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發展要和國家發展同頻共振

張玉榮

十年前，他從清華園來到硯都肇慶，滿腔熱血深入祖國需要的地方；十年后，他在鼎湖扎下了根，躊躇滿志想在基層歷練一番。從清華大學博士到鼎湖區委書記，這位名叫陳宇航的外來人才，肩負著責任和使命，深感“和幾十萬老百姓的幸福捆綁，很有意義。”

“離開清華時，時任清華大學黨委書記的陳希老師找我談話，他說了句話，我現在還記憶很深刻。他說，宇航你要做好一輩子扔在肇慶的準備。我相信這句話他對很多掛職的同學都說過。”陳宇航說，“他是提醒我們心要沉下來，工作才能沉下來。”

作為高端人才引進來到肇慶的陳宇航，沒有辜負母校的期望，組織的信任。在肇慶市政府副秘書長、肇慶新區黨工委副書記和鼎湖區主要負責同志的崗位上，他全程負責參與從零起步的國家綠色生態示范城區——肇慶新區規劃建設，特別是探索主導推進土地股份化改革，用股權在土地國有和集體所有之間搭建紐帶；試點全國首例保障性住房“購租并舉”和廣東省首例以“房票制”助推棚戶區改造改革；推進精準扶貧啟動建設廣東省首個“互聯網+精準扶貧”專用系統……

感激肇慶對人才的重視

“非常感激這個地方，以后不管在哪個崗位哪個地方工作，肇慶這十年，我覺得對我幫助非常大。”陳宇航向《小康》記者坦言。回想起十年來的成長經歷，他感慨萬千。

2008年陳宇航博士畢業留校，在學校研究生院做助理研究員。到基層，到少數民族、邊疆地區，到相對落后貧困的地區，到國家重點戰略區域……在這樣的就業引導計劃下，和一批批清華學子一樣，陳宇航選擇來到了不曾了解也從未到過的肇慶，和另一位同學，一來就是整整十年。

“到了肇慶，一開始覺得地方政府對人才非常重視，當時的市委書記覃衛東對人才特別重視，令我們非常感動，他是破格的，直接給了我副處級待遇。”陳宇航當時是掛職市委政研室副主任。“這個以前其他的省有做過，但廣東沒有。因為廣東經濟發達，直接破格不是很容易，但是市委做到了，留任時也是副處。”

覃書記連續三年中秋節晚上專門跟他們一起值班，這令陳宇航十分感動。“一年是偶然事件，連續三年就不是偶然事件。一個市委書記在關鍵時間節點想什么？他可以陪家人陪領導，完全可干別的。”

在這種情況下，肇慶積極創造機會與平臺，讓陳宇航踏踏實實工作。剛工作時，他形容自己就像條小泥鰍，不停拱，往基層到處調研，不停寫報告，給市里提建議。“一開始比較幼稚，提的建議不著邊際，慢慢就有點門道了。”隨著深入了解和調研，陳宇航逐漸進入狀態。“后來有價值的報告就逐步出來了，時間越長，理解越貼切一點也更深入一點。”

“肇慶對人才非常重視，對我們的培養和使用做得非常精心，很鼓勵很支持，也按照科學的干部培養辦法不斷設計，一步步幫我們補課，爭取都要在每個平臺做出實在的貢獻。”陳宇航非常感動。

機關到基層，突破難關屢創佳績

2008年末，國家出臺珠三角發展規劃綱要，對肇慶發展是個歷史性轉折。以前肇慶沒有被全域列入珠三角，這個報告把惠州和肇慶全域列入珠三角。“這是不得了的事！怎么用好這張牌，需要一個團隊來打造。我主動跟市里提出想參與這項工作，所以市里在成立規劃綱要辦時，我就是常務副主任。”陳宇航回憶說。

陳宇航具體負責規劃綱要的工作，抓這項工作過程中，對全市的經濟社會發展有了更全面的認識和了解，對于抓指標抓項目抓落地，抓區域經濟發展和空間布局也看得更多。“我們在調研中認為鼎湖應該是全市發展的重點，也專門給市委提出建議報告，后來也得到主要領導認可。”

2012年肇慶提出“兩區引領兩化”。“原來是只提高新區，現在提出肇慶新區，就是在鼎湖。”因為參與調研比較早，陳宇航獲得了提拔做了市政府副秘書長，兼新區副書記。“新區書記是常務副市長，他親自操刀，我來配合。”作為籌建辦常務副主任，陳宇航感慨最開始非常悲慘啥也沒有，沒有辦公室，沒有桌椅，沒有地圖，沒有錢，到處東挪西借想辦法。

經過幾年發展，新區度過難關。“從突破規劃關到土地征收關，再到融資關建設關，現在我們正突破招商關。”陳宇航說，去年市委市政府加大力度招商，招商也上了個臺階，一大批好項目、重點項目，央企和世界五百強項目開始落地。

想到基層接地氣，必須要過土地征收這關。陳宇航主動請纓做征地小組組長。因為靠近廣佛前沿，有大量歷史遺留問題，陳宇航發現按老一套辦法不靈。根據全國政協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委員胡德平提出的思路：希望有更多農民參與到城鎮化共享中來，“我們做了個方案，叫兩級土地股份化征地方案，不斷得到胡老和幾位老師的修正和指點。把農民的利益考慮進去，大家一起共享推動城市建設。”現在，陳宇航說跟村里再溝通問題，包括征地拆遷，拆除違建，心里都有底氣。

