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 要】 對新版童話劇《馬蘭花》和古典豫劇《愚公》的舞臺美術創作進行梳理和思考,感悟到追求創新的理念對于藝術 創作至關重要。
【關鍵詞】 戲劇;舞美創作;《馬蘭花》;《愚公》;創新
文章編號: 10.3969/j.issn.1674-8239.2018.12.014
戲劇作品的成功如何界定?舞臺樣式如何成功地詮釋戲劇作品?這就像《王子復仇記》中的生與死這一哲學問題,長期以來,百家爭鳴,見解各不相同。其實,從來沒有一種模式和理念可以一統概之,基于多年戲劇實踐的積累,不能茍同趨同現象,戲劇作品因不同題材、體裁而異,因舞臺設計者不同風格而異,對作品反復總覽、體察和體會,才能感受出藝術家作品風格,而風格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回顧兩個完全不同體裁和題材的劇目設計,淺談其不同風格,筆者感悟到創作理念往往比單純追求個人風格更顯重要。這也是筆者從事創作以來,長期浸潤于古今中外、大千世界的浩瀚優秀戲劇作品而意識到的,重要的是,帶著這些感悟跟上時代步伐,站在時代的前沿,創新理念。
1? 新版童話劇《馬蘭花》舞美創作
2016年,筆者在新版童話劇《馬蘭花》的舞美設計構思過程中不斷思考,能夠引領時代前進和激發觀眾共鳴的作品才是成功的戲劇作品。而一部經典作品對于一個劇團,或者一個劇院有著深遠意義。
1956年,中國兒童藝術劇院(以下簡稱“中國兒藝”)建院,并創作了《馬蘭花》,該劇被稱為中國兒藝“鎮院之寶”。《馬蘭花》經過1959年、1978年、1990年、2000年等版本,共演出2 000多場,折射了中國兒藝的主創力量、演員陣容以及劇院實力的變遷,承載了中國兒藝幾代人美好的情感,更有幾代觀眾的集體記憶。
2016重現經典,筆者接受任務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如果做不好則無顏面對“江東父老”。
在此劇的舞美創作過程中,筆者思辨到要制造陌生感,是對拒絕拷貝舊版的詮釋。
感悟到,靈感并不是在邏輯思維的延長線上產生,而是在破除邏輯思維或常識的地方才能獲得。
意識到傳統與現代、東方與西方,時空的經緯都在當下匯聚,而藝術應隨時代前進,舞臺美術設計者的創作理念決定了作品所表現的深度與廣度。中國繪畫審美強調的似與不似之間的寫意手法,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精髓。
體會到,能與導演默契的合作即使艱辛也是快樂的。筆者一直以為舞美設計與導演及各專業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系,要在統一理念的前提下,與導演、作曲、燈光、多媒體、服裝(道具一并設計)等各主創切磋,完成創作。在該劇的創作中,頗有建樹的鐘浩導演是筆者長期默契合作的好友,創作理念常常一拍即合。
新版《馬蘭花》的舞美設計符合當下審美理念,充滿現代感。舞臺打破劇本原有的寫實空間,只設計了唯一的主體,以一棵遮天蔽日的、穹頂似的大樹,作為劇中山林環境的意向。這一舞臺意向,濃縮了一棵樹,一片森林,一個世界,一個家,象征著人類共有的唯一的綠色家園,詮釋了用勤勞的雙手創造幸福這一樸素的哲學觀,和自然環境的偉大力量高度契合。舞臺設計在傳達《馬蘭花》反映勤勞、善良主題的同時,以獨特的手法賦予作品深層的生態關懷。
