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
摘要:清代乾隆的詩人黃仲則在他的詩歌中所展現的內容,與他的性格及經歷遭遇有很大的關系。其詩歌創作貫穿于整個生命中,表現在作品中就是他身上所蘊涵的不平之“氣”。
關鍵詞:黃仲則;時代背景;身世性格;不平之氣
黃仲則是清代乾隆年間的杰出詩人,名景仁,字漢鏞,號鹿菲子,陽湖(今江蘇省常州市)人。為“毗陵七子”之一。著有《兩當軒全集》。他以其天才亮特的文采、疏狂落寞的性格以及短命不偶的際遇,成為中國古代落拓文人的一個典型。
一、時代背景對黃仲則詩歌創作傾向的影響
清代初期至中期,詩歌理論得到極大發展,各派林立,其中論詩主張影響較大的人物有王士鎮的神韻說、沈德潛的格調說、翁方綱的肌理說和袁枚的性靈說等,這些詩歌理論大多強調詩歌的社會公用而發展詩學。黃仲則在一眾理論中則別具一格,他以詩歌來反映他個人生活的真實遭遇,他的詩歌所表現的是一位生活在沉悶年代的青年寒士悲苦心靈的展示和宣泄,同時也是象征著古代知識分子郁郁不得志的敏感的內心世界的抒發。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提出“詩人之憂生”和“詩人之憂世”這兩種說法,“憂生”是對生命和身世的憂患,展現的是個體對生命的感慨。“憂生”之中包含了詩人本體所特有的與生俱來的孤獨與蒼涼,身世飄零與寂寥無助是詩人內心無援的苦悶。“憂世”是對人世的憂患,展現人情百態,貼近社會底層的辛酸悲戚,這是大多數詩人所共同的經歷以及所要表達的主題。黃仲則主要是以一個“憂生”詩人展現在世人面前,他的詩歌從自身凄慘悲涼的人生際遇出發,融會貫通于自身超凡的才華,從而創作出了大量的凄愴而感情真摯的文學詩歌,對感傷文學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總的看黃仲則的一生,不難發覺,處于乾隆盛世之中的他,處處顯得與時代格格不入。而導致他憂傷的,不外乎外在的社會影響和他內心世界的糾結。外在因素方面,空有經濟仕途之心卻屢試不第,一生困窘無聊。另外,他通過自己的詩歌來表達心境、為民發聲,真實地再現社會底層人民的生活現狀。因此,他雖然游歷四海,廣交朋友,但是在為官的道路上卻始終坎坷不順。“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雜感》)詩人對于自身的否定更像是對于寒士懷才不遇、仕途不達的憤慨與哀嘆。境遇的凄涼,使他深深體味到世態炎涼。黃仲則作詩長于以樂襯哀,微言卻寄寓深遠,偏重于寫實和議論,天賦異稟以及后天的辛勤努力使他的作品別具一格。然而在當時的那種學術氛圍之下,卻無較大的發展空間也并未得到大眾的認可。
二、黃仲則詩歌中的“氣”
在黃景仁的詩歌當中,有很多內容的表現,這些內容和他的性格及經歷遭遇有著莫大的關系,可以說,他的成長經歷與當時的社會時代烙印貫穿于詩人整個詩歌創作的生命中,表現在詩歌創作上,就是作品體現了很多的“氣”,這個“氣”就是他的風格,就是他的格調,也是貫穿于他一身的“色彩。
(一)憤世嫉俗氣
雖然黃仲則骨子里帶有天生的多愁善感的氣質,但他對社會問題有著敏感清醒的認識,并且敢于以寒士之姿發“盛世“之“哀音”,而并非一味的身世之嘆,流落之感。他的憤世嫉俗帶有橫眉冷對般的冷靜,如“聲長聲短雞續鳴,曙色冷光相激射。”(《秋夜》)也有癲狂般的嬉笑怒罵,如“仆本狂奴;頻掩卷,壯懷陡發。”(《滿江紅·題岳仲子鄂清吟詩后》)“顛狂落拓休相笑,各任夭機遣世情。”(《與稚存話舊》其二)他的膽識也十分令人敬佩:“狂奴故態不可耐,誰顧市上遭凳鉗!”(《八月十四夜偕華峰放舟城東醉歸歌此》)黃仲則也并不是一味的自憐自艾,他的胸中亦有豪情萬丈。他的憤怒是長久在心中壓抑之后的猛烈地爆發。黃仲則以他其犀利的詩筆,對那個埋沒人才、黑暗無比的時代進行了尖銳的批判和揭露。他以絲毫不留情面的方式揭露了當時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二)豪俠氣
