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脫離原生家庭,找到他們自己的家庭模式,才是婚姻里的必修課。

蘇雅28歲的生日,過得有點冷清。
生日前一晚,她和賀新民參加聚會回到家,洗好澡已經十一點多。蘇雅心里暗想,這家伙會給她什么驚喜呢?
但實際情況卻是,賀新民躺到床上不到五分鐘就睡著了。那時距離十二點,還剩最后十分鐘。
閨蜜江寧的祝福準時發過來,蘇雅有些傷感地和她抱怨:“還是你心里有我,某人此刻已經睡成豬。”江寧安慰她:“明天還一整天呢,驚喜要出其不意才好玩嘛。”
第二天上班,蘇雅有點心不在焉。時不時瞅兩眼手機,但除了父母的祝福,賀新民那沒有任何動靜。
一直到臨下班,手機才響了起來,賀新民在電話里簡明扼要地說:“老婆,今天要趕項目的進度,不回家吃飯了。”
還沒等蘇雅開口,賀新民又說:“老板叫我了,先掛了啊。”
蘇雅心里的失望像潮水般蔓延開來。這是她和賀新民在一起后的第一個生日,為了過得特別些,蘇雅推掉了朋友為她準備的生日 party,以及爸媽那邊的生日宴。現在倒好,人家賀新民完全不記得這回事。28歲的生日,變成一個人坐在家里吃泡面。
賀新民兩手空空回來時,蘇雅躺在沙發上掉眼淚。他急切地問她:“老婆怎么啦?”
蘇雅的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賀新民,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愛我?不愛我你娶我干嘛?”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我怎么就不愛你了?”
“你就是個騙子。愛我怎么連我生日都不記得?”
賀新民這才恍然大悟:“今天你生日啊,生日快樂啊老婆。”
蘇雅白了他一眼:“就這么完了?”
“不然呢?”賀新民一臉茫然的表情,讓蘇雅徹底無語了。
時間往前推半年,蘇雅在朋友兒子的百日宴上,遇到賀新民。那時,蘇雅空窗已久,相了幾次親,卻一直都沒遇到合適的。而所謂合適,用母親的話來說,無非就是成長環境相當,教育背景相當,俗氣點的說法,就是門當戶對。
以前蘇雅不信這個邪,但想想自己和前男友的分手,可不就是對方從小含著金鑰匙長大,兩人戀愛到后來,時常說不到一塊去。
一對比,賀新民倒是挺合適的。他們都來自普通工薪家庭,上的也都是普通的大學,畢業后在這座城市做著普通的工作。于是賀新民家出首付,蘇雅家出裝修,在認識不到三個月后,一拍即合地結了婚。
領證的前一晚,江寧問蘇雅:“你就這樣玩閃婚,不怕選錯啊?”
蘇雅大大咧咧地答:“我和賀新民從小成長環境差不多,性格也算合得來,這樣還會錯的話,就不用結婚了。”
但真結了婚,蘇雅才知道,原來就算門當戶對,她和賀新民到底還是來自不同的家庭。
就像過生日這件事,賀新民就沒辦法理解,蘇雅為何這般大動干戈。他一臉無辜地說:“老婆,真不是我不愛你,我家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一直都沒過生日的習慣。”
蘇雅后來去公婆那旁敲側擊一打聽,賀新民還真沒撒謊。他自己沒有過生日的習慣,自然也就記不住她的生日。可在她家,從小到大,不論是誰的生日都要好好慶祝一番。
母親安慰她說:“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每年生日,我們幫你慶祝就是了。”
但蘇雅發現,生日事件只是開了個頭。婚后這幾個月,她和賀新民雖然沒什么大問題,但不協調的地方還真不少。
炒菜,賀新民要先放蔥蒜,但蘇雅記得母親一直是最后才放調料。賀新民熱衷重油重口味,而蘇雅從小到大都吃得很清淡。而到了擠牙膏這件事上,賀新民每次都很較真地問她:“為什么你總是從中間擠,而不是從下邊開始擠?”
諸如此類的瑣碎小事,時常能引發一場口舌之戰。
那天,蘇雅因為加班,晚了半小時回家。
當她推開家門時,卻發現賀新民自個兒先吃了不說,碗筷還亂七八糟地堆在桌上,而賀新民正拿著iPad玩游戲,頭都沒抬一下。
蘇雅的心涼了半截。賀新民每次加班,無論多晚,她都等他一起吃飯。賀新民倒好,只顧自己吃完了事。蘇雅將包往沙發上一扔,黑著一張臉,賀新民這才放下iPad,不明所以地問:“老婆怎么啦?吃過飯沒?”
