代。她的命運與心境和她摯愛的法蘭西緊密相連了,她內心深沉的愛國之情被喚醒,激蕩了。
“為了法蘭西,我視死如歸。”
法英的百年戰爭,法國軍隊節節敗退,國疆崩裂,喪權辱國。象征著自由、平等、博愛的三色旗血跡斑斑,搖搖欲墜。這時,那個鄉村的文盲女孩讓娜·達克為了她摯愛的國家,堅定地拾起了槍與戟,將英吉利來的不速之客趕回了他們的本土,捍衛了國家的尊嚴。在一次小型戰斗中她被俘了,她曾嘗試過七次越獄,只為了讓法蘭西取得勝利。她被英人強加了女巫的罪名,即將火刑處死的時候,她沒有遺言,只是向敵人發出了嘲笑。沖天的烈火下,我只能看到的是她嘴角的那抹驕傲,視死如歸的笑靨。她堅挺的脊梁是永不磨滅的信念,不論是被俘還是禁錮,都不能將她壓垮;她高昂的頭顱是忠貞不屈的靈魂,哪怕是罪名和火刑,都不能讓她低頭。貞德的英名永存于世,貞德的英魂永駐在這法蘭西的浪漫之都——巴黎。
歷史的歌聲飛旋在歐羅巴,也奏響在遠東的土地。
蒙族的金戈鐵馬伴著浩蕩的氣勢踐踏在北宋的皇城,錦繡江山,金黃龍旗早已殘破不堪。南宋的統治者倉皇逃竄直至臨安。區區幾十年,卻又是山河破碎,人民流亡。屠刀,鮮血,沙啞的哭聲,無助的呼喚。又是一個英勇的身影,又是一支震撼人心的忠貞愛國之歌——文天祥。
自幼便有報國之心,為了國家,他赴湯蹈火,放棄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在民族危機嚴重的時刻,他挺身而出率領南宋軍隊,以微薄的兵力與敵人對抗。歷經艱難坎坷,最終被俘。在獄中,痛斥蒙古汗國,慷慨殉國;堅持民族氣節,寧死不屈。“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遙望江南,亙古的紅墻仿佛要轟然倒下,詩人不禁老淚縱橫。
視線轉向平緩的伏爾加河,那寬廣遼闊的東歐平原。東斯拉夫人的故事是從公元882年烙上史冊的——諾夫哥羅德締造的基輔羅斯,東斯拉夫人初升的太陽,盛衰榮辱早已斑駁;向遠東擴張領土,廣袤的西伯利亞,金紅色的光芒。元軍的侵襲,屠刀,焦土,殺戮,暴亂,極寒的陰霾;不泯滅的太陽——莫斯科公國,帶領著人民重建家園;沙皇專制,貧寒的沙俄,一戰慘敗,蜷在角落無聲抽噎;用摻著沙石的面包激起心中對那片金紅的向往,十月革命的一炮,震得世界喧嘩……
俄羅斯人之所以被稱為戰斗種族,是因為法蘭西,德意志,兩個在歐洲所向披靡的帝國,在這里敲響了喪鐘。僅此便可見斯拉夫人強悍而忠貞的民族氣節,這讓我不禁想起那個最為悲壯的戰場—蘇聯衛國戰爭,潸然淚下。
那是個充滿了血色與榮光的戰場,從1941年6月22日起,區區一星期,一百多萬生靈涂炭,血光蔓延。餓死的人民枯槁的面龐,摻著沙粒的面包,戰場上大團大團沖天的黑云,焦土上的尸山淌著殷紅的液體,天光滴血。有誰能想象每天以萬作單位的傷亡數字?有誰能想象斯大林格勒圍城期間單是餓死的居民就有100萬?每一個只剩最后一抹光陰的蘇聯人民,無不驕傲而絕望地喊著自己祖國的名字!他們將希特勒夏季發起的戰爭,以足以染紅伏爾加河的血的代價,拖到冬季,徹底粉碎了希特勒閃擊戰術的神話。
冰寒的風雪助戰,人民的反擊,勝利初現曙光。在進軍到柏林的路上,看著一路踏過的蘇聯人的尸山,遍地妖冶而猙獰的血花,曾經淡抹綠色的平原夷為一片焦土,誰能不潸然淚下。但高高豎立在莫斯科上空的蘇維埃旗幟,染血的鐮刀與斧頭,是永不屈服的脊梁。怒放而嬌艷的金色向日葵,紅色的光芒照耀在廣袤的平原,那是對逝去的兩千萬蘇聯人民最好的彌撒。他們以兩千萬人的犧牲,完敗了德國,締造了二戰的勝利,以強悍的民族精神捍衛了正義,捍衛了和平,是人類歷史上最悲壯的一頁!
蘇德戰場,蘇聯人不朽的傳奇,是一段轟轟烈烈浩蕩百年的歷史之歌。染紅的旗幟,永不落下帷幕。
蘇聯衛國戰爭,撼我心扉。在那個時代,為什么許多社會地位卑微,從前從未想過為自己的國家去貢獻力量的人,都能在那樣一個風云突變的戰亂年代,為了他的民族,去拼,去死?這應該是幾千年以來就深深刻在任何一個人骨子里的民族氣節。或許不管是衛國戰爭的人民,還是貞德,還是文天祥,都是在那一時刻,迸發出了這千古流傳下來的靈魂——民族的氣節。它早已潛移默化地刻在任何一個人骨子里了,洗也洗不掉,只是和平年代我們難以感受到罷了。
今日我們養尊處優,甚至是極少關心政事、國家,但或許在某一個風起云涌的天空下,我們內心深處沉睡的靈魂被喚醒了,塵封的民族意識燃燒了,我們也會為這個民族去貢獻一切。即使做不了貞德,做不了文天祥,做一具斯大林格勒城下絆倒德軍馬腿的無名之尸總可以吧。
所謂人民的力量,絕大多數的意義或許莫過于此了,這般震撼,使我心境空靈。
感慨良深,只愿獨自一人,品味千古煌煌的汗青史冊,聆聽扣動心弦的歷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