黃仲則雖然生于一個文人惶惶不得終日的時代,但是這并不能阻礙他表達自己慷慨激昂的報國熱情。每個熱血男兒心中都會有馳騁疆場的抱負,更何況胸懷壯志的黃仲則。十八歲時的黃仲則能書寫出:“男兒作健向沙場,自愛登臺不望鄉;太白高高天尺五,寶刀明月共輝光”。(《少年行》)的豪言壯語,著實令人敬佩。黃仲則的這一類充滿游俠豪氣的詩歌,表達的是特立獨行的個性追求。在文字獄大行其道之下,這無疑是一種要求自由的叛逆,不屈從于壓迫的反抗,頗有游俠之氣。黃仲則追求獨立的人格,不泯滅作為文人的個性,不愿犧牲自己的尊嚴去屈尊權貴,本身就是與嚴肅的皇權相悖的,注定他做得了文士,而做不得名臣。
(三)山水人情氣
作為一名寒士詩人黃仲則一生的游冶經歷也十分豐富,即使對他來說也多半是為了討生計才不免四處游走,黃仲則在其師邵齊燾先生去世后深覺“益無有知之者,乃為浪游。”于是,他開始浪跡江湖之間,四處流浪游歷,許多著名的山水豪情詩也由此產生。清史列傳《黃景仁傳》稱其“性高邁,好游,盡觀江上諸山水,每獨游名山,經月不出,值大風雨,或暝坐崖樹下,牧者見之,以為異人。” 黃仲則對李白表現出特別的傾慕之情,而二者在山水之間,也能找到一絲共鳴。黃仲則在《太白墓》中贊李白云:“陶镕屈宋入大雅,揮灑日月成瑰詞。”“乾坤無事入懷抱,只有求仙與飲酒。”并稱“我所師者非公誰。”李白的詩歌兼具豪放與飄逸、灑脫與放蕩。黃仲則與李白正是在山水游歷中得到了精神的契合。在回歸自然的本真之中,可以緩解塵世的煩擾,讓他在自然山水之間找到一絲的安慰。在自然景物中的體會感悟,讓黃仲則的情感困頓找到了出路,詩緣情,情發詩,詩情寫就的是詩人那一瞥的瀟灑。
(四)懷古詠史氣
世人多看重黃仲則的身世飄零、山水愛情的詩歌,在“盛世”之中獨訴“哀音”,大多認為他“抑情無計總飛揚。”作為一位有仕途經濟之心的文人,自然也不乏慷慨激越之作,尤其是他游覽各地一瞻古人豐神俊逸之姿,則更加仰慕。詩人在《廉頗冢》中,對滿腔報國熱血卻壯志難伸的廉頗,發出“終古人情只如此,試將杯酒與澆君。”的深長嘆息。在《順昌劉武穆祠》中他高歌:“不教長驅得留鎮,邊馬誰敢窺淮西?”顯示出了對戰場殺敵報國將士的崇敬,與自身的行狀形成鮮明對比。吳錫麒評:“所刊黃仲則詩,已得寓目,玩其旨趣,原本風騷。清窈之思,激哀于林樾;雄宕之氣,鼓怒于海濤。傳之千秋,詩人不死矣。”(黃葆樹等《黃仲則研究資料》)黃仲則一生雖窮困潦倒,生途坎坷,感慨良多,故多作為“幽苦語”,但也不乏少年時期的豪放飄逸。
三、結語
在黃景仁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各種不同類型的創作題材,后人對他的評價也是極高:“乾隆六十年間,論詩者推為第一。”(《齊民四術》包世臣)最能代表他的特色的仍然還是那些比較悲觀低沉的作品,而除此之外的作品不過是他的人生的某一個階段或在某些特殊情景下的抒發,并不具有代表性。基于此,黃景仁的內心的剛強豪邁之氣則表現得過于虛弱了。他以個人的力量終究是難以對抗那個行將就木的時代。他的“獨醒”只是讓他更加的失落和痛苦。這是一個典型的被那個時代,被那個環境,被自己的性格所扼殺的天才,盡管他的成就已經燦若星火,但是離永恒的恒星終究還是差了一截,這不得不讓人感嘆,也不得不讓人為此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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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江蘇師范大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