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正云
隨著中國城鎮化的持續推進,大規模的城市擴建和舊城改造等項目導致了大量拆遷戶的產生。雖然政府會給予一定的拆遷經濟補償,但是僅僅依靠經濟上的補償措施,并不能完全解決拆遷所帶來的衍生性社會發展問題。例如,近年來關于“拆二代”的負面新聞報道屢見不鮮,該群體多數是80年以后出生的年輕人,他們在我國城鎮化和城中村改造過程中由于拆遷補償而一夜暴富(楊華和姜權權,2015),從而形成了一個特殊的群體。本文重點關注的是出生在農村或遠郊的“拆二代”群體,房屋拆遷徹底打破了他們原有的鄉土生活狀態(包括生活習慣、生活方式等),因而拆遷對他們所產生的影響相對更為深刻。此外,在就業方面,受學歷、專業技能、綜合素質等方面的制約,農村或遠郊的拆遷戶們在找工作時與城市居民相比,處于劣勢地位。一些年齡大的拆遷戶只能進入“次級勞動力市場”,從事保安、保潔員、服務員等門檻較低的工作,這些崗位往往工資偏低、不夠體面。而“拆二代”們一方面大多缺乏父輩們吃苦耐勞的品質,不愿意從事簡單機械的重復性勞動,向往著更加體面的工作;另一方面,由于學歷、技能等因素的限制,在人才濟濟的城市中很難找到理想的發展機會。加之目前的拆遷安置政策還不完善,尚未徹底解決拆遷戶們的城市生活和長遠發展問題。一些“拆二代”在得到數額巨大的拆遷補償款后逐漸陷入了好逸惡勞、玩物喪志、奢靡揮霍的生活狀態,例如沉迷于賭博甚至吸毒,最終因為迷茫與空虛而迷失了自我。還有一些“拆二代”渴望憑借得到的拆遷補償款來改善原先的生活水平和身份地位,但是他們首先想到的不是投資,而是消費,他們試圖通過消費來轉變以前的貧困形象,以此來滿足自我的虛榮心。如果不能及時扭轉上述現狀,“拆二代”問題可能會發展成為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
根據著名社會學家布迪厄提出的實踐社會學理論,拆二代群體之所以會出現不適應和迷失自我等一系列問題,本質上是由于在經歷拆遷的強烈震蕩后,新的場域(champ)和原有慣習(habitus)之間的失衡。由此可見,看似“拆二代”從拆遷中獲得了可觀的利益,但如果不能以此為契機實現自我發展,他們仍然會面臨新的人生困境。所以,解決“拆二代”身上出現的不良問題,除了從安置、補償等制度層面去考慮,我們當然也不能忽視其自身內部因素的主觀能動作用。其實,拆遷不僅僅帶來了居住空間與生活環境的改善,同時也為“拆二代”們改善社會身份和經濟地位提供了機遇。除了生活質量的提高,他們更需要實現向現代城市人的真正轉變,要想不被社會邊緣化,“拆二代”還需讓手頭的財富具備“造血”功能,其中,投身創業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政策號召下,盡管一些有抱負、有眼光的“拆二代”已經加入創業大軍,但是還有一些“拆二代”有了錢卻難以找到合適的發展方向,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創業機會開發能力不強。遺憾的是,目前的創業研究主要關注大學生、“海歸”以及農民工等群體,無論政策措施層面還是理論研究層面,對于鼓勵和扶持“拆二代”創業的積極意義尚未給予重視,難以及時有效地為“拆二代”創業提供實踐指導。為此,本文以“拆二代”群體為研究對象,探討如何提高其創業機會開發能力,以填補現有理論研究層面的不足,同時也為政府有效治理“拆二代”問題提供了有益的參考。
