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安東尼?赫克特的詩歌剖析其現實主義風格

李想

摘要：安東尼·赫克特是美國當代詩歌的重要代表。本文通過解讀赫克特的兩首詩作，即《某種斜度》和《絕望》，來剖析其詩歌的創作特點，并賞析美與丑意象的結合所帶來的寫實主義風格，從而對詩人運用獨特的寫詩手法所表達的情感進行深入解讀。

關鍵詞：現實主義； 真實性； 典型性； 客觀性； 美與丑

安東尼·赫克特是二十世紀后期的偉大詩人之一，是美國當代詩歌的代表人物。赫克特出生于猶太家庭，猶太民族的身份帶給他更多艱辛的磨難。1944年，他被送往歐洲戰場參加二戰，作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一名戰士，赫克特撰寫了大量涉及戰爭主題的詩歌，這些詩歌成為描述二戰的最優秀的詩篇。戰場上的慘痛經歷被深深的融入到了他的詩歌當中，帶給讀者不一樣的感觸和體悟。

一、節選赫克特兩首詩歌，具體分析其詩作的現實主義風格

（一）《某種斜度》

《某種斜度》描繪了冬日里陽光的光影變幻，題目中的“斜度”就指的是傾斜而下的陽光。詩人對日光的刻畫非常精彩，通過運用繪畫的透視功能、光的折射與反射的物理原理、室內室外的空間轉換，使讀者跟隨不斷進行遠近拉伸的鏡頭探索光的傳輸路徑，以及光線碰到的不同物象因為光的照射而產生的不同姿態。霜花、冰刺、薄暮使人感到冬日的寒冷，而和煦的日光、銀色的茶壺、金色的污跡、堆積的柴火等充滿人氣的描寫都給人以溫暖的感覺，冷暖的對比，明艷的色彩，使詩歌極具強烈的畫面感。從詩歌中可以想象出，詩人也許正躺臥在室內床上，閑極無聊之時，觀看陽光變換，從而發現其中趣味。尤其詩歌最后一句，詩人對柴火中的冰層盜取了陽光進行了調侃，使得陽光也變得如此俏皮可愛，整首詩讀下來，可以看出詩人的閑適和慵懶，而寫實化地描摹，更具真實感和生活性，現實主義的創作風格使詩作極具感染力，讓讀者與詩人產生共鳴，從而達到思想上的一致性。

（二）《絕望》

詩人在這首詩中描寫了絕望的悲觀情緒。第一節，詩人把憂傷比作海霧灰色的披肩，灰色象征著死亡，是它將生命帶走，徒留靈魂在迷霧中飄蕩。潮濕的霧氣浸漬了短葉松，濕透了沼澤，就好像死亡的東西滲透了生命，從而枯敗凋零，而海洋懺悔的贊美詩，其實更像悼亡曲，然而再懺悔也沒有用了，因為生命已逝，不可回轉。這里透漏出詩人面對死亡不可抗的無奈和絕望。而灰色、潮濕、沼澤等充滿死亡氣息的描寫也使得場景更加壓抑憂傷。

第二節，詩人接著描寫了絕望出現的地方，第一個場景是冬天下雨的群山之間。冬日的群山本是寂靜寒冷的，而偏偏下起了雨，一動一靜，只有雨聲，沒有人煙，這樣更顯寂寥，而且，雨水使冬日更加寒冷陰郁，淅淅瀝瀝的雨聲反而使人焦躁煩雜，但這強烈的孤寂感卻無人訴說，讓人更加頹廢悲傷。而第二個場景則是地鐵的瓷磚墻面在囚籠似的年久的燈下。瓷磚本是美麗脆弱的事物，本可以沐浴于日光或者是華燈之下去展示它琉璃般美好的姿態，而這里的瓷磚只能反射年久失修的燈光，閃耀著駁雜暗淡的光芒，并永遠留存于地下，不見天日。第三個場景則是在汽笛刺耳的鳴叫中和離去的列車的轟鳴聲里，空蕩的站臺，昏暗的燈下一片死寂。刺耳的轟鳴說明了人流動的吵吵鬧鬧、熙熙攘攘的繁華，而人散客去之后只能留下一片死寂，之前有多歡鬧，現下就有多孤獨，這都是令人感到悲傷甚至絕望的事情。

在詩歌的最后一節，詩人進一步寫什么是絕望。絕望是沖洗著干涸的小河破損的河岸，河岸已經破損，但是卻仍舊面臨著河水不斷的侵蝕。絕望是赭石縫里沉積的銹菌，如同河岸一樣，如果它們能感知的話，面對日日夜夜密集的腐蝕，就如同犯人在被凌遲一樣痛苦絕望。最后，詩人把絕望比作暴露于陽光下的蜥蜴，讓人絕望的是莫過于等待死亡。河岸和赭石這種固態的存在，永久扎根于一處，面對侵蝕無處可逃，而對于生命物的蜥蜴即便有逃跑的條件但是面對無處不在的陽光也依然逃脫不了，這種不可抗力性，不管是已經開始“死亡”腳步的河岸和赭石，亦或是刀懸頭頂等待死亡的蜥蜴，都是對它們的痛苦折磨和無力反抗的絕望。

