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號病房

葛語斐

【摘 要】以校藝術節為契機，筆者在名著《老人與海》的基礎上進行改編，創作了劇本《五十二號病房》。該劇本通過三一律等戲劇創作手法的運用，設計了多層戲劇沖突，推動擁有不同動機和不同情感的人物對同一件事情做出了不同的價值判斷和選擇，最終促成主角的決定，改變了故事的走向和人物的命運。筆者希望觀眾在欣賞話劇的同時能對劇本的主旨立意有所感悟，對自身今后的選擇判斷有所幫助。

52號病房5.0

【幕起 燈光亮】

【所有演員穿白大褂，戴口罩并排站在臺前 背景音雜音 救護車聲 和有力心跳聲隨著說話越來越急促 背景板心率儀】

醫：三環車禍，患者失血過多，馬上準備手術！

護：七號床心率199！

弟：通知三十四號家屬！

侄：十二號床病人突發癲癇！

販：高壓200低壓120，開始搶救！

醫：二十三號重大施工事故，動脈出血！

護：四號兒科高燒四十度暈厥！

弟：剛送來的二十七號背部重度燒傷！

侄：十四號RH陰性血需要輸血！

販：病房滿員了！

【雜音最大時匯集成心率儀尖銳的聲音 心跳聲停止 背景板心率儀直線 燈光滅 短暫寂靜后】

護【突然大聲說】五十二號病房的病人心臟驟停！快去搶救！

【其他五人說著快去搶救從左側跑下臺 護士跟著跑了兩步 前臺電話鈴聲響 護士折回去接電話】

【燈光亮 護士接起電話】

護【看到來電顯示臉色大變 巡視一周發現四下無人 才小心翼翼地接起】喂？

販【戴著墨鏡夾著煙上臺 在舞臺左側（病房側）蹲下】喂？終于知道接電話了啊？

護【壓低聲音】我這兒工作忙，你別老打我電話！容易被別人發現！

販【有些生氣】你這是什么態度？！不是說好昨晚取貨么？我要的眼角膜呢？人家買主都等不及了！

護【抱怨的】那我能怎么辦？！我都勸了醫生好多次了，讓他別救了別救了，可他就是拿不定主意！五十二床內老頭也是，頑強得很！來來回回折騰就是不死！他不死我上哪兒給你找眼角膜去？

販【不耐煩的】你自己辦事不力還有理了？能不能有個準信啊？買主可說了，要是再拖可不是這個價了啊！

護【扭頭看了眼手術室，猶豫了一下】急什么？！這老頭又進手術室了——我估摸著這次是救不回來了…手術結束了我就去拿他的眼角膜，下午下班就跟你聯系。你先哄著點買主內邊，別讓他們殺價。我先掛…

販【打斷】誒誒！你先別掛！還有個事兒…【支支吾吾】內什么，最近我們這兒還有個要心臟的，你看能不能一起給解決了？

護【不自覺地加大音量】我冒著這么大風險給你找對眼角膜就不容易了！你還要心臟！？做夢吧你！

販【討好】別別別，姐姐，人家給的錢挺可觀的，咱不能跟錢過不去啊是不是？護：那…【考慮一下】心臟的錢不能五五分，得我六…【突然瞥到看見醫生上場慌亂地把手機塞進口袋】

【醫生上場】

販【愣了一下】喂？喂！怎么不說話了？【啐了一口準備掛電話，聽到醫生說話便沒掛，蹲在左側臺前聽手機醫生和護士的對話】

醫【走到前臺停下 拿起病歷本翻閱】早啊。五十二號病房的病人情況怎么樣？

護【心虛地把手機收起來】啊…？啊，早，早。五十二號房病人又心臟驟停了…正搶救呢。…要我說啊醫生咱別救了…這么多次了也不見好…

【短信提示音響 心跳聲重新開始】

護【拿起手機看一眼 驚訝的】啊！五十二的那個說是救回來了！剛推回病房了…

販【聽到“活著”時跳起 脫口而出】什么？！【等護士說完話 震驚的】啊靠？！什么？！又救活了？！【扔掉煙頭 比數字七】這都第七次了我靠！這老頭還死不死了！【踩滅煙頭罵罵咧咧的從左側跑下臺】