目前,“拆二代”的現實困境尚未得到足夠重視,相關理論研究較少,但是由城鎮化拆遷方面的現有研究成果可以看出,現有學術觀點對政府保障性政策措施的依賴程度較高,相關研究目前關注較多的還是生活保障、城市融入等問題。盡管也有一些學者關注了拆遷后的創業問題(例如張暉等,2012;林嵩等,2016),但是總體來說,現有研究對于“拆二代”這一新興群體仍缺乏深入研究,因此尚缺乏有針對性的“拆二代”創業激勵和扶持政策。這正是本文試圖彌補的研究缺口。本文認為,在保障基本生活權利的前提下,更應當注重“拆二代”自身潛力的發揮,即對“拆二代”的政策目標、安置思路、管理觀念和保障方式等,均需要從“生活保障”轉向“發展支持”。“拆二代”在自我發展和價值追求等方面,與父輩們相比有較高的需求動機,更有商業投資意識、接觸到的信息和機會也更多,因而他們創業的主觀意愿會更強;但“拆二代”也面臨著社會閱歷缺乏、對創業機會拿捏不準等不足,因此創業機會開發能力成為他們能否順利抓住機會實施創業的關鍵因素。
作為實施創業的重要前提,創業機會已成為創業理論研究的關鍵概念之一(Shane和Venkataraman,2000)。Ardichvili等(2003)認為創業機會開發是一個多階段過程,涉及個體差異及環境差異等諸多因素。正是由于創業機會識別和開發過程具有迭代性和復雜性,以往研究眾說紛紜,且研究結論的不一致影響了現有理論研究對“拆二代”創業的實際指導意義。目前的研究主要從兩個方面來探索個體因素和機會開發之間的因果關系:一是創業信息的獲得性,二是對創業信息的認知水平,據此本文分別從人力資本與社會資本兩個角度來分析“拆二代”創業機會開發能力的前置因素,再結合中國經濟轉型的具體情境,探討創業環境在上述因果關系中的調節作用。
1.人力資本的影響
Baron(2006)把創業機會開發視為一個認知過程,并認為個體在這一過程中會努力對技術、市場、政府政策等方面的事件、變化及其趨勢進行判斷,因而個體處理外部信息的認知水平會影響到個體對創業機會的開發(王旭和朱秀梅,2010),而個體認知水平又是由自身人力資本決定的,因此可以說,人力資本是識別和開發創業機會的認知基礎。由于“拆二代”社會閱歷相對缺乏,容易出現對創業機會可行性和盈利性把握不準的情況,因而會更為依賴先前經歷中所積累的先驗知識(Prior knowledge),以助其解讀外部信息,發現隱藏的商機并判斷機會的價值(Hansen等,2011)。本文主要從先前工作經驗和技能培訓兩個方面的先驗知識來分析“拆二代”人力資本對其創業機會開發能力的作用。
首先,“拆二代”先前工作所積累的行業經驗不僅有助于判斷該行業的技術和市場需求變化及其發展趨勢,同時也更容易認識到該行業中相關信息的價值并快速篩選出高價值信息(Shane,2000;Alvarez等,2013),進而及時發現新的創業機會。此外,先前在特定崗位上的工作經歷(Ardichvili等,2003)也有助于促進“拆二代”開發創業機會。例如,如果個體具有銷售崗位的工作經驗,就會更了解客戶關注的重點,知道什么樣的產品和服務更能獲得客戶的青睞和認可,因而他們的創業機會開發能力相對更強。其次,地方政府往往會為拆遷戶組織相關的創業就業培訓,“拆二代”與父輩相比,對新知識的接受能力與吸收能力相對更強,通過所接受的創業教育和技能培訓可以有效增強自身創業能力,從而有助于提升個體解讀信息和評估機會的能力。在此基礎上不斷進行觀察、思考和總結,通過持續的創業學習(包括實踐學習、經驗學習和認知學習等),提升機會開發能力。
2.社會資本的影響
De Bruin和Ferrante(2011)認為對創業機會的開發依賴于個體所擁有的知識和信息,而芮正云等(2016)研究證實社會資本有助于提升創業知識的獲取效率。社會資本包含了嵌入在社會網絡中的各類人脈關系,能夠為個體提供特定資源,尤其在中國轉型經濟情境下,市場經濟體制尚不完善,一些關鍵信息和稀缺資源難以通過正式的市場渠道獲得,此時,社會資本就為個體獲取這些信息和資源提供了重要渠道(任勝鋼和舒睿,2014)。例如,若社會網絡中有人在政府任職,則其會更容易較早地接觸到高價值的政策信息及其他關鍵資源,從而發現潛在的創業機會。
