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加爾湖：多想某一天美景又重現

◎文·圖/鹿 兒

余光中有篇文章《一個人要有幾條命，才能過上理想的生活》，他在文中寫到希望有九條命，其中一條命，專門用來旅行。他認為沒有人不喜歡到處去看看：多看他人，多閱他鄉，不但可以認識世界，亦可以認識自己。

所以每年一次的旅行對我來說有著特殊的紀念意義。今年我們的目的地選在了俄羅斯的貝加爾湖。

利斯特維卡小鎮的黃昏

到達伊爾庫茨克那天因為邊檢很慢，我們是最晚從伊爾庫茨克入境的。迎接我們的是俄羅斯美女導游安娜。

安娜曾經在沈陽學過兩年中文。她說伊爾庫茨克是距離貝加爾湖最近的城市。在坐車去利斯特維卡小鎮的路上，安娜一直給我們介紹從前熟悉的前蘇聯歌曲《紅莓花兒開》的紅莓，樸樹歌里的白樺樹，從眼前呼嘯而過的西伯利亞針葉林、雪松，還有隱藏在大片原始森林里愛吃紅莓的棕熊。目力所及大多是綠色植被和河流。安娜說這里大約有76%的面積被森林覆蓋，一年大多時候都是冬季，入冬后氣溫很快就會降到零下40度左右，所以姑娘們都很珍惜這難得的可以穿漂亮裙子的幾個月。

到達利斯特維卡小鎮時已是傍晚7點，這里雖然和國內沒時差，但因為緯度高，黃昏來得格外晚。

飯后去湖邊散步，雖已九點，可看起來就像西安傍晚的六七點，黃昏的貝加爾湖呈現出浮光躍金的景色，粉紅色的晚霞映在金色的湖面，葦草在落日的余暉中起舞，倦鳥歸林，遠處停靠著白色的帆船。走在貝加爾湖的長堤，忽然想起俄國作家契訶夫寫過的話：“湖水清澈透明，透過水面就像透過空氣一樣，一切都歷歷在目，溫柔碧綠的水色令人賞心悅目……”

這里的黃昏靜謐愜意，漫步在湖邊的石灘，會看到坐在臺階上喝啤酒欣賞落日的情侶，在岸邊鋪著碎花花布，抽著煙聊著閨蜜之間悄悄話的俄羅斯美女，三三兩兩在湖邊散步的友人和家人，圍湖跑步鍛煉的人，大家互不相識，互不打招呼，各自沉浸在貝加爾湖的黃昏，像湖水一樣澄凈的各自的內心世界。

美妙的黃昏，棲息著詩意和畫意，多看一眼，便會成為歌里的《傳奇》。

貝加爾湖之謎

直到第二天離開利斯特維卡小鎮，才知道我們昨天黃昏去的貝加爾湖畔就是我最喜歡的李健歌里唱的“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被吞沒在月光如水的夜里”的地方。

依依惜別利斯特維卡小鎮，我們就要去貝加爾湖22個島中最大的奧利洪島。奧利洪島在湖水最深處附近。如果說貝加爾湖是西伯利亞的明珠，奧利洪島就是這顆明珠的心臟。

還是黃昏，我們抵達奧利洪島的碼頭，坐輪渡上島。輪渡很大，先上汽車再上游人。

船一到岸，我就看到了游記里傳說的非常著名的“俄羅斯小鋼炮”，這款越野車據說是戰斗民族最愛，狂野至極。來接我們的俄羅斯司機，穿著海魂衫，車里放著隨時能讓人搖擺的俄羅斯抖腿舞曲，車子在土路上飛馳，揚起塵土一片。車速飛快，途中碰到一頭穿越馬路的牛，司機對它按了一下刺耳的喇叭，它嚇得呆站在馬路上不敢動彈，嘴里還叼著沒吃完的草，我們一下子被逗笑了。愛飆車的俄羅斯司機只好慢下來等牛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坐著“小鋼炮”出發了。島上有森林、沙漠和草原，每一段路況都不一樣，“小鋼炮”一上路就像上了發條的“瘋狂老鼠”，根本停不下來。

