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當代先鋒藝術的探索者曾曉峰

李克山

云南是多元文化相互影響，互相交流，不斷融合的文化寶庫，神奇的自然山川，立體的地理環境和自然氣候特征，形成了立體多元的文化基因，多元的文化藝術和豐富多彩的民族風情，形成了云南獨有的藝術風格，高原的神山圣水和神秘的原始宗教，孕育了云南自然神靈主義哲學思想。這里的高山峽谷，河流山川，造就了紅土高原萬物有靈的思想基礎，凸現了熱烈奔放的藝術個性，在新中國成立以后的藝術創新實踐過程中，特別是改革開放以后，云南出現了云南重彩、云南版畫、八五新潮等，一大批紅土高原的優秀藝術人才，在探索云南地域文化特色方面，積累了許多新的經驗，無論是當代藝術的創庫油畫，還是改革開放的先鋒云南重彩，以及改革創新的產物云南絕版木刻等等，雖然他們的創作手段不一樣，思想觀念不相同，藝術風格千差萬別，但是有一點是共同的，他們通過自己的藝術創新，表現了云南紅土高原不一樣的精神氣質和獨特的文化個性，把云南的藍天白云和高原的紅土氣質，作為云南民族文化特有的生命底色，進行了成功的藝術加工，以紅色為基調，土地為根本，勞動為生命，充分展示了云南族人民熱情而奔放的性格，艷麗而豐富的民風習俗，美麗而多彩的精神世界，這是云南藝術家，在藝術創作過程中，踐行文化自覺，挖掘本土文化，發揚大山精神和高原情懷的具體體現，反映了云南藝術創作的新成果。

在當代藝術創作領域內，云南的藝術家和美術作品，無論是傳統的花鳥畫派或是現代的新潮藝術，就像云南的山川河流，屹立在西部的高原，成為中國的美術史上的名山大川。如傳統畫鳥畫派的革新者，云南熱帶雨林全景式花鳥畫派創始人王晉元、袁曉岑；20世紀80年代云南重彩創始人丁紹光、蔣鐵峰；90年代云南“絕版木刻”的創作者鄭旭、賀琨；以及當代藝術的領軍人物“八五具象”的代表張曉剛、葉永青、毛旭輝、羅旭等，他們在中國美術史上都有不可或缺的藝術地位。

但是有一個云南本土的藝術家，云南民族文化的思考者，當代云南實驗藝術的開拓者和創新人物，特立獨行的當代優秀藝術家曾曉峰，并沒有受到當代中國美術界應該有的社會關注。

筆者認為，他的藝術創作，無論是題材、形式、材料、文化探索等方面，已經遠遠地走在了時代的前列。他的藝術作品，根據不同的創作主題和藝術要求，進行了很大膽的藝術創新和綜合材料運用方面的實驗，取得了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重要藝術成果。

1.從題材方面來看。曾曉峰的作品，從遠古云南滇文化到當代云南豐富多彩的26個少數民族文化，都進行了立體而深刻的文化形象挖掘，特別是云南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方面，進行了多元文化背景下，藝術創作的深層思考，以萬物有靈的觀念和自然神靈主義的思想，表現了云南奇特的自然風光和魔幻現實，如：他的作品《古滇人——征戰》《眾生相》《蠱》等。

2.從內容上看。他的藝術作品，深刻反映了城市化帶給人類自身生存環境的破壞和工業化物質生產帶來的人的異化，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如：《機器》《吸》《電據房子》《電據城市》等。

3.從形式上看。他的作品，有版畫、油畫、綜合材料、手工制作、裝置等，變化多端，豐富多彩，制作成本高，手工創作時間長，既費時又費力，工作量很大，是一位相當勤奮，十分執著的藝術家，他的工作室，不像是藝術創作的畫室，而更加像一個現代化的機器加工廠，有些裝置作品，只有火車才能搬運。

4.從材料上看。他的藝術作品，涉及手工造紙、木板、鋼材、麻布、丙烯顏料、混合材料、野生植物等等。如：他的作品《碑》系列，以手工造紙為本，加入丙烯、炭筆、麻布等，因而產生立體感很強的雕塑效果。

5.從藝術創新方面來看。他的藝術作品，從遠古到現代，從西方到東方，從夢幻到現實，實現了跨界、融合、創新、多元的現代藝術創新。像他的作品《玩偶》系列和《戲狗圖》系列，把原始的自然崇拜和當代的個人崇拜、集體無意識等社會現象，進行對比思考，從歷史的眼光，反諷現代社會的荒誕，從而產生一種穿越歷史的魔幻感，為藝術的創新和文化的探索，找到自己的結合點。

