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容華
(福州外語外貿學院 語數教學部,福州 350202)
威廉·福克納,是美國文學史上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他最為國人所熟知的是他的小說《喧嘩與騷動》和他出色的意識流寫法。威廉·福克納一生共創作了19部長篇小說與120多篇短篇小說,在CNKI中國知網以“福克納”為主題搜索出的結果有3326條,最早的是1962年8月發表在《世界文學》上的《美國著名作家福克納病逝》一文,1999年至今,研究福克納的文章每年均在50篇以上,2010年一年收錄的以福克納為主題的文章更是達到了221篇之多。所以,有人將福克納列為以英語寫作的作家中研究關注度僅次于莎士比亞的作家。福克納的《獻給艾米莉的玫瑰》[1]于1930年4月30日發表在《論壇》雜志,是福克納第一篇也是引起最大反響的一篇短篇小說。這篇短篇小說收在他 1931 年發表的第一部短篇小說集《第十三篇》中,1950 年又收入他的《短篇小說集》中。該小說的中文譯本最早刊發在1979年第6期的《外國文藝》[2]上,1980年5月,裘小龍在《讀書》發表了《從〈獻給艾米莉的玫瑰〉中的綠頭巾想到的》,此后國內開始了對這篇短篇小說的研究。據CNKI中國知網不完全統計,國內從2006年開始進入研究的熱潮期,從2006年開始,國內每年公開發表的論文中,篇名含“獻給艾米莉的玫瑰”字樣的學術論文均在10篇以上,并在2010年達到了目前研究的高峰——這一年公開發表的論文中,篇名含“獻給艾米莉的玫瑰”字樣的學術論文就有35篇,是學術界對福克納所有作品中關注度僅次于《喧嘩與騷動》的一篇小說。可以說,論者關注、研究的角度已相當全面。但筆者發現,還沒有學者專門從反諷藝術的角度對該小說進行分析、解讀,本論文從反諷藝術切入,分別從敘述語言、人物分析、小說結構布局這三個方面進行闡述。
這篇小說總共有五個部分,通過細讀,每個部分的敘述語言上,我們都可以找到具有反諷意味的句子來。下面我們舉些例子來進行分析。
小說第一部分描述艾米莉家的房子,用的句子是“在棉花車和加油泵上方聳立著固執而妖艷的破敗房子——真是有礙觀瞻大煞風景”。這一段第一句寫到房子“曾經涂成白色”,白色是和“妖艷”掛不上鉤的,更何況是破敗的白色,那么這里的“妖艷”就有反諷意味了。同樣是這一段的最后,寫到“現在艾米莉小姐已經加入了那些威嚴名字的代表行列”,可是這些代表卻是在“杰斐遜戰役中倒下的南北雙方無名士兵墓之間”,“威嚴”卻“無名”,也可見其反諷意味,說明“艾米莉”的名字實際上并不“威嚴”。
第二部分寫到艾米莉家傳出臭味時,女士們的反應是“不感到吃驚,那是蕓蕓眾生的世界和有權有勢的格里爾森家之間的另一個聯系”。女士們對艾米莉家傳出臭味的事是幸災樂禍的,從日常生活角度來說,這確實是一樁小事,但接連有“兩起投訴”,還連夜召開了“參議會——三位老人和一個比較年輕的新一代成員一起開了個會”,還在“第二天午夜過后,四個人……像夜賊一樣繞著房子躡足潛蹤,用力嗅著磚砌墻角和地窖口……其中一人一只手從挎在肩上的袋子里拿出了什么東西,持續做出播種的動作”。這里一方面寫出了女士們的幸災樂禍,隱約覺得艾米莉家的臭味是家務做得不干凈,是對艾米莉只雇傭一個黑人男仆的嘲諷。另一方面是男人們的煞有介事。此前,艾米莉家一個女鄰居說過這么一句“不是有法律嗎?”,既然有法律,可是這些參議會成員卻需要像“夜賊”似的,諷刺了當時法律的無能和有法不依。