據說島上沒有修柏油馬路，都是遵從幾年前來奧利洪島視察的俄羅斯總統普京的話：“奧利洪島只保護不開發。”可惜這幾年由于游客增多，人為地制造了不少垃圾，再加上有部分企業排污進貝加爾湖，讓直接可以飲用的貝加爾湖水受到污染，引起當地居民的嚴重抗議。據說為了修復“受傷”的奧利洪島，維護它的原始風貌，有閉島幾年的提議。我很慶幸我在2018年夏來過奧利洪島，看過最美的貝加爾湖。

北線之旅，可以說是驚險又美麗。沿途我們停下來看到每塊石頭都有一個傳說，有因想當國王被嫉妒變成獅子石，哥哥來救弟弟又變成鱷魚石的故事；有因不忍破壞妹妹的愛情，說謊騙國王父親，因為善意的謊言變成三兄弟石的故事；有因嫉妒丈夫事事成功，自己也去祈福反被變成石頭的故事。

在島上最北端的合波角，安娜說她曾經在這里看到過趴在石頭上休息的海豹，她熱情地帶我們登上島的最高點，可惜我們沒有好運看到海豹，只看到那塊嫉妒丈夫被詛咒變成

石頭的妻子巖石。

安娜知道我們一定會覺得奇怪，明明貝加爾湖是歐亞大陸最大的淡水湖，怎么會有海豹、鯊魚，海螺等海洋生物，而且湖底還長著濃密的“叢林”般的海綿？其實貝加爾湖之謎至今科學家仍無解。前蘇聯科學家維列夏金認為，這是地殼變動的結果。中生代侏羅紀時的貝加爾湖以東地區，曾有過一個浩瀚的貝加爾海，由于地殼變動，留下了內陸湖泊——貝加爾湖，隨著雨水、河水的不斷加入，咸水變淡，而現在的“海洋生物”就是當時海退時遺留下來的。

這里曾是蘇武牧羊的北海

貝加爾湖在古時被我們稱為北海，漢武帝時蘇武奉命出使匈奴，在艱苦折磨中堅守19年不屈服。

奧利洪島上大多是木屋，就地取材，從森林伐木所造，居民分散住著。可是島上卻有一排密集的木屋區，木屋蓋在森林邊緣，前面是沙灘，再前面就是貝加爾湖，湖邊停泊著幾艘漁船。安娜說這里以前是監獄，關著流放到西伯利亞的犯人。說是監獄，一時還有些驚訝，因為眼前的木屋監獄沒有圍墻電網，細想想也不需要圍墻電網，在這苦寒之地，島大的好像走不到盡頭。眼前的貝加爾湖最深點1637米，這些年除了三只熊曾游到島上，被當地人好吃好喝款待過一段時間又送回陸地外，很少有人渡過貝加爾湖。

即使當年載著沙皇巨額珠寶的軍隊，也沒有走出冬天到處都是1米厚的藍冰的貝加爾湖。

關于貝加爾湖的黃金之謎如同沒有解開的海洋生物之謎一樣，說法眾多，引來一批又一批的探寶者，其中一個說法流傳最廣。

1917年，俄國爆發十月革命，沙皇被推翻了。隔年，沙皇尼古拉斯二世和他的家人被布爾什維克處死，沙皇殘留的黨羽們為了保存實力，帶著500噸黃金、200千克白金、無數藍寶石和價值數百萬美元的金盧布準備橫穿西伯利亞，撤退的人一共有125萬。他們在寒冷的11月，穿過西伯利亞雪原，來到冰封的貝加爾湖時，只剩下25萬人。沒想當他們踏上湖面時，恐怖的事情發生了，一股強烈的寒流襲來，氣溫驟降至零下70度，20多萬人在一瞬間被全部凍死。待到第二年春暖花開，冰雪消融，他們連同500噸黃金一起被沉入深深的湖底。從此，這個世界上最深的湖，因為湖底有黃金的傳言而廣為人知。

在即將告別貝加爾湖的時刻，忽然有了小小的傷感，也許這一生我只會來一次這里，但是我卻會用長久的一生懷念這個地方。“這一生一世這時間太少，不夠證明融化冰雪的深情。”但我還是多想在某一天，聽著“月光把愛戀灑滿了湖面”的歌，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