對于“拆二代”來說,原先的交際網絡主要局限于血緣、地緣、學緣等“強關系”,由于同質性較強而難以獲得異質性的知識和信息;然而,拆遷不僅造成他們生活場域的變化,同時也帶來了熟人圈子的變更,“拆二代”在融入新環境的過程中,其社會關系網絡面臨著斷裂與重構。并且這一過程中也會出現更多的“結構洞”(Burt,2004),從而為“拆二代”提供了更多非冗余的知識和信息,有利于他們更好地開發創業機會。雖然拆遷后新建立的社會關系與原來的家族關系以及地緣、學緣關系相比,情感強度較弱,但是弱聯系可以為“拆二代”提供更廣闊的視野,打破原先的思維觀念,這些也有助于創業機會開發能力的提升。此外,個體的親朋好友中的創業成功者既可以為“拆二代”提供可復制的創業實例和經驗,也可以充當創業導師的角色(Ozgen和Baron,2007),幫助“拆二代”分析復雜的商業信息或者提供有益的意見與建議,從而克服了“拆二代”社會閱歷不足的劣勢,能助其更好地開發創業機會。
3.創業環境的調節效應
以往已有一些研究注意到了中國轉型經濟特殊情境下創業環境的重要作用,但是主要探討了創業環境的直接影響,如創業環境對創業意愿、創業績效的促進(胡玲玉等,2014;劉暢等,2015),這些研究成果尚存在不足,即難以解釋為什么在同一環境下仍然會出現創業意愿或創業績效的差異。為此本文著重探討創業環境的調節作用,試圖從環境寬松性視角明確“拆二代”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對其創業機會開發能力影響的邊界條件。
環境寬松性是指外界各類資源的充裕程度以及獲得這些資源的容易程度(Tang,2010;胡玲玉等,2014),根據創業環境的寬松性可以判斷個體能夠從環境中獲得各種創業支持的數量和質量。因此,寬松的環境能夠通過資源的可得性和可用性激發“拆二代”借助自身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積極地尋求創業機會(Shane和Venkataraman,2000)。從制度環境看,在中國經濟轉型時期,一些核心資源往往掌握在政府手中,這就必然導致特定政策法規的出臺及其偏向會對市場機會帶來影響(Kshetri,2011),當個體感知到政府出臺的政策法規重點支持某類或某行業的創業活動時,便會有意識地探尋自己從事該類創業或在該領域創業的機會。從市場環境說,本地市場發育較成熟、開放程度高,則個體就更容易識別到新的機會;此外,創業氛圍的營造和商業文化的傳承與發揚也會影響個體對創業機會的開發,因為外部軟環境也會通過影響個人的思維方式和行為習慣進而作用于個體對創業機會的感知(Manolova等,2008)。例如浙江的溫州、義烏等地之所以成為創業熱土,正是得益于當地的創業政策和長期積淀的商業氛圍。由此可見,創業機會的開發依賴于個體與外部環境的交互活動。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創業環境寬松性分別正向調節“拆二代”人力資本、社會資本與創業機會開發能力間的作用關系。
1.數據收集
研究數據來自課題組于2016年1-3月以及6-8月對江蘇、浙江和上海等地所做的問卷調查,調查地點主要為被征地人員集中安置社區,課題組成員采取隨機抽樣的方法選擇調查對象,受訪者均為1980年后出生的拆遷戶。共調查了500個樣本,剔除存在信息不完整等問題的無效問卷后,最終獲得有效問卷417份。
2.變量測量
(1) 人力資本。參考以往文獻,人力資本可以分為“專用”和“通用”人力資本(劉方龍和吳能全,2013),其中受教育年限可以反映個體的通用人力資本,而先前相關工作經驗與參加技能培訓可以反映個體的專用人力資本。在這里,本文著重分析“拆二代”的專用性人力資本。
(2) 社會資本。以往文獻主要注重對社會網絡規模、關系強度等變量進行測量,然而“拆二代”群體的日常社交網絡具有“趨同性”特征,并非網絡規模越大就一定越有幫助,對關系強度的判別又主觀性太強。考慮到創業機會開發對社會資本的實際需求,本文用“在政府任職的親朋數量”和“社會網絡中成功創業的人員數量”來度量社會資本。
(3) 創業環境。根據朱紅根等(2015)的研究,創業環境中的科技文化環境和自然資源稟賦越好反而會不利于創業,為此本文主要從宏觀經濟形勢、經濟發展水平、政策支持力度、基礎設施建設以及創業氛圍等方面來考察創業環境。題項設計采用Likert 5點計分法。
