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彭蘭學者提出的“萬物皆媒、人機共生”的智媒時代開啟了智媒元年的新篇章。新聞從業人員將VR虛擬現實技術應用于新聞報道中,逐漸演變出一種“VR+新聞”“沉浸式新聞”模式。
南加州大學安納伯格傳播學院研究員羅尼·德拉佩納將“沉浸式新聞”定義為“一種能讓觀眾獲得新聞故事中描述的事件或情形的第一人稱體驗的新聞生產形式”。“沉浸式新聞”作為一種新型新聞報道模式,依托VR虛擬現實技術,充分調動受眾的視覺、聽覺、觸覺等感官神經,在新聞事實基礎之上營造出虛擬環境,帶給受眾360度全景式立體多維感官體驗,使受眾仿佛親臨新聞報道現場,在未來的新聞報道中極具發展潛力。
傳播學學者沃爾特·李普曼曾提出“擬態環境”理論,認為大眾傳播活動形成的信息環境,并非客觀環境的鏡子式再現,而是大眾傳播媒介通過對象征性事件或信息進行選擇、加工和報道,重新加以結構化以后向人們所提示的環境。“沉浸式新聞”就是傳播者在實際存在著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現實”的基礎上,利用“VR+新聞”這一媒介對于其進行有選擇的加工后所形成的“象征性現實”(即擬態環境)報道。“沉浸式新聞”可以充分調動人的感官系統,給受眾以身臨其境的沉浸式體驗,使受眾全身心投入到媒體所營造的強烈氛圍中,不由自主地受到媒體在認知和情感上的操控。例如,2015年9月3日,人民日報全媒體平臺(中央廚房)首次引進全景VR視頻設備全程記錄盛大閱兵現場,只需輕輕移動鼠標,就能“到達”天安門廣場,讓觀眾身臨其境。2015年,美國廣播公司(ABC News VR)虛擬現實報道——《敘利亞之旅》,體驗者可移動至敘利亞的任意街頭觀看,從而引發出對戰爭恐懼和殘酷的共鳴。
“沉浸式新聞”所營造的擬態環境是基于現實環境,但又并非是現實環境的完全重現與刻畫,也未完全脫離現實情境,或多或少摻雜技術層面的再創造和主觀層面的偏差。2014年Vice雜志與致力于虛擬現實敘事的VRSE公司合作制作了《紐約百萬人大游行》虛擬現實體驗活動。團隊把這個短片給部分當天參與了百萬人游行的人觀看,游行的人普遍認為那天的抗議非常有力量,但是他們并沒有哭。然而,當看到虛擬現實畫面的時候,他們卻大哭起來。這就是現實藍本與擬態環境的偏差,原因在于“沉浸式新聞”以“第一人稱視角”給用戶營造了“在場感”與“沉浸感”。
“沉浸式新聞”所固有的沉浸性特征,導致人類的感知功能能夠感到作為主角存在于擬態環境中的真實程度,甚至達到使用戶難以分辨真假的程度。用戶通過與外部僅有的虛擬環境的接觸,在腦海中形成自身的想象空間,從而獲取有限信息,這些信息不僅制約人的認知和行為,而且對現實環境產生影響。“沉浸式新聞”用戶在體驗過程中因感官體驗過于真實,將內心感覺不斷放大,容易讓人陷入“自我為中心”的泥沼。現有“沉浸式新聞”已有用于戰爭、災難等場景報道的先例,在VR等相關技術更加成熟之時,可能還會將其運用于更多領域,若有動機不純者將其用來報道黃色、血腥、暴力等感官刺激強烈的新聞,滿足某些用戶的獵奇窺探心理,很可能對用戶以及新聞當事人帶來不可避免的傷害。
媒體從業人員牢牢堅守新聞客觀性與真實性原則,在新聞選擇、加工和報道過程中不要過多摻雜個人價值判斷與立場判斷,個人傾向性與主觀性不要太強。在客觀傳播新聞事實的同事兼顧新聞價值與新聞倫理。此外,還要加強學習相關技術,提高實操水平,但也不要過多依賴技術而忽略編輯能力的培養。
受眾要有基本的新聞理論素養與審美情趣,對于媒體傳播的信息不要全盤接收,要懂得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明確分辨現實環境與擬態環境的界限,切勿沉迷擬態環境而忽視周遭真實環境,要將真實情境與虛擬情境的交流與體驗相結合,不要使面對面的人際交流受到影響。
對于因“沉浸式報道”而侵犯到當事人隱私或給其他受眾造成傷害等情形,應有配套相關法律加以制約;今后若對“沉浸式新聞”進行平臺分發時,相關后臺應利用大數據等配套措施對于黃色、暴力、血腥等敏感內容加以把關,進行嚴格管控與限制。
[1]杜江等.“VR+新聞”:虛擬現實報道的嘗試[J].青年記者,2016,2:23.
[2]孫振虎等.“VR新聞”模式及發展趨勢[J].新聞與寫作,2016,9:30.
[3]喻國明等.虛擬現實(VR)作為新媒介的新聞樣態考察[J].新疆師范大學學報,2017,38(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