整首詩充斥于一片頹喪壓抑的基調里，詩人對絕望的描寫極其精彩。詩人運用犀利的筆觸描繪了絕望存在的各個場景，而且層層遞進，由前兩節的憂傷和悲郁作為鋪墊，進而引出詩人想要表達的真正絕望。讀完最后一節，絕望的氣息立刻撲面而來，瞬間使人感到虛脫無力，壓抑的氣氛在最后一節噴薄而出，將絕望的情緒渲染至頂峰。詩人不同于其他人對絕望的寫法，除了每節開頭的表達情感的詞語外，幾乎全是場景的堆疊鋪排，客觀寫實的白描之外，是詩人為讀者的留白，讓我們自己體會詩人所描寫的場景如何表述出悲傷絕望的情感。在這首詩中，詩人把絕望物化成我們身邊極其熟悉的事物和場景，通過對現實生活的客觀、具體的描寫，從作品的場面和情節中自然地體現出詩人的思想傾向和愛憎感情，而不要詩人自己或借其他人物之口特別地說出來，這樣反而比單純的情緒外露更讓人深刻地領悟什么是絕望。這也是現實主義風格創作手法的一種特色。

詩歌現實主義風格的另一特點就是形象典型化。在這首詩中，詩人創造出極具典型性的意象和場景，這些能夠代表絕望的典型場景是詩人對現實的生活素材選擇、提煉、概括的結果。寫實的描寫方式使讀者感同身受，并且這些典型場景和意象并不是毫無意義的，而是表達其絕望情緒的載體，是從生活中擇取的富有藝術性的客觀物象。詩人語言的靈性和神奇性，創造出具有強大包容力、擴張力和輻射力的形象，而這些具體的形象卻能精準地表達抽象的意識。詩人通過對抒寫對象的靈敏、天才、富有想像力的直覺，領悟其內在意蘊，從而創造出獨具魅力的、充滿啟示的藝術境界。所以，真正的詩人就像是哲人。而詩，永遠是對人類精神核心的一種掘進。

二、總結

現實主義詩歌大致有三個特征：一是細節的真實性。要有真實的細節描寫，用歷史的、具體的人生圖畫來反映社會生活。現實主義作品是以形象的現實性和具體性來感染人的，因此能使讀者如入其境，如見其人。二是形象的典型性。通過典型的方法，對現實的生活素材進行選擇、提煉、概括，從而深刻地揭示生活的某些本質特征?？梢哉f，典型化是現實主義的核心，是區別于自然主義的標志。生活現象是紛紜復雜的，如實記錄生活，不過是照相師的手藝；現實主義則要求作者從豐富多彩的現實生活中選取有意義的人物與事件，經過個性化和概括化的藝術加工，創造出典型的人物和典型的環境。正如恩格斯說的，要“真實地再現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三是具體描寫方式的客觀性。作者要通過對現實生活的客觀、具體的描寫，從作品的場面和情節中自然地體現出作者的思想傾向和愛憎感情，而不要作者自己或借人物之口特別地說出來。

赫克特的詩歌很好地體現了現實主義的特色。不論是描寫愛情、陽光還是絕望的情緒，詩人總是用非常寫實的手法刻畫場景。色彩的沖突、鏡頭的延展拉伸、豐富多彩的生活氣息，都給人立體化、真實性的感官碰撞，從而讓讀者與詩作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感。這些現實性和典型化的意象不僅映照現實，而且使讀者如臨其境，感同身受，從而達到與詩人思想上的一致性體驗，并深刻體悟典型形象的情感意義和藝術張力。不同于浪漫主義詩歌“萬事歸結為詩，世界歸結為情”的感性行為，寫實的風格也看出詩人敢于直視現實，吝于揚抑褒貶，只是把他眼里的風景擺給別人看，通過這些情景將情感自然流露外泄，因此，讀者才能從客觀寫實的詩句背后讀出了詩人的無奈和悲情。詩歌創作也是詩人情緒的釋放和寄托，對于情感宣泄的方式，赫克特始終都是特立獨行的。

參考文獻：

[1]王龍麗.T.S.艾略特與安東尼·赫克特的內在一致性[J].北方文學，2016（11）：1.

[2]張纓.安東尼·赫克特詩四首[M].北京：譯林出版社，2012：1-2.

（作者單位：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