更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些人的行動并沒有起到什么實質作用,因為“一兩周后,氣味消失了”,說明并不是他們撒的石灰[注]小說英文原文里有“石灰”一詞。起了作用,也說明了其實臭味并不是像80高齡的法官斯蒂文斯鎮長所以為的,“也許是她的那個黑鬼在院子里打死了一條蛇或一只老鼠”。但是撒過石灰后,大家就都心安了,沒有人再有異議、再去投訴或抗議,也沒有人再疑心艾米莉家死了其他東西。這也是為什么艾米莉可以在家中藏尸幾十年而不會被人發覺的很大原因——他們并不真正關心艾米莉家發生的事。
另外,細心的讀者也許會發現,在1894年,鎮長沙多里斯上校免除了艾米莉的稅,從她父親去世之日起到艾米莉死為止。等思想更現代的下一代人當了鎮長和參議院時,卻開始想要征收艾米莉的稅,并在寄納稅通知單無效后親自派代表團登門拜訪。根據文本,這是艾米莉去世前10年;文本里還提到,此時沙多里斯上校已去世10年了。也就是說,沙多里斯上校至少在1894年后又活了20年。可是為何在艾米莉的父親去世2年后,發生臭味事件時的鎮長卻是80高齡的斯蒂文斯法官了呢?80高齡卻“思想更現代”,可他們實際做的事并不見出他們的思想如何現代了,這里面的反諷不言而喻。
第三部分反諷意味最濃的部分是在艾米莉買毒藥的部分。艾米莉開門見山地說“我要買些毒藥”,在跟藥劑師的交談過程中提出“我想要砒霜”,當藥劑師說“法律要求你說明你要用它做什么”,艾米莉“只是盯著他,頭向后歪著,以便正視他的眼睛,一直看到他移開眼光,去拿來砒霜包好”。“她到家打開藥包后,只見在盒子上骷髏骨標記下面寫著‘毒鼠用藥’”。首先,法律規定購買劇毒砒霜要說明用它做什么,那是不是只要作個簡單的說明就都可以購買?那么制定這個法律條文的意義在哪里?也就是說,其實這個法律條文是不具備約束力的,這就是后來為什么藥劑師會在砒霜的盒子上寫“毒鼠用藥”,因為必須寫,只要有這個簡單的“毒鼠”的用處就可以正當地賣出劇毒藥,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其次,可就是這么毫無約束力的一個說明,艾米莉都不屑于給出一個。要注意,這個“毒鼠用藥”是艾米莉打開藥包后盒子上就已經寫上的,并不是艾米莉自己寫的。回應到前面第一部分艾米莉家的臭味,既是法官又是鎮長的斯蒂文斯才會揣測大概是艾米莉家死了一條蛇或老鼠。也可以說,他們以為像艾米莉那樣的女性,只會干毒死老鼠之類的事情,是不會把她和毒死人聯系起來的。而后來的事實是,艾米莉不止毒死了人,而且還和這個被自己毒死的人同床共眠了幾十年,這個諷刺意味可謂濃烈。
第四部分的反諷體現在敘述者“我們”態度的自相矛盾上。艾米莉買了砒霜的第二天,“我們都說‘她要自殺’;而且我們說這是再好不過的事兒”,表明“我們”并不贊成艾米莉和霍默·巴倫在一起。但艾米莉并沒有死,所以有人寫信給了艾米莉的近親。沒有想到,艾米莉的近親連她父親的葬禮都沒派人來參加,卻因為這封信來了兩個堂姐妹。說明艾米莉和誰在一起是一件比生死還要重要的事,足以讓她的遠方近親們不計前嫌地趕來干涉,這不禁讓人想起古代中國的“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艾米莉的兩個堂姐妹來了后,霍默·巴倫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我們得到確信,他們即將結婚”,也就是艾米莉購買了一套男人梳妝用品,全套男人服裝包括睡衣,“我們說‘他們已經結婚了’”后離開的。