醫【轉身看背景板上的心電圖 掏出口袋里的筆勾勾畫畫 販子下臺后再抬起頭往屋里走】嗯好，我進去看看。

護【見醫生轉身后慌張地起身往右側臺下跑 邊跑邊掩著嘴打電話】喂？喂！那老頭居然救回來了！可能得再等等…

【護士下臺時父子推著病床從左側進入病房】

醫【推開門】你們…是病人圣地亞哥的家屬吧？

弟【有些不悅】是。什么事兒啊？

醫【繞過父子走到病床前俯下身去觀察】圣地亞哥病人生命力很頑強啊，二位放心吧。

侄【聞言冷笑一聲】放心？呵…躺在這兒話也說不了人也沒知覺，怎么放心？

醫【站直和弟對視】起初開始治的時候就和您說明白了——病人圣地亞哥的情況十分少見，目前我們推薦保守治療，但是【加重語氣】家屬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圣地亞哥極有可能陷入長時間保持昏迷。

侄【不滿的】那還治什么呀？！說什么保守治療，不就是躺在這兒耗著嘛？住院不要錢是怎么著？要我說醫生咱們別治了，您甭管他，只要在這死亡證明上簽個字，我們馬上走，也不在這兒占您的床位。

醫【皺眉】病人圣地亞哥心跳穩定，各項生命體征良好，短期內并不會死亡——我們也不能拿人命當兒戲，你讓我怎么給你簽死亡證明？

侄【情緒激動】你在這兒裝什么道德高尚？？？我…

弟【攔住情緒激動的侄 呵斥侄】閉嘴！【轉身對醫生道】您再考慮考慮吧。我哥他在醫院里耗著對我們誰都沒什么好處，我們這也是為您著想。

醫【生氣冷笑】這么說來我還是該謝謝你們啊？！【轉身欲走】

弟【蠟拉住醫生】馬醫生！您先別生氣，您仔細考慮考慮我說的在不在理——這老頭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但您也救不活——這樣僵著能有什么辦法呢？不如下次他心臟再不跳了，您就別救他了…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醫【猶豫了一下】我們會考慮家屬的意見的…至于您有什么想法，下次手術的時候再說吧。【出病房，從右側下臺】

侄【關上門后氣憤的坐下】這醫生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叫什么馬，馬林魚？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為了遺產，我早揍他了！

弟【哼了一聲抱怨道】為了遺產你還是忍忍吧！這醫生一天不給簽死亡證明，我們就得在這兒多耗一天…。

侄【嘆氣】哎，這盒子到底是什么寶貝啊……【掏出盒子】

弟【伸手拿過盒子】這老頭到這會兒都不愿意給我們鑰匙…肯定是個好東西！

侄【無奈的】就算是個再怎么值錢的寶貝，這找不到鑰匙也白搭啊。

弟【一拍床站起來】那趕緊再回家找找吧，別在這干等著了。

侄【跟著站起】那咱趕緊回家，再翻翻地下室去！

【二人推門下臺】

【二人跑走時醫生護士上場】

醫【低著頭看報告】我剛剛見了圣地亞哥的家屬……他們那邊是不太想治了。

護【立馬附和】這正好啊！我也覺得不該治了！讓這老頭躺在這兒也真是浪費資源！

醫【猶豫了一下】可我還是想試試……

護【震驚的】馬林魚醫生您說什么呢！這人于情于理都不該救啊！【著急】您背上的傷還沒好透呢您就不記這仇了啊？您怎么就這么心大呢？

醫【迅速否認】我怎么不記得？！我記得清楚的很……兩個月前這老頭在海上跟我拖了兩天兩夜，扯下我一塊兒骨頭來，害得我年夜飯都沒吃上！【不悅地】

護【趁機添油加醋】就是啊！我們人類有句話叫“此仇不報非君子”，不知道您們魚界聽說過沒有——這么大仇，擱我我肯定忍不了！

醫【無奈的】那能怎么辦呢…他現在是我的病人，這臺手術要是成功了…這次提主任啊，我把握就更大了。

護【點點頭 敷衍】是是，我明白您想升職加薪的心情！但是人啊也不能這么急功近利——

醫【皺了皺眉，打斷】你不明白…不只是提主任的事兒。最主要是這種情況實在罕見，整個醫學界也沒有幾例。這又碰巧是我的研究領域…這個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我想著要是這次手術成功了，那以后…