肇慶新區建設之初超前，實施過程中很多人不理解。陳宇航說，高鐵開通城軌開通后，大家才覺得新區太重要，應該建得更快。“它是逐步發展到今天這樣一個狀態。我很珍惜到基層的機會，從機關又下到基層，開始重新從頭到尾干一件事。”

廣東人才戰略需要注重區域協調化

《小康》記者：廣東這邊人才土壤非常肥沃。您的同學、同事怎么看廣東省人才環境？對于廣東人才戰略有怎樣的期待？

陳宇航：廣東省在人才戰略方面做得特別好，特別是深圳、廣州、東莞、佛山等這些走在前列的城市，無一例外都把人才戰略作為非常核心的戰略在推動。事實也證明非常具有潛力的小樹苗逐步長成參天大樹，其實都是當年引進的一些人才逐步產生的效果。

我覺得廣東的人才戰略除了要更加重視珠三角城市之外還要更加重視粵東西北地區的布局，在區域發展過程中人才的扶貧、人才的支持也很重要，甚至比資金更加重要更加根本。要有制度設計，讓他從組織感覺到貼心、溫暖與踏實，這樣區域協調化才能更全面更可持續。粵東西北包括肇慶人才的流失，更多是因為人才的集聚效應向廣深走。

前些年在江蘇，人才戰略支撐了其整體形象的提升。廣東再一次把差距拉開，我認為江蘇積攢下來的能量仍十分巨大。如果我們不能在人才方面奮起直追，還可能再次會被它逼近甚至超過。省委應該把這方面擺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小康》記者：據了解，黨政系統高端人才吸引力有減弱的現象，有些中層干部也有干兩年想轉行的想法。您覺得黨政系統留住高端人才存在什么問題，或者說怎么來增加吸引力？

陳宇航：我也在關注這個事。身邊也有不少同事、同學出現這種狀況，陸續離開黨政隊伍到企業到其他機構去甚至出國，我個人認為這是中國進入新的發展階段一個過渡期的表現，特別是十八大到十九大這期間。過去五年，政府內部一些做法條例、組織架構等發生很多深刻變化，一部分人對這個新規則新方向的水土不服。而且由于我們反腐力度很大，有些干部底線守得不牢也會被拉下水受處分，從而呆不住。

年輕人碰到共性問題是遇到點挫折就走不動了，這下天塌了！大部分同志沒有到抓進去判刑那個地步，都是在前面階段紅紅臉出出汗。但是他們還是受不了，覺得人生路線改變。他們不缺機會，年輕有經驗又有學位，很容易找到新工作跳出去。這個需要中央、省委、各級黨組織關注。特別是十九大以后，需要重新調整穩住吸引人才，讓其在體系中持續得到關注培養。否則留不住人，社會上吸引力確實比較大，工資待遇差距可能是上百倍差距。

以才引才吸納更多高端人才

《小康》記者：高端人才高大上也非常難得，要吸納更多高端人才，您覺得黨政系統需要有哪方面措施來增強吸引力？您怎么看待廣東近期推行的“優粵卡”制度？

陳宇航：黨政干部隊伍要有更多高素質專業化隊伍，因為這是主導性的。像我開始和村長對不上話，官員與院士對不上話，大數據、區塊鏈是啥意思，量子科技啥東西？怎么去跟他們對話？原則上要回到起點——以才引才。黨政內需要更加堅強的人才隊伍去服務吸引集聚更多其他各類人才。我們鼎湖歷來非常重視人才隊伍打造，在過去兩年多時間內引入了暨南大學綠色發展研究院，兩個院士研究站，六個中組部千人計劃項目……這些慢慢在這里集聚形成人才效益，通過企業、專家、高校和黨政序列把它打通。

人才卡有幫助但不根本，在我們整合了根本性的邏輯鏈條后，用它去更好地服務。沒有專家只是奔著人才卡而來，他更多奔的是營商環境，項目落地，科研方面的成長。人才卡是屬于輔助性的。

高端人才要融入國家大方向做點事

《小康》記者：引進的高端人才來到陌生環境多少有些水土不服，您覺得他們需要如何克服？在新的土壤環境中發揮優勢創造價值，對他們有何建議？

陳宇航：高端人才智商很高，掌握著很好的一些專業技能。他們根本是要想清楚人生方向和理想，這輩子要干什么？什么樣的工作讓他覺得最有尊嚴最體面最值得驕傲？我認為這也是當時陳希老師教給我們的，個人發展方向要和國家民族發展方向相吻合，同頻共振，這些才是入主流上大舞臺。在國家持續提高國際形象和地位的爬坡過程中，真正走向民族復興之路過程中，要和國家大方向相符合，要想辦法融入大方向做點事。只要大方向對了未來發展不會錯。

《小康》記者：現今海外高端人才逐漸出現回流現象，海龜們沒有一味追求高薪高規格待遇。您覺得吸引他們回來報效祖國，政府系統在哪方面需要加大力度？

陳宇航：我認為首先要清醒，不要認為我們國家強大了就沾沾自喜，還差得遠，大部分還回不來，最優秀的一批都還在國外。對于黨政系統要認識到人才的差距科技的差距不是一年兩年，應該講與美國的差距還有若干年甚至二十年。我們國家發明專利跑在前列了，但成果轉化、影響行業發展方向呢？我們需要克服的不只這點，需要進一步加大力度。

編輯/韓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