這當中“我們確實高興”,但高興的不是艾米莉和霍默·巴倫結婚了,而是“因為兩位堂姐妹甚至比艾米莉小姐更有格里爾森家族的風范”。這個“高興”來得如此地莫名其妙,若說兩位堂姐妹更有格里爾森家族的風范指的是艾米莉父親的那種專制、蠻橫,那么兩位堂姐妹是不可能同意艾米莉和霍默·巴倫結婚的,堂姐妹到來后艾米莉置辦結婚的男方用品,其實是不符合格里爾森家族的傳統的,所以,在堂姐妹來看望艾米莉期間,艾米莉去買砒霜,應是霍默·巴倫離開后,“我們”都以為艾米莉要自殺,“我們說這是再好不過的事兒”;如果說是因為堂姐妹的這種專制、蠻橫的干涉讓霍默·巴倫離開,霍默·巴倫真的離開,“我們”不吃驚是正常的,因為寫信邀請艾米莉的親戚來就是來干涉這個事情的。但何以在兩個堂姐妹來了后,“我們”又“成了一個秘密小集團,我們都是艾米莉小姐的同盟,幫她攆走她的堂姐妹”?這是令人莫名其妙的轉變。霍默·巴倫離開一周后,艾米莉的兩位堂姐妹離開了,“就像我們一直盼望的那樣,不出三天霍默·巴倫就回到了鎮上”。這個“一直盼望”也是耐人尋味的,筆者認為,“秘密小集團”、“同盟”、“一直盼望”都是作者深深的反諷。因為現實是,艾米莉的堂姐妹離開不出3天,霍默·巴倫又回來了,而且此后再也沒有離開過艾米莉,雖然“我們”再也沒有看到他。還有,“每年十二月,我們都寄給她一張納稅通知單,但一周后郵局又退回,無人查收”。這句也充滿了反諷意味,因為艾米莉在10年前已經明確跟上門拜訪她的參議委員會代表團說過“我在杰斐遜沒有稅可交”,艾米莉拒絕讓人在她家釘門牌號,拒絕設郵箱,所以有這種“無人查收”的結果是可想而知的。“我們”為什么要這么堅持地做寄納稅通知單這件事呢?而且“無人查收”后是沒有下文的,鎮政府并沒有采取其他措施,這不是一個游戲又是什么呢?鎮政府的權威性和嚴肅性一下子被消解了。
第五部分的反諷體現在艾米莉小姐葬禮這樣一個場合。棺材上方架的不是艾米莉本人的肖像,而是他父親深思的炭筆畫像。“女士們發出咝咝聲,毛骨悚然,而老年男人——有些人穿著刷過的南方軍軍裝——在走廊上和草坪上談論著艾米莉小姐,好像她是他們的同時代人,他們相信自己和她跳過舞,說不定還向她求過愛”。實際上,根據文本及有關資料,艾米莉是童年時期經歷的南北戰爭。這些隨意的調侃性的交談消解了葬禮的肅穆,仿佛只是一次懷舊聚會,甚至是一次“狂歡”。回應到第一部分“我們全鎮人都去給她送葬:男人們是出于一種敬慕之情”,兩相對比,反諷意味十足。
主人公艾米莉在小說中是個謎一樣的女子,很多讀者認為,艾米莉雖然是殺人者,但并不覺得她可惡,更多的是可憐,她對霍默·巴倫的愛是執著的,而霍默·巴倫卻是個負心漢,他的曾經離開,讓艾米莉起了殺念,要把霍默·巴倫永遠留在身邊。而要把一個孔武有力、宣稱自己無意成家(有同性戀傾向)的壯年男子留在身邊的唯一做法,就是殺了他把尸體留在身邊。如果艾米莉真是這種心理,她準備了婚房,準備了霍默·巴倫的全新的梳妝用品、衣物包括睡衣,卻為何沒有準備自己的?她與霍默·巴倫的尸體同床共枕了多年,有枕頭上留下的壓痕和枕上發現的一縷頭發為證。如果艾米莉真是對愛癡狂,因為愛而可以忍受尸臭,想要和霍默·巴倫一直到自己死去,然而具有反諷意味的是,她敵不過時間,最終并不是死在霍默·巴倫的身邊,確切地說是尸骸邊,而是死在了樓下的一個房間里。從文本的描述看,艾米莉躺在這個房間的胡桃木床上也不是短期的,理由是“枕頭因天長日久、不見陽光而變黃發霉”,也許在她病倒后,就再也沒上樓了。