“吃沒吃不勞你操心,反正你心里也沒我。”蘇雅說完,去了衛生間洗澡。一直到臨睡前,蘇雅那張臉還是沒有陰轉晴。
第二天是周末,婆婆一早打來電話,說她燉了豬蹄黃豆湯,讓晚上過去吃飯。就算蘇雅對賀新民不滿,卻也不好拒絕老人的好意。
晚上六點多,和老友去郊外踏青的公公還沒到家。婆婆和賀新民卻開始收拾桌子吃飯,蘇雅不解地問:“不等爸一起嗎?”婆婆很自然地答:“我們先吃唄,給他留點就行了。”
蘇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根源在這里。
在賀新民家,向來都是到了飯點就吃飯。晚回來的,給對方留點就是了。這是多年的習慣,并沒有人覺得不妥。而蘇雅家喜歡其樂融融的氛圍,基本都是等全家到齊才開飯。
回去的路上,賀新民聽蘇雅說完這些,有些哭笑不得:“原來你是因為這個生氣啊,下次我等你一起吃飯就是了。”
結婚前,兩人說好,婚后賀新民工資上交,由蘇雅統一管理家庭開支。當時賀新民滿口答應,但真正結了婚,蘇雅才發現他只不過是隨口一說。
工資卡倒是在蘇雅手里,她每月給賀新民 1000塊零花。可不到半個月,賀新民就口袋空空了。蘇雅不解地問他:“家里的開銷你統統都不用管,你倒是說說,這錢怎么花掉的?”
賀新民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男人嘛,出門在外,抽個煙,買個單,這點錢哪經花?”
蘇雅很是不高興:“但你也不能這樣亂花呀?這樣吧,以后每個月列個消費清單給我。”
賀新民一副叫苦不迭的表情:“老婆,你管得也太多了點吧?”蘇雅剛想講道理,賀新民做了個甘拜下風的手勢說:“打住,聽你的還不成嗎?”
這之后,賀新民倒是沒再隔三差五從她那拿錢。蘇雅暗自得意,以為賀新民學會了開源節流,精打細算地過日子。
可前幾天,賀新民突然拿著一張信用卡單子放在她面前說:“老婆,麻煩幫我還下。”蘇雅拿起單子一看,心里的火蹭蹭蹭地往外冒。搞了半天,這家伙自顧自地去辦了張信用卡。
蘇雅黑著臉,質問賀新民:“誰讓你辦信用卡的?”
“和同事朋友出去,總不能老讓別人買單吧?”見蘇雅臉色難看,賀新民又加了句,“你不知道,上次和朋友出去,我身上沒錢也沒卡,糗大了。”
蘇雅從錢包里找出賀新民的工資卡,摔在地上說:“以后你自個兒管去吧。”
賀新民也一下子惱了:“我還憋屈呢,自由了這么多年,憑什么吃個飯都得向你匯報?”
“受不了是吧?那我們離婚好了。”說完,蘇雅摔門回了娘家。
一進門,老爸正帶著老花鏡在看報,老媽在收拾屋子。蘇雅在心里感嘆,這才是真正的相敬如賓,歲月靜好。
見蘇雅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老媽笑著說:“怎么,吵架啦?”
蘇雅把這幾個月的苦水全都倒了出來,老媽聽完,卻幫著賀新民說話:“你讓新民失去財務自由,他能不反抗嗎?”
蘇雅不服氣地反駁:“可女人管錢不是天經地義嘛。這些年,咱家的財政大權可都是掌握在我媽手里,你花一分都會向她匯報。為什么到了賀新民身上,就那么難呢?”
這時,老爸從報紙里抬起頭,說:“小雅啊,你剛說的是咱家,不是你和新民的家。每個家有每個家的習慣,適合我和你媽的,未必適合你們。”
老爸的一番話,讓蘇雅愣住了。賀新民家每個家庭成員都很獨立,財務上也很自由,自然受不了她過多地插手他的生活。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賀新民已經趕過來接她。被父母一說,蘇雅沒再和賀新民較勁兒。
回去的路上,賀新民一邊開車一邊說:“老婆,你剛才一走,我也挺郁悶的來著。但仔細想想,我倆之間的問題,無非就是各自有不同的習慣,卻又試圖讓對方來適應自己,這樣不難受才怪呢。”
蘇雅那顆浮躁的心,突然就靜了。也許就像老爸說的,如何脫離原生家庭,找到他們自己的家庭模式,才是婚姻里的必修課。
車外是靜謐的夜,有軟糯的風吹進來。今年春天來得有點兒晚,但只要慢慢來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