總之，曾曉峰的藝術作品，無論在云南少數民族自然神靈主義題材的挖掘上，還是當代觀念藝術的創作實踐過程中，可以說達到了一種歷史的新高度，他的版畫作品《古滇人—征戰》基本復原了云南古滇王國的精神氣質，充分反映了云南古滇青銅巫文化的神性和靈性，他的油畫作品《戲狗圖》系列，在工業革命帶來的人格分裂、社會異化方面，進行了深刻而獨到的剖析，他的裝置作品《眾生相》系列作品，對大變革時代人性的傷害和精神的割裂方面，表達了人類最深刻的痛苦，他的綜合材料運用，已經熟練地摸索出一整套表現歷史滄桑感和現代社會復雜性融為一體的藝術風格，他的畫面構成和藝術風格，在當代中國美術史上，可以說遠遠地走在了時代的前列，是云南當代藝術的改革者和創新人物。當代藝術嚴格意義來說，本身就是一種觀念藝術，它是相對于傳統藝術和經典藝術而言的，過去的傳統藝術和經典藝術都是以審美為目的，而當代藝術是人類歷史現代化的進程中，人類進行探索和試驗的突破與痕跡，所謂的突破與探索，就是創作出前所未有的藝術作品。如：他創作的《電鋸》系列，還有作品《機器—房子》等，這些作品不是以作品的藝術性來取勝，而強調的是為什么要創作這個作品，以作品的意象作為主要的創作目標，反映了全球化、城市化、現代化的歷史進程中，經濟對社會、人性和秩序的無情破壞。

這些作品，大多采用鋼板、電據、木材、麻布、顏料等綜合材料，很難用過去的藝術形式進行歸類，每個作品都有唯一性，具有強烈的創新性和獨特性。他的藝術創作，能夠直面當前人類社會所面臨的生存環境和社會矛盾，反映了新時代、新觀念、新材料，在藝術創作方面的最新成果。其作品《眾生相》以鋼材、木材、麻布、電據等混合材料，熟練地把各種材料巧妙地融合到他的藝術創作理念當中，形成厚重、古樸、滄桑而神秘的原始宗教自然神靈主義藝術氛圍，使作品產生一種現代藝術與原始宗教，當代精神與遠古蠻荒，各種人物之間的某種對話，從而達到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和穿越歷史的神秘感，這種大道無象的藝術創作風格，完成超越了創作本身所具有的思想內涵，具有強烈的原生性和符號性，是傳統藝術創作理念的完全顛覆，他的藝術探索，已經進入了一種云南原生藝術的萬物有靈觀念與當代社會批判的融合發展階段。

陳 彬 湖岸風景 油畫 60x80 cm

曾曉峰的油畫，善于用繁密的意象結構，制造凝滯莊重的視覺藝術效果，在冷峻的藝術造型背后，隱含著畫家對藝術和人生的深沉思考，以自己獨特的藝術創作手法，將人生體驗和生活理想，融入云南自然神靈主義的藝術實踐和形象塑造當中，通過多年的藝術實踐，曾曉峰找到了一條對應云南古老、神奇、迷人的藝術形象和個性語言，成為云南油畫藝術家藝術語言本土化和民族化的代表性人物，這些作品具有云南自然神靈主義思想觀念的深刻痕跡，帶有象征意味和民族圖騰的符號記憶，反映了云南少數民族的思維習慣和表達方式，是云南自然神靈主義藝術思想的創新和發展，越是民族的，往往越具有世界性，21世紀是人類文化新的融合發展階段，文化不僅需要溝通和交流，更需要融合和發展，越是融合的越具有創新性和前衛性。

曾曉峰的藝術作品，從云南少數民族巫文化的自然神靈主義觀念入手，中西結合，融會貫通，超越同時代的藝術創作理念，大量吸收西方表現主義的藝術創作語言，創造性地開辟了一條民族藝術現代化的發展道路，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語言和創作風格，成為當代云南少數民族藝術創新發展的開拓者，在文化藝術流行大眾消費和快餐文化，藝術創作同質化非常嚴重的今天，他的堅持，可能很難在現在這個浮躁的社會所認可，但一定會在未來的云南美術史上，為我們立起一座高高的藝術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