(4) 機會開發能力。參考芮正云和莊晉財(2015)的研究,本文用個體所開發機會的創新性來判別“拆二代”的創業機會開發能力。
(5) 控制變量。根據現有研究成果,本文認為個人特征及其家庭情況可能對個體的創業機會開發能力產生影響。例如,Arenius和Clercq(2005)發現學歷越高,越有利于創業機會的開發;De Tienne和Chandler(2007)提出性別也會影響創業機會的開發;阮榮平和鄭風田(2014)認為宗教信仰改變了個人的創業偏好,從而促進了創業機會的發現。為此本文選擇了性別、年齡、學歷、宗教信仰,以及家庭勞動力數量和年人均收入等作為控制變量。
3.模型構建
由于因變量創業機會開發能力為有序變量,本研究用Ordered Probit模型進行實證分析。設“拆二代”創業機會開發能力表達式為:
y=β0+β1hum1+β2hum2+β3soci1+β4soci2+β5(hum1×env)+β6(hum2×env)+β7(soci1×env)+β8(soci2×env)+β9ctrl+ε
其中,y表示“拆二代”創業機會開發能力;hum1和hum2分別表示先前工作經驗和技能培訓經歷;soci1和soci2分別表示親朋好友中在政府任職的人數和成功創業的人數;env為創業環境;交互項hum1×env、hum2×env、soci1×env、soci2×env分別表示創業環境對不同自變量的調節作用;ctrl為控制變量,包括年齡(age)、性別(gend)、學歷(edu)、宗教信仰(reli)、家庭勞動力人數(pop)以及家庭年人均收入(inc)。ε為誤差項。
4.實證分析
本文首先運用Probit模型對417份有效樣本進行回歸分析。模型估計結果顯示,卡方檢驗的顯著性Sig值小于0.001,說明本研究模型顯著成立。并且Preudo R2為0.344,表明該模型擬合度較好。具體分析結果見表1。

表1 回歸分析結果
注:***、**和*分別表示在1%、5%和10%的統計水平上顯著。
1.有序probit模型估計結果
由表1的分析結果可知:(1) 從個體特征來看,“拆二代”中男性的創業機會開發能力強于女性,因此應該重視和鼓勵女性創業。年齡越大創業機會開發能力越弱,可能是因為年齡越大越傾向于生活穩定,而年輕人往往家庭負擔小,闖勁更足。學歷與創業機會開發能力之間呈倒U形關系,一方面,通常“拆二代”接受教育的機會比父輩多,視野更為開闊,搜集和整合信息的能力也更強,但是另一方面,高學歷的“拆二代”往往就業機會更多,在創業機會成本較大的情況下不太會去考慮和注意創業機會,盡管如此我們還是應該鼓勵高學歷的“拆二代”利用所學專長從事科技型創業。此外,本文還發現宗教信仰會促進創業機會的開發,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阮榮平和鄭風田等(2014)的研究結論。
(2) 從人力資本角度看,先前工作經驗并不能提升“拆二代”的創業機會開發能力,而技能培訓經歷可以提升“拆二代”對創業機會的開發,這說明目前地方政府為拆遷戶提供的教育和培訓是有效果的。之所以技能培訓比工作經驗更重要,可能是因為“拆二代”中從事技術性工作的比例并不高,且工作經驗限于特定行業、崗位和職能,多元化的工作經驗相對缺乏,而現如今創業機會的識別和開發更加強調“跨界”。而從社會資本角度看,親朋好友中在政府任職的人數和成功創業的人數都會促進“拆二代”開發創業機會。社會關系網絡直接影響個體所接受信息的數量、質量和及時性,一方面,在經濟轉型階段,政府依然扮演著重要角色,控制著一些關鍵的市場資源,另一方面本文的發現也從側面證實了“創業榜樣效應”。
創業機會的開發伴隨著個體獲取和解讀信息的過程,這一過程中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都扮演著重要角色,但是比較影響系數可以發現,社會資本的作用大于人力資本,說明“拆二代”創業機會開發能力的提高主要依靠社會資本。調查中發現,一些“拆二代”不僅先前工作經驗較為缺乏,也未參加過創業教育和技能培訓,因此還需要增加創業技能培訓教育的力度。