艾米莉的父親生前的霸道、專制把艾米莉的追求者都趕走了,可他死后不到一年,艾米莉就和霍默·巴倫公然出入,如果艾米莉的父親還在世,是絕對會阻止的,連小鎮的人都要出來干涉了。筆者甚至推想,其實小鎮的男人們本就沒有去追求艾米莉的膽量,所以艾米莉近30歲了還是單身。理由是“當她快三十歲、依然單身時,我們的確不開心,只是得到了證實;即使她家里有精神錯亂史,她也不該統統拒絕”。這里是有反諷意味的,也許根本就不是艾米莉“統統拒絕”,而是根本沒有當地人敢上門追求,所以才有“證實”這個詞。一方面是艾米莉父親的霸道、專制,一方面是他們家姑姑的精神病史,光其中一樣就足以嚇跑鎮上的人,更何況是兩者疊加,所以,縱然艾米莉年輕時美貌、苗條,有吸引力,但一直生活在鎮上的男子沒有這個氣魄。后來上門干涉艾米莉和霍默·巴倫交往的牧師、跟鎮長起訴艾米莉家臭味事件的男人、賣砒霜給艾米莉的藥劑師、撒石灰粉的參議會代表、上門想征收艾米莉稅的參議委員會代表團等等,這其中的男性們在文本里都沒體現出男性氣魄來,似乎都顯得唯唯諾諾,倒是其中的女性們顯出了咄咄逼人的氣勢,如牧師的妻子、艾米莉、艾米莉的兩個堂姐妹。
在這么多男性中,只有艾米莉的父親顯得有氣勢,霸氣十足。他在世時把艾米莉封閉在了家里,他死后,艾米莉“病了好長時間”。可是在她父親去世的那年夏天,建筑公司就來了,霍默·巴倫就出現了,“又過了不久,每到星期天下午”,人們就開始看到他和艾米莉乘馬車兜風了。所以,這個“病”最多不超過半年,說明艾米莉其實對于父親逝世的反應并沒有達到病態的程度。她剪了短發,是有從頭開始的意思,說明她已經接受了父親去世這個事實,準備開始新的生活了。她之所以會喜歡上與父親類似而與鎮上的人都不一樣的霍默·巴倫,因為他身上有男性氣質,他“快速敏捷,嗓門洪亮”,他灑脫不拘束,社會交往能力強,更因為他不是當地人,他不知道艾米莉的過去,包括她的家族精神病史,這些都滿足了艾米莉的需要,艾米莉如果一定要談戀愛的話,不是跟霍默·巴倫這樣的男性反而是不正常的。這些是她過去曾經缺失的,這樣的男子不出現則已,一出現一定會深深吸引艾米莉。雖然最大阻力父親不在了,但外界的阻力,如親戚、小鎮上的人,尤其是小鎮上的女人,還是給了艾米莉的戀愛非常大的阻力,這些阻力反而讓艾米莉更堅定、執著地要和霍默·巴倫在一起。艾米莉不愿聽他們的,這個“他們”包括自己的父親、族人[注]連艾米莉父親的葬禮都不派人參加的遠方親戚,這次卻派了兩個堂姐妹來,而且待了一周以上,足見其家族對此事的干預程度。和鎮上企圖干涉她的人。這些人的反對根本就沒有用,專程來阻止他們在一起的兩個堂姐妹才離開不到3天,又有人見到霍默·巴倫進了艾米莉家,雖然進的不是前門,而是廚房門。他父親的肖像畫一直放在客廳的壁爐前,在艾米莉葬禮上也出現在艾米莉棺材上方,盡管如此,艾米莉還是違背了他父親生前的意志,在長達幾十年的時間里和霍默·巴倫(一個北方佬)在一起;小鎮的人不看好艾米莉和霍默·巴倫,認為艾米莉是被拋棄的,這種同情和可憐背后有幸災樂禍的成分。而艾米莉卻在葬禮后給了這些自以為是的小鎮人一個大大的巴掌——他們以她為豐碑,認為她固守了南方傳統幾十年,其實她并沒有在固守傳統,而是在父親死后就開始了反抗、叛逆,而且強度、廣度是如此地令人震驚、持久。