護【擺擺手打斷】您怎么光想著救活了以后的事兒啊？這手術成功率這么低，十有八九救不回來！這只要救不回來，您這后半輩子就毀在您這個仇人手上了！

醫【楞了一下 苦澀的】我知道…我之前一直不動手，就是怕失敗了，怕我這一把賭輸了…但是這么一直拖著總不是辦法啊。

護：之前您不也一直沒救嘛？哪次手術不是急診室大夫簡單處理一下，您事后再給開點藥，吊著這老頭兒半條命？現在倒好了，人家病人家屬都說別救了，您怎么反而又想救了呢？【停頓一下觀察醫生反應】

醫【點點頭】我也就想想…我還拿不準主意呢。

護【苦口婆心】別救了！這事兒利弊權衡的都這么明確了，您再這么糾結，可就真的是鉆牛角尖了啊。

醫【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是，我還是，放棄——【心率儀突然發出一聲尖銳聲響，打斷醫生的話。轉而又變回正常】

【醫生護士連忙捂耳朵】

護【張望一下】這是怎么回事兒？我過去看看！【跑下場】

【醫走向病房同時 影從病房側上場，醫生開門時影子在病床上坐下】

醫【獨自走入病房在病床前坐下 看著病床 焦躁 無視影】

影【坐在病房上觀察醫生 湊近看】

【背景音“不要救了”“只要在死亡證明上簽字就行”“你就沒想過要是救不活”“要是救不活怎么辦”“哪有拿自己的前程試的”…】

影【伸手點一下醫生肩膀】

醫【抖了一下 背景音驟停】

影【聲如鬼魅】你聽到了么……

醫【皺眉詢問】什么？

影：大家都叫你不要救了……

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聽到了……

影：那你還在這里猶豫什么呢？

醫【嘆氣】我…我都明白……我只是有些不甘心，不想就這樣放棄。

影【嘲笑】呵…逃避和放棄，有什么區別么？

醫【暴躁的打斷】你懂什么！

影【陰森的笑】我什么不懂？你要是真想要救他…怎么會有我存在呢…？

醫【爆發】你根本就不懂！你們都不懂！我怎么不想救他？！怎么會不想做這臺手術？！我當然想！我當然想在自己的領域做出突破！但我經不起失敗！我不能失敗！我不能救！

影【咯咯地笑】你看看——這才對么！你不能救…你不能救！【壓低聲音 輕柔的】你終于做出決定——

【販子鬼鬼祟祟上場 推門 背景音門鎖響聲打斷醫影對話】

影【聽到門鎖響聲迅速從床上跳下，坐在醫生身旁，擺出和醫生一樣的動作 定格】

醫【停住，有些警惕的打量販子】您是哪位…？

販【停下笑了一聲 指著病房】我，我是五十二號房內圣…【思索】圣地亞哥的朋友，我聽說他住院了，來看看他。【晃了晃手里的果籃】

醫【點點了頭，起身出門】

影【跟著醫生站起身，繞著販子走半圈，有深意地打量販子，停在原地觀察販子動作】

販【看到醫生關門出去，迅速跑到病床前。站在病床前俯下身去聽老人心跳 暗喜到】哈！這大寶貝值六位數啊！聽聽聽聽！聽聽這聲兒！聽著就帶勁兒——那護士不拿，我自己來！【突然感覺到東西】咦……這是什么？【掀開被子在老頭胸口找到項鏈】寶石……？【開始動手嘗試把寶石上拴著的鏈子解開（該動作持續到父 侄進屋）】

影【饒有興趣 湊上去看】

【弟 侄兩人上場 和醫生在病房門口碰面】

侄【看見醫生停下腳步】喲馬醫生？我們上回說的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醫【有些艱難的點了點頭】我想好了…您在這兒等一會兒吧，我這就去取死亡證明…。【從前臺側下臺】

影【看到醫生下臺，跑兩步追上他，跟著他下臺。】