(3) 創業環境寬松性可正向調節先前工作經驗、技能培訓經歷和親朋中成功創業人數對機會開發能力的影響,但是對親朋中在政府任職人數與機會開發能力之間的關系卻起著負向調節作用,從而明確了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影響“拆二代”創業機會開發能力的邊界。其中,負向調節作用的發現與高靜等(2012)的研究結論并不完全一致,本文認為可能是因為高靜等(2012)所調查的地點為農村和鄉鎮,而本文的調查地點為城市市區或縣城,無論在基礎設施還是創業氛圍等方面都存在一定差距。就本文的研究結果而言,該結果表明“拆二代”對社會資本的利用在一定程度上是對創業環境約束的應對。當創業環境約束性較強時,個體不得不依靠社會資本來獲取相關的信息和資源;而當創業環境較為寬松時,“拆二代”無需過于倚重社會資本就能有效開發創業機會,此時的創業環境就對社會資本起到了替代作用。此外,創業環境對“拆二代”創業機會開發能力的影響系數較之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都更大,可見創業環境是對“拆二代”開發創業機會過程中至關重要的影響因素。
2.穩健性檢驗
為了進一步檢驗本文實證結果的穩健性,采用有序Logit模型對研究變量做了回歸分析,結果見表1的模型2。結果顯示: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創業環境以及人力資本、社會資本與創業環境的交互項等項目的系數顯著性及其符號均與有序Probit模型的回歸分析結果一致,說明本文的分析結果具有較強的可靠性。
本文以“拆二代”為研究對象,分析了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對創業機會開發能力的影響,以及創業環境在影響關系中所起的調節作用,并采用有序Probit模型對調查數據進行回歸分析。主要結論如下:從人力資本角度來看,“拆二代”的技能培訓經歷對其創業機會開發能力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先前工作經驗的作用并不顯著;從社會資本角度來看,“拆二代”的親朋中在政府任職人數和成功創業人數均能促進其創業機會開發能力的提升,并且,比較人力資本與社會資本的影響系數發現社會資本的作用相對更大;從創業環境的角度看,整體上,創業環境寬松性能夠正向調節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對創業機會開發能力的影響,這說明創業環境與人力資本、社會資本能夠協同作用于“拆二代”對創業機會的開發,但是其中與預期不一致的是,創業環境負向調節親朋中在政府任職人數與機會開發能力的影響,這一結果也體現了中國轉型情境的特殊性,即一些關鍵資源掌握在政府手中,而良好的創業環境可以幫助個體有效突破這種約束。
本文的研究結論具有如下啟示意義:(1) “拆二代”一方面應積極參加相關的創業教育和技能培訓,重視創業學習,勇于摸索、嘗試新的創意或事業;另一方面不能固守原先封閉的社交網絡,應積極構建更加開放的交際圈,有意識地認識一些公務員或者企業家,以拓展信息來源、獲得更多重要支持。(2) 政府和拆遷安置社區應重視和引導“拆二代”創業,設立創業服務中心為他們提供合適的項目或者咨詢服務;通過各類渠道(如社區宣傳欄、新媒體等)發布創業信息,營造良好的創業氛圍;有條件的地方還可以提供優惠的政策鼓勵和吸引“拆二代”入駐當地特色產業支撐的產業園或創業園。通過上述措施可以不斷優化創業環境,建立健全“拆二代”創業服務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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