有學者對艾米莉的年譜有興趣,發表了艾米莉的年譜。其實這篇小說的時間是非常亂的,根本就沒有辦法梳理得清楚。除了艾米莉在1894年被免稅這個時間是確定的,艾米莉去世時74歲是確定的外,其他時間都是以這兩個時間點為基準往回追溯或往前發展的,是不確定的。梳理清楚這個時間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因為這本就是一篇虛構的故事,既有故事發生的時間,又有敘述者敘述的時間,正如何慶機、呂鳳儀所說,這是一個“幽靈講述的關于幽靈的故事”[3]。小說的時間只有兩個是確定的,其余的時間貌似是可以梳理清楚的,其實又都是模糊的,以至于目前國內光解讀出來的艾米莉死亡年就有1929年[4]、1930年[5]、1932或1933年[6]28、1934年[7]4個版本,那么其余時間自然更不好推理清楚。據統計,自1958年第一個公開發表的“艾米莉年譜”問世以來至2012年,已有9個不同的版本。盡管如此,讀者們并不認為這篇小說雜亂無章,反而認為這是一篇精彩、好看的小說,尤其是作者講故事的手法高明,原因就在于他的某個模糊片段里的時間又是精確的。比如“至少已經十年”,“自從八年或十年前”,“三十年前”,“她的父親去世后兩年”,“她父親去世的那年夏天”,“大約四十歲那段時期的六七年以外”。這些都是模糊的時間,可是在第一部分有“那年第一天……到了二月……一周后”非常詳細的時間線,第二部分有“第二天……第二天午夜過后……一兩周后”這樣的時間線,第四部分有“第二天……下個星期天……第二天……一周后……不出三天”這樣的時間線,就使得局部的時間是清晰的。但是,當我們看艾米莉一生的時候,這些時間放到74年的時間線里,就變得模糊而無序了[注]關于敘述時間和故事時間的關系的闡述文章已有不少了,這里就不贅述了。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去看 [3]中“漂浮在時間之河中的記憶”部分。。筆者認為,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小說里的故事時間是有序的,但是敘述時間是紊亂的。這篇小說總體是回憶性敘述,就如老人在回憶往事時的散亂,并不給人故意制造雜亂之感,而是本身就是意識流的講述方式,往事被講述出來時,講述者總是那么篤定自己的回憶,更何況這是一個集體回憶,因為在很多地方講述者是第一人稱復數“我們”。根據心理學研究,如果人是被分開、孤立的,那么他們的答案有可能越來越接近事實,但如果他們聚在一起,那么他們的答案就會互相影響,而越來越背離事實,因為人有從眾心理,他們不愿自己顯得與眾不同。
《獻給艾米莉的玫瑰》是一篇經典作品,其經典之一就是這篇小說至今仍充滿未解之謎,甚至有可能永遠無解,卻仍吸引無數人來閱讀它、解讀它。筆者覺得:目前學術界對霍默·巴倫的死因究竟是被艾米莉毒死的,還是突發意外而死[6]29,這還是有爭議的;霍默·巴倫是不是真的一邊說自己喜歡男人,不想結婚,一邊又去招惹艾米莉,背叛艾米莉;艾米莉堂姐拜訪期間,霍默·巴倫為何離開了,又為什么當她堂姐妹離開不到3天又回來了,而且從廚房門進入艾米莉家;長眠為何使他戴上了綠帽;艾米莉是否真的在霍默·巴倫死后,直到她自己病倒,日夜守在甚至睡在霍默·巴倫的尸體旁,與他相擁而眠40年;黑人男仆最終去了何處?……小說在關鍵節點留下了許多空白,某些場景細思極恐,可是讀者卻仍忍不住想填補出這些空白,這就讓這篇小說擁有了永恒的魅力。而其中若隱若現、籠罩在小說上空的反諷意味,更是增添了這篇小說的可讀性和閱讀的樂趣,讓讀者在閱讀時不禁為福克納寫作手法的高明而發出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