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厚生勞動省2017年12月22日公布的人口動態統計數據估算值顯示,2017年日本新出生人口數僅為94.1萬人,創下1899年有統計數據以來的最低值,連續兩年跌破100萬大關。
2017年死亡人數估算值為134.4萬人,比上年增加3.6萬人。這意味著日本去年人口將自然減少40.3萬人,這也是該指標首次超過40萬。
同時,2017年新婚情侶數為60.7萬對,比上年減少1.4萬對。
平均來看,日本2017年每34秒有一人出生,每23秒有一人死亡。
日本媒體評論,這份估算數據顯示,日本少子化現象更加嚴重,人口正在加速減少。
日本厚生勞動省2017年4月公布了50年后日本人口數的預測結果。根據這份估算,日本人口將在2053年跌破1億,到2065年,日本人口將比2015年的1.27億減少三成,降至8808萬。
日本國立社會保障與人口問題研究所發表的一份調查報告說,日本18至34歲女性中,有39%的人還是處女,這一數字足以讓許多男人們感到驚訝與歡欣。而還有一個數據,同樣會讓人感到吃驚,在18至34歲的日本男性中,“童子身”的比例也高達36%。
調查報告還顯示,18歲至34歲的女性中,有一半人沒有男朋友。而在35歲至39歲的年齡段中,有26%的女性和28%的男性從未有過性經驗。
34歲以下的女性的處女率達到40%,這一個比例就很能說明,日本女性并不是像AV片中渲染的那樣開放與隨便。但這一數據也說明,日本社會確實已經進入了“無欲望社會”,或者說是“低欲望社會”。
日本的這種無欲望社會,不只是反應在性問題上,也反映在社會的各個方面。
針對這一現象,日本著名管理學家大前研一先生寫了一本書,叫《低欲望社會》,副標題叫“胸無大志的時代”。
在這本書中,他感嘆道:日本年輕人沒有欲望、沒有夢想、沒有干勁。無論物價如何降低,消費無法得到刺激;經濟沒有明顯增長,銀行信貸利率一再調低,而30歲前購房人數依然逐年下降;年輕人對于買車幾乎沒有興趣,奢侈品消費被嗤之以鼻;宅文化盛行,一日三餐能打發就行。日本已經陷入“低欲望社會”。
大前研一先生分析說,既有一個社會高速發展趨向成熟后的一些共同原因,也有日本社會獨特的傳統文化基因因素。
日本戰后有過兩次生育高峰,第一次是在1947-1949年期間,日本投降后,大批軍人回到日本,催生了這一生育高峰期。這一批人在日本70、80年代,成為推動日本經濟高速發展的主力軍,也經歷了日本戰后最為富裕與輝煌的時代(經濟泡沫期),稱為“團塊年代”。如今這些人都已經70幾歲。第二次生育高峰期是在1970-1975年之間,出生時,正趕上日本進入汽車時代。但是,這一批人在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時,剛好遇上日本泡沫經濟的崩潰,就業困難,收入減少,為了生存和找到一份好工作,不得不調整自己的知識結構,與別人展開競爭,每天奔波在掙錢養家的路上,身心疲憊。這些人被稱為“小團塊年代”,如今都是40幾歲到50幾歲的中年人,正是日本各行業的核心力量。
這兩個年代的人,團塊年代的人通過奮斗吃到了“糖”,而小團塊年代的人,通過奮斗吃到的是“鹽”。因此,日本出現了這種現象:吃“糖”的人如今拿到高額養老金四處游玩安度晚年;而吃“鹽”的人,始終擔憂自己的未來,在身心疲憊中失去欲望。
70年代之后,日本再也沒有出現新的生育高峰期,人口逐年遞減,只落得高峰期的一半。
為什么日本的出生率越來越低?第一個原因,是因為日本年輕人看著自己父母親辛勞的生活,越來越不愿意結婚,晚婚年齡一再推高。日本厚生勞動省的調查,2015年時,日本男性平均結婚年齡為31歲,女性為29歲,這兩個數據均創下了歷史最高記錄。日本國立社會保障與人口問題研究所在2015年公布的“終生未婚率”的調查數據顯示,50歲之前從未結過婚的日本男性比例約為23.4%,女性比例約為14.1%,創下歷史新高。這意味著,日本男性平均每4人中就有1人、女性平均每7人中就有1人終生未婚。第二個原因,是沒有性生活的夫妻越來越多。日本NHK電視臺對四十多歲的已婚婦女做了一次問卷調查,結果顯示沒有夫妻生活的就占了63%。
夫妻之間沒有性生活,直接導致了日本出生率的持續下降。到目前為止,日本育齡婦女的平均出生率只有1.4。日本政府雖然采取了各種補助措施,但是,不愿意生孩子的女性越來越多。
低出生率帶來的一個大問題,就是消費的萎縮。雖然隨著互聯網與物聯網時代的到來,新技術新產品層出不窮,但是,除了一部手機,其他商品再也調動不起年輕人購物的興趣。
低出生率帶來的第二個大問題,就是教育危機。日本的教育資源并不缺乏,但是作為一個傳統文化和西方外來文化混合的社會,目前日本的教育處于兩難境地。一方面,追求精英教育的父母不斷督促孩子去上各種私塾補課,尋求出人頭地;另一方面,孩子們在拼命的努力中,對于父母傳統的生活態度感到虛幻,這使得許多日本年輕人產生了對于自己一眼看到人生盡頭的失落感。而這一種失落感,使得許多的年輕人對于他們的父輩,那種為了獲取社會的認可,甘于犧牲自己的個性為公司而努力,從而尋求富裕中產階級生活的價值觀產生厭惡,他們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同時,更少的年輕人,也就意味著越來越少的勞動人口需要支持越來越多的退休人員,從而增加了養老金和衛生保健制度的壓力。
當歐洲的一些國家正在設法為洶涌而來的難民安置住處時,世界另一端的日本正在為另一件事情發愁。
日本總務部2014年調查結果顯示,日本全國住宅總量達6063萬戶,其中閑置空房820萬戶,也就是說,每七戶住宅中就有一戶空置。野村綜合研究所表示,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空房比率將在未來10年提高到20%。
目前在日本一些農村地區,超過65歲的人口占了當地居民總數的大多數,空房子如瘟疫般迅速蔓延,越來越多。與此同時,日本人又不得不面對另一個讓他們有些哭笑不得的現象——數據顯示,以東京為中心的日本首都圈人口正在迅速膨脹。東京爆滿,鄉村“鬼城”,這一現象可能將成為未來數十年困擾日本的怪病。
(楊麗薦自《中國經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