在整個劇目的進程中,以這棵寫意的大樹為支點,并把劇本描述的蘇醒的大森林、馬蘭山坡、大蘭小蘭的家、懸崖峭壁、河水泉邊、老貓出場等環境同人物的心境與表演有機結合,在舞臺中心營造出立體的多層次的表演區,給導演和演員提供立體的多層次表演支點。伴隨舞臺頂部和兩邊樹片瞬間律動的變化,以及多媒體影像精準定位、充滿靈性和靈動之美的燈光處理等現代科技手段的加入,全劇的呈現一氣呵成,營造了生機盎然、色彩繽紛的自然世界。舞臺設計簡潔大氣、變化豐富而意蘊深遠,并帶有魔幻浪漫色彩,形成了新穎特殊的舞臺美術樣式,符合現代審美。
舞臺裝置主體由體現一個暗藏機關的大樹根、四組頂部樹片、六組邊葉片組成。除樹根固定外,其余幾組樹片和葉片都可活動,通過舞臺吊桿升降俯仰方式,樹干樹枝順舞臺上部弧形伸展,既能形成森林的穹頂,又可與樹片葉片配合實現各種場景變換。另外,配備了6臺投影機、一塊若隱若現于樹后的LED大屏幕提供背景影像。總之,在有限的舞臺物理空間里,給觀眾營造一個變幻莫測、無限遐想的大自然。
正如著名導演陳維亞觀后所述:“馬蘭花是永不凋謝的,她的生命力來源于藝術家們的辛勤呵護與栽培。苗培如先生2016版《馬蘭花》的舞美空間設計,給了我們奇妙的藝術享受。那充滿想象的巨大神樹將我們帶入到了美好故事的獨特意境當中,空中排列的層層樹冠隨著劇情巧妙的升降、俯仰,形成新的戲劇空間,啟發著觀者豐富的想象力。可以說這是一個和觀者高度交融、友好對話的現代空間設計。絢麗的燈光色彩和恰到好處的投影及LED視頻配合,使得該劇的舞美、空間、色彩、意境渾然天成。感謝苗培如先生,您的精心設計使60年的花朵那樣地可愛,那樣地鮮美?!?/p>
舞美設計對舊版《馬蘭花》的舞臺進行了顛覆性的設計,現代雕塑般的意向大樹是新版《馬蘭花》的最大亮點,由此創造出全新的場面恢弘震撼的舞臺樣式,營造出美輪美奐的“大片”似的夢幻效果,滿足了當代觀眾對現代舞臺藝術作品的審美取向。
新版《馬蘭花》演出兩年多,觀眾及評論界的熱烈反響再一次證明了它依然是中國兒藝的經典作品。
2? 古典豫劇《愚公》的舞美創作
舞臺樣式如何淋漓盡致地詮釋戲劇作品?筆者在2017年古典豫劇《愚公》的舞美創作中對此深有體會。
原著《愚公移山》出自春秋戰國時代的著作《列子·湯問》,作者列御寇,它包含著“有志者事竟成”的思想。許多政治家、文學家、藝術家都曾經運用這個傳說故事。1945年,毛澤東主席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閉幕式上提出愚公移山改造中國,使“愚公移山”成為是中國老百姓耳熟能詳的故事。2016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政協新年茶話會上的講話,再次倡導愚公精神。愚公精神之所以傳承至今,說明它是一種正能量的傳遞,給人以持之以恒的精神。
創作古典豫劇《愚公》,一是不忘初心,弘揚愚公移山精神;二是借愚公移山精神,堅持文化自信,更好地傳承中國傳統文化。該劇演繹了一段遠古時代愚公移山的寓言故事,在跌宕起伏、感人至深的敘事過程中,進一步挖掘和闡發愚公精神的深厚意蘊,賦予了愚公移山新的時代內涵。本次創作本著現實主義創作原則,將主題定義為不可屈服的信仰支撐,塑造了一個與天爭鋒、不屈不撓的愚公形象,在一波又一波的戲劇沖突中揭示出主題思想,傳遞永不言棄的愚公精神。
《愚公》的舞美設計遵循戲曲美學創作原則,追求唯美大氣的舞臺效果。構思初期,筆者反復研讀劇本并考量,認為在那個遠古年代,封閉的千山環境迸發出愚公掙脫大自然桎酷的力量和精神,因此,場景處理不是第一位的,重要的是對人、對精神的謳歌。正如舞臺美術家瑞士人阿道夫·阿皮亞(Adolphe Appia 1862—1928)的名言:“重要的不是描繪森林,而是森林中活動的人的感覺”。
第一,遵循戲曲造型的古樸性審美。舞臺運用粗曠、斑駁的繩幕與遠古的巖畫作為基本造型元素,體現出故事的遠古感。
第二,遵循戲曲美學造型手段的簡易性創作原則。該劇選擇用極簡易的繩幕作為主要造型手段,通過推、拉、升、降、斜開等方式,使觀眾不見邊幕,似朦朧穿透,構造出劇本所需求的層巒疊嶂王屋山等多空間表演空間;直至尾聲,繩幕打開斜拉,天幕隨表演及音樂下降,展現出朝霞滿天、一覽眾山小的恢宏磅礴情景,此時展現的既是景語,又包含了深層的內涵,既突出刻畫了主人公愚公,又深化和詮釋了主題。具體場次的符號,依靠極簡大道具燈光、多媒體表現,并有機融合于繩幕組成的舞臺樣式中。
第三,該劇遵循戲曲審美的造型圖案的原始性原則。舞美的多媒體投影選取了中國遠古巖畫上的經典形象及圖騰,體現出中國古代先民勞作的古樸場面及劇本賦予的遠古時代,局部素材放大和強烈色彩的使用又極其具現代感。
第四,該劇還遵循中國戲曲審美中的造型材料的便攜性??紤]到該劇要在全國各地巡演,筆者經過一番考究,在材料選擇上排除了笨重的材料,在舞臺裝置的設計上排除了以山石表現的實體呈現,而設計了輕便、易安裝的繩幕,加之采用投影與燈光手段在繩幕上的光影呈現,解決了巡演裝臺時間緊、運輸成本高等諸多問題。
《愚公》在遵循中國早期的戲劇美學原則的基礎上,還加入了現代科技的呈現方式,以投影呈現出古樸巖畫的圖案。隨著科技的飛速發展,舞臺美術已從單純的制景與繪景,逐步過渡為數字化、多媒體舞臺,未來將進入虛實結合的智能化舞臺。舞臺美術各種樣式的呈現不是孤立的,其創作應基于表演,要具有導演意識把握全局。舞美創作中的選材,視覺效果呈現的手段、形式,要與演劇相統一,做到恰到好處,利于表現戲劇矛盾沖突,從而完成全劇的整體呈現。
《愚公》在人物裝扮和極簡的大道具設計均運用了非常原始古樸的裝扮設計。對于原始民族來說,體表的裝飾不僅是一種美化的方式,在許多情形下還標識著歸附祖先的意向。因此,在設計中,在摹仿原始先民的裝扮上采用了兩種手段,一是體表的摹仿,二是動作的摹仿。歸納體表的裝扮手段,有如下的情形:體飾(紋身、涂臉、羽飾、服裝),面飾(羽飾、盔頭、耳飾)等,假形也是重要的裝扮手段。
戲劇是綜合藝術,舞美、燈光、投影、化裝等視覺的整體呈現和導演、表演,各部門要形成“一顆菜”精神。
導演李利宏是筆者多次合作的好伙伴,早在2000年合作的豫劇《香魂女》時,其就被稱作“典型的詩化現實主義”導演。筆者十分熟悉他在藝術創作上的理念與追求,可以說心有靈犀,合作默契順暢。在創作過程中,筆者組織視覺設計創意團隊與導演、燈光、設計、多媒體設計等部門不斷溝通,成為作品成功的重要保障。比如,合成過程中偶然發現,將某特定的多媒體影像放大,尾聲的斜開繩幕的山石投影同時變斜等,這些投影效果的調整再同步配合燈光的調整,極大地增強了視覺沖擊力。該劇的創作歷程再次印證了,筆者經多年實踐積累的總結——“不排除在已具備了必然元素中出現的偶然效果”。
2017年8月,《愚公》進京,參加中國豫劇北京展演月受到歡迎并獲得專家及觀眾好評。2017年9月,在第十四屆河南省戲劇大賽,該劇榮獲河南文華舞臺美術獎。2018年8月,中國演藝設備技術協會與演藝科技傳媒舉辦的首屆“最具影響力演藝設計制作獎”中,再獲舞美設計優秀獎。
回顧古典豫劇《愚公》的視覺整體創作與呈現的過程,筆者深刻地體會到,《愚公》緊扣時代脈搏,具有強烈的現實意義,彰顯了中華民族堅韌不拔、開拓進取、奮發有為的精神,具有催人奮進的積極力量,在當今社會,更需要堅持文化自信,講好中國故事。偉大的時代需要偉大的精神。
通過對兩個不同風格作品的舞美創作的梳理與思考,筆者感悟到,站在時代前沿,追求創新的理念對于藝術創作至關重要。